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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藏不住就不藏了 汽水鲨鱼 7193 2024-04-22 11:33:46

傍晚时分, 80号公路之旅终于来到了尾声,跨过旧金山的海湾大桥后便是它的尽头。

原来看起来怎么也跑不完的这条公路也是有尽头的。

不知道多少人会在来到这里时升起这样的念头,当然也包括那辆切诺基内的两个人。

这辆风尘仆仆的切诺基横跨了北美洲大陆, 从东海岸的纽约开始来到此处,尽管这里还不是真正的终点。不如说这才算开始。当然, 那是邵止岐的计划。就今夜而言,这辆车载着的并非邵止岐和苏昕,而是邵小姐和苏小姐。

暮色沉沉,深蓝色的天幕在一半处变浅, 是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海湾大桥上两万五千盏装饰灯光照亮即将到来的黑夜。据说今年三月份,寿命本来只有两年的这些「Bay lights」在撑过了12年后即将退役,那么能在此之前驶过这条灯流也算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

邵小姐本想提到这件事, 但一看到身旁沉沉睡去的苏小姐后便闭上了嘴。

吵醒这位熟睡的年轻搭车客,好像会被揍。

邵小姐挠挠眉毛,越来越小心谨慎, 把车窗也关掉, 最后一缕海风被阻绝在外。

车就这样一路保持安静驶进了旧金山市, 驶进了1月13日的夜。

旧金山湾区面朝太平洋,气候相当多变, 但整体温暖如春。但事前做过的调查让邵止岐不敢掉以轻心, 虽说每座城市的犯罪率都不可能为零, 但她在搜索旧金山市的旅游经验时看到「小心车窗被砸」这种话的几率太高,所以她不敢把车擅自停在室外。

搭车客还在睡,中途她醒了一下, 问邵止岐还有多久到, 邵止岐不清楚她是要到哪里, 只好搪塞了句「快到了」,搭车客「嗯」了下就又睡过去。虽然很想提醒一句:这样真的好吗?我们今天才刚认识,你就在陌生人的车上睡成这样,就算我也是一名女性……还是提高警惕比较好。

但邵止岐最后还是没说。她觉得没必要入戏到那个份上。

换句话说如果这是现实,那么她一定会把对方摇醒,提醒她还是要小心一些比较好。

“如果是现实,我恐怕早就让你下车了。”

邵止岐自言自语道。

她把车开入一个高级社区,社区内是成排的公寓,驶入私人车道,在停车位停好车后她一个人出来,给这次入住的民宿房东打了通电话后办理好入住手续,拿到了密码锁的密码。

回去后她看见苏昕靠在车旁,天色昏沉,苏昕把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咬着一根烟在摇晃,邵止岐走过去下意识问:“要火吗。”

苏昕摇摇头:“不用。叼着玩而已,我不会抽烟。”

有些困惑的邵止岐锁了下车门,这时苏昕已经把烟摘下来,烟在她手里翻飞,像是在玩转笔:“不抽烟,不必要时也不喝酒……二十六岁的我就是这样的。”

嗯?这场戏终于要结束了?

邵止岐试探着问:“苏昕?”

顺便一提,邵止岐明确表示「姐姐」这个称呼不可以后,搭车客失望地说:那还是不变了,就邵小姐,苏小姐。

好像还隐隐听到她别过脸后嘟囔了句「没意思」,当时的邵止岐决定当作没听见。

当她把苏小姐的真名说出来后,苏昕露出了疑惑天真的表情:“苏昕?那是谁,邵小姐,您是不是开车开得太累了。”

她又看了看身后的独栋公寓,问:“这是您家吗?”

她演技真好。

邵止岐叹口气,知道自己还得陪苏昕演下去。

但刚才穿帮的也是她吧?

