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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伪装断袖撩弯宿敌 桑奈 4513 2023-12-30 09:47:32

又到一年春来花开日。

去岁这时,这座小院中只有几株半死不活的海棠,与结了四年酸果的樱桃树。

而今年,刚春暖花开,冰雪消融,三大棵葱葱郁郁的樱桃树便开了花,一簇挨着一簇,放肆地无所顾忌地开着。

整个永丰巷都被笼罩在浓郁的樱桃花香中。

祁丹椹忽然想到那夜宣瑛将树给他送来的场景。

那时的宣瑛是满心欢喜的。

他万万没想到,与他斗了五年,对断袖过敏的宣瑛,竟有朝一日会喜欢他。

要不说这是一场孽缘呢!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祁丹椹看向门的方向,南星走过去开门。

进来的先是两个侍卫,紧接着,祁丹椹看到宣帆迈步走入。

他连忙迎上去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南星与飞羽也连忙跪下道:“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宣帆让众人平身,步入院内。

他目光被那三棵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的樱桃树吸引,道:“这三棵树长得不错,本王记得长远侯府也有三棵巨大的樱桃树,那结的樱桃,比一些贡品樱桃都美味不知凡几,长远侯宝贝得不行……”

祁丹椹尴尬道:“这就是那三棵樱桃树。”

宣帆:“……”

祁丹椹见场面僵住,连忙岔开话题道:“殿下请入内喝杯热茶。”

宣帆走到院落中石桌前坐下,道:“不用了,本宫来此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

祁丹椹恭敬道:“殿下请说。”

宣帆:“既然如此,本宫不拐弯抹角了。本宫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本宫知道你的身份?”

祁丹椹点头:“是。”

宣帆不意外问道:“何时猜到的?”

祁丹椹:“在微臣设计韩国公杀程国公之后,微臣就猜到殿下可能早就知道微臣的身份与目的。”

当年他辅佐四皇子与东宫对立,一朝落难,太子本该落井下石斩草除根,可太子没有。

之后他进入大理寺,太子对他很好,他那时以为这是太子仁善宽厚,求贤若渴。

但他一直猜不透,太子对他这般好,又如此仁善,为何要将他放在宣瑛掌管的大理寺?

他与宣瑛斗了五年,你死我活了五年,他若与宣瑛共事,必定遭受刁难。

既然太子送佛一程,为何不送到西天,直接扔在半路上?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他以为太子怜惜他探案的才能,才将他放在适合他的职务上。

直到韩国公那件事之后,他突然想到曾经卢骁在锦王府对他的试探。

他猜到太子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

正因为知道他是谁,才会将他招入大理寺。

因为太子不知道他的图谋,所以将他放在能与他斗得如火如荼的宣瑛的掌管下。

太子认为,只有宣瑛能够在他做出不利于东宫不利于江山社稷的事情前,制止他。

宣帆索性开门见山,道:“在前岁夜宴之时,本宫不小心看到你耳后的红痣,本宫就多留意了几眼,那红痣与齐云桑耳后的一模一样。当年,苏洛与安昌侯带着刚满一月的齐云桑,回苏国公府办满月酒的那天,本宫与二皇兄也去了,那日,本宫还抱了你。”

“当时认出你,本宫难以置信。当年的神童,怎么可能会变成玩弄权术不择手段的权臣?你的所作所为,让本宫无法相信你。本宫怕你被老四背刺,不过是你们玩的阴谋,正所谓周瑜打黄盖,哭的是曹操。所以本宫提防着你。”

“本宫怕自己防不住你,就将你留在宣瑛的身边,他是唯一跟得上你思维的人,且你们之间有仇,若你有任何异动,他一定会察觉。”

当时宣帆看到祁丹椹,他怀着对先太子与苏泰的敬仰孺慕,他不想祁丹椹被埋没。

他更想将他招入麾下,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他,也算是还了苏泰的半师恩情。

苏泰虽不是他的太傅,也与他无名义上的师生恩情。

但他当年教学先太子时,从未避开他,甚至将他当成自己的学生那样尽心尽力,无论如何,他也是他的半个老师。

祁丹椹了然点点头:“殿下没有告诉锦王殿下有关微臣的身份,也是怕因先太子与微臣外祖父的缘故,锦王殿下对微臣产生怜悯,从而影响了他的判断。”

宣帆道:“不错。若是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呢!”

