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 暑假尾声，大地娱乐的练习生出道观察综艺，也正式在某视频网站上线了。
大制作、好平台、黄金时间, 刚第一期就热搜不断, 关注度来得很迅速。
尤其大地娱乐又趁热打铁，推出了这些练习生的个人名片和才艺视频, 基本上算是一炮而红。
当中, 话题度最高的就是方昱和冉暮秋两个。
前者不必多说，本来就有粉丝基础, 在节目中的表现又相当亮眼, 综艺播完第一期, 方昱微博粉丝就涨了几十万，热搜话题甚至一度冲上前三, 显然已经是流量爱豆预备役。
冉暮秋则是黑红掺半——
他长得太好看了。就算放在现在娱乐圈里，也是查重率几乎等于零的清纯系那一款, 刚开播时, 节目广场几乎都是他的单人cut截图, 全是被颜杀到的路人在问这人是谁。
关注度太高的结果，就是黑历史被扒的速度也很快。
没过上一个小时, 冉暮秋曾经几期的直播回放就又被重新拱上热搜——
他吐槽青蛙组合主唱、BBO领舞越泽, 甚至当着镜头面掀衣服露肚子的片段，都一下子被转发了大几万条。
招惹的都是顶流，节目又正在热播，这下可不得了，热搜广场顿时一片混战。
粉丝打架也就算了, 打着打着，又似乎出现了一种很莫名其妙的群体, 对着冉暮秋一个男孩子叫妹妹叫妈咪，结果点进去一看，id性别全是女生。
但不管怎么说，某种程度上，倒是又给节目的出圈加了把火。
好在不知道是大地娱乐对这种状况早有预料，还是金主那边看不惯，在这次骂战里人身攻击和造谣的id都被封删的很快。
网友人均七秒钟记忆，于是，掐架这事虽然闹了个腥风血雨，但因为算不上什么实锤黑点，没过多久，就也没人再提起。
很快到了拍正式出道宣传片的那天。
在家等公司的车来接的时候，冉暮秋看着黄哥在微信上给他发的“戴好口罩和墨镜”等一系列叮嘱的话语，心里还没有什么实感。
他当惯了小酱油，能被分配到男二号渣攻的角色本来就已经很神奇了，如今居然还有机会体验一回明星艺人这种万众瞩目的身份。
这感觉实在有些新奇。
自这天起，公司还给他们几个即将出道的配备了专门的司机，和越泽他们一个待遇。
几分钟后，黄哥微信通知他车到了。
冉暮秋依言下楼，结果刚一拉开车门，他动作就顿住了。
——后排坐着方昱。
好多天没见，方昱似乎变得成熟了一点儿，头发短短的，两鬓剃的发青，显得轮廓立体分明，穿一身黑灰相间的运动服，两条长腿曲着，正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他似乎是真睡着了。连车门被拉开，也没睁眼。
冉暮秋站在门外踟蹰了会儿，正犹豫要不要换个位置，坐在前排的黄哥就扭头看过来，“干嘛呢小冉，快上车啊？”
方昱动了一下睫毛，似乎是被吵醒了，但也没有睁开眼，最终只偏了一下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睡。
冉暮秋没有办法，只好上车。
车子平稳汇入车流里，冉暮秋低头，看着自己同方昱并排放在一起的腿，心里还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两人上一回分开的情形，算得上是不欢而散。
饶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可如今气氛诡异，冉暮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就还是忍不住自我反省一番，是不是那天话“最讨厌你”几个字实在太重，狠狠伤害了对方脆弱的玻璃心。
……方昱才满十七不久，真的还算是个小孩。放在学校里，也不过是高二的年纪。
他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距离目的地又还有一段距离，干脆和系统聊天：【现在三个攻略对象的进度都有多少了啊？】
233摆出数据：【[越泽]虐心值为70，[方昱]虐心值为44，[蒋霄]虐心值为10。】
“……”
不得不说，冉暮秋还挺佩服自己的，任务明明就是瞎做一通，到现在也没真的完全弄清楚这三个人的虐心值增长逻辑，结果进度居然还很可以。
【头好痛。】他脸蛋皱成一团，【233，通关完这个小世界，让我好好休假一段时间好不好？不要再接新的剧本了……】
233没发表意见，只问：【现在主角受的虐心值最高，方昱次之，您想优先攻略哪个？】
“嗯？”冉暮秋已经有点困了过去，小声的道，“那就，越泽吧……”
主角受虐心值最高，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好像十分不稳定，冉暮秋总觉得他只要再受一点刺激，就能达成虐心值满格。
……但是一想到上次在“鼎晟”洗手间里的事情，冉暮秋还是不高兴，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主角受。
不过，如果再见到他，自己是一定不会手软的。
大概是太困，冉暮秋已经迷糊了过去，将本该是脑内同系统说的话用嘴巴讲了出来。
声音不算大，但后排的两人挨得太近，“越泽”两个字，足够另一人听清。