邵止岐心想这位苏小姐还真是任性,那么稍微报复一下应该也没事。

邵止岐拦在苏昕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苏小姐的手有些冰冷,她下意识揉搓了一下,苏昕皱眉:“邵小姐。”

语气警惕冷漠,能预感到下一秒手就会被甩开,邵止岐转而捏住那根烟,将其轻轻抽出苏昕的手心,背对苏昕点上烟,吸一口,呼出去,然后夹着烟回头说:“苏小姐现在是单身,没错吧。”

苏昕扬眉,眼前的邵止岐神色自若,和印象里的工作状态重叠在一起——自然是爱意暴露前的工作状态。可能有些细微的区别,毕竟邵助理绝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微微扬起嘴角,礼貌又过于主动地说:“那我可以邀请您共进晚餐吗。”

苏昕不由得想如果自己真是二十六岁,会不会被邵止岐骗到。哪怕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也愿意和她走。

——大概还是很难。苏昕不坠爱河,没有理想型这种东西。所以邵止岐就是再出色也没有用。

只不过。

苏昕把手背在身后,那上面还残留着邵止岐留下的温度。

她微笑:“当然,我很乐意。”

共进晚餐还是愿意的。

两人徒步离开社区,在街边路过一家热闹的餐馆,门口的看板上用粉笔写着各类当地海鲜美食。邵止岐眯起眼来仔细甄别,因为苏昕对某些海鲜过敏。不过都来到湾区了不吃点海鲜好像也不合适,邵止岐看的时候听见苏昕问:“邵小姐,你在犹豫什么?”

她下意识回答:“因为你……啊,不是,是我的上司。我那个修理厂的上司对海鲜过敏,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会习惯性去看菜单……”

说到一半苏昕就拽着她袖子进了大门:“我不是你修理厂的上司,不用太在意这些,想吃这家的话就吃。”

邵止岐看了看她:“但是——”

“如果我也吃不了,会直接说的。”

苏昕扭头对她认真说,邵止岐这才闭上嘴巴。

两人等了片刻后落座,旧金山的地势起起伏伏,恰好这家餐馆位于较高处,坐在窗边的位置能够看见远处起伏的双子峰,更远处的高坡上坐落着层层叠叠的住房高楼,在夜里亮起一片模糊的光影。

在刀叉与餐盘轻碰的声响中,邵小姐与苏小姐的对话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邵小姐的上司听起来真够麻烦的,对什么食物过敏,自己说出来不就好了。”

晚餐时的苏小姐颇具攻击性,甚至一声不吭就扔掉了「您」的称谓。

邵小姐盯着眼前的那盘龙虾肉,叉子停在半空中。

“这些都是我自找的,和上司无关,她不知道的。因为这些事都是我职责之外的琐事,也不该我来负责。因为我总是在想,这样也许可以稍微减轻一点上司的负担……所以才做了。”

苏小姐疑惑:“为什么会那么想。”

邵小姐回想了一下:“一开始是因为……就是第一次发觉上司对某种贝类过敏的时候,是因为她泛起了红疹,我看见了,就问她有没有事,她看了我一眼,好像在意外我居然比她先发现。然后她就要我去包里拿药,接着一边和对面谈笑风生一边在桌下倒出药来,就水喝下。在场除我以外,没有人察觉。”

邵小姐低头继续说,一把叉子出现在她面前,插进一块最大的龙虾肉里,举起来。

“所以我就想,上司之前是不是也这样掩饰了过去,而那时连我都没有发觉。所以后来忍不住去干了很多多余的事。”

甚至不想上司发现,只是在长久的观察后列出一个过敏单子,尽量预定餐厅的阶段杜绝任何过敏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对面举起来的那块龙虾肉来到了邵止岐的盘中,她愣了下抬头,看见苏昕别过脸,揉了揉耳垂说:“我对龙虾过敏。”

说谎,你明明不会。

但邵止岐却笑起来,她小声说谢谢,乖乖吃掉了这块龙虾肉。

“看起来你很喜欢你的上司嘛。”

苏小姐后又这么说,她心情好像也变好了,没那么有攻击性。邵小姐刚想点头,又想着今天老被这个搭车客牵着鼻子走。果然还是想反击,于是她摇头,很认真严肃地回答:“不,我很尊敬她,但我对她绝没有那种想法。”

苏小姐愣了下:“一点都没有?”

