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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藏不住就不藏了 汽水鲨鱼 2898 2024-04-22 11:33:46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邵止岐酒醒了,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房车前的草地上,身下铺了格子餐布,一睁眼满世界都是星星, 皮肤上的热度逐渐散去,她有点冷,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醒了?”

营地里静悄悄的,只有自然的背景音伴随烤火声,只有3号车还在亮灯,篝火还在燃烧。

邵止岐坐起来, 回头,看见苏昕正坐在燃着篝火的折叠炉后,静静地在抽一根烟。她脚下,露营椅的椅子腿儿旁有瓶喝光了的葡萄酒, 还有三四罐啤酒。她注意到了邵止岐的视线,开口,嗓音有些沙哑:“不许说我, 邵止岐。我就喝了一点, 剩下都是你喝掉的。”

苏昕发出很轻的一声「啵」, 嘴唇接触烟身,吸了口烟, 吐在半空中, 漂亮的烟圈, 手指把烟灰掸在燃烧的篝火里。火光映得她整张脸时不时亮起,噼啪的火星子在夜里闪烁着鬼影般的光,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邵止岐坐在那呆呆看了好久, 直到苏昕这根烟都抽完了, 她才迟迟说:“苏昕。”

“嗯……”

苏昕从始至终都垂着眼, 没有回望。

邵止岐揉揉眼睛,又眯起眼睛,才看见苏昕的膝头放着一本书,但她一直都没有翻页。

她想说点什么,有关喝醉时发生的事。但她最后还是选择问:“你饿吗?”

苏昕终于抬眼,她好像笑了下。

“你饿了。”

邵止岐挠挠脸,承认:“我饿了。”

“来,烤肉。”

苏昕掐灭烟头,扔掉后起身,回房车从冰箱里拿出邵止岐已经处理好的两盘肉,它们已经串好了。苏昕买的份量不多,她不怎么饿,主要是给邵止岐吃。

她把网架又放上,压住篝火。邵止岐过来搭把手,接过烤肉的活儿,站在苏昕身旁时她小心翼翼说了句:“苏昕,我刚才喝了好多……我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苏昕瞥了她一眼,又很快别过脸,像是在隐藏什么。她嗤笑一声。

“还以为你酒量变好了,怎么还是一喝多就失忆。”

邵止岐低头专心烤肉,她嘟囔:“我能想起来的。”

“是吗。那离职那晚发生的事,你想起来了?”

苏昕又倒出一根烟,挑眉问。邵止岐背对着她不吭声,看样子是没想起来。

“我们那天,做了?”

邵止岐用非常不肯定的语气问,那时没敢问出口的话终于问了出来。身后脚步声靠近,传来踩实泥土的轻微声响。叼着烟的苏昕经过她,走远,邵止岐去看她伸了个懒腰,伸到极致又「啧」了下,转而扶起腰揉了揉,回头,见邵止岐正看着自己,她蹙眉,不满化作一句:“邵止岐,你喝醉以后很乱来,你自己知道吗?”

什么意思?乱来?哪种乱来?

那晚残存的记忆确实揭露了她喝醉后会变得很大胆、很坦率。所以邵止岐一直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到了底,就像是苏昕对她做的那样。不过那晚她们的关系仍然维持在前上司和前助理这个范畴,所以她觉得自己不会太过分。

更何况她喝醉了啊。醉了的话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是吗?大概只是感情的尽情宣泄,却不懂得如何用言语、行动表达。

苏昕自言自语了句:“不记得也好。”

这句话音量很小,邵止岐没有听见。她听见了苏昕说:“我去湖边走走,抽烟。肉烤好了你先吃。”

苏昕摆摆手,邵止岐看着她走远,一直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苏昕换了身衣服。

与此同时她闻见一股糊味。

“啊……”

她忙低头,把烤串拿出来,打算拿小刀刮掉烤焦的那面,她刮的时候努力镇定情绪,可是办不到,一想到刚才发现的那一件事她心就静不下来,用的力气也大,把一整块肉都快刮下来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右手的虎口处有一圈浅浅的牙印。

“……”稍微想起来了一点。邵止岐垂着脑袋,站在那,很安静。过了会一声喃喃自语被风吹散:“要道歉吗?”

——换了一身新衣服,嗓子有些沙哑,不想被看见脸庞,还有虎口处的牙印。

这些线索拼成一个模糊的画面,是苏昕偏头死死咬住她的手,在凌乱发丝下恶狠狠瞪过来的一眼。

“邵止岐,你好可恶。”

这句话从记忆里回溯而来,令此刻的邵止岐忍不住身子发颤,因为她知道她把苏昕弄哭了。这话也令坐在码头上抽烟的苏昕皱眉低头,用手背擦了下还泛着一点红的眼眶,刚才哭得有够狼狈,还好邵止岐不记得。

就算记得她大概也会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甚至会感到震惊——那个苏昕居然哭成这样。她大概会十分愧疚吧。但苏昕知道自己哭的原因不是因为邵止岐不听话。是她太听话了。她本能地注意到苏昕真正想要的东西。所以她就给予,毫无节制地给,几乎可以把一个普通人淹没,又几乎让苏昕彻底相信她。就如同正式离职那一天的后半夜。

那么就揭开谜底吧,她们到底有没有做?