沈雁行已经将宣瑛爱上祁丹椹,且现今处于失恋状态的事情告知了他。

他万万没想到当时自己那点谋算,竟让宣瑛陷入泥坑里。

宣帆顿了顿道:“阿瑛是个在感情上很别扭又坚定的人,他以往有多厌恶断袖,你也知晓,可他克服了一切,最终喜欢上你了,本宫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他重复道:“你不用管他的身份地位,也不用管你背负的重担过往,你只告诉本宫,你对你们之间的纠葛是如何看待的?”

祁丹椹眸光明亮:“殿下,这是必须回答的吗?”

宣帆知道这关乎人家的私事,便道:“看你。”

祁丹椹直接了当:“那微臣就不回答了,任何感情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根本无法抛开身份地位私情过往。微臣能说的,只有两个字,抱歉。”

对宣帆,也是对宣瑛。

宣帆了然点头,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你不喜欢他,那就离他远一点吧。别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了解他,无论何时,一旦你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可能这辈子就无法走出阴影……”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册子,道:“这是外调文书,你看看有无异议,若没有,本宫明日就去礼部走一趟。离开这里,对你对他都很好。”

祁丹椹错愕看着宣帆。

他千辛万苦回到这里,想方设法留下,他就没想过离开。

他想宣帆希望他离开,不光光是为了宣瑛,更是因为他要做的事情。

祁丹椹知道,无论是他要报仇,还是要让真相大白天下,对他而言,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若做不成,会付出命的代价。

他若做成了,那么以他对待安昌侯与韩国公的狠辣手段,宣帆认定了他会要嘉和帝的命,所以他要他走,别再回来是非之地。

宣帆既是为了宣瑛,也是为了保他与嘉和帝。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

宣瑛眼底青黑,面色铁青站在门口。

宣帆惊愕道:“阿瑛,你怎么来了?”

宣瑛没回答,大步迈入院内,他走到宣帆面前,径直拿走宣帆手里的文书,坚定对宣帆道:“皇兄,你拿着外调文书也没用,他不会走的,本王也不允许他走,你不用再逼他了……”

宣帆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刚刚的那些话……”

宣瑛也不拐弯抹角:“距离隔得远,只听得清几句,我知道你们在聊什么……其实在韩国公那件事之后,我也猜到了皇兄你早就知道丹椹的身份,也猜到你的用意,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将他留在我的身边。当时你经历程国公之死,程家子弟被流放,我不想让你劳神,也不想让你为难,索性没有问你。”

“我知道皇兄你这些天在自责,你觉得因为你的缘故,才让我陷入此番境地,现在,我只想告诉皇兄你,跟你没有关系。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我觉得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你造成的契机,还会有其他契机。所以皇兄你不用自责,也不要用我的事情,去逼丹椹。”

宣帆张了张口,最终摆摆手道:“好,本宫不管你们的事情。”

感情上的事情,外人确实不好插手。

得到宣帆的许诺,宣瑛也没继续看他,而是径直抓住祁丹椹的手,道:“跟本王走。”

祁丹椹不解:“去哪儿?”

他挺疑惑宣瑛来此有何贵干,他这些天尽量不出现在宣瑛的面前,就连上早朝也是尽量避着他,没想到现在倒被宣瑛找上门来了。

宣瑛面无表情:“去锦王府。”

祁丹椹不解:“为何?”

宣瑛回过头怒瞪着他:“你把本王害成这样,就打算轻轻揭过,当任何事都没发生过?”

