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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单向越轨 浪山 1993 2023-12-28 21:39:10

“弟弟,你当我侦探呢?过去三四年的人员名单我上哪去给你找?”

“你找不到?”陆端宁拿着手机,淡淡地说,“那我换别人,敏敏姐她说——”

“停停,你就会用这招。”沈近无奈道,“我先试试吧,不保证一定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陆端宁偏头,视线越过波光粼粼的湖心,望向对岸落满灰白色鸽子的草坪,只应了声“嗯”。

退圈声明发布后的下半年,沈近给陆端宁打过无数个电话,他都没有松过口,十几年的感情好像付诸东流,冷漠得让人心寒。如今他有事,居然绕过陆家和郁容,先联系了自己。

沈近一边想骂自己别太贱,上赶着贴人家的冷屁股,一边又忍不住关心他复杂的家庭背景。

“那姐弟俩没给你找麻烦吧?你们家那老头也真是的,心肠又偏又狠,前面十八年都没给任何表示,自己一走就把你推上风口浪尖……你说他究竟是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又要把一切都留给你,别人连根毛都没分着,真要喜欢你,又要给你设难题,扔你一个小孩儿跟他们斗……”

陆端宁随他喋喋不休,半个字都没入耳。

下午四点,正是放学的时间。

城市公园里路人很多,老人肩头挂着书包,将鱼食倒在小孩掌心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坐在台阶上,手里攥着鱼食却不喂,心不在焉地托着脸,回头看对面草坪上的慕越,盯着他的裙子移不开眼。

陆端宁站在长廊尽头,在翠绿藤蔓下不自觉地敛眸一笑。沈近仍在唠叨个不停,手机靠着耳畔,贴得有些发热,他移开了一点:“我没事,用不着你操心。”

“是啊,您多有主意啊弟弟,还让我给你找一群进过局子的小混混写陈述书。”沈近没好气道,“我是警察吗?我说一声他们就会乖乖听话?我的话要是这么好使,能让你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敏敏姐那里有一份简历,我让她发给你,你一并带去给他们看。”

“什么玩意?简历?”沈近疑惑地问,“这年头连当混混的都卷起来了?还得应聘上岗?”

“是他们的……唔,曾经的领头羊的简历。”陆端宁停顿了半秒,平静地往下说,“去年他们公司招实习生的时候投到了人事那里,敏敏姐说是连她都想要的优秀程度,已经过了最后一轮面试,可惜被哪个副总的关系户挤走了。”

“领头羊?谁啊?那个叫齐临的?”

“一时意气的感情怎么靠得住呢?他们愿意替齐临隐瞒,靠的不是感情,而是共同的秘密。齐临是他们够不上的人,够不上的人主动凑过去一起作恶,你说他们心里高不高兴?他们太愿意成为这种人身上的泥点了……”

陆端宁缓缓垂下长睫,神色晦暗不明,“可是事情终究是会过去的,可能连他们自己都忘了这件事,忘记那时候的心情了。所以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他们确实不会写这个。”

沈近从没听过他用这种口吻说话,愣了半晌后,认真问他:“小宁,你想做什么?”

“我吗?我不做什么。”陆端宁慢吞吞地说,“我只是要这件事情彻底过不去而已。”

秋高气爽,无风无云。

慕越脸却越来越热,额发被汗水浸湿,在镜头里亮莹莹的。

灰白色的鸽子悠闲踱步,跳到慕越脚下时蓦然飞起,在“哇”的惊呼声里,慕越下意识目光追去,终于听到乌鸦终于喊了“停”。

从草地出来,踩在鹅卵石路上,他对乌鸦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能不能少让我做踩踏草坪这么没素质的事。”

“什么没素质,这是对小草的挫折教育。”乌鸦说。

慕越一脸无语,转头看过来:“你怎么不让我给你来点挫折教育?”

乌鸦朝他眨眨眼睛,目光飞快地扫过他的小腿,上面斑斑点点的红色鼓包异常显眼,转移话题说:“给蚊子咬得这么厉害,你O型血?”

“不知道。”慕越低头看一眼,跺了跺脚没有在意,问乌鸦,“他人呢?”

刚刚陆端宁还在林森那边调整构图角度,鸽群扑腾飞起,掀起一群孩子的欢呼声。一转眼,摄像机后面只站着一个林森,像魔术一样,把陆端宁变没了。

乌鸦坏笑:“一会儿没见就想了?”

慕越径直往前走,懒得搭理他。

“哎,别跑那么快,问你一个问题。”乌鸦追上来手肘搭在慕越肩上,凑近问,“你跟陆端宁不像平时能有交集的样子啊?到底怎么认识的?”

慕越信不过乌鸦的嘴,瞥他一眼:“和你有关系吗?”

“我听人说你之前很关注他,是他粉丝?”

“谁是他粉丝,你少造谣我,不能是他很关注我吗?”

乌鸦闷声乐了,大概是觉得他讲了个笑话。慕越看他一眼,觉得没劲,不想理会他的八卦欲,乌鸦偏又追上来,自顾自问:“越越,是不是他们这些做明星的,都喜欢睡粉啊?”

慕越真听不得这些莫名其妙的揣测,心里起火,恼怒道:“睡你个头,你开天眼了啊什么都知道?”

“不是,我就问问你别这么凶嘛。”乌鸦抓了抓头发,忍不住问,“可是你跟他在一起了,齐临怎么办?”

树荫下的林森循声看了过来,慕越与他目光相撞,林森一愣,露出一个带点担忧的奇怪表情。

担心谁?我吗?

慕越觉得有些可笑,却没有笑出来。那一瞬间,他竟然看懂了他们的未尽之言——

原来人的思想并不是简单的“震惊”然后“接受”这样的直线思维,而是会转无数个弯,每一个弯,都是对自己的一种揣测。

这种眼神,叫做“他们只是暂时玩玩而已,不必当真”。

乌鸦的问题根本不是为了齐临打抱不平,他们只是拿他当借口,暗示自己与陆端宁之间的不够般配。

明明腿只长在自己身上,却因为人的目光画了一个圈,将不同的人框进不同的圈里。

他和乌鸦、林森、甚至是齐临挤在一个圈里,而陆端宁在另外一个圈里。

不在一个圈里的人,怎么能产生交集,然后堂而皇之地离开这里,走入不属于自己的圈里。

他本来是很容易受人的眼光影响,反复自我设限自我折磨的性格,这一刻却没有想太多。好像他生来如此尖锐,从未有一刻,因为他人的注视产生动摇。

“他怎么办关我什么事?”慕越回头问,漂亮的眼睛忽闪了一下,弯出一道讥讽又不显得刻薄的弧度,“你们怎么想又关我怎么事?”

乌鸦一愣,想解释旋即又被慕越打断,“你们是把我想得太差还是把自己想得太好了?”

陆端宁从长廊出来,恰好听见他对乌鸦说,“就算我不跟他在一起了,也不会喜欢畏畏缩缩,赢不过就只会在心里贬低我,把我往下拽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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