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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木兰从军 若然晴空 2806 2024-04-19 15:33:25

即便没有弄懂木兰的意思, 但择良辰上门的要求霍去病还是听懂了,等送走木兰,他就在府里翻历书, 六日后三月十九, 宜婚宜纳彩宜见婿,是个怎么都挑不出错的吉日良辰。

古之昏礼自周而始,各地有所不同, 但大多分六礼, 即纳彩问名,纳吉纳征, 请期亲迎。

纳彩问名是指男方向女家提亲,询问女家意愿, 得到同意之后询问女方的生辰时日,回去供奉祖庙测算合字,纳吉纳征则是告知女家八字相合, 随后送出聘礼下定,请期亲迎是昏礼的最后一步,两家商议昏礼日期,当日男方前往女家迎接新妇入家。

霍光的昏礼就进行到问名阶段,他已经得到了女方家中同意, 也拿到了女郎的生辰时日, 正在前往老家祖庙测算并把二老请来长安的路上。

霍去病却不准备行一个常规的昏礼,第一他在法理上没有父亲, 也就没有祖庙, 问名和纳吉都办不成。第二他和木兰各有宅邸, 亲迎是把新妇迎进家门,去谁的家门?谁做谁的新妇?

所以他所设想的昏礼是两家各自办上一场, 他迎木兰进家,木兰也迎他进门,这不能前后脚办,各自挑个吉日良辰办两场,这样才合算,能让两人都做一次新郎。

这想法是霍去病琢磨了一晚上琢磨好的,隔日他就进了宫,想请皇后作为他的亲眷长辈为他去武安侯府上提亲,从皇后宫中刚出来就被刘彻堵住了,刘彻看着这喜气洋洋的臭小子,哼了一声,问道:“你与木兰说定昏礼了?”

霍去病得意地笑了,说道:“回陛下,本月十九吉日良辰,我请皇后为我上门提亲。”

刘彻点点头,皇后一般不会出宫,但这样的喜事还是可以例外的,他想起自己每次出猎都带着新宠妃,也很少带皇后出宫了,这一点愧疚很快消散掉,他眼神不善地看着霍去病道:“是不是还缺个主昏人?”

霍去病咽下了准备去请舅舅做主昏人的话,笑嘻嘻地道:“请陛下赏脸,为我和木兰主昏,我准备办两场,陛下主一场,舅舅主一场。”

这话说得十分怪异,但刘彻很快听到最后一句,心情好了不少,同做一场主昏人,差不多也算办了同一场昏礼,还能聊以慰情思。

霍去病真不知道刘彻现在还有这想法,按照经验来看,天子只喜欢十几到二十几岁的女人,男人可以放宽一些,也就从二十到三十这个区间,舅舅三十好几了啊,再过几年都要四十了。

只能说对刘彻这样的天命之子来说,世间一切美好之物都是堆在他眼前的,唯有得不到的才最香。

三月十九,卫皇后难得打扮一新出宫,为外甥霍去病上门提亲,这几日木兰的事已经渐渐传出去了,远的不说,就这一条街上几乎没人不知道的,隔壁萧府一贯不外出交际,侯夫人带着府里的女郎都上门两趟了,几个萧家女郎就是腻在木兰身边不走,一口一个花姐姐,眼神亮晶晶的。

没人告诉霍去病,霍光知道这个消息也很震惊,但他觉得这事阿兄不可能不知道,知道这事的人基本上都这么想,很微妙的,府里人提起这事的时候都没人想过跟霍去病说,主君肯定是知道的嘛,这都请皇后去提亲了。

霍去病这几日春风得意,他以前蹴鞠斗鸡的朋友大多都是为官的年纪了,他也不能去跟些十几岁的孩子打闹,于是又没有朋友知会,府里上下也不和他说,他就这么一直等到了纳征的日子。

昏礼的前几个步骤都不算什么,总不能他提完亲木兰都同意了,然后木兰再上门来问一趟,但就纳征这个事,霍去病准备从这一步开始办双份,他下一趟聘,木兰也下一趟聘,带着准备满满的聘礼,霍去病路上还在想这事,到了武安侯府门前,一抬眼就看到府里满地都是聘礼。

原来木兰也是这么想的。

霍去病心中微动,但下聘归下聘,这一步新妇新郎见不到面,下完聘,他很快就被请走了,直到再次上门请期,两家定了昏礼日期,霍去病才见到了木兰一面,把自己的想法和她说了。

木兰听了霍去病的话,起初觉得玩笑,但越听他讲,越是心中触动,办两场昏礼,全两人颜面,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的,这世上怕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木兰已经多日没有戴冠了,今日还是那一把叫霍去病心动的束发,她抱了抱霍去病,圆圆的眼睛几乎带着点水光看着他,轻声地道:“好,明日我去你家下聘,昏礼先在你府上办一场,再择吉日我办一场。”

