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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伪装断袖撩弯宿敌 桑奈 5372 2023-12-30 09:47:32

南书房,嘉和帝面前放着一杆秤,秤的左右秤盘上放着两堆奏折。

两堆奏折一大一小。

称微微偏向大的一方。

书房正殿堂中有一把红栎木椅,魏信坐在木椅上与嘉和帝面对面。

两人中央摆放着这杆秤。

嘉和帝望着对面这位一手将他扶持起来的老丈人,道:“朝中势力平均,一方认为祁丹椹欺君罔上七年,罪大恶极,应当立即处死,以儆效尤。另一方则认为他情有可原,身世坎坷,这七年对百姓朝堂有功无过,又是栋梁之才,要其将功折罪。”

他指了指面前这杆秤:“太尉看看,这是这两方意见的重量。那堆重的一方,全是要求按照国法,将其处死。”

世家在朝堂盘踞多年,根深蒂固。

嘉和帝知道,这是世家怕激怒他,最终适得其反,只让一部分世家上奏,让这杆秤稍稍偏斜,如此才不显得世家沆瀣一气,左右皇权。

魏信望着这杆秤,苍老浑浊双眸中显出几分颓丧,道:“圣上以为要如何处理?”

他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他并不关心这杆秤的重量几何。

这杆秤再如何重,最后拿主意的人始终是嘉和帝,而能左右嘉和帝的人是他。

嘉和帝望着眼前垂垂老矣却余威尚能震群虎的老人:“太尉随朕一起去天牢看看吧,这桩案子闹得这般大,也该有个定论了。”

他唏嘘感叹道:“祁丹椹十五岁殿试,是朕亲自考的他,当时朕就觉得他文章写得极好,是个栋梁之才。平民之中能有这么一个人物,也真是蚂蚁窝里飞出金凤凰。只是那手字,着实拿不出手,朕见他模样清秀,便点他为探花郎。这几年,朕时时见到他,竟然没看出他是苏泰的外孙。”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殿外,魏信虽年纪大了步履缓慢,但这对翁婿这么多年都适应了彼此的节奏,因而两人不前不后出了南书院。

魏信声音低沉,中气不足道:“不光是圣上没看出来,就连老臣也没看出。”

他目光落在跪在大殿台阶下的人,道:“安昌侯怕是也没看出来吧。”

跪着的人正是身着绯红色官袍的安昌侯。

他似乎已经跪了些时辰,嘴唇干裂流血,儒雅俊秀的面容上尽是汗渍,形容狼狈憔悴,身形摇摇欲坠。

饶是如此,他还是竭力地跪得笔直端正,身形一板一眼堪比标杆。

嘉和帝不置可否。

若是安昌侯知道祁丹椹就是他的儿子,为了安昌侯府的权势与脸面,他怕是早就开始将祁丹椹驱赶出京都。

那么也不会有今日这桩震惊朝野的欺君大案。

现在,祁丹椹打得他措手不及。

安昌侯为了保住安昌侯府的脸面,不得不跪在殿外祈求赦免祁丹椹的欺君大罪。

嘉和帝目光在安昌侯身上梭巡片刻,想看看他到底有几分父子亲情。

看了半晌,他没看出个什么名堂,便直接从南书房的侧方长廊走了。

齐镇跪了三四个时辰。

双腿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但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无论是为了挽回安昌侯府的名声,还是为了那点薄如蝉翼的父子亲情,他都该跪在这里,祈求圣上宽恕祁丹椹。

这一刻,他是真心实意跪在这里,祈求圣上饶恕祁丹椹的。

或许,年纪大了,看的世事沉浮多了,他对这个亏欠多年的儿子,可能还有那么点微不足道的父子情。

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得罪了魏家与京都世家,他不能让魏家继续做大,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亦或许,只是因为齐家已经被排挤在权力的边缘,而他的嫡子祁丹椹是太子最为器重的幕僚。

只要他在救祁丹椹这件事上出一份力,那么念在无法斩断的血缘亲情的份上,齐家就有可能搭上太子这艘大船,重新进入权力的中心。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该好好的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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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帝与魏信走到天牢深处,在倒数第二个房门前停下。

祁丹椹本在闭目养神,有人打开铁门吵醒了他。

他睁开眼,就见嘉和帝坐在牢狱外的长道上,几个侍卫站在嘉和帝的身后,李想在旁恭敬伺候着。

在嘉和帝的右侧,坐着一位头发花□□力虽不济,但身上余威亦能形成排山倒海之势的魏信。

两个衙役打开门,示意祁丹椹出来问话。

祁丹椹拖着丁玲哐当响的铁链,一瘸一拐走出牢房。

到了嘉和帝的面前,他将凌乱的头发抓了抓,正了正囚衣,整肃容装,对嘉和帝恭敬行礼道:“罪臣叩见圣上,圣上万安。”

嘉和帝看着匍匐在他面前的祁丹椹,道:“抬起头来回话。”

祁丹椹跪着,缓缓直起身抬起头望着嘉和帝。

嘉和帝看着眼前的少年,道:“你画押的状纸,朕看了,朕要亲口问你,你当日活下来,为何不上报地方府衙关于你的身份,而是隐姓埋名,在龚州当一个佃农?”

