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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木兰从军 若然晴空 2739 2024-04-19 15:33:25

草原部落一向是在开阔地带, 骑兵冲杀起来畅通无阻,没有城池可守,木兰其实也感到奇怪, 她当初跟着大将军打仗的时候, 匈奴人就是遇战冲杀,如今好几年过去了,匈奴人的打法也没有换代, 按说左贤王部应该是匈奴部落里最骁勇的一支势力, 却也是这样。

木兰自然不会对敌人的战力失望,她最初身先士卒, 射杀十几个匈奴弓手,等到战事进行到混战, 她就不再犯险了,全甲整束立在高高的战车上纵观全局,哪里人多了疏通一下, 哪里人少了调拨些增援。

因为汉军的装备精良,人数也实在多出几倍来,战事进行得极为顺利,木兰又想叹气了,像这样打上一场仗, 到底有什么难的?

我可以, 别人应当也可以,但为什么每次她试图教导李敢的时候, 都要对上一双清澈而愚蠢的眼睛呢?

很快木兰就在战场上看到李敢了, 他高高地举起一把厚重长刀, 借着骑兵冲阵的力道狠狠挥砍,直接斩掉对面骑兵半个脑袋, 人的颅骨是非常坚硬的,木兰一般射杀人都是对着眼睛或者喉咙这样的致命部位,但李敢,他能用大刀削掉半个脑袋,那是直接斩碎颅骨的力道了。

好一个猛将!

李敢在李广眼里,就是年轻时的他,李广年纪大了,杀敌一阵就要退后去歇一口气,看着在人群里杀得浑身浴血的李敢,老将军不由发出羡慕的呼喊声。

“杀!好小子,替你爷多杀几个!”

李敢得了老父的赞赏,杀得更加凶猛了,他甚至血热起来都不顾寒冷,向天呐喊一声,撕开自己的衣裳,露出半边精壮臂膊,没有了衣袖的阻碍,挥砍得越发利落。

木兰于是移开了视线,她试图在人群里挑出几个勇武之士来,一场战事打完,最能激励人心的就是赏赐壮士,可以使得士卒人人效仿,而且这次出击左贤王部来不及征召远在新郡的旧部,她手中可用的猛将只有李敢一人,虽然李敢一个能顶好几个,但能再提拔些人手就更好了。

很快她就在混战场中发现了一个瘦弱的弓手,那弓手准头极好,往往两三箭就能要人性命,他骑马游走在战场之上,像一只正在狩猎的雏鹰。

木兰一眼就记下了这弓手的面貌特征和打扮,正要移开视线,忽然看到弓手不远处,一个令她熟悉的青年翻滚下马,以一种十分猥琐的姿态迅速溜进了一处倒塌的匈奴帐子里,那帐子虽然倒塌了,却还可以勉强遮挡住一个人。

木兰拧眉,认出那是她曾经比较看好的李广利,再精锐的军中都有一些贪生怕死的人,做主将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不让这些人影响到正常杀敌的将士,只是她没想到带着全副盔甲和战马,一副雄心勃勃的姿态进入军中的李广利,竟也是这样的货色。

没再去管李广利,木兰陆陆续续挑出了三名杀敌勇猛的士卒,让亲兵去询问了所属部曲,本人名姓,这几个人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都紧张地应答了。

战事持续了一个时辰,这会儿天近黄昏,除了匈奴部落内部还藏有一些没有出战的老弱妇孺,就没有活着的匈奴人了,木兰挑了两支千人队过去捆绑俘虏,因为先前总是遇到绳索不足的问题,所以这次出征前,木兰特意准备了很多,倒也不用让俘虏们一边哭,一边去搓麻绳了。

木兰坐在营帐里,先是粗略统计了一下杀敌最多的部队,这自然是李广父子的先锋营,虽然木兰这次没让他们做先锋,但他们后来居上还是杀敌最多,毕竟这八千人是李广自己挑出来的精锐,被带着打了几仗,已经颇成气候。除此之外就是木兰调拨最多的几支千人队,这些都是要计全军功的。

大军稍事休整之后,安排岗哨,再调拨几队人马出去搜寻附近水源地,其他的人留下来安营扎寨,这时候也要去寻自己杀的尸首护好,不能让别人冒领去了。

一般来说能杀好几个人的都是军中猛士,没什么人会去争夺这样的尸首归属权,而斩杀了一两人的,有的当场就割走人头了,有的就是杀敌也不会离尸太远,木兰带兵很久了,她见过不少没有归属的尸体,反而冒认虏首的情况不多。

李敢每逢战事都要受点伤,因为他哪里人多往哪里冲,战后他的几个亲兵给他搭了营帐,他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包扎止血带,还剩两处小伤没包扎完,就听外头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我的!我杀的人!这是我的军功!”