方昱睫毛一动，终于睁开眼，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人，眼睛里面分明没有一点睡意。
冉暮秋唇色殷红，脸蛋被车背挤得嘟起来软绵绵的一团，睫毛长长的垂着，还是漂亮的像个娃娃。
但就是这样的人，伤起别人的心的时候，却一点都不会留情。
方昱盯着他的脸，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抿起唇，转过头，眼神空空的看向窗外的车流。
-
今天的日程主要是拍摄。
其他队友早已到了，冉暮秋和方昱一落地，黄哥就催促大家忙碌起来。
冉暮秋第一次参与这种类型的拍摄活动，本来还想着要不要作点什么妖维持一下人设，结果一忙起来根本由不得他，只能和一个玩偶一样任别人折腾来折腾去。
粉扑在脸上扫来扫去，又被捏着脸蛋涂唇膏，也不知道谁说了句什么，突然就有很多人涌过来看他上妆，还有很多女孩子的声音在小声说好可爱好可爱，比节目里还可爱。
冉暮秋被众人围观的有些不好意思，眼看着已经不少人举起手机准备对准他拍，他眼神躲闪了一下，刚想扭脸，就听见后方不远处又爆发出一阵小小的尖叫。
今天拍摄的地方是圈内一个挺著名的摄影棚，做这一行的平时能见到不少大明星，能让工作人员发出这种大动静的，怎么也得是个顶流。
刚还围着冉暮秋的人纷纷跑过去凑热闹，他正松了一口气，就看见有人拨开人群过来。
然后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大概是做惯了大明星的人身上的确有一种旁人没有的气质，尤其他今天又穿了一身在红毯之外少见的西装，剪裁妥帖，愈衬得肩宽腿长。
饶是这西装同上次晚宴上的是同一个品牌，可在场没有其他人见过大明星在厕所隔间敞着裤链眼睛发红的样子，就还是只纯粹地被他帅到。
几个工作人员闪着星星眼，跑过去要签名，越泽顷刻就被围住。
冉暮秋趁机扭过脸不再看他，睫毛垂着，假装玩手机，其实心脏已经紧张的开始砰砰直跳。
……直觉告诉他，主角受出现在这里，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冉暮秋有点气恼的咬了下唇。
越泽朝冉暮秋的方向掠了一眼，接过有人递过来的笔，唰唰写下名字，顺便答对方的话：“有个通告，听说师弟团在这里，顺便来看看。”
说着，他笑了下，“我记得，BBO出道专的封面也是这拍的。”
越泽在圈里是出了名的性格冷淡，虽然足够有礼貌，但就是让人感觉距离太遥远。可此刻，青年谈论起组合出道时的经历，脸上似有一丝温柔笑意，同平日里是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很快就有女孩子开始小声地尖叫。
“哎，对！”一直在一旁叉着腰围观的黄哥也一拍手，乐呵呵道，“师弟团，师兄团，传承，这有点意思啊？我咋没想到？小越，回头让BBO各位给师弟们宣传一波呗？”
越泽颔首，“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黄哥又和他说了一堆什么以后多关照多提携之类的话，越泽都没怎么拒绝。
“那个，小冉，等会你第一个拍吧？”黄哥忽然朝冉暮秋招了招手，语气喜气洋洋的，“那你快带小越看一圈儿你们今天拍摄那个，那个概念，给介绍一下。”
冉暮秋：“……”
啊？？
大概是带出的新组合一下子就红了，黄哥现在就一整个春风得意，记忆力也衰退不少，再加上冉暮秋最近又的确很乖，跟变了个人似的，黄哥就就把这小少爷一进圈，就跟越泽结了梁子的事抛到了一边。
冉暮秋拿眼神控诉，表示自己不想去，可黄哥压根就跟没看到似的，红光满面，甚至开始跟一旁的助理商量起做兄弟团体企划的事情。
冉暮秋又想继续装鸵鸟，可众人视线已经齐刷刷投向他，越泽也跟着看了过来，眼神浅浅淡淡，恰落在他身上。
“……”
没有办法，还是只能不情不愿起身。
“越师兄，那我带你看看吧。”冉暮秋走到他身边，小声的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让越泽怔住，他安静了片刻，应了声好，随后，跟在他身后出去。
两人走后，化妆棚里的人开始各忙各的。
负责给方昱做妆发是个肌肉猛男，他看完了热闹，拿着刷子回来，正要继续，突然“呀”了声。
“小帅哥，你怎么回事？”肌肉男凑到方昱脸前，奇道，“心情不好？”
方才还能同大家说笑的小男生，此刻眉梢眼角都沉着，嘴唇抿的死紧。
手边还放着个已经喝空的矿泉水瓶，但瓶身都已经快被他捏扁。
“不好意思。”方昱站起身来，连他惯常的阳光笑容都没能挤出来，冷着张脸，“我出去一趟，麻烦把我的拍摄部分延后，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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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暮秋被强行推出来当介绍人，给越大明星介绍他们的拍摄背景。
其实压根没什么好介绍的，就是一些无聊的假景。
