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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侯爷难撩 晏云酌 3223 2024-01-06 10:42:12

宋阅来了之后,永嘉帝让周方回将册子的事情详细叙述给他,宋阅听完,盯着那本册子,半晌未言。

永嘉帝看向他:“宋爱卿,你可有解释?”

宋阅沉默许久,哑着声音道:“如周大人所言,其中该是有什么蹊跷。陛下可否容臣回去调查清楚,若是当真有底下人作祟,老臣定然严惩不贷。”

永嘉帝眯了眯眸:“五日之内,可否查明?”

宋阅:“老臣遵旨。”

话音刚落,楚凌钧突然问道:“既然如此,那敢问,日前宋阁老查出冬衣霉粮之事的原因是暴雨所致,可是凭借这本册子得出的结论?”

宋阅垂着眼帘没有看他,只默然答了一句:“正是。”

“如今宋阁老是否也觉得,这册子是伪造?”楚凌钧又问。

宋阅:“……靖安侯所言不差。”

楚凌钧继续追问:“那么暴雨导致军粮发霉的结论,是否也可以推翻?”

宋阅脸上颇有几分挂不住,他看了眼周方回,但周方回却避开了视线,最终,宋阅只得无奈道:“陛下,臣先前在查探的时候,不仅只靠那本册子才下此结论,还询问了当初押运军粮和冬衣的人。综合种种证据,微臣小心求证,方才下定结论。”

“从凤京府到北境,运粮队伍需要走两个月之久。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难道他们还能清楚地记得哪一日下了雨,哪一日是晴天?”楚凌钧质问道。“难道不也是靠着那本册子,才能够说出哪天是雨天?”

宋阅被他逼问地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看了眼永嘉帝,只见永嘉帝面不改色,刚好接过小太监呈上来的茶。他只好收回了视线。

楚凌钧又道:“宋阁老为何总是执着于运送途中出过什么问题?万一问题出在根源之处呢?”

宋阅停顿片刻,缓缓道:“侯爷所言,不无道理。”

楚凌钧:“若是那些粮食和冬衣在采买之前就是有问题的,这也不无可能。”

宋阅拱了拱手道:“陛下,靖安侯所言,让老臣醍醐灌顶。老臣愿重新调查此案,给朝廷一个交代。”

永嘉帝敛目放下茶杯,淡淡道:“还是五日?”

宋阅:“臣遵旨。”

恰在此时,冯皎从屋外进来,躬身站在永嘉帝身侧,轻声道:“陛下,二殿下在外面候着,称有要事求见。”

永嘉帝微微皱眉:“彦儿?他来作甚。难道不知朕在议事么?”

冯皎恭敬地道:“二殿下说,关于霉粮和冬衣一事,他寻到了些线索,特来禀报陛下。”

“儿臣恭请父皇圣安。”

段宁彦被冯皎领进了御书房,恭恭敬敬地跪地请安。在场的宋阅、周方回、楚凌钧也向他行了一礼。

“免礼罢。”永嘉帝抬目看他。“彦儿,你有何事?”

段宁彦起身:“回禀父皇。听闻父皇和两位先生还有舅舅在商议去年冬衣霉粮一案。这些时日,儿臣在六部轮职,阅览部分公文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线索。”

听到这里,宋阅突然抬头,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惊诧。

永嘉帝闻言淡淡道:“说来听听。”

“是。”段宁彦定了定神,脆生生的声音却不失清朗。“日前,儿臣在户部整理归档诸多公文的时候,曾经发现几处存疑。户部去年一整年的支出是三百万两银子,冬月给兵部的支出是四十万两银子。这四十万两的用途写的是购买军粮和前线将士们过冬的棉衣。”

楚凌钧神色一凛。

但闻段宁彦继续道:“然后儿臣又看了下军需采买记录,上面写的是,采购军粮所用六万两,采购冬衣所用四万两,加起来仅十万两。若儿臣未曾猜错,这些就是去年远在前线的燕梧铁骑收到的物资。”

听到这里,宋阅神色已有动容。

段宁彦目不斜视,又道:“儿臣又看了往年的军需采购记录,至少在冬衣和粮草这方面,二者加起来的价钱至少是四十万两。所以,我有两处疑惑。第一,为何两处记录不一样?第二,剩下的三十万两银子去了何处?”

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御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宁静。良久过后,宋阅掩口轻咳几声,拱了拱手道:“殿下心细如发,在户部历练的这些日子,能够看出这几处疑点,实在是让老臣欣慰。只不过户部每年的支出和收入过于繁杂,若是有一笔记错也未可知。今日过后,老臣会命户部详细核查疏漏,定会找到问题所在。”

段宁彦不置可否,又道:“宋师傅,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闻言,楚凌钧抬了抬眸。

“我找到了工部在冬月的支出记录。去年,因翻修畅春园行宫的一处阁楼,户部总共给工部批了六十万两。但是翻修阁楼,为何会花费六十万两之多?于是我又找了许久,终于发现,包括购买建筑材料和发放工匠们的工钱在内,整个畅春园行宫的翻修总花费仅三十万两。还有三十万两,或许就是从兵部购买物资的那四十万两中挪出来的。而这三十万两银子,已经不翼而飞了。”

听到这里,宋阅的神色已经变了,似在思索该如何作答,永嘉帝却先开了口。

“三十万两,真不是个小数目。”永嘉帝看向宋阅。“宋爱卿,此事你可知晓?”