祁丹椹谦逊有礼道:“当日罪臣以为罪臣的父亲不愿意交这笔赎金,他想让罪臣死,好让罪臣的弟弟继承他的安昌侯爵位,加之钟台逆案之后,罪臣的母亲死亡,被扶正的宋夫人将罪臣当成眼中钉……别说那种穷山僻壤突然冒出个一等侯爵嫡公子没人信,就算罪臣能安然无恙回到京都,有这样的父亲与后母,焉知有命活到今天?”

嘉和帝眸子沉沉,分辨不出喜怒,继续问话道:“那你考取状元后,你为何不将此事上奏朝廷?”

祁丹椹无奈道:“因为当时罪臣不过是一个小小士子,无权无势,如何能抗衡得过偌大的安昌侯府?更何况当时罪臣犯了欺君之罪,罪臣怕没有等到洗刷冤屈,便一命呜呼。”

嘉和帝沉声:“既知道自己犯了欺君之罪,为何还要回到京都?”

祁丹椹:“因为罪臣不想一辈子当佃农,罪臣是侯门之子,本出自显贵人家,前半生命途多舛至此,后半辈子只想换种活法,人都是想往高处爬,罪臣是俗人,只为功名利禄。”

嘉和帝眼眸如利剑,气势迫人望着跪在脚边不远处憔悴落魄之人,道:“以上你招供的那些废话,你信吗?”

他的声音很冷,威压逼人,就连墙上挂着的微弱烛灯都不由得瑟瑟发抖,轻微摇晃着。

祁丹椹脸上身上都是脏污,发丝凌乱贴在脸侧,双眸因用刑疼痛无法入睡而遍布红血丝,他对上嘉和帝迫人气势,丝毫没有半分瑟缩闪躲。

若是一般人,见到天子这般迫人威严,早就吓得磕头俯首认罪,但祁丹椹没有。

他直视着天子怒颜,道:“罪臣惶恐。”

人人都说天子可怕,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橹。

他见过尸横遍野,血染半山枯草,如今面对怒容满面的天子,他竟也不怕了。

那份表面的认罪状纸,他确实编得虚伪至极。

他总不能跟满朝文武后来百世的人说,他回到京都,就是为了给他外祖父报仇,为了将当年的真相摊开在天下人的面前,为了让那些造成他不幸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若他真的这样说了,嘉和帝就算现在没有杀他的打算,也会为了自身的颜面,将他处死。

现在他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嘉和帝认为他还有点利用价值。

嘉和帝在衡量他的价值。

“你惶恐?”嘉和帝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指着祁丹椹,气笑了,“你这哪有半分惶恐的样子?苏泰当年最是正直,从来敢作敢当的,作为他的子孙后代,你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学会圆滑世故,满嘴没一句实话。”

祁丹椹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圣上明鉴,罪臣不敢有半句虚言。”

嘉和帝怒笑道:“是,你没有半句,你全是虚言。”

祁丹椹:“……”

他终于知道宣瑛那阴阳怪气的本领从哪里来的。

往日朝堂之上,他都是站在文官靠后的一排,上奏事情也都是公事公办。嘉和帝在面对百官之时,言语间尚且有所保留,现今几乎原相毕露。

魏信在旁听着,眉头紧蹙,他一语道破此番尴尬局面:“这里没别人,只有圣上、老臣、祁少卿,我们三人,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祁少卿还是好好回圣上的话吧。”