她试探着问,好像在给挽回的机会。

然而邵小姐坚决摇头:“没有的。”

她斩钉截铁回答:“因为上司不是我的理想型。”

肉眼可见苏昕的表情变得很不好看。虽然其他人看绝对没有任何变化,但邵止岐就是能感觉得出来。

气氛不一样了。

她打个哆嗦,但还是说服自己现在是在演戏,演戏而已。

苏昕应该不会当真吧?

她小心翼翼去看苏昕,苏小姐举起酒杯,抿了口酒说:“这样。”

接着苏小姐问:“那您的理想型是?”

又变成「您」了。距离感果然有所拉远。

邵止岐有对策,邵小姐的回答是:“我不喜欢比我年长许多的。比我小一点比较好,就比如苏小姐这样的。”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这样说的话,说明邵小姐喜欢的是苏小姐。也就是苏昕本人。正当邵止岐为这个解释有些得意起来的时候,苏小姐微笑:“这样啊。原来邵小姐喜欢年纪小的,那我在车上的时候叫你姐姐,你怎么不愿意?”

——啊。

出BUG了,邵止岐不由得看向窗外,然而苏小姐紧追不放:“这么说,当时邵小姐还不喜欢年纪小的,现在就喜欢了?”

就不能放过我吗。邵止岐在心里嘟囔着,犹犹豫豫回答:“我……我只是不习惯被叫姐姐,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苏小姐笑得更明显:“也从来没人这么叫过我。但我想体验一下。邵小姐?”

意思很明确,但邵止岐觉得过去绝对有人叫过苏昕姐姐,或者是学姐这类的称呼……不知为何邵止岐觉得叫「姐姐」比喊一声「汪」,甚至叫「主人」还羞耻,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已经习惯当苏昕的狗了,变成人以后反而不适应?

无论如何她现在已经骑虎难下,邵止岐深吸几口气,颇为难地喊出来:“姐……姐姐。”

这一刻气氛又变了,而且比刚才还明显。邵止岐真的开始打哆嗦,因为苏昕眯了眯眼睛,她攥着的刀叉忽然竖起,对准邵止岐的方向,这一刻邵止岐感觉自己被瞄准了,被盯上了——作为猎物。

但半秒后苏小姐就笑出来,她放下刀叉,单手撑着下巴:“和你相比,我确实不适合叫人姐姐。你叫得真好听,邵小姐,很合适。真羡慕比你年纪大的人,可以听到你这样叫自己。”

这话像在暗示什么,邵止岐不由得咳嗽一下,喝了口水顺了顺嗓子才得以回答:“确……确实很可惜。”

接下来的话题又绕回了邵小姐的那位上司,苏小姐对她似乎很感兴趣。她说邵小姐,你看起来很疲惫,抱怨也是散发压力的一种方式,正好我只是一个搭车客,你有什么想对上司说的坏话都可以尽情对我说。

“就把我当树洞,当垃圾桶……说吧。”

苏小姐一边说一边为邵小姐空掉的高脚杯倒满了酒,邵小姐本来只喝水的,不知何时被她怂恿着喝起了酒。

“抱怨?抱怨吗。对上司的抱怨,呜……”

邵止岐真心想不出来。她喝过酒后大脑就开始迟钝,苏小姐追问:“肯定是有的吧,连一个都没有吗。不可能的,人无完人,不是吗。”

邵止岐揉着鼻梁想了半天,最后终于想起来一个:“有——有一个。”

她对气氛的敏锐度也变差了,也没看见苏昕又揉了耳垂,这次带上的态度并不一样。

“我上司,她,她人很好。真的很好。我生日的时候她会给我送礼物。”

开头并不像抱怨,苏小姐决定耐心等待。微醺的邵小姐伸出手指,一根根扳着,数着:“我的生日在夏天。第一年我刚上班,她给我买了一件西装,我后来就只穿这件。第二年她知道我在练泰拳,就给我买了一对拳击手套,颜色很正,打起来手感非常好,我很喜欢,就拍下来当作微信头像……第三年是一瓶香水,是之前出差时送过的款式,因为我说我,就喜欢这个气味。她才给我买了第二瓶。”

果然,喝醉的邵止岐会变得多话。苏昕短暂抽离出角色这么想,然后又化身为苏小姐:“怎么听起来都是好话。”

