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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苦海天机·十三

涅槃问剑 海走星舟 2680 2024-04-25 11:56:00

林煦从没想过剑神的坦率来得这样云淡风轻,略微一笔带过,他都怀疑那是幻听。至于剑神主动吻他,更是让他警铃大作。

因为上次他侥幸得了一个吻,第二天剑神就不见了。

他很慌张地亲了回去,搂着剑神不放手,非常用力地亲。

外面舞狮的锣鼓声还在响,孩子们喊“过年啦”、“过年啦”。除夕的鞭炮把夜空都炸白了,犹如间歇的白昼。

新年来了。

=

大年初一到初七,天地新旧交替之时,正是修士们抓紧练功的日子,剑神督促林煦没日没夜地练。

效果奇佳,林煦一跃到了元婴巅峰。这速度放在旁人身上像是做梦,但唯二见证的两人对此没有更多的感想。

自从被剑神说了喜欢,林煦就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起因是剑神会时不时地不见,他也不慌了,堇青会飞过来落在他肩膀上。他就知道剑神在这附近,特地派堇青来告诉他不要担心。

被人记挂的感觉真好。如果不是剑神每次失踪都会伴随着一些微笑的死者出现,林煦会更开心的。

直到有一天,连堇青也不见了。

林煦一觉醒来,旁边床上空了,等了半天没等来传讯的乌鸦。

他惊慌害怕,从外找到里,从里找到外,见人就问有没有看到一个戴黑色幂篱的人。

幸好剑神没有真的离开此城。林煦很快摸到剑神的行踪,发现他在调查一对母女。

林煦也跟着悄悄打听了一下。

这对母女原本生活富裕,家里丈夫死后,亲戚们一哄而上瓜分了家里的遗产。母亲和女儿被亲戚卖到此地当奴仆,每日忍受主人家的虐待和打骂。

半年后,女儿怀上了这家少爷的孩子,少奶奶说那是小厮的野种,把她打到流产,自此她高烧不退。

母亲苦苦哀求,主人家说救她的钱比买她的钱还贵,索性不给吃喝,让她等死。

林煦生了怜悯心,给那小姑娘买了药和粥饭,准备暗中送过去。

然而,他没能阻止她们伸向梦矿的手。

林煦藏在暗处,眼看着她们把梦矿捧在手心,幸福地阂上双眼。

那流露出的笑容令人悲伤。

他的脚仿佛被钉在原地,一时难以分清什么是对错。他没有阻止,就和那伥鬼无异,还比那伥鬼多了一分伪善。

正如剑神所言,这些人是自愿的。

空气中静默片刻,梦矿的粉末飘散而去。

剑神说:“出来吧。”

房梁上落下林煦,寂静地站在剑神身后。

剑神弯下腰,把两个人并排整齐地摆在一起,往她们的手中放上两枝新开的梅花。

黄昏的光线从马棚破烂的栏杆上越过来,碎星重剑上晕出一层黑金的光。

“最后一次。”

剑神的神情带着些寂寥的悲恸,其间又夹杂着奇异的欣喜。他静默地低下头,为逝去的人们祈愿,感激他们勇于反抗的魂灵。

“碎星完成了。”

=

他们一路无言。

林煦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假如剑神之前的解释都是真的——他望见太阳照常落下,月亮和星河在寒冷的天幕上漫步,城中灯火莹莹,丝毫没有世界即将毁灭的实感。从始至终,剑神就没有让他参与过任何事情。

剑神一直就是一个人。

有时他会想,他是否从未踏入过剑神的世界之中。

他们在岸边走着,河水在晚霞中逐渐变成黑色。

林煦:“他们的灵魂究竟去了哪里。乐园到底在矿中还是剑中。据我所见,那矿只是一瞬就碎了。”

剑神说:“外看只有一瞬,但梦矿里的时间由人的意识决定。他们愿意在乐园里待多久,那一瞬就是多久,可以是一百年、上万年、或是直到宇宙消亡。之后他们进入剑中的时间,对他们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虚假时间。”

林煦:“那么母亲呢,她去的乐园是什么样的?”

剑神一顿。

“那是她的自由。我不知道。”

天空飘起了细雪,林煦忽然想家了。

他想回棘溪过元宵节。

其实年节什么的都不是好日子,或起源于惊怖,或起源于伤悲,这是因为天地动荡不安。

天地间的“节”和竹子的“节”差不多,过一段时间就出一个坎儿,正因不好过,修士才要修行,凡人才要团圆,如此一来,即便在所爱的事情中死去也没有遗憾。

林煦两样都要。他既要修行,又要和剑神在一起。

他准备把剑神带到祖宗坟前告罪,说孩儿不孝,不能有后。不过想来剑神不会陪他做这样矫情的事。所以只要和剑神吃碗元宵就好了。

=

漆黑的乌鸦被人掐在手心,发出哀绝的呼救声。

堇青被魅巫族姐弟俩用幻术捕获,吐出了所有她知道的关于剑神的事。

白水鸿越听越是兴味盎然,勒令她交出那种杀人用的矿石,研究起来。

若换了以前,他担心掉功,是决然不敢徒手摸梦矿的,如今有了姐弟二人在,他已经是大乘期的修士,偶尔掉一点功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他抓起一把矿石感知了片刻,眼里爆出精光,狷狂一笑:

“道貌岸然的剑神居然用人命炼剑。传我灵帖,知会各大仙门,合力讨伐剑神。这等邪修,必当天诛地灭!”

