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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木兰从军 若然晴空 2793 2024-04-19 15:33:25

绢帛被张汤塞在木兰的袖子里, 出了廷尉府门,木兰才想起拿出来看,她是很不解的, 她来只是因为不熟律法, 想询问张汤自己应该如何做,如果有罪,她就当场自首, 怎么说她也不过是打了汝阴侯一顿, 不至于被重判。

可这……塞给她一张绢帛是什么意思?

用来写字的绢帛材质轻柔,和人平时身上穿的不是一种料子, 拿在手里展开,木兰仔细看去, 见上面只写一行字:汝阴侯夏侯颇与其父妾通奸。

木兰大为震撼,汝阴侯有平阳公主那样的大美人为妻,王小娘那样的美貌也没有受到好待遇, 听闻还采买了很多姬妾,这都还不够,还要和父亲的妾室偷偷摸摸来往。

虽然不熟律法,但木兰也明白,这绝对是汝阴侯很大的把柄了, 毕竟与妇人通奸的罪行是很大的, 甚至被苦主当场抓奸的话,通奸的男女是“杀之无罪”的, 何况这妇人还是已故老汝阴侯的妾室。

木兰得到这颗定心丸, 心里感到了几分踏实, 她其实想再感谢一下张汤,毕竟这样的私隐她到哪里去查到?可张汤不肯承认此事与他有关, 只能下次带些礼物去他家拜访了。

木兰把绢帛揣好,一时拿不准是再次上门去威胁汝阴侯,还是直接去把他告了,她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起了王小娘。

那妾室……是自愿的吗?她告发此事,汝阴侯固然要倒大霉,那妾室也活不成了。

木兰回到公主府门口,守在门口的仆婢见她折返,连忙又把她迎进去,木兰决定等平阳公主回来,把事情和公主和盘托出,不知为何,她笃定公主会站在她这边的。

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而且雨越下越大,木兰打了个喷嚏,不确定平阳公主几时回来,下着雨呢,也许在行宫就住下了吧?

她喝了一杯热茶,感觉寒凉的手脚渐渐回暖,肚子里像揣了一块冰,也被热茶温暖了些许,她在坐席上正坐着,然后慢慢成了趴在桌案上。

汝阴侯还昏迷着,仆婢们也没那个权力直接把人赶走,或是让木兰在府里住下,只能任由她趴在那儿熟睡。

外头的雨渐渐停了,平阳公主一身骑装带数十丽人骑马归家,她亲手打了一头鹿,几只野兔,带去的人斩获不多,几乎都在展露自己的美丽,可惜没一个运气好的。韩说是前些天跟着卫青一起回到长安的,一回来就被天子接进宫里,就算人黑瘦了一些,天子还就是愿意宠着,今日游猎也带着他。

平阳公主刚回来,就有婢子小跑着过来报讯,说是振武侯来了,把汝阴侯打得昏迷,这会儿睡在客堂。

说实话,婢子雀跃的禀报,平阳公主一开始都没听懂。

振武侯……那个少年郎,平阳公主已经很久没去想了,听闻他在前线再次大胜,初封可能是运气,再胜就是本事了。等他回来,必然有贵女盈门,谁家不想要个这样的女婿?

可他一回来就登了自己的门,平阳公主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欢喜的,可再一听,他把谁给打了?

婢子把事情简单说完,平阳公主解了身上的外袍,已经进了客堂,木兰趴在桌案上,一边脸侧着,睡脸正对门口公主的视线。

平阳公主看了半晌,才道:“去几个人,把他抬到床上去睡。”

婢子连忙道:“许小郎的院子空着。”

许小郎是平阳公主的新面首,家里是卖脂粉玩意儿的,女人堆里长大的俊俏小郎,很是知情识趣的一个人,所以才来没多久,就已经登堂入室,住进了公主府的内院里,还是最大最好的一个院子。

平阳公主横了婢子一个白眼,“抬进我房里。”

婢子很是欢喜地叫人去了。

两个健仆轻手轻脚地把木兰一头一尾抬起来,从前头客堂把人一路抬进内院公主卧房。

平阳公主泡了热水澡,换了繁复裙裾,在梳妆镜前盘发,后头不远隔着一道屏风,木兰枕着公主的枕头,睡着公主的床榻,舒服地呼呼大睡着。

两个婢子一个给平阳公主梳头发,一个给她描妆,平阳公主在几大盒的漂亮首饰里挑挑拣拣,有顺眼的就让婢子给她装点上。

梳头的婢子压低声音,小声打趣道:“公主今日好开心呢。”

平阳公主确实嘴角上翘,压都压不下来。

描妆的婢子绘完一笔,也小声地道:“公主没看见,振武侯虽然比汝阴侯矮,可打起来的时候,汝阴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她实在很可惜公主没看见两个男人为她打架的场景。

