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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木兰从军 若然晴空 2752 2024-04-19 15:33:25

战后伤兵的处理其实一直都是个问题。

止血的药物确实十分珍贵, 别说军中的士卒,就是中下层军官,大多时候也是不配发药物的, 有的幸运的还能求到主将面前, 最多的还是自己或同袍帮着处理,布条绑紧如果还无法止血,就撒上草木灰, 最狠也最见效的法子是用烧红的兵刃直接烫干伤处, 但往往人也痛苦万分。

超出这个程度的,一般就是没救了, 有良心的将军往上报的战损大多会迟上些时日,等到军中的重伤兵陆续死去, 将他们报在战损里面,这样能够获得朝廷发下去的些许抚恤。

心狠些的将军会在战事结束之后立即上报战损,这样后续的伤兵死亡并不算在战损里, 能让战绩更好看一些,这些死去的伤兵家中就不会得到抚恤了,李广有不少战绩难看,也有一部分是他对伤兵非常好的缘故,他在军中的人品确实算得上不错。

木兰制作的月事带是细长的口袋布条, 可以在里面充填草木灰, 一般伤兵使用草木灰都是撒在伤口上进行止血,对浅一些的伤口有效, 但那种总会渗血的伤口会把草木灰冲刷走, 达不到止血的目的, 这就得烫了,如果烫完还流血, 那就可以放弃了。如果用上可以一直止血的月事带,那伤兵的存活率就可以大大提升了。

霍去病之前没想到这一点,但他看过那布条的制式,这会儿听了一句草木灰止血的提点,两下一个联想,立刻就想到了这个。

他拉着木兰往回走,木兰也僵硬地被拉着走,大帐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李敢还在卫青边上说着什么,其他人大多都往外走,霍去病兴冲冲地进来,他手里举着个刚填上草木灰的布条,迎面撞上的将军也没什么反应,最多好奇地看一眼,不知道这小将军在闹什么鬼,而李敢无意间瞥一眼,顿时惊骇得瞪大了眼睛。

卫青看到李敢的神情,有些奇怪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了一眼,不大确定,然后又看了一眼。

霍去病一冲进来,开口就道:“舅舅,你看这个布条,里面填上草木灰,再绑到伤口上,可以止血!”

他很高兴地把布条装填草木灰的接缝翻给卫青看,“最重要的是做起来并不难,只需要两根布条接着缝这么一小段,不让草木灰往外漏就可以……”

李敢张大了嘴巴,想说什么,又觉得没什么词可说,偏偏这会儿还有人没走干净,公孙敖就凑过来了。

作为卫青的至交好友,公孙敖曾在卫青建章当差时救过他的性命,几年前卫青初战龙城时公孙敖也带一路兵马,结果大败而归,也是到了如今才被天子起复,还多半是因为卫青求了情,他实在很珍惜这次机会。

公孙敖凑过来看了一下那布条缝合的手艺,感觉确实不难,他对霍去病道:“还是年轻小子有巧思,我回去也让人做几条,以备不时之需。”

卫青欲言又止,看着好友和外甥一起翻看月事带,他犹豫着想说什么,就忽然听霍去病开口道:“这是木兰想出来的法子,我不能居功。”

李敢张着嘴巴,看向木兰,卫青的视线也落在木兰身上,木兰脑瓜子嗡嗡的,觉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她半晌憋出一句:“我也不能居功……这不是我发明的。”

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干巴巴地解释道:“是我看来的,我看到有人这么止血……”

公孙敖其实也没在意这小玩意儿是谁发明出来的,有用就行,他记住了缝合的位置和装填草木灰的流程,准备回去让亲兵做,他可以在布条里装填止血药,那样效果应该更好。

霍去病可不是为了让本来就有药可以止血的将军备几条急用的,他很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等大战结束,一定会多出一些伤兵来,如今深秋,烧些草木灰也不靡费,舅舅,我想让全军都学习一下这样的手艺,这样伤兵能够止血,就会活下来很多人。”

他言辞认真,卫青起初觉得胡闹,但想了想,还是接过了霍去病举着的月事带,试着绑了一下,确实要比直接撒草木灰,绑布条要好上许多,这、这个东西沿用时间很长了,只是之前谁也没想过可以用在伤兵身上。

李敢直到开完会回去躺在营帐里,都还张着嘴巴。

他确信卫将军是认识那东西的,卫将军大概也知道当时整个营帐里就他和花将军认识那是月事带,但还是下令明日全军学习这种止血布条的手艺,这……认识的人应该不多吧?