邵小姐大声起来,好像生气了:“你听我,你听我说!就是这点不好。因为我的上司,她对每个下属都这样!她人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一开始我以为只有我有生日礼物。但后来我才发现那是因为当时她只有我这个下属。之后下属多了,虽然做不到给每一个下属买单独的礼物,但她一定会准备小蛋糕,贺卡之类的。如果是对接次数很多,非常了解的下属,她也会像给我买礼物一样给他们送生日礼物。好几次甚至还是吩咐我去买的。”

苏昕眨眨眼,有些惊讶。

但邵止岐已经停不下来了,她手旁刚倒满的酒杯又空了。

“就是这点不好!呜……就是这点不好。我以为我,我是特别的……但其实我不是。我是一枚螺丝钉。虽然上司不会把人看作螺丝钉……但是,我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早于其他人成了她的下属而已。只不过是运气好,运气好而已……”

邵小姐哭起来了。

苏昕揉揉太阳穴,心想不该问的,本来只是想捉弄一下邵止岐,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那么要做点什么挽回吗?干脆地结束这场戏,带着邵止岐回去?

她正要开口的时候邵止岐突然抹掉眼泪说:“但是,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苏昕吓了一跳,邵小姐问她:“您还记得仪表盘上的那只大头狗吗?”

苏昕忙不迭点头:“嗯……记得。是车里那只,对吧。”

“对。”

邵止岐吸吸鼻子,苏昕给她递过去一张餐巾纸。

“那个是辞职以后,上司送给我的。辞职后她还送了我一件衬衣,再加上那只大头狗……不是为了体恤下属,维持好工作上的关系,是专门送给我的礼物。”

苏昕扬眉,然后静静看着用两只手捂住纸巾擤鼻涕的邵止岐,很久后才说了句:“这样啊……难怪。难怪你那么喜欢那只大头狗,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它。”

这顿晚餐吃到现在只剩下餐后甜点了。邵止岐点了两球冰淇淋,苏昕点了份栗子蒙布朗。餐上来后邵止岐好像有些清醒过来了,她揉揉眼睛,偷偷看了下眼前在专心吃甜点的苏昕。

没有发觉?

邵止岐松了口气,她揉了揉脸颊,试着找回醉酒时的状态,用含糊不清的语气说:“然后,然后呢……苏小姐,我还觉得,像我上司那样的人,这世界上就不可能有人能配得上她。”

苏昕的勺子挖了口蒙布朗,停住一秒就被送入口中。

“怎么说?”

问话的人显然还是苏小姐。

“就是觉得……没有。所以后来上司和我说她是同性恋的时候,说实话,我有些吃惊。虽然我知道,不一定是谈过恋爱才能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但她坦言时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有过喜欢的人了,才会如此确切地和我说,她喜欢同性。”

那时苏昕给她的感觉确实是这样。说来自出生后就认定自己喜欢同性,几乎没有动摇过的例子大概并不存在,大家都生活在默认所有人都是异性恋的社会里。如果不是后天慢慢摸索出来,那就是对一个具体的同性突然产生了感觉。

邵止岐是前者。她向来只对同性有感觉,认定自己不可能爱上男性。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

苏昕绝不是这样的。邵止岐很清楚这点。结合苏昕的家世,邵止岐认为那个过程对苏昕来说一定非常煎熬,很不好受。但她仍然成为了现在这样会和下属直言自己性取向的人,虽然……

“我的上司……她和我坦白的时候,还以为我会反感同性恋……说不定她还挺迟钝的。对,这应该算第二个缺点。”

邵止岐想到这,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真的喝多了,她说出这话,苏小姐轻笑了一声:“也许吧。”

如今的苏昕重新审视眼前的邵止岐,在想自己确实迟钝。如果真要以那种眼光来看待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定能看得出来:邵小姐是女同性恋。

怎么变成邵止岐就不行了?

苏昕觉得很神奇。

“所以,苏小姐,您觉得呢?您觉得,像我上司那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发觉的性取向?果然还是因为遇见了一个女人,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同性吗?”