李敢对这种事敏感得不得了,一下子就从营帐里坐起,一手提着止血带,一手按着伤处跑出来,那大声喊叫的人还在喊,所以他很快循声看了过去。

喊叫的是个很年轻的士卒,他又瘦又矮,前头几个青年虽然也是尖嘴猴腮,但一个个都比他高,嬉嬉笑笑地推搡着他,领头的笑道:“这几具尸首上的箭分明就是我的嘛,你说这是你杀的人,谁看见了?倒是他们都看见是我的箭杀的人。”

那瘦弱士卒满脸不甘,咬牙切齿道:“你要夺我的军功,我会告你的!”

领头的猴相青年调笑道:“三郎,你真敢回乡说你杀了人?大家乡里乡亲,回去会替你说话的,可你要是不听话,啧啧啧……”

李敢插话道:“不听话怎么样?”

几人这才发现走过来的是李敢,军中谁不认识这位猛人,顿时一个个脸色怪异,那被欺压的瘦弱士卒反而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秀面容,大声地道:“少将军,他们……”

领头青年忽然喝道:“三郎!”

瘦弱士卒脊背微颤,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恨恨地低下头。

李敢摸了摸后脑勺,不是,他看上去很像个傻子吗?这么明显的欺压同袍,当他没长眼睛看不出来?

片刻之后,刚刚搭好的军机大帐内,木兰坐在上首,李广坐在下首,李敢坐在他老父的下首,几个涉案士卒都跪在下面,木兰也很懵,战后多忙啊,怎么就开始要断案了?

不过刚才李敢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她就认出来那瘦弱士卒是她在战场上见到的那个弓手,她心里已经有了点判断,皱着眉看着底下的一众人道:“所以你们都是北地郡的同乡,还是一村之人?”

领头的青年明显要滑头一些,别人都不敢说话,他第一个应道:“将军,我是乡中里正之子,这三郎是我的亲眷,他素日与我不和,又贪图军功赏赐,所以想要冒认尸体,这些人都可为我见证。而且三郎家穷,我自小习射猎,他从军后才有弓箭,怎么可能杀这么多人?”

这话说得十分有条理,但木兰也是从军之后才习射猎,而且一摸就上手,百发百中,所以并不觉得这算证据,她看向三郎,只道:“刚才战事起时,我注意到你射杀四人,之后就没再看你,我认为此人话不可信,你在箭上可有印记?”

瘦弱的三郎从进营帐就低着头,像一只软弱的鹌鹑,听了这话微微抬了一下脑袋,轻声道:“没有。”

领头青年似乎没想到主将注意过三郎,一时有些惊惧,但很快看到三郎的态度,放松了些许,低声道:“不过是瞎猫碰了死耗子,将军,三郎他……”

三郎一直握着的拳头忽然放松了开来,他猛然抬起头,大声地道:“我没有印记,是因为箭不是我的,孙霸战前换了我的箭,让我替他杀敌,他冒领了我十五个人头,三头牛!”

那领头青年孙霸顿时脸色惨白,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揭发,他瘫软在地上,忽然报复地喝道:“三娘子!你也是有罪的!”

三娘子重重地磕头,仍旧十分大声地喊道:“是!我是女人,我爹瘫在家里,我两个好手好脚的兄弟都不肯应征,我娘给我束了冠,让我顶替大哥来从军,她让孙霸看在亲戚的面子上照顾我,可路上他就淫污了我,又带着同乡轮流来辱我!我起初不敢和人说,他说我被发现了就要做营妓,伺候更多的男人,可是同伍的人给我读了军规,我一直想告他……”

三娘子浑身颤抖,但没有掉一滴眼泪,倔强地昂着头对木兰叫道:“所以我听话用了他的箭,就是为了今日闹到将军面前,请将军为我做主!”

李敢分明看到木兰放在桌案上的手也在颤抖,他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一回头看到自家老父,眉毛胡子一起竖起来,老头拍案而起,一脚把孙霸踹出几步,上前揪起孙霸的衣领子喝道:“无耻小儿,该死!”

木兰离案,先扶了三娘子一把,让她站起来,又轻轻推开李广,俯身看着倒在地上的孙霸咳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同乡亲眷,同袍为战,为何欺辱她?”

孙霸被这锋利的眼神看得瑟缩,磕磕巴巴地道:“她、她是女人,女人怎么能混进军营里……”

木兰压抑了再压抑,还是气得几乎落泪,她深吸一口气,只道:“按律处刑,其余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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