经过这么多日的审案,祁丹椹知道,嘉和帝与魏信来此,不过是要给他做最后的定罪。

他知道宣瑛给嘉和帝吃过一枚定心丸。

宣瑛跪在含心殿外,告诉嘉和帝,他的价值。

所以,他至今还活着。

祁丹椹知道,魏信早就对他心存杀意,苏家满门直接命丧魏信之手,就连祁丹椹母亲的死也是魏信间接造成的。

当年安昌侯畏惧魏信的权势,为了展现对世家的忠心,才对苏洛动手。

他与魏信注定不死不休,以魏信斩草除根的铁血手腕,早已对他心存杀意。

所以祁丹椹现在能争取的只有嘉和帝。

他得向嘉和帝展示出他的真实目的——向世家与嘉和帝复仇。

这是他的目的,也是他对于嘉和帝来说有用的价值。

对于嘉和帝而言,他是臣子,他再想复仇,也不可能直接杀了君主,那是改朝换代。

别说现在大琅正在强盛时期,就算到了末朝,祁丹椹也没有改朝换代的本事。

而魏信对祁丹椹动了杀机,作为太子党的一员,祁丹椹现阶段最重要的是针对世家。

所以,他强烈的复仇愿望是对嘉和帝来说是有利的。

他可以成为嘉和帝的一把刀,尽管他这把刀有一头是对着嘉和帝的。

他是苏泰的子孙,有着强烈的报仇意识,对嘉和帝而言,他是一根刺。

魏家及京都世家,掌控着这个王朝那么久,处处掣肘皇权,这对嘉和帝而言,更是一枚刺……

所以,他需要赌一把。

他要赌这两根刺哪一根最让嘉和帝想快速碾碎。

嘉和帝与世家斗了这么多年,相比于他这根随时都可以扒掉的小刺而言,世家才是那根永远拔不出的心头刺。

嘉和帝拔除他比拔除世家容易。

他对嘉和帝而言,唯一的价值就是对付世家。

此刻,他没有再迂回的必要了。

生死全在这一遭。

他要凸显出自己的价值。

祁丹椹忽然抬起眼眸,目光沉沉落在魏信的身上,只这片刻,他身上那股谦卑有礼、进退有度全都消散不见。

他仿佛被魏信这番话刺激到一般,拱手跪着行礼,言语间满是不岔,道:“罪臣着实惶恐,既然国公爷认定了罪臣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罪臣认不认又有何重要?”

这句话无疑在说——你认为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我就有。

他直接不装了。

魏信老谋深算,他一眼就看出祁丹椹的目的。

他心中对祁丹椹的胆魄暗暗赞叹,但他丝毫不介意祁丹椹玩的心术。

这种心术无解,嘉和帝对世家的忌惮是他成为储君的那刻就有的。

祁丹椹只是利用了这点而已……

他也想看看嘉和帝如何选择!

他顺水推舟质问道:“你明知自己隐姓埋名重回京都,是欺君大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就不怕诛灭九族?”

祁丹椹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不自觉笑了一下,那笑容很短暂,极尽嘲讽。

他眸光落在魏信的身上,看着这个古稀之龄的老人,字字颤音质问:“国公爷,罪臣孑然一身,何来九族?国公爷不是比谁都清楚吗?更何况,罪臣这般卑微如蝼蚁,谁会在意呢?这七年,不是隐藏的挺好的吗?”

嘉和帝愤怒道:“你将安昌侯府与韩国公府置于何地?安昌侯现在还跪在南书房外,只为换你的生路。”

祁丹椹嗤笑出声,那是讽笑、冷笑,仿佛他的面部神经不受他控制。

那笑容极其短暂,却看得在场的人后背生寒。

第一次见有人对君王露出这般嘲讽的面容。

祁丹椹苍白着脸,望向高高在上的天子:“那又如何?天底下哪有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断腿儿子扔到别庄的父亲?天底下哪有亲生儿子死于非命,第一时间想的是保全名声、而不是报仇的父亲?至于韩国公……罪臣的外公、舅舅们、表兄们,都是因他而死……若是因罪臣之过,能让这两府被诛灭,罪臣也不算死得冤枉。”

嘉和帝在得知祁丹椹是齐云桑的那刻开始,他就猜到安昌侯府出的事,与韩国公府举族被下狱,都有祁丹椹的手笔。

如今听祁丹椹说出来,他不由得震惊。

此子当真心狠手辣,连自己的族亲都不放过。

他怒骂道:“你外公是因为谋反,韩国公尽到为人臣子的本分,大义灭亲。”

他愤怒的不是祁丹椹心狠手毒对亲人下手。

而是祁丹椹对钟台逆案中的态度,那态度就像戳着他的鼻子骂。

祁丹椹喃喃道:“是啊,他确实灭亲了,可……”

他眸光陡然变得锐利,瞪着嘉和帝:“那是大义吗?”

他满眼红血丝像锐利的切割刀器组成的网,只要沾染上,便会被切成数十块。寒凉的目光,如同沉寂在寒潭中数千年的尸首突然睁开眼,看得嘉和帝心底一阵悚寒。

嘉和帝仿佛看到苏泰躺在寒冷地狱中睁开眼,望着他,斥责他。

他怒不可遏抄起手边的茶盏砸了过去,道:“放肆。”

那双漆黑眼眸与苏泰太像了。

当年嘉和帝被苏泰教导时,无数次,他对上这双漆黑的眼眸,眼眸的主人极其有耐心且温柔。

他温和的讲述着各种知识,言语间却有种迫人的气势,让嘉和帝不敢不听,不能不听。

幼年时,他是众皇子中最愚钝的那个。而苏泰是在南书院教导众皇子的学士中,唯一一个不嫌弃他愚钝一视同仁的大学士。

后来,先帝嫌弃他愚钝不开化,便指名点姓要苏泰做他的太傅。

他还记得苏泰成为他太傅的那刻。

当时在太极殿,苏泰拾级而上,缓缓走到他的身边,温柔行礼道:“殿下,能成为殿下的太傅,微臣三生有幸,往后请多多指教。”