邵止岐忽然看着苏昕,口齿清晰地说。这一刻苏昕知道了她其实是清醒的,这是一件她很想问的事。也许是心血来潮,也许是预谋已久。总之,现在有了机会,她就想问出口。

她变得想了解自己了。

为了消除恐惧,减少未知。

哪怕手还在发抖,肩还在颤。

苏昕注意到了,所以她开口回答:“虽然我不知道你的上司是如何发觉了自己的性取向。但我可以给你分享一下我自己的经验。也许有参考价值。”

然后甜点收走,苏昕斟满了桌上两盏空杯。一瓶酒喝完,夜渐渐深了,两人从这家餐馆出来,兜兜转转地上坡下坡,临近的公园走走停停,发了些汗,最后又去了家酒吧,两人坐在吧台上,用英文点酒,用中文聊天。

苏小姐点了杯橙色的鸡尾酒,邵小姐不胜酒力,只点了杯生啤。

她们聊天的内容围绕着苏小姐的「初恋」,是真正的初恋,动了情的那种。苏小姐用「沈小姐」来称呼那个女孩。对,女人有点不合适,那是个很胆怯的女孩。苏小姐抿了口酒,这么说。

她浅浅提及了一些过往,和沈小姐如何结识,如何拒绝了她的喜欢,又如何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原来在欺骗自己。但为时已晚,沈小姐早已爱上他人。

就是这么一个错过了的故事。

按理说这样的故事多少都带着点遗憾,毕竟是初恋。但苏小姐的语气听起来却一点都不遗憾,甚至太释然。以至于她嘴角扬起的时候,邵止岐总觉得她是在讲别人的事。

所以,哪怕邵止岐今夜初次知晓原来那个苏昕也有爱上过别人,而且是真的很爱,和艾欧娜的例子不一样,不是为了谈恋爱而去谈恋爱,但她却没有感到丝毫嫉妒。

和那一晚爆发了的自己不同,现在的她甚至只是垂着脑袋,淡淡说了句:“原来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她认为这是个好的迹象,证明她已然不再害怕,相信苏昕有在爱自己,所以她可以不怕,不嫉妒。苏昕给予她的东西是独一无二的。

但苏昕显然不这么认为,她盯着毫无反应的邵止岐,舔舔嘴唇,突然别过脸把剩下的鸡尾酒一口气喝掉。

然后她说:“邵小姐。”

邵止岐差点忘了她们还在演戏,她忙答应:“苏、苏小姐?”

苏小姐直视向她:“你今晚可以带我回家吗。”

不是「我今晚可以借住在你家吗」。

而是「带我回家」。

邵止岐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吞吞口水:“可以是可以……”

她想到什么:“但是,苏小姐现在是不是——”

不对。邵小姐不可能知道苏小姐的身体状况。而且那样不就默认了她们回去后会做那种事吗?

是自己想做,所以脑子里才塞满了这种下流的邪念。不要误会,邵止岐,干净一点。

邵止岐甩甩脑袋好像真的要甩掉那种念头似的,苏昕笑而不语,她扭头想去喝酒,才想起来酒已经喝完,最后只好咬着吸管,发泄似的狠狠咬。

邵止岐怎么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皱眉想。

是不如之前喜欢了吗。

虽然,早就料到会变成这样,但是——

一不小心咬坏了吸管,此时此刻的苏昕完全没意识到:

她已经醉得不行了。

半小时后邵小姐叫了辆车,带着苏小姐回了自家——是理论上只能停留两夜的「家」。

坐车时醉醺醺的苏小姐揽着她肩头轻轻问:邵小姐,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想去你家借住一晚吧。

邵小姐的心跳猛地加快,她彻底入戏,以至于当苏小姐说出“如果是你的话,一夜情也不是不可以”这句话的时候,她好像真的跌进了一个刺激的陷阱,头皮发麻,四肢发热。比真的醉了还要神智不清。