祁丹椹蹙眉:“那殿下要如何?”

宣瑛咬着牙,一步步靠近祁丹椹,两人几乎挨到一起去。

祁丹椹并未后退,他直视着宣瑛的眼睛。

这件事,他确实有过错,他该承担。

但若宣瑛的要求太过分,他绝不会妥协。

他本就是个没得感情的政客,还指望着真能喜欢上宣瑛吗?

宣瑛眸子里满是怒火。

但他看到祁丹椹直视着他时,他内心里防线土崩瓦解。

他得稳住。

他不能退。

他要让祁丹椹知道他不好惹。

他一字一句强调道:“你该对此事负责,所以你得跟着本王回王府,在你想办法让本王彻底厌恶你之前,你不能走。”

说着,他拉起祁丹椹的手,用铁链将他与祁丹椹紧紧拷在一起。

祁丹椹:“你这是干什么?”

宣瑛:“当然是怕你跑了,从现在起,你得待在本王的身边,直到本王允许你离开,你才能离开。”

祁丹椹扯了扯铁链,气闷道:“把钥匙给我。”

宣瑛冷厉道:“做梦。”

宣帆见状,劝道:“阿瑛,这件事,祁少卿也不想的,你也不能全将过错怪在他的身上。更何况……”

宣瑛道:“皇兄,你刚说过不管我的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着,他就拽着祁丹椹往王府门外走去。

飞羽与南星拦在宣瑛面前,飞羽道:“放开我家公子。”

宣瑛厉声道:“滚。”

这时,右一冬从庭院上跳下来,抽出双刀,挡在飞羽面前。

两方对峙着。

祁丹椹用了两枚银针想打开锁链,最终均无法打开。

他气闷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宣瑛道:“本王不是说了吗?在本王彻底厌恶你之前,你不许离开本王的视线。”

祁丹椹晃了晃铁链,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这样像狗一样拴着我也无济于事。”

宣瑛定神看着他,道:“你可以杀了本王。”

祁丹椹:“……”

这人太不正常了。

以往同他交手的宣瑛,是时刻理智清醒的,他从来不会感情用事,将一切事物算计的清清楚楚。

眼前的宣瑛,完全就是个疯子。

宣瑛琥珀色眼眸中满是对未知的好奇:“本王知道你有能力杀了本王的,你身上的暗器,可以杀了整个屋子的人。来,本王就站在这里,你杀了本王,你就能打开锁链了。”

他坚定看着祁丹椹。

眼眸中满是无惧,仿佛等着他期待着他下一步举动。

宣帆紧张道:“阿瑛。”

宣瑛坚定道:“皇兄,若是我今天死在祁少卿手里,你就告诉父皇,我遇刺了。”

他琥珀色眸子盯着祁丹椹,道:“你可以无虑了,杀了本王,你不是要打开锁链吗?”

祁丹椹望着宣瑛,他知道他说得是真话。

可他没有动。

若是放到以往对立时刻,他会毫不犹豫出手,要了宣瑛的命。

但现在,他没法再对宣瑛出手。

他们在龚州共患难,在逃亡的路上,他没有放弃他,救了他的命。

在安昌侯密室里,他们接过吻,也发生了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后来,宣瑛对他极好。

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与关心。

现在,这个人因他困在一段走不出的感情中。

他不可能对现在的宣瑛动手。

现在的他,似乎不再是那个没得感情的政客。

宣瑛看祁丹椹未曾动手,也不管他的意愿,直接拉着他往府外走去。

飞羽与南星欲要阻拦。

祁丹椹喊住两人道:“你们两人别轻举妄动,我去锦王府走一趟。”

他知道,事情到了此刻,已经无解了。

这时,祁府涌入十几个小厮,一排侍卫。

祁丹椹不解道:“这又是干什么?”