“这是一号取景台。”冉暮秋指了指一边的假树桩子，又指了指那头的假城堡，“那个是二号取景台。”
……自己都觉得很没有意思。
尤其是，他能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不在那些布景上，而是盯着自己的脸。
干巴巴的介绍了半天，身旁的人一个字也没说，冉暮秋终于受不了了，转过身来，抬眼瞪着他。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啊？”
因为是要拍摄出道宣传片，冉暮秋今天难得化了妆。
偶像男团的造型总是容易夸张，但妆造师似乎很懂冉暮秋的优势，知道他这张脸无需过修饰，清纯的模样就足够漂亮。
浅浅扫了几笔，也不过只是让这双眼睛在看人的时候显得更无辜更纯魅。
摄影棚里有围观的小姑娘拍了他化妆的视频发到网上，一下子就上了热门话题。
越泽在小号上不小心刷到，点开视频看了几遍，然后就决定过来。
见眼前的人不说话，只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脸，冉暮秋咬了一下唇，又瞪了他几秒，想扭头走掉算了，结果刚迈出一步，就被从身后一下抱住。
青年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一手掌在他后脑勺上，开始很用力的吻他。
从越泽伸手搂他腰的时候，冉暮秋就意识到了对方想做什么，浑身都僵住。
力气到底差得有些大，他没有逃开被抱住强吻的命运，但还是在对方舌头伸进来的时候，很用力的咬了他一下。
越泽被咬的闷哼一声，手上力道微松。
冉暮秋趁机躲开，脸上泛着些羞恼的红，捂着嘴巴，恨恨的骂他，“你混蛋！”
眼前的青年同那天是差不多的装扮，衣冠楚楚，实际上解了库子就像疯狗。
冉暮秋本来就不愿意看到他，此刻被强吻了一通，那些铺天盖地的羞耻回忆立时涌入脑海。
他一下就气到不行，高高的扬起了手。
那天越泽有些醉，另一种冲动盖过了其他感官，且又自知理亏，才任他扇了那么多下。
但此刻外面还有人，要真顶着一脸的巴掌印出去，恐怕解释不清，于是冉暮秋的手刚要碰到他的脸，就被握住了。
“又要扇巴掌？”越泽将他的手捏在掌心里，有些无奈，“你上次打我多少下。”
逮到机会就被扇一下，有轻有重，折腾了一晚上下来，也被打的有些严重。
“打你一百下我都不解气！”冉暮秋羞愤的要命，单薄胸膛起伏了几下，“谁让你骂我，还欺负我！”
一想到那些画面，和越泽用来形容他的字眼，冉暮秋还是气到耳朵发红，恨不得咬死他算了。
“……”越泽没打算跟他讨论给人发那种照片究竟是属于发*还是性骚扰的范畴，将他搂住，“对不起，我的错。”
“……？”
冉暮秋原本还想再骂来着，但听见对方意料之外的干脆的道歉，不由得呆了一秒，软茸茸的睫毛扇了两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越泽这人，嘴巴最硬。
但除了在“鼎晟”洗手间里的那次，大多数时候，其实也说不上有多坏，因为他本身并不是一个毒舌的人。
可想要从他嘴里听见什么好听话，或者服软的话，也永远别想。
冉暮秋愣了两秒，迅速反应过来，“现在道歉是不是晚了一点？”
“……酒醒后，就给你发了微信道歉，但你拉黑我。”越泽陈述事实，“手机也屏蔽我。”
冉暮秋一下又哑巴了。
还没等他刚重整气势，反问他“难道我不该拉黑你吗”，就感觉到对方手掌很轻的在他腰后揉了两下，轻声问他：“还痛不痛。”
声音对于越泽来说，算得上百年难得一闻的温柔。
？？？
但冉暮秋没有心情感受他的温柔。他耳朵蹭蹭的变红，嘴唇动了两下，想说什么，还是没有好意思说出来。
他怀疑越泽是故意的。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就算是遭受了一顿毒打，现在还能有多痛。
更何况，上次本来也没真的怎么样，冉暮秋生气，主要还是心理上的别扭居多，和气他用那种话说自己。
……那地方再豪华也只是个卫生间，什么东西都没有，两人又都是第一回，谁都没有经验，饶是越泽当时神志已经不太清楚，浑身的肌肉都在绷紧充血，想做什么。
但也没能真的对他做什么。
不是没有尝试。
可就光尝试的那几下，冉暮秋就已经哭到让人心疼，也骂到小嗓子都哑了。
越泽最终还是没能忍心。
所以冉暮秋十分怀疑，对方现在提起，是在故意叫他再丢一次脸。
冉暮秋想了半天，没想出来什么骂人的新词，只能转移话题，凶狠道：“你今天到底过来干嘛？”
此刻他真的确认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主角受过来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勾人，脸颊气出浅浅的一层嫩粉的红晕，原本就翘的眼尾真的被画出了两枚小钩子，一下一下，扯着人的心。
于是对方的回答，是捏着他的脸蛋，在软嫩的嘴巴上又亲了一口。
“还好来了。”越泽垂眸，揉着他唇畔被亲出来的一点唇膏，低声道，“今天这么漂亮。”
“多少人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