平阳公主矜持地道:“他还长个儿呢,今年要有十七了吧,等再长几年,肯定比那老狗高些。”

两个婢子又打趣了几句,平阳公主看妆发都打理得差不多了,起身一边赶人,一边叮嘱道:“汝阴侯醒了不许放他出府,几个小郎来了不准进门,记住,今日谁上门都不理。”

婢子们连忙退去了。

关上房门,平阳公主又端详了一下睡熟的少年人,轻轻伸手抚摸木兰的脸颊,少年的肌肤温热细腻,年轻的气息像燃烧的火焰,平阳公主身边相伴的男男女女,他们也很年轻漂亮,可带给她的感受,却还不如这一把轻轻的抚摸。

清秀干净的少年将军静静睡在那儿,平阳公主第一次见木兰,就觉得他是个特殊的人,即便皮相不算惊艳,可看过他的眼睛,就永远不会忘记他这个人。

平阳公主坐到床边,旖旎的心思都淡去很多,她把被褥掀开一点,想躺进去睡,忽然看见了被褥上有一点血迹。

她第一反应是受了伤,毕竟战场归来,受伤在所难免,可很快发觉不对劲,不仅渗血的伤处不对,平阳公主直接上手一摸,发现东西也不对。

躺在床上安睡的少年……应该是少女吧,她没有姣好的身段,胸口只有一点很难发现的起伏,清秀的面容倘若配上女子的身份,很多事情也就有了解释。

平阳公主一时气恼,一时好笑,但是惊奇大于所有的情绪,一个女子假扮成男人,从军入伍不仅没有被发现身份,反而先是一步登天带兵得胜封侯,又是一战大胜而归,这竟然是女子能做到的事情吗?

木兰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上很不舒服,但很快反应过来,她身下垫着一条奇怪的东西,身上的衣裳被换了,躺在一处极华贵的床榻上,不远处屏风微挪,使得她能看清坐在梳妆镜前的妇人身影。

木兰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刚大了一点,就有一种熟悉的血涌之感,她愣愣地伸手想去摸,还是忍住了,极为紧张地看向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听见动静,回身来看,见木兰一脸苍白,笑道:“郎君别怕,衣裳是我亲手给你换的,女子到了信期,前一两日就该垫东西了,怎么一点准备都没有。”

木兰茫然地看着平阳公主,平阳公主忽然察觉,问道:“初次信期……第一次流血?”

木兰看公主态度温柔和煦,并没有像是要去告发她的样子,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老实地道:“之前流了几天的血,那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这和女子有关吗?”

以平阳公主这样的富贵,吃用都是极好的,她的信期来得也就很早,十一岁就到了,她还记得自己那时的惊慌失措,因为来得太早,宫中伺候的人都没来得及告诉她,后来身边养着的美人多了,她也才知道富贵人家的女孩子都是很早来信期,贫苦人家的女孩儿就不一定了。

她把女子信期的事解释了一遍,见木兰脸色很白,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笑道:“一个月来个四五天罢了,除非正巧在打仗的时候。”

平阳公主说着,忽然反应过来,初次来潮信,又没有什么外伤,最多是惊慌,为什么会以为自己受伤濒死了?必然是经历了一场搏杀,本身就受了些伤的情况下。

女子征战沙场,这第一条的不便就摆在这儿了。

平阳公主正想着,就听木兰小心地道:“公主,我知道这是很大的干系,可我还是想请您替我隐瞒一些时间,我想等打完匈奴,自己去向陛下坦诚。”

平阳公主有些意外地道:“你如今受赏封侯,得到天大的富贵,竟不想隐瞒一辈子吗?”

她甚至觉得,这样也很好,找个时间让汝阴侯去死,她以公主之尊下嫁,这事足可隐瞒一生一世了。

木兰想了想,轻轻地摇头,说道:“我向陛下要了一个赦免,我知道女子不能做官,到时候我会请陛下收回我的爵位,宅邸,和家人一起回到武安县去,陛下是个好人,我已经得到很多钱财了,可以富足地过日子。”

她的眼睛有一种黑白分明的清澈,她有些期待地笑道:“等到平定匈奴,没有战事了,我还是想做个女郎。”

这辈子,她从一开始就没得选,作为男丁被养大,被送到战场,这是男子木兰的责任,她也曾想过一辈子做个男人,可如今得到了富贵,她发现自己想要的更多。

她要功成名就,要斩将得侯,也要等到天下安定,再换上女子衣裙,描漂亮的妆,挽起头发,戴好看的首饰,过上太平的日子。

只有做回女郎,才是她这个人真正活了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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