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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悬崖勒马

真真 吴百万 4058 2024-01-11 14:35:16

那晚到最后究竟是怎么结束的,隋聿已经不想回忆。

事情既已发生,再去追溯原因没有任何意义,况且对男人来说,追求肉体的欢愉,在很多时候都不过是兴之所至,不需要什么深刻的理由。

这是隋聿对那一夜的理解。

池一旻的表现,也完美诠释了这一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绝口不提发生过的事,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只要悄无声息地将这一页翻过,所有的一切没有改变。

但旁观者清,盛天明忙里偷闲来隋聿的办公室串门,刚坐下不到十分钟,就看出了这刻意粉饰的太平下,透着的反常。

“啥情况啊,隋总?”

盛天明绕着隋聿的办公桌兜了两圈,又打开休息室的门,鬼鬼祟祟地往里张望了一眼,大惊小怪道:“我听Jessica说,你最近都住公司,家门往哪边儿开都不知道了?”

也难怪盛天明如此惊讶,隋聿这间富丽堂皇的休息室,在过去的大多时刻里都只是摆设,派上用场的时候不多。但是现在比起一周之前,里面可是添不少东西,充满了生活的痕迹。

仔细一看,还单身男人的生活场景,并没有金屋藏娇。

“不是‘都’。”隋聿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一本正经地纠正盛天明,态度严肃地像是发现了财务报表上的重大纰漏:“只是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住在这里。”

“就嘴硬吧你。”盛天明没有被他糊弄住,耸了耸肩,最近的一个星期,隋聿的工作状态他可是看在眼里,简直可以用没日没夜来形容,几乎把家安在了公司里,刚刚开年就有了冲刺“优秀员工”的干劲儿,无端端拔高了年底的评选门槛。

盛天明一阵头脑风暴,结合前后文,得出了结论:“看来我们老板被那个男大学生伤得挺深,分手后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滚蛋。”

这又是不该提的那壶,隋聿团起一团废纸,直直砸向盛天明的脑门,盛天明侧了侧身,嬉皮笑脸地避开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

有盛天明这么一插科打诨,隋聿的神色比刚开始时放松了不少,玩笑过后,他正色下来,问盛天明,“假如有一个人,他和一个人格认知障碍、记忆不健全、还有应激障碍的人发生了那种行为…”

盛天明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打断隋聿:“什么行为,说明白点。”

隋聿把心一横,说:“边缘性/行为,够明白了吗?”

盛天明憋着笑,偏偏又一脸诚恳,忙不迭地点头道:“嗯嗯,明白了明白了,接着说。”

“而且那个人过去还很讨厌他,现在估计是忘了,这两人之间还有不少过节。”隋聿选择性忽略盛天明那满世界乱飞的五官,问,“是不是很不道德?”

盛天明听完,露出了一脸“不是吧,你玩这么大的”表情,隋聿当作没看见,心里突然有点后悔和他说这些。

“你那个男大学生呢?”盛天明的思维非常跳跃,“敢情你这么快就发展第二春啦?前后风格还这么迥异。”

隋聿简直要没了脾气,把手里的钢笔往桌上重重一戳,“和你说正事。”

盛天明思索了片刻,不知又想到哪里去了:“这何止是不道德,简直就是败类、禽兽。”

“这个行为往大了说是什么,是诱骗没有分辨能力,判断能力,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盛天明收起玩笑的心思,凑到隋聿近前,仔细分析了起来,“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放下道德层面的问题不谈,如果你说的那个人一辈子都这样,那也就稀里糊涂,凑合着过了。但是要是等他病好了,或者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好家伙,那又该怎么收场…”

见隋聿沉默不语,盛天明表演欲大发,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怕是“噗通”跪地,膝行到隋聿面前,“陛下,要三思啊,切不可一错再错。”

“行了行了寡人知道了。”隋聿揉了揉眉心,不想再听下去,有些疲惫地说道:“跪安吧。”

盛天明走后,办公室里又只剩下隋聿一个人,此时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小半个小时,但隋聿今晚依旧不打算回家。