宋阅忙道:“微臣并不直接管辖工部之事,确实不知。二殿下所言,陛下可否允臣前去调查一番?殿下刚开始接触六部的公务,再加上户部的事情的确过于庞杂,微臣担心,殿下是否有疏漏之处。”

段宁彦接话道:“父皇,儿臣自幼受内阁的几位先生们教导,尤其是宋阁老,他曾教过儿臣,知细知微,方能事半功倍。所以儿臣在阅览公文之时向来仔细,况且事关重大,儿臣绝不敢有任何疏漏。”

“陛下容禀。”良久未曾开口的楚凌钧突然道。“微臣不清楚户部其他支出,但若二殿下所言为实,去年户部为购买军粮和冬衣,批了四十万两银子,最后却仅用了十万两,这些钱是远远不够的。如此一来,霉粮和破损冬衣的原因,是否也在于此?敢问宋阁老,若是根源出在此处,那么阁老日前一直在调查运输途中出了什么事故,是否本木倒置了?”

宋阅已然哑口无言。

“父皇,这是前几天,彦儿发现的有问题的账目。”段宁彦从袖中取出几本册子,恭敬呈上。

冯皎见状,将那几本册子取来,呈到永嘉帝面前。

永嘉帝敛目翻了翻那几本账目,段宁彦望向宋阅,先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宋师傅身为内阁首辅,兼任户部尚书,这些账目,都是您审阅过的。彦儿斗胆在父皇面前询问宋师傅,那本该用于购买军需的三十万两银子,究竟去了何处?”

一番质问之下,宋阅已经满头大汗,面容涨红呼吸急促,一阵气涌忍不住用力咳了几下。一旁的周方回见状,赶忙上前扶了扶他。“阁老,可还好?”

永嘉帝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彦儿,你自幼跟随宋卿习诗书,不可对你先生无礼。”

段宁彦从善如流地行了一揖,却并没有面向宋阅。“彦儿失礼了。”

过了片刻,宋阅渐渐缓过来,哑声道:“陛下,二殿下细心发现户部账目存疑,老臣实在欣慰。但是老臣毕竟已年迈,这些年来,公务之上也颇有几分有心无力。微臣定会详查存疑之处,给陛下、二殿下和靖安侯一个交代。随后老臣会引咎辞职,愿告老归乡。”

段宁彦认真地道:“宋师傅,先前调查冬衣霉粮之事,您一直在运输途中找原因,最终都没能查出真相。这一次查找三十万两银子的下落,可否由彦儿代劳?”

“这……”宋阅闻言,微有迟疑。

“彦儿。”永嘉帝突然开口打断。“你近来的课业,学得如何了?这些事情与你本不相干,还是把精力放在课业上为妙。”

“……”段宁彦还欲想说什么,他却突然感受到身侧投来的目光,方才发现楚凌钧正在看着他,那目光分明在阻止他。他只好垂下头,低声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正在这时,许久没说话的周方回上前一步道:“陛下,押运军需物资本是兵部负责,出了这些问题,臣亦负有重责。阁老日理万机,分身乏术;二殿下年幼,以学业为主。不如将此事交由微臣,也好让微臣戴罪立功。”

话音刚落,宋阅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方回一眼,却被后者避开了视线。

永嘉帝思索半晌,漠然道:“允了。五日之内,务必查出结果。”

御书房议事结束之后,永嘉帝先让侍卫把段宁彦送回承乾宫。宋阅身体不适,永嘉帝命冯皎送其回府。同时离开御书房的,只有楚凌钧和周方回二人。

离开养心殿之后,走在出宫的路上,楚凌钧先开口道:“周大人,今日之事,多谢了。”

周方回闻言一笑。“方才在御前,你我二人还针锋相对。如今侯爷又何出此言?”

楚凌钧面不改色,淡淡道:“周大人在言辞之上虽与我针锋相对,但是你先提出,那运粮册子曾被宋阅动过。在我想与其对质之时,周大人也附议。最后,宋阅要调查三十万两银子的去向,你却从他手中将此事接了过来。这桩桩件件,周大人一直在暗中帮我。”

“竟是被侯爷看出来了。”周方回无奈笑了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楚凌钧敛了敛眸:“我能看出来,宋阁老定然也能想到。我担忧的是,周大人此举,又是否会得罪宋阁老?内阁统领百官,周大人身为兵部尚书,若因此而为其所记恨,只怕……”

楚凌钧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周方回笑着摇摇头。“侯爷也是为官之人,可曾怕过在朝堂上树敌?”

楚凌钧微怔,细数下来,从他曾祖父那一辈,燕梧铁骑在朝中的政敌就不少,可是他从来没在乎过。

“做官的,哪有不树敌的,他是首辅也不能一手遮天。”周方回道。“若是六部都听命于内阁,那还要六部尚书作甚?我们平日里都听他的,是不愿起什么争执。可是前几日,宋阅提出抚恤六万战死将士的银子,竟然只有二十万两,算下来一条人命只值三两银子,周某实在是忍不住了。”

说到这里,周方回幽幽一叹。“周某一介文官,也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战死疆场不过马革裹尸,可是在他的眼里,将士们的性命似乎就是那么不值钱。实在是让本官气愤难当。更何况,他宋阅跟霉粮冬衣案脱不了干系,说不定那三十万两银子已经进了他宋家的口袋。无论如何,这一次周某既然把活儿揽了过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听到这里,楚凌钧止步,垂目恭敬行了一礼。“得周兄相助,楚凌钧在此,拜谢了。”

周方回连忙扶了他一下,回行一礼。

“周某并非是为了帮侯爷,这些事情,不过就是周某的本分罢了。”周方回静静道来。“为官二十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周某愿同侯爷一道,为燕梧铁骑讨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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