岑辛和岑甘垂手立在他身边。

如今他们的容貌美艳至极,走在路上旁人都会多看姐弟俩好几眼,为了低调行事,他们不得不重新戴上面纱。

姐姐岑辛说:“主人,那剑神毕竟有名在外,您现在的躯壳只是个籍籍无名者,怕是没有多少人会信。主人为何不先接近他,搜集证据,再做打算?”

白水鸿捏着那乌鸦细弱的脖颈抖了抖,堇青已经奄奄一息:“这还不叫证据?”

岑辛说:“话虽如此,可您心中想的那位公子又是如何想的呢?他会相信吗?您做的一切行动,不都是为了那位公子?您号召天下人一同攻戮剑神,那位公子一定会站在您这边吗?”

白水鸿简直想把她的嘴给撕了。

不过岑辛现在长得这般好看,偶尔还能伺候他,他倒是舍不得撕。

“小师尊那么明辨是非的人,怎么可能会再认那邪修做师父!”他愤愤咬牙。

弟弟岑甘说:“主人,以柔克刚才是上上策,与其大动干戈,冒着您和林公子生分的风险,不如……”他附在白水鸿耳边,悄声说了计策。

白水鸿听了,虽有不甘,还是点头采纳了。

=

棘溪镇口,一架华贵的马车停在门口。

帘布掀起间,露出里面一只精致的鸟笼。

玛瑙几日搜寻无果,突然瞥到了那笼子里的乌鸦,登时嘎嘎大叫起来,赶忙飞回去告诉主人,失踪的堇青找到了。

剑神和林煦立刻过来,跟着玛瑙找到尝湖酒楼。

二楼有位贵公子模样打扮的人悠哉悠哉地坐在桌边,手边摆着金贵的鸟笼,慢条斯理地享用着热酒和肉菜。

堇青看见主人,欣喜地叫了起来。

她已全然忘记陷入幻觉时发生过什么事,只记得某天她正在飞,醒来就被关在一个鸟笼里,还弄丢了好多主人的梦矿,好生纳闷。

林煦礼貌地说:

“这位公子,请问您这只鸟是怎么来的?”

那贵公子打扮的人抬起白生生的脸,他本来双目狭长,被额头上勒的黄色抹额一箍,眼睛更成了一条缝儿。他眯起狭长的眼睛看林煦,那目光从头扫到脚,来来回回,心里美到了极致。

看来岑甘出的主意还不错,小师尊果然主动来和他说话了。

他微微一笑:

“路上捡的,看它受了重伤,我就养了起来。”

林煦说:“这是我家的鸟,名叫堇青,多谢您搭救。”

白水鸿心里不爽,什么叫小师尊家的鸟,这明明是剑神养的晦气鸟,难不成小师尊和剑神还能是一家人吗。

他很不友善地剜了一眼旁边的剑神:

“说是你家的,证据呢?”

林煦就召来玛瑙:“这是堇青的姐妹,名叫玛瑙,也是我家的。”

玛瑙飞下来跳到桌子上,小爪子蹦哒了两下。

先前还神气恹恹的堇青一见到玛瑙,立刻就伸过脑袋来,隔着笼子和堇青亲昵地蹭蹭。

白水鸿瞧着小师尊的乌鸦和自己笼中的鸟挨在一起如此亲热,生出了那两只鸟就是他自己和小师尊的错觉,不由悸动不止。

白水鸿:“这是我家的爱鸟,你愿意为它付出什么?”

林煦:“需要多少钱?”

白水鸿笑着摆了摆手:“我不缺钱,钱不是事儿。”

林煦以为他总算要抛出他的价码,结果等了半天,什么都没等到。林煦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林煦说:“以后您有除鬼需求,可以找我。”

“我更不缺这个。”

“那你想要什么?”

白水鸿舌头在嘴里顶了两下,忍住垂涎:

“这个嘛……我初来此地,不知风土人情,想去你家借住,若你能答应这件事,这鸟儿就让给你。”

这点事很容易办到,林煦答应了。

白水鸿兴奋不已,没想到仅凭一只鸟儿就能换得和小师尊同住的机会!他瞧见旁边的剑神,又是一阵恨,要是没有这个碍事的东西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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