别看盛天明那张破嘴里整天说废话跑火车,但分析起正事来一针见血,毫不留情,三两句话就击中的隋聿的痛处。

他和池一旻之间虽然没有盛天明认为的这么严重,但本质上也差不离。

每每回想起最近这段时间,在面对池一旻时一次又一次的情不自禁、试探越界,连隋聿都觉得自己手段下作,面目可憎。

明明知道现在池一旻展现出来的耐心和温柔都是生病的缘故,与他无关,但他还是无法控制地贪恋流连。

从他答应秦清收留池一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逐步失去控制了。

而且隋聿的顾虑远没有这么简单,抛开盛天明说的这几点不谈,池一旻在过去的一系列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目前尚不确定。接下来有没有什么针对他或者是云图的计划也不可知,甚至连最基本该不该信任他,都要打一个问号。

他和池一旻之间存在太多问题,隋聿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在心里想。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分析,他都不能继续再错下去,意识到错误就该及时纠正悬崖勒马,不能执迷不悟,放任事态扩散下去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事情就简单了不少,隋聿又继续这么不分昼夜地加班了一个多星期。连他的秘书Jessica的不禁感慨,有钱人有时其实活得也挺没意思。

好在不久之后,黎耀廷的一通电话,给他这样失序的生活,踩下了刹车。

黎耀廷在电话里告诉隋聿,他要回美国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临走之前,想请几个老友一起吃顿饭。

隋聿明明记得,上次黎耀廷回来,说是打算留在国内发展,但现在不知怎么的,突然又要离开。

这期间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有多问,问清楚时间地点后,就答应了下来。

转眼就到了约定那天,吃饭的地方是半山腰上的一家农家乐。这家餐厅的前院正对着城市夜景,背靠着一大片樱桃林,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就算开车上去要小半个小时,也阻挡不了顾客的热情。

黎耀廷听说隋聿最近工作忙,又早就厌倦了酒店宴请的那一套,就把地方选在了这里。

隋聿进包厢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和他以为的不大一样,齐思卉捧着个手机飞快地打字,不知正和谁聊得火热。而柳园面前则摆着一只茶壶,气定神闲地喝茶。

唯一有一点离愁别绪的,大概只有一个黎耀廷。大概是离别在即,他的心情不太好,闷头坐在主位上,阴沉的一张脸,看上去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连隋聿来了都没发现。

最后还是柳园先看见隋聿,言笑晏晏地招呼他赶紧坐下。

隋聿一入座,人就到齐了,这次大家都很默契,没有再邀请其他人。黎耀廷虽然作为东道主,今晚他不在状态,大概率是指望不上了,好在柳园自觉承担起这个责任,又是张罗酒水,又是安排服务员上菜,忙活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来。

柳园出去确认完菜单回来,黎耀廷已经收拾好情绪,佯装无事地和隋聿聊着天,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他的目光清清淡淡地从黎耀廷的脸上点过,瞟向齐思卉,问她:“忙什么呢?整个晚上都在玩手机,你再这样,下回我们都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柳园口中说着“下回”,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没有“下回”了。黎耀廷几天后飞美国,他们四个人短期内应该是没有机会再聚在一起了。

“不玩了不玩了。”齐思卉一点就透,自然是想到了这层,她没有把话题往这个方向上带,而是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无比自然地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你们不知道,我最近桃花运不错,今天有个人找我表白来着。”

隋聿心里动了动,正思忖着要不要发问,柳园已经先一步好奇地问了出来:“结果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被我拒绝了。”齐思卉有些烦恼地说,“他是我们公司的录音师,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要把关系闹得太僵。”

明白了,原来她刚刚在忙着发好人卡。

“怎么了?那人不是你喜欢的型?”隋聿喝了口茶,莫名地松下一口气,但念头一转,心又提了起来。

“也不是,长得挺帅,也挺好的一个人。”齐思卉想了想,说,“但我现在的重心在工作上,压根没心思想这些,最近几年应该都不会和谁谈恋爱吧。”

“我们的主唱小姑娘长大了。”柳园看了一眼隋聿,想起过去他俩那段懵懵懂懂的“恋情”,感慨道,“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其实很多人的成长过程都是这样的,年纪小的时候盲目,经常被他人的观点影响左右,只有到了长大,才慢慢才开始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但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失去了追求的勇气。