宣瑛面色铁青,似乎不想回答。

却在上马车时,他道:“你人都在锦王府了,当然得将你的东西也带去。”

左夏指挥着小厮侍卫道:“搬吧。将祁少卿的东西都带走。”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往锦王府行驶而去。

宣瑜坐在马车上准备往魏府去,却远远看到宣瑛的马车行驶在大街上。

他不由得心情大好,将自己的马车堵在京西大街的最中间路段。

虽然京西大街可供六辆马车并行,但这并不妨碍他挡住宣瑛的路。

他拦住宣瑛的马车,隔着车帘喊道:“老七,老远就看到你了,听闻你前段时间病得很重,怎么样?你的伤好了吗?”

这段时日,看到宣瑛为情所伤,他别提多痛快了。

宣瑛掀开车帘,看到宣瑜马车堵在他的马车之前,马车车帘掀开,宣瑜坐在马车正中温茶,好似在自家花园里赏花品茗一般。

他不耐烦道:“早就好了,怎么?六哥是专门在此等我的吗?”

宣瑜微笑喝了口茶,“当然不是,只不过看你的马车行驶过来,就想问问你的情况。”

他如同苦口婆心怕自己弟弟误入歧途的兄长,劝道:“哎,老七啊,听六哥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说你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那般模样,划算吗?哎,就是可惜你猎回来的白熊了,那么好的毛皮,做成皮褥子多好,不过没关系,不能两个人躺,你一个人躺也行,想怎么滚就怎么滚,还没有另外一个人占地方……”

宣瑛冷嗤:“谁说不能两个人躺。”

说着,他就将车帘拉得更开一些,露出坐在侧方被一半车帘挡住的祁丹椹。

宣瑜这才注意到宣瑛掀开帘子的手上戴着锁链,那锁链一直连接到祁丹椹的手上。

祁丹椹尴尬同宣瑜行礼道:“肃王殿下。”

宣瑛摇晃着锁链:“六哥,你说我的锁链好看吗?”

宣瑜面色难堪瞪着宣瑛:“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宣瑛:“你管得着吗?本王想怎么对本王的下属,是本王的事。”

他放下车帘:“我们回府还有事,就不与六哥叙旧了,本来也没什么好叙的。”

黄橙子驾着马车错开宣瑜的马车,往京华大街的方向行驶去。

这时,从京西大街拐角处浩浩荡荡行来一行马车队。

宣瑜辨别出最前方一辆马车上挂着锦王府的灯笼,之后的马车几乎满载东西。

等走到近处,他才发现,那些东西几乎全是祁府的。

前面几辆马车堆着箱子,还算正常,一看就是平常用物与书籍。

后面的马车上堆放着圆石桌石凳,上面保留着新鲜泥土的痕迹,看着就像从土里抠出来的。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有几辆马车上装着土豆苗茄子辣椒,以及祁丹椹院里的杂草……

那些东西几乎是连土也一起挖起来,连一棵枝丫都没断。

其中两三棵黄不拉几的辣椒苗上还有几只虫子在爬……

他连虫子都不放过来,也给带过来了……

再后面的马车上是几株半死不活瘦骨嶙峋的垂丝海棠,放到外面只能当柴火烧的那种。

再再后面,是厨房里的东西,半壶油半包盐或多或少用过的醋酱油……腌制到一半的老母鸡……

以及几盘剩饭剩菜……

最最后面,缀着三棵花枝繁盛的樱桃树。

那樱桃树花落一地,整条街道都沐浴在这种芬芳中。

因宣瑛的车辆走得快,这些马车被遥遥甩在后面。

宣瑜望着宣瑛远去的车辆。

宣海不解道:“老七这是要干什么?怎么弄这么多破旧东西?”

宣瑜无不感慨:“老子怎么就没想到呢?”

说着,他就吩咐道:“去铁运司。”

宣海不解:“去那里干什么?”

宣瑜:“本王要去打造一条好看的铁链,比宣瑛那个好看。不,铁链配不上祁丹椹,本王要纯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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