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88章 玩心眼

在大秦当完美太子 无字惊鸿 8654 2023-12-30 10:30:12

李斯退回殿外之后,就意识到自己犯蠢了。

先不提殿内那位到底是不是少年时候的王上,就算是,他重新进殿一次也不可能穿越回去啊。

想起那位殿下所坐的位置并非正上首,且他旁边似乎还有眼熟的蒙毅在,看来应该是某位孙辈的殿下来了。

李斯心念一转就猜到了桥松的身份。

虽然他没见过桥松本人,但对这位太子长子还是听闻过的。据说王上对长孙还算满意,默认了宫中侍者称呼他为太孙。

这就是提前确定桥松为大秦的第三代继承人了。

这个模式有些眼熟,和当初昭襄王默许太子柱确立子楚为嗣子差不多。有个优秀的嗣子,能大大提升太子在其余兄弟之间的竞争力。

李斯重新回到殿内,先向几位君上告了罪,而后郑重拜见太孙殿下。

桥松知道这位是祖父和父亲都信赖的重臣,连忙客客气气地起身回礼。

扶苏单手支颐,侧倚在案几上,故意问道:

“方才廷尉为何进来又出去?可是被什么吓着了?”

说着用眼神去示意儿子,把脸皮薄的小孩看得有点懊恼。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模仿祖父时模仿得太辣眼睛了,才把人家给惊了出去。

李斯不敢对太子的坐姿有什么意见,毕竟王上都没有意见。

他恭恭敬敬地答道:

“并非如此,乃是太孙殿下颇有王上当年的风范,叫斯一时不敢认了。”

扶苏挑剔地打量儿子。

就这?就这还能算颇有父亲当年的风范?他觉得儿子比起父亲差远了。

秦王政倒是挺欣赏孙子的。

虽然他很纵容爱子,可他确实也没办法违心说出“爱子是个值得学习的榜样”这样的话来。

所以长孙自己不和他爹学坏,秦王政还是乐见其成的。听李斯吹捧太孙,他给了李斯一个赞许的眼神,还算他有眼光。

桥松沐浴在各式各样的目光下,觉得压力极大。

有一个千古一帝当祖父,还有一个大魔王当亲爹,另外有一群名臣贤相时刻评估他是否是个合格的接班人。

小小的桥松承受了他这个年纪难以承受的重担,但他只能坚持下去。这是秦三世必须要经历的事情,没有捷径可以走。

桥松越发挺直了腰背,努力做出沉稳的模样来。

扶苏收回了挑剔的目光:

“还算凑合,没有丢了父亲的脸。”

要是桥松敢顶着这张脸做出和他那群蠢弟妹们一样的举止,他一定会“好好”教育儿子的。

秦王政决定委婉地解救一下可怜孙儿,于是看向李斯,询问他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没人再关注第一次露面的太孙了。

李斯连忙回道:

“上回同王上提议的两律之策,斯已经编好了初期的百越律,请王上过目。”

因为秦国商队和百越通商比较多,李斯编写和百越相关的新律时效率极高。

只是百越之地各有各的风俗,从浙闽到两广是个非常大的地域跨度,不可能全部用一样的律法进行规范。

因而李斯先编了个基础版的律令来,其他细节要根据各地风俗再进行调整。

和百越比起来,倒是显得匈奴那边没什么难度了。匈奴部落虽然也多,可他们的文化习俗方面是没太大差别了,不像百越山林阻隔,不同地区的部落之间可能压根就没有什么交流。

倘若百越律能顺利推行,李斯甚至膨胀到觉得他能去给诸戎编个律法。

不过他拿不太准王上会不会派兵攻打诸戎,如果只是维持通商的话,诸戎不一定会接受秦国的律法管辖。

一本新律在秦王、太子和太孙之间传阅了一番,李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他应该叫人誊抄几本一起带来的,也免得君上只能拿着一本看。

秦王政没有对新律发表什么看法,他正想问儿子怎么看,一抬眸对上双眼亮晶晶的桥松。

到嘴的话转了个弯:

“太孙可能看懂这份律令?”