霍去病脚下打着飘走了。

第二日木兰果然携雁上门下聘礼,霍光呆愣愣地看着自家兄长很高兴地接了聘礼,正目瞪口呆之间,他又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视线往来时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在流动。

霍光思忖许久,想到那笑容温暖的美丽女郎,不由想着,要是这双份昏礼能叫她和我也如此这般默契情浓,那办了似乎也没有什么。

三月提亲,因为两家都不想在夏日里办昏礼,所以婚期就定在五月初,这期间霍光的父母从老家来到长安准备参加霍光的昏礼,在征询了霍去病的意见后,霍光买了宅邸将二老安置。

花家那边的亲眷只要没出五服的都被请来长安参加昏礼,木兰出路费,还给了许多喜钱,因为路途不远,几乎没人不愿意来。

五月初昏礼前夜,木兰有条不紊地在白日里补了眠,凌晨时分精神奕奕地走了流程。她在府里一贯是把头发扎起来,女装她穿过几回,但发现穿着不是很舒服,钗环首饰她花了不少钱置办,但戴着总丢,于是渐渐地就不折腾了,年少时她想过珠翠满头绫罗裙裳,如今却只是因为戴着难受就丢开了。

这大约就是白手起家,封万户侯的底气吧。

梳发的婆婆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这样威风的新妇,说起新郎不见羞涩,只是嘴角噙着一点柔和笑意,偶尔有亲眷说得过了些,眉头一低,一眼横扫过去,屋里当即鸦雀无声。

梳妆台前,一个年长婆子侍妆,一个巧手丫鬟跟着描补,昏礼妆浓,木兰只觉得脸上被刷了很多遍,最后镜中一张她认不出的大白脸,唇上一点红,她盯着瞧了半晌,犹豫道:“弄得认不出来,就妇人常化的妆容弄一弄。”

许多新妇都会说这话,侍妆婆婆正准备解释,手里的工具被一双保养得宜的芊芊素手接了过去,木兰一看手就认出来了,回头笑道:“殿下起得这么早?”

平阳公主笑眼弯弯地道:“哪里睡得着,昏礼的妆是要浓一些,可也得漂漂亮亮的,我带了最好的侍妆嬷嬷来。”

木兰洗了把脸重新上妆,新换的嬷嬷只刷了两三层薄粉,将眉毛顺着她半圆的眉形描了描,眉心点了金粉染就的花黄,圆圆的眼睛没有特意描绘成其他形状,而是微微向下勾勒两笔,更像小狗了,唇不涂满,像是噙着一颗诱人的樱桃。

十分动人处,新妇作新妆。

昏服形制也按周礼,颜色是和霍去病说好的,如今的昏礼服饰大多以红黑为主,平民女子出嫁大多也穿深色服饰,染料珍贵,长安贵女出嫁大多是穿红戴金,因为男子昏服也可以穿红,最后商议结果就是两人都穿红。

木兰几乎从没有穿过红衣,这种下过一趟水颜色就会变浅,然后穿不出去的布料统称为华服,在木兰看来华而不实,但昏礼靡费些是正常的。

平阳公主今日倒没有打扮得太艳丽,她持扇掩盖嘴角,对木兰轻轻地道:“待会儿霍小郎来了,定会吓着他。”

木兰眨了眨眼睛,平阳公主笑道:“这样漂亮的新妇,美不死他!”

平阳公主是真的偏心,明明她见过的美人无数,这时她却坚定认为木兰只是平时不打扮,这一打扮起来不是很美吗?天底下有多少美人素着脸,比我们化着妆的木兰漂亮的?

霍去病从凌晨就起身了,他几乎一夜都没睡,不过他一贯精神足,一两天不睡觉没啥事,霍光有心提醒这会儿去早了,但霍去病已经出门了。

两家离得近,霍去病一到门口就被往外推,他想着难道木兰是什么待字闺中的新妇吗?睡都睡过几回了!有什么要规避的呢?这会儿应该好兄弟牵着手还家去呀!

霍去病一边好笑,一边辗转腾挪往里走,直奔后院内宅去,他今日红衣猎猎行走有风,想着木兰肯定打扮得更英武帅气,很是喜悦地一把推开房门,几个在里面堵着门的丫鬟婆子都被推得跌在地上。

霍去病还笑道:“怎么还玩笑上了,还堵门,又不是女……”

他一眼看到木兰坐在梳妆镜前,新妆配红裳,额上点花黄,一双如描如绘的眼眸抬起,朝他瞪来一眼。

木兰气恼极了,新郎无礼!上门接新妇是这样粗鲁的吗?那等她上门去接他时,是不是也一把抢了扔在马上就跑?

被木兰瞪得回过神,霍去病惊忙就走,他可能是昨夜不小心睡着了,现今在做梦,这得回府重新起一趟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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