自然是不多的,且不说月事带是女子不外传之秘,就是偶尔被家中男子发现了,也会立刻收起,一说是怕让男子染上污秽,二说是经血不可见人,反正次日李敢看到全军自百夫长以下都在认真学习月事带缝合手艺,而且基本上没人提出异议,也不由得叹口气。

也是有人认识的,并且拒绝学习这东西,还得意洋洋,准备大肆宣扬这止血布条的真相,很快就被卫青提前嘱咐过的军官严厉喝止,这是救命之物,并不污秽。

大军原地休整等待两日,终于等到几路斥候来报,匈奴大军近在眼前几十里处了,卫青不准备在峡谷迎战敌人,他命令军队主动出击。作为合兵人数最多的先锋联军,木兰将千名弓弩手压在先锋营稍后一些的位置,她是用不惯重骑兵的,机动性太差,指挥起来不方便,所以仍旧是李广带轻骑冲杀在前,弓弩压阵在后。

匈奴人最开始毫无防备,被射杀了一轮之后很快也组织起了弓手,匈奴人的箭矢没有汉军精良,但近距离被射中也是会死人的,木兰不等对面弓手聚齐,立刻下令冲阵,周武手持双刀杀进敌营,他带着的士卒都是刀手,混战之下还记得优先砍杀匈奴弓手。

两军打上遭遇战,基本上是人数定输赢,混战一起,原先和木兰并马而行的霍去病就冲出去了,他全副盔甲在身,只要不被砍下马,是不大需要担心安危的,木兰拉下铁遮面,深吸一口气,也冲进了战圈。

骑兵混战是真的混乱,战马嘶鸣,尖叫声,哀嚎声,求饶声,仿佛全都萦绕在耳边,木兰身边有亲兵护从,一般不会被敌人近身,她连续射杀了几个弓手之后,开始游走在混战圈中,时不时发出一箭,主要还是观察战场局势,避免被反扑。

就在这时,前方一片喧哗之声,有匈奴语的尖叫,也有汉家的方言和官话混杂其中,木兰遣两名亲兵去探看,亲兵回来脸色涨红,兴奋而急切地道:“将军,李敢少将军夺匈奴王旗一杆!”

木兰震惊,斩将夺旗,历来都是猛士所为,上次霍去病提点她给韩说一个夺旗之功,就是因为他觉得一般没人能做到这事,李敢居然真的去夺旗了!

李敢夺取的是匈奴一名万骑长的王旗,这名万骑长也正是这次带兵的主将之首,匈奴王爵混乱,万骑长不一定是王爵,但王爵一定是万骑长,匈奴人也不傻,主将身边有重重护卫,竟然会被汉将冲杀进来,夺走王旗?

其实李敢想的是斩主将首级,可他冲进来时一眼看去,没见到主将,只能愤愤一刀斩下王旗夺走,浑然不觉匈奴主将其实就在王旗不远处……谁让他冲进来的时候,那王爵就很机警地扯掉了身上的华贵装饰,一头缩进人群里了呢?

接下来的混战里,李敢扛着王旗到处游走,他所到之处,汉军的士气都是大振,两军厮杀正酣,忽听战鼓阵阵,战场两侧都有喊杀声传来。

卫青带人从后方包抄,两翼汉军合拢成圆,将战场团团包围,木兰呼出一口气,拉下铁遮面,命传令兵打出旗语,全军突进,将本就一团慌乱的匈奴军队分割开几块,使其无法聚拢起来抵抗围剿。

秋季的荒原尘土飞扬,喊杀声渐渐停止,除了一些丢弃了兵刃跪在地上的匈奴俘虏,战场上只剩下了汉军一方,木兰下了战马,感觉兜鍪沉重,腹下冰寒,几乎站立不稳。

她扶着战马,解下水囊喝了几口,不远处李敢顺手把王旗插在地上,掀开衣裳嘶了一声,他身上伤处不多,但腰上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染红了两层衣裳还在往外渗。

公孙敖离得近,他前日让亲兵缝制了很多止血带,这会儿抓起两条向着李敢走来。

李敢一眼就看到公孙敖手里的止血带,公孙敖朝他走一步,他往后退一步,阵前夺旗的猛将此时此刻看起来是那么柔弱无助。

很快,李敢的后背就被一只手按住了,霍去病对公孙敖招手,“公孙叔叔,快来帮李校尉包扎一下。”

公孙敖很快就过来了,他把李敢的衣裳扯开,三下五除二就给他绑好了止血带,还自矜地道:“我的止血带里面填的是正经的止血药,看,这就不流血了。”

李敢露出个要哭不哭的神情,“多谢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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