片刻后车来到她的「家」门口前,苏小姐看起来已经恢复理智,很冷静、很清醒的模样,邵止岐松口气,又有些失望。

她按下房东给的密码后打开了门锁,一进门是一间客厅,卧室有两间,都可以住。二楼也可以住人,但这两天是空的。所以这栋房子里此时就她们两人。

屋内没有点灯,窗帘也拉着,非常昏暗。苏小姐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客厅,躺进沙发里,看着门口的邵小姐出门去拿行李。

如果是平时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清醒,除非太困。但她现在不困,所以才觉得自己确实已经醒酒了,应该是这样没错……

但当邵止岐拿着行李箱回来,把大门关上锁好后,沙发上的苏小姐突然招了招手:“邵小姐,过来,过来一下。”

她语气分外柔和,邵止岐忍不住走过去,走到一半又听见她说:“可以带指甲刀过来吗。”

指甲刀?

邵止岐愣了下,她小声说好,转身去行李箱那边翻找了半天才找出来一份工具套装,里面配有指甲刀。

她取出来,来到苏小姐身边。这时苏小姐已经伸出了手,掌心朝下,稍稍垂着,语气有些任性地说:“给我剪指甲。”

邵止岐愣住,虽然想问,但苏小姐的指甲确实有些长了。于是她拿来垃圾桶放在跟前,一只手捏着苏小姐的手,另一只手捏着指甲刀为她啪啪剪着指甲,剪完了还会用指甲刀的磨砂面为她打磨光滑。

剪的时候邵止岐还忍不住观察起来:苏小姐的手比自己的小一些,手指比她纤细,和她一样属于指节分明的类型,指根处有小小的月牙,邵止岐的指腹会忍不住轻抚那里。

她垂头看着这双手,心想这样一双手动起来应该也很灵活——这双手就算小时候有练过钢琴也不奇怪。苏小姐看起来家境很优越,也许是因为这点,她的性子才有些任性,以至于霸道,会让一个只认识一天的人为自己剪指甲。

想到这里,邵止岐便直接问了出来。如她所料,苏小姐小时候确实有练过钢琴。

十多分钟后,两只手的指甲都剪好了,苏小姐看起来很满意,她翻着面儿去端详自己的手,邵止岐则揉了揉眼睛。从刚才到现在室内都一直没开灯,她专心做一件事后又容易忽略环境。

虽然适应了以后是看得见的,但在昏暗里为人剪指甲还是有些费眼睛。就当她站起来想去开灯的时候,苏小姐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开口:“邵小姐,你还记得我刚才在车上和你说的话吗。”

邵止岐动作一滞,她突然意识到苏小姐为什么突然要求她剪指甲了。

不如说,她早该知道。

还能因为什么?

“但是好可惜……我现在的身体不太允许。”

那是自然。她来例假了。

邵止岐不敢转身,而苏小姐则站起来,她用刚剪完的指尖推着邵止岐的肩头往前走,慢慢地走,最后来到一间卧室前,要她开门,邵止岐开了,她们走进卧室,卧室的门被苏小姐用后背猛地关上。

当苏小姐把邵止岐压在窗台前,她身后厚重的窗帘跟着摇晃时,邵止岐还忍不住有些慌张地说:“苏、苏小姐,那个,您——”

虽然不是不可以,但邵止岐一想到苏昕此前的所作所为就忍不住有些害怕,以至于本能地抗拒起来,这下完了,这举动彻底激怒了这位年轻气盛的苏小姐——

“您什么您,叫什么苏小姐?邵止岐,你就是这么对待一个只认识了一天的搭车客?夸她漂亮,说她是自己的理想型,还愿意带她回家。平时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会玩。”

领口被拽了,邵止岐的两只手撑住窗台,她靠在那摇摇欲坠,苏小姐——不对,站在双腿中间的女人已经变回苏昕,她双手抓住邵止岐的领子给过去一个恨恨的亲吻,把她嘴唇咬得发疼,亲了一会后她又松开了一只手,那只手顺势解开邵止岐的衬衣扣子和皮带。从午后积攒到深夜的欲念于此刻迸发,邵止岐垂眸,看着自己方才亲手剪短后又细致打磨过一遍指甲的手指伸进自己敞开的衣襟,她颤抖地叹息,意识到自己已如被老虎咬住脖颈的猎物——结局已经注定。

要被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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