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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猎鹿

买椟还珠 涉雪穿林 2996 2024-01-12 17:26:51

“没什么想说的?”梁长宁饶有兴致地问,“周鸿音为什么给你写信?”

闵疏猜不出来,微微摇头,说:“或许是因为……给王爷的信不安全,所以从我手里过一道,可是也不对,既然是同一个信使送来的,没道理要写两封信,除非他……”

“除非他看上你了。”梁长宁掐住他的下巴,在他身后问:“或者你们交浅言深,已经到了互通书信的地步?”

“周小将军的确拿我当好友看待……”闵疏蹙起眉,说:“可我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结交的地方。”

梁长宁松开手,打量他半晌,失笑道:“算了。”

闵疏不懂,翻身趴在浴桶边上,说:“什么算了?”

梁长宁不解释,把手探进水里,水浪击打在桶壁上,撞出哗啦啦的水声,他紧接着把人从水里半捞起来,闵疏躲了一下,立刻就被梁长宁按住了。

闵疏被迫仰头靠在浴桶上,梁长宁指腹从他脊柱摩挲下去,用力揉他的尾椎骨。

闵疏微微战栗,他知道躲不掉了,干脆抬头迎上去,他湿漉漉的发丝爬满了肩头,喉结看起来脆弱又易碎。

想咬上去。

梁长宁这么想着,身体里生出了一丝隐秘的情动。

眼前这个人太让人把持不住了。梁长宁在浴桶中摸到闵疏一截光滑细腻的腰身,他不用看都能想象到那处的样子。

梁长宁敛目,低头接住了闵疏的迎合。

这个姿势找不到受力点,木桶又太硌人,闵疏受不住,他觉得难捱,哼了一声。

可浴桶实在不大,躲也没地方躲,水已经凉了大半,梁长宁一边吻他,一边把架子上铜壶里的热水掺进去。

“烫得很……”闵疏往他手边躲,被热气蒸腾得大汗淋漓。

梁长宁的神色在雾气中看不清,他衣衫全被水打湿了,贴在胸膛上隐约露出轮廓来,他干脆跨进浴桶把闵疏压进热水里,含着他的唇珠道:“出出汗。”

热水泉涌似的被他们二人挤出来,哗啦泼了满地。闵疏无心去听,他趴坐在梁长宁怀里,连喘息都湿润起来。

闵疏觉得痛,又觉得不痛。这是他第一次在水里感受到梁长宁,热水好似柔若无骨的神医妙手,抽走了他的大部分疼痛,他把脸埋进梁长宁的颈窝,快活得失了声。

他不知道梁长宁是什么时候好的,热水太烫,盖过了梁长宁的温度,水声哗啦,也藏住了他的喘息。闵疏在最后失控的一刹那,失神地低吟出声:“……梁长宁!”

“不叫王爷了?”梁长宁的垂下手臂,把水浇在闵疏背上。热水顺着脊背滑下来,给本就莹白的肌肤平添一层光。

梁长宁把他肩头的湿发拨开,问:“周鸿音的第二封信,想不想看?”

闵疏偏头,把脸贴在他的肩上,半晌才缓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梁长宁这才退出来,扯过屏风上的大袍子将闵疏一裹,连头发也不擦就把人抱到床上去,说,“信压在枕头底下。”

闵疏伸手一摸,那两封信确实都在底下压着。

他把信拆了,细细看了一遍,抬头诧异地看了眼梁长宁。

梁长宁换了寝衣,说:“怎么,不识字,还要我给你读?”

闵疏又低下头去把信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才说:“周小将军写这封信,就是为了嘱咐我不要贪凉,记得保暖?”

梁长宁把信纸从他手里抽出来,往炭炉子里一丢,说:“既不是什么要紧事,你看也看了,头发擦干睡觉。”

闵疏心里还奇怪着,嘴里应和道:“没拿帕子过来。”

梁长宁绕回去取了干帕子,又叫人进来收拾,接着自己给他擦起了头发。炭炉就在床边,不一会儿就把湿发烤干,梁长宁刚扔了帕子,回头就见到闵疏把被子一裹,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

翌日,闵疏一大清早就出了门。梁长宁盯着他离开王府,转手就叫了张俭进来。

张俭大步流星,从廊下进来。他掀开帘子进门,屋里炉火烧得旺盛,梁长宁正提笔写字,听到他进门的声音眼都没抬。

“闵疏出门了?”

张俭回道:“还没出府门。”

梁长宁收笔,把笔扔进笔洗里,听不出喜怒地说:“跟着他,看看他要到哪里去,又见了什么人。”

张俭忍不住看他,低声问:“王爷不是准了闵大人独自出府吗?闵大人虽无功夫傍身,但也并非察觉不出有人跟随。”

“猎过鹿么?”梁长宁背了手,意味深长地说:“猎鹿不能急,更不能吓着他,得悄无声息地出手,一击必中,绝不能给第二次机会。”

张俭沉默少顷,知道梁长宁不是个会中途收手的人,他既然已经打算将闵疏收作谋士,就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而放弃,此刻他怕起了别的心思,他要将闵疏扣在手中,张俭无权置喙。

“属下没有十足把握能不被闵大人察觉……不如叫辛庄去。”张俭说,“辛庄虽不善处事,却于轻功一道上颇有造诣,京城中能察觉出他踪迹的人甚少。”