黎耀廷神游在外大半个晚上,听到柳园这么说,突然呛了一句,“这和年纪没关系,有些人不管多大年纪,都是一肚子贼心烂肺,捂不热的臭石头。”

这话的指向性太过明显,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谁,齐思卉看了眼隋聿,见他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柳园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桌面上的气氛还是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黎耀廷出国已经成了定局,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的友谊还在。既然是分别前的最后一次相聚,齐思卉还是想着给大家都留一点美好的回忆。

“酒还没开始喝呢,有事晚点再说。”她大大咧咧地操起筷子,主动出来打圆场,“吃菜,吃菜。”

有齐思卉在的地方就有欢声笑语,气氛尴尬不了多久,当然,喝酒也是少不了的,几瓶红酒开起来,没有人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大家举着杯子说说笑笑,仿佛时间回到了过去。

爱人朋友都在身边,还有好多好多个明天。

宴席快要散场的时候,黎耀廷还是打破维持了这么久的体面,终于失态了。那天到了最后,他哭着问柳园,为什么不喜欢他。

齐思卉号称千杯不醉,这些年来从无败绩,今晚不知何时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隋聿也心领神会地找了个借口避了出去,给两人最后留下一点谈话的空间。

他有些不忍心听柳园的答案,更不想在他的答案里读出自己的影子。

离开包厢后,隋聿一个人来到了前院的观景台上,这家农家乐的服务不错,隋聿前脚刚坐下,老板娘后脚就送上了一大壶茶。

小观景台正对着城市夜景,隋聿的家算是H市的地标建筑之一,就算远在这市郊的半山腰上,也能从摩天大楼的夹缝中,依稀看见楼顶的夜景灯光。

隋聿正盯着那个发光的点出神,一个人来到他的身边坐下,他转头望去,看见来人是柳园。

“你怎么也出来了?”山上的温度比市区低一些,隋聿拥紧大衣,把茶杯往他手边推了推,示意他自便,“耀廷怎么样了?”

“思卉陪着呢,让他冷静会儿。”柳园泰然自若地给自己斟了杯茶,顺手满上了隋聿面前的杯子,笑着说,“他这个人喝醉了就是爱哭,等他醒了,就知道丢脸了。”

隋聿笑了一声,将目光抛向远方,“真是一对冤家。”

柳园摇了摇头,没有就隋聿的这个看法发表什么意见,他捧起杯子,吹开面上的浮沫,慢悠悠地喝了几口,这才问隋聿:“你怎么从来不问是怎么回事,不像思卉,恨不得一天打听三趟。”

“有什么好问的,你肯定有你的理由,但是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喜欢这么简单。”隋聿语气平淡地说,“‘不喜欢’这三个字,恰恰又是最不能勉强的。”

“你说得对。”柳园放下杯子,呼出一口热气,“你永远是我们中间最通透的,从来不会因为无谓的事烦恼。”

隋聿笑了笑,心想这可未必,面上不置可否。

柳园和隋聿一起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回包厢去了,隋聿被观景台上的风吹得太阳穴疼,但现在又不是回去的时候,索性就转身进了身后的樱桃林。

这片樱桃林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听说到了樱桃成熟的时节,这里就会成为周边游的胜地。眼下还不到时候,树梢上结着青涩的小果子,农家乐老板别出心裁地在树枝上缠上了小彩灯,彩灯在果子间一闪一闪的,有着一种质朴可爱的美。

隋聿沿着小道往里走,一开始兴致还挺高,但是走着走着,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突然发现,身后有一个人一直在跟着他。

恰逢多事之秋,隋聿瞬间警惕起来,此时他已经深入林子,虽说不上远离人烟,但离果园大门也有段距离。打草惊蛇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在林子里时走时停,而那道隐藏在树叶沙沙声下的脚步声,也跟着他走走停停。

隋聿故意站到一棵果树下,拿出手机,装作要打电话的模样,实际上他正透过摄像头,观察着背后的情况。

摄像头没有拍到任何人,但是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清晰地落着一道人影。

这下隋聿没有犹豫,面上不动声色,脚上却加快了步伐,加速朝大门外光亮的地方走去。

只是隋聿刚走出樱桃林,就迎面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是池一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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