那时,面对着双漆黑的眼眸,他很心安。

现在,他只觉得惶恐。

砰的一声。

茶盏正好砸在祁丹椹的头顶,滚烫茶水溅了他一脑门。

血从凌乱的发丝深处缓缓流出,顺着耳侧流到颈脖,将脏污的囚衣染得一片殷红,鲜艳得好似贫瘠荒芜的土地上开出绚烂的红梅。

从始至终,祁丹椹纹丝不动,就连那茶盏砸过来,他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仿佛那滚烫茶水不是泼在他的脑门上,被砸得头破血流的也不是他一般。

嘉和帝怒斥道:“你当真不怕死吗?”

祁丹椹恭敬回道:“谁不怕死呢?当罪臣被湖石压在冰冷的湖底,罪臣的弟弟在上面拿石子砸罪臣,罪臣没有死。被山匪劫掠走,他们要杀了罪臣,罪臣也没有死。在龙虎山遭受两年非人的折磨,每天不是被打就是被骂,罪臣也活着……”

“圣上,国公爷,你们没有啃过干枯的野草与腐坏的死老鼠,你们也不知道每天睡在尸体堆里是什么滋味?可能早上你见过的人,晚上就被山匪挂在你的头顶开膛破肚,还非要将他们的内脏头颅挂在你的身上,供他们嬉戏。你们知道每天被山匪挂起来当肉猪抽,是什么滋味吗?那山上的荆藤,都是长满利刺的,我们京都的鞭子在那种藤条面前,就像温柔的小媳妇……”

“整整两年,每一天,罪臣都怕活不到第二天,罪臣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被砍掉脖子手脚的人是不是自己……当时被抽藤条还是幸福的,至少代表着不会被砍断手脚,扔进山坳里喂野兽。在那座山上,罪臣一开始是怕的,后来就不怕了,因为踏入这座山开始,每一天如同置身十八层地狱,那些被抓上来的人,只有死亡才是解脱。”

嘉和帝问道:“所以,当年龙虎山的山匪,是你所杀?难怪官府赶去之前,整座山除了被抓的小孩,其余人无人生还。”

祁丹椹点头:“对,因为罪臣明白,只有杀了他们,罪臣才能活。罪臣少年时读过兵法,经过两年的摸底,罪臣知道这些人内部的分歧,罪臣利用这些分歧,让他们互相残杀,互相给对方下毒……后来,那些人拼个你死我活,但罪臣不能让他们有活口,否则罪臣就无法隐瞒身份。所以,在那个漆黑无星光的夜,罪臣拿着刀,一个个尸体检查,但凡有一口气的,全都灭口,那一夜,罪臣杀了六百个奄奄一息的山匪。”

嘉和帝震惊不已。

九岁的孩子竟然能有如此心性。

那些山匪穷凶极恶,连官府都难以捉拿,祁丹椹却略施计谋,让整个山的山匪无人生还,之后更敢行走在尸横遍野的山林中灭口。

这样的人,确实是一把利器。

他看向魏信,魏信面色沉着,想来也在感叹九岁的孩子竟然能有如此魄力。

嘉和帝在权衡祁丹椹的价值。

老七说得不错,普天之下,最想打压覆灭世家的,只有祁丹椹与他。

现在,祁丹椹表现出对仇恨的执念。

对他而言,祁丹椹是可用之人。

只是这把利器,在打压完世家之后,很有可能将矛头指向自己。

嘉和帝头疼不已。

这样的人,杀了是损失,留下是隐患。

这是他审判过最难的案子!

祁丹椹声音还在继续:“后来,为了活下去,罪臣什么都干过,罪臣给富人家倒过夜香刷过恭桶,说来也真是奇怪,闻了两年的尸臭,竟然觉得那些屎尿都不臭了。也曾寒冬三九去河底摸过冰鱼,病得奄奄一息没钱买药,被人当成尸体扔在荒山里……或许是罪臣命不该绝吧,让罪臣走到今日。”

魏信淡淡望着眼前的青年,那漆黑的眼眸太像苏泰了。

半晌,他道:“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回来的。”

祁丹椹冷冷道:“当时罪臣想着,人生已经这般不幸了,还能不幸到哪里去?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罪臣至亲至爱的人,于情于理,罪臣都该回到这个地方,看看罪臣亲爱的亲人们过着怎样人上人的生活,也替罪臣死去的亲人们,看看他们珍爱的人与世界是多么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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