梁长宁摇头:“他理不清里头弯弯绕绕的人脉关系。”

他说着,突然手指一顿。其实他这两天心里不痛快,梁长宁还记着和闵疏的约定,他们的筹码都摆在明面上,但闵疏手里的底牌却着实让他意外。如今他手里可用的人不多,用惯的人都留在了塞北,做事确实不方便。张俭和辛庄都不是好人选,得找个闵疏没见过的人。

火势没有烧到茂广林的私塾,这是万幸。

梁长宁心知闵疏必然要去找茂广林,此时耽误片刻已然来不及,干脆让人去西街口的清风楼守着。

黑来砚一身布衣,坐在醉清风二楼靠窗的位置上。店小二给他上了一壶铁观音,他舌头挑,喝着这茶味道不太好,把茶沫呸地吐了回去。

黑来砚不是张俭辛庄这样从小就跟着梁长宁的人,他出身江湖,家里从前是运镖的。他从小跟着镖局练得一身好功夫,天南地北地走了几年,什么好茶没喝过?只是后来家中变故父母出事,他只能跟着叔父讨生活,偏偏叔父做的不是正经生意,喜欢从江南等地倒卖妓子,黑来砚看不上他叔父,自己孤身打马去了塞北,几年前才遇着梁长宁,跟着他打了几场胜仗。

梁长宁千金买骨,只要能听他的话替他做事,他就能给出丰厚的价码。

黑来砚跟着梁长宁三年,觉得打仗也是个不错的营生。如今杀人也好,跟踪也好,只要是跟着梁长宁,他就不怕没饭吃。黑来砚不觉得这个任务是杀鸡用牛刀,反而还乐得轻松。

他捏了块茶点细嚼慢咽,余光死死地锁住了小胡同口。

不多时果然有一道清瘦的身影从里头走出。那身影披了件雪白的披风,兜帽下露出半个消尖的下巴,他伸出手拢了拢领子,很快把下巴也藏进白狐毛里去了。

黑来砚掏出怀中画像扫了一眼,随即便将掌心大小的纸和着热茶一口咽下。

“小二,结账!”他把手里茶杯一扣,随手扔了半吊铜钱在桌上,步履匆匆地下了楼。

闵疏一路跟着人走,先是穿过了小胡同口,接着往靠近城墙根下的那一片低矮泥楼走去。

黑来砚侧身躲开杂乱的耕具,把自己掩在木柴后,他一双眼睛盯着前面的小院,屏住了呼吸。

“娘!”闵疏推开院门,低喊了一声。

很快便有一貌美夫人端着水盆出来,讶异道:“安之!”

黑来砚细细打量那妇人,即便隔得如此远,他也能辨出那妇人的美貌,她和闵疏实在是像,闵疏比她多些清冷英气,她比闵疏看着更温婉柔和。

她把木盆往地上一放,卷起围裙来擦干净手,才上前把闵疏往屋里带,“你怎么来了!”

“文沉不知道我来找您。”闵疏反手关上门,压低声音说:“他扣着娘,不过是想拿捏我!”

陈氏手指紧了紧,说:“安之不必顾念着娘,娘在世上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道理你该明白的。”

“我怎能能弃母亲于不顾?”闵疏按住她的手,说,“我已经同老师商议过,我会找机会带母亲离开京城,咱们往暨南去!老师能替咱们拿到新的户籍,三月开春之后朝廷必然会清点暨南伤亡人数,这时候插户籍进去,是最好的时机。”

“怎么走?”陈氏犹豫片刻,说:“文家权势滔天,若我们二人失去踪影,你以为文沉抓不到?他们的手段,你我都知道的!”

闵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娘是想说解药?”

文沉从不是轻信诺言之人,他只相信自己的手段。

他给闵疏和陈氏吃的从不是什么补药,而是“孤离”。

偏偏孤离的解药难寻,闵疏找了六七年,连解药方子的影子都没找到。他也泛读过一些医术,大抵知道那不是什么高明的慢性毒药,而是文沉在孤离中加了一味解药,闵疏每次服药的时候,那味解药便能暂且压制住毒性,直到下个月再如此循环往复。

闵疏不是没有尝试过将解药分离出来,可他于医道上着实没有什么天赋,差点毁了药,连当月都挺不过去。

闵疏只好另寻他法。

“娘不必为此担心。”闵疏说,“我既然筹备次数了良久,自然已经想好了办法……我每月服药时,都尽可能留下一半药丸,用蜡密封保存好了,如今存下的这些,起码够用两年。”

“那你岂不是只用了半服药!”陈氏心里一慌,说:“你可知那孤离中的毒性若是压不住,会有多伤身!今日外头只是小雪,你就已经穿了如此之多……又是鹅绒,又是棉衣,又是羊皮靴,又是白狐毛!”

陈氏一把抓住他的手,摸了个遍,颤抖道:“你怕冷到如此地步……是不是因为毒性难压!”

闵疏知道瞒不住她:“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永远受制于他,不如我们破釜沉舟,去暨南一搏!天下之大,孤离的毒总有大夫能解!暨南再北就是大凉,大凉医术高深者不计其数,孤离就是从大凉传进来的。”

小陈氏盯着他的眼睛,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他坚定的抉择。

她沉思片刻,轻轻点头。

她不想成为捆住安之的锁链,她愿意跟着安之去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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