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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单向越轨 浪山 2081 2023-12-28 21:39:10

拒绝陆端宁可能会遭报应。

这一周,慕越对此深有体会。

第一天。

长跑热身时被一颗突如其来的排球砸中后背,慕越对着镜子查看背后的淤青,疼得龇牙咧嘴;

第二天。

吃过午饭回来,图书馆占座的水杯和资料都被人推到一旁,慕越原想上前理论,猛地注意到抢他座的壮士的小臂似乎比自己的大腿还粗。

他与壮士对视了三秒,壮士淡淡问:“你有事?”

慕越敢怒不敢言,选择了主动谦让;

第三天。

心血来潮去餐厅三楼人气窗口抢饭却迎面撞上小学妹,被她冒冒失失泼了一身汤水。学妹慌得不行,慕越也不愿意为难她,匆忙洗澡换衣服赶去上课。

课间,狗鼻子陈答嗅来嗅去,费解地问:“你身上为什么一股海带排骨味?”

慕越:“……”

他心想:流年不利。

于是那个念头再度从脑海里冒出来: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转转运?

这么问出来的时候,陈答看着手机回答:“孝敬父母,戒邪淫,给你解释一下,邪淫就是未婚同居,看擦边和同性杂志之类的。还有忌悲观伤感,忌暴躁易怒。”

他打量慕越,恍然道,“不孝、邪淫、搞男同性恋,三天两头要哭不哭乱发脾气,消耗福报的事情你是五毒俱全啊。”

“你有病吧?我当你面邪淫了,给你哭丧了?”慕越忍不住骂他,“再污蔑我你信不信——”

“喊你男人教训我?”陈答莫名得意,一副斗嘴占上风的嘴脸,“你打算叫哪一个?陆端宁吗?”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走在前面的几个女孩子齐刷刷回头。表情一个比一个不友好,眼睛轻眯,眼神像刀一样锐利地直射而来。

慕越用胳膊肘撞陈答一下,让他赶紧闭嘴。

“干嘛?你不敢承认啊?”陈答问。

有时候慕越真想掐死这个不长脑子的蠢货,可是她们不屑理会姓陈的蠢蛋,反倒朝他看了过来:“你就是慕越?”

慕越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是。”

其中一个女生低头,在斜挎包里摸来摸去,慕越靠墙站着,漫无边际地猜她们会掏出什么东西来。

一把刀?你配不上陆端宁,离他远一点不然捅死你;一张纸?要他签字画押保证做一个纯洁的同性恋,不要染指身边人,更别带坏陆端宁;还是其它身为陆端宁粉丝可能会做的、维护他的事情……

突然,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捧到慕越面前。

在他一脸惊诧的时刻,女生不由分说地将糖塞到了他手里。

“既然是好朋友了,就要照顾好我们家陆陆哦。”她们面带笑意,真诚道。

慕越沉默半晌,只应了一声“哦”。

几个女孩子很不满意他无动于衷的态度,拧了下眉头,却没再说什么,挽着手离开了。

陈答目送她们,然后眼疾手快,抓走了糖山上的一撮,剥开一颗抛进嘴里。

许久过去,没听到慕越骂他,他反倒很不习惯,抓了抓脑袋问:“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没什么。”慕越说。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的憋闷感究竟从何而来。

直到今天下午,才蓦然想到她们或许不高兴了,换了任何一个人,不管是云姣还是季轻,就算是最不会看人眼色的陈答,都会用比他活跃开朗的语气承诺她们:“行啊,照顾他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她们不会皱眉了,还会笑起来,双方一派和谐,两全其美。

慕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这么做,明明比预期里、莫名的敌意好上许多,可他偏偏不愿意。

这个疑问一直带到傍晚社团室外活动的时候,红日西颓,云霞漫天。

陆端宁站在湖畔旁雨花石铺就的小径上,别人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只有他望着湖里游动的野鸭发呆。

芦苇拂过慕越的衣袖,还未走近,他便似有察觉般转过身,轻轻笑了一笑。

“好久不见。”陆端宁说。

慕越都不想接他的话茬,前一天晚上还在问他想选什么花色地毯的人,现在在这里久哪门子的见。

今天手作社的任务是美学拾荒,捡一些自然材料完成自己的作品。

陈答聚集了散落在四处的社员,扬声布置任务,约定集合的时间和地点,慕越再一次充当了吉祥物,抱臂站在一旁正听着,后颈被一只冰凉凉的手碰了一下。

慕越回头,正好看到陆端宁收回的手指。

慕越微眯起眼睛,不高兴地说:“乱摸什么?”

陆端宁说:“你——”

慕越打断他,持续输出:“公共场合知不知道?不要随便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子!”

陆端宁无奈地看着他,等他一口气说完,才问:“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嗯?哦,那个啊。”

慕越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神色倏地褪去,随口道,“就是被排球撞了一下,你闻到药酒的味道了是吧?”

陆端宁走到慕越身后,试探性地抬起手,落在慕越后背那对微微凸起的蝴蝶骨之间。小心翼翼地透过单薄的一层衣料,触碰到底下脆弱而敏感的脊骨。

“不是。”他说,“你脖子后面青了。”

明明触感那么轻,也早就不疼了,慕越却身不由己地颤抖了一下。他仓促转身,避开了陆端宁的触碰。

陆端宁蜷起手指看他:“很疼吗?”

慕越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的关心。

陆端宁望过来的眼眸总是很亮,在这样暮色四合的傍晚显得静谧而温柔,慕越却有一种要被他的澄澈洞穿的直觉,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害怕被陆端宁看穿,看穿他的贪心,既不愿意失去陆端宁,又不想违背云姣的期望,只能生硬地往后退,把一切可能的亲密与暧昧都杜绝,蒙起眼睛装看不见,还要陆端宁对此毫无怨言。

他一定是天底下最糟糕的朋友。

陆端宁对他而言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可他对于陆端宁……是不是一个本可以不必开始的错误?

陈答该嘱咐的话都已经说完,几十个社员解散开来,各自组队自由行动。

慕越佯装若无其事地观察他们的动向,等他们都离开了湖畔,才弯下腰,从芦苇丛里拾起几根墨青色的鸭羽,想给陆端宁看,顺理成章揭过那一茬。

“慕越。”陆端宁突然叫他一声。

慕越抬眸,看到他仍站在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皎白的面容染上晚霞的绯红,却没给他增添多少温暖和善的气质。

陆端宁像一颗树,不管生在哪里,是寸草不生的荒野,还是蓊蓊郁郁的山谷,总是最显眼的一棵,干净茂盛,直冲云霄。

一棵树是不会难过的。

可慕越觉得他在难过。

“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喜欢我?”

他的音量不高,却能清晰地落在慕越耳边,叫他心脏骤然缩紧,像被巨人的手紧紧攥住,沁出酸涩的苦水。

陆端宁又问,“我以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对你来说很为难,让你无法忍受所以宁愿忘记,对吗?”

陆端宁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怎么会有这样试探犹豫自我怀疑的时刻?

可他还是问了——

“越越,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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