答案是没有。

邵止岐抱住苏昕的时候苏昕拿她没有办法,她心软掉,突然自我放弃似的说:“你想对我做什么?”

喝醉的邵止岐一直答非所问,所以她的回答也许不是基于这个问题的,也许只是在说醉话。

因为她说:“我想爱你。”

——可靠、有用是打开苏昕心门的第一把钥匙,心软是第二把,但还有一道门。第三把钥匙没人拥有过,因为苏昕认为它不存在。她不需要这种会失控的弱点。直到那天晚上有人抱住她,她小声请求:“苏总,可不可以摸摸我的脑袋。”

苏昕摸了。

她又说:“苏总,可不可以夸夸我。”

苏昕低声说:“你做得很好。”

最后她说:“苏总,我不要再当助理了……”

“我想当你的小狗。”

就是这一句话让第三道门现形,压抑数年的占有欲解开桎梏冲了出来,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她狼狈不堪地花费数日去解决那一晚的意外,却又被纽约深夜那一则接通的电话唤醒猛兽,从此缰绳脱手,项圈反手束缚了自己的脖颈。就这样她开着那辆生锈破旧,寿命已有三十年的老车一路撞入了危险的公路,路牌和电线杆歪斜,天空是赤红色的,闪烁着警告似的火光。站在码头上的邵止岐用话语衔接起三年来蜿蜒曲折却从未间断的一条爱之河,最后化作一颗金黄色的果实,果肉饱满,她吃下去,满口溢香,以至于还想吃第二口。

以至于想要延长这份时间,这趟旅途的期限。

她三十多年来的人生规则正在分崩离析,逐渐瓦解。

当苏昕终于实实在在地意识到这点时,她开始本能性地抗拒,甚至躲掉了邵止岐落下来的亲吻,咬了她的手,骂她邵止岐,你好可恶。真的好可恶。她甚至有点恨起来。是恨自己还是恨邵止岐她已经不记得了。她恨她出现太晚,面对的是这样深陷泥沼无法坦率,过于别扭的自己。但她又清楚如果邵止岐出现太早,她们会擦肩而过,毫无交集。

——好矛盾。让我们无法坦率的原因导致我们生出了爱。是这样的一个我你才会喜欢,是这样的一个你我才不敢轻易承诺,不敢把你网在我身边。邵止岐,原来我害怕。我怕你靠近后对我感到失望,你深爱的那个苏昕也许不是我。如果燃烧的爱一下子就熄掉怎么办,因为我的刚被点起,还在熊熊燃烧。

“怎么办啊,邵止岐。”

峰顶,压抑的心声冲破禁锢,从口中吐出。

说好只是患者和药的。

乱作一团的思绪已然随着生理反应爆发,苏昕脸颊上淌着泪水,抬头看房车的天窗上漫天的星星,邵止岐过来舔掉她脸上的泪水,让她想起自己曾说过的话,想起以前曾经历过的事。

她想起有人曾和她说,我要当你世界里同你一样的人类,我不想当那些动物。我要和你站在对等的位置上,我不要你保护。也有人说,我心疼你,我想保护你,让我来当你的主人吧!我会永远宠爱你,让你不再受伤,就当一只笼中鸟……

抽完烟的苏昕回到露营地,3号车前。桌上摆着用锡纸包好的烤串,应该是留给苏昕的。邵止岐正在那堆炭火里用炭火夹扒拉什么。

苏昕走过去问她在做什么,邵止岐说你等一下,等一下。她一边把烫到的手指伸向耳垂揉一揉,一边把埋在炭火里的两团东西都扒拉了出来,掉在地上。

邵止岐蹲在那拿夹子又捣鼓了半天,把外面两层锡纸都剥开,露出里面的皮,戳一下,露出金黄色的馅儿来,飘出一股香甜可口的气味。

“成了!”

邵止岐听起来很高兴,她拿来餐巾纸包住一颗红薯,举起来,双手捧起递给苏昕,眼神发亮,带着歉意,但还是发亮。比那些星星漂亮多了。

“对不起,苏昕,我,我好像把你弄哭了。对不起,我就记得这个。所以,好像是为了给你道歉……喝醉的我才给你烤了红薯。因为你说过,你想吃。我之前就下单了,一直藏在车里,本来想早点做给你吃,但一直没有机会。能一次成功真是太好了……所以吃吧,吃吧。”

邵止岐细细碎碎念叨着这些话,苏昕把红薯接过来,掌心瞬间覆上一份滚烫,热气萦绕视线,她接过来的好像不止是一颗红薯。

在白雾热气中她看向邵止岐,她正捧着另一颗红薯,小心翼翼地扒开皮,一副想吃又怕被烫到的样子。但她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咬了一口,还没咬下来就被烫得缩回脑袋,吐出被烫到的舌头散热,这样的她让苏昕又想起那段话。

——有人说要当她世界里的人类,和她平起平坐。有人说要当她的主人,她的保护者。

而邵止岐说,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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