爱子已经足够优秀了,没有考教的必要。倒是年幼的孙儿,还需要多加指点。

桥松的眼睛更亮了,连忙起身作答。

他年幼归年幼,政治嗅觉却是与生俱来的。哪怕说不出太多深奥的东西,在这个年纪看来,也远超同龄人了。

秦王政听着他侃侃而谈,时不时颔首表示赞赏。为免打断孙子的思路,待人答完,才告知他以后答题不必非得起身,坐着回答即可。

真不知道扶苏怎么生出这么个端正守礼的儿子,完全和他是两个极端。当爹的这会儿还坐没坐相地靠在案几上呢,嫌弃正坐的姿势太累,杌子都给丢一边去了。

扶苏偏头避开了父亲的目光。

他都把太孙拎来转移火力了,父亲去盯孙子就好了,千万不要管他。

秦王政无奈地收回了视线。

得到祖父特许坐答的桥松压下心底的小兴奋,乖乖坐好,听着祖父就他之前的回答补充一些细节。

因为讲得浅显,大部分他都能听懂,少数听不懂的他就认真记下来,回头去问蒙卿。

反正是不指望问亲爹了,亲爹不一定有空搭理他。

李斯听完祖孙二人的讨论,连忙表示:

“新律还有许多亟待完善的地方,臣再拿回去琢磨琢磨。”

本来就是粗浅的初版,只是李斯拿来邀功的。

太孙提到的那些问题都得在细化版本里根据各部落的风俗再行制定,并不算李斯的工作失误。秦王政也只是针对孙子的错漏之处进行提点,并没有批评李斯办事不力的意思。

但李斯很会说话,他没有说太孙提的东西和这版初律无关,而是把锅揽到了自己身上。

即便大部分明君都爱说自己更喜欢忠言直谏,拒绝阿谀奉承,可实际上谁不喜欢下属懂事会说话呢?

古往今来也没几个君主当真能接受忠言逆耳的,就算接受了,很多时候也要私底下先气上一场。

所以李斯和扶苏都很明智地选择以退为进、话语委婉的方式与王上交流,哪怕秦王政本人心胸宽广,也没必要非得说话直来直去惹王上心情不快。

那样不叫忠诚,那叫傻。

不会说话,没有情商。

如果喜欢用这种方式说话的人并不傻,反而是个聪明人,那就很有意思了。

要么他性格如此,要么他觉得这个皇帝不行、用委婉的方式是劝不住的、非得言语激烈刺耳才行。

要么,他就是故意的,想用忠言直谏给自己刷好名声。

秦王政大概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爱子的温言软语他很受用,臣下的识大体懂进退他也很受用。

桥松眼睁睁看着他祖父被李斯的一番作态哄得眉眼舒展,感觉自己又学到了点新东西。

才来章台宫没多久,他已经学到很多了。

桥松默默拿过他记笔记的纸张,在上面添了几条新的经验总结。

蒙毅没有偷看太孙写东西的意思,但他得将太孙案上的新律拿给李斯。就这么探身的功夫,不小心瞄到了他在写什么。

「十一,有时候虽然不是自己的错,但也要主动认错,这样祖父会开心。」

蒙毅:……

这怎么把王上写得像个昏君似的?

前面还有十条,蒙毅甚至都不敢看具体写了什么东西。他匆匆拿起奏折递给了一旁的侍者,让侍者帮忙送到不远处的李斯那边,他自己就不起来了。

可眼睛是个控制不住的东西,余光还是没忍住瞟了两眼。

「十二,适当的退让是为了达成目的,与人交往要注意手段。」

蒙毅:…………

十岁出头的小孩子,已经开始学习手段了吗?手段这个词用得可真辛辣啊,感觉再这么下去太孙得被养歪。

蒙毅抽了个时间,委婉地对王上和太子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结果扶苏的反应是:

“嗯?这不是挺好的吗?”

当皇帝的最好别是个正人君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学习使用手段,多好的苗子呢。

秦王政总算从孙子身上找到一点和儿子相像的地方了。

桥松这小子看着端方,其实肚子里坏水也不少。大约继承了亲爹的白切黑,只不过他爹懒得装,他装得比较好而已。

既然是和爱子学的,那就没什么了。

秦王政也宽慰心腹臣子:

“周朝那套以礼待人日后只会越来越行不通,太孙这般才是为君之道。只要不过分玩弄人心,致使朝纲混乱,便无需担忧。”

孔子说东周礼崩乐坏,就是因为以前过于讲礼了,衬托得后来的人十分野蛮。打仗都要双方先约定好一个时间,再等两边军队都列阵完毕,然后再堂堂正正地打,在后世看来堪称儿戏。

蒙毅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方才是以看晚辈的心态看待太孙,才担忧孩子误入歧途。实则那位是日后的大秦之主,他这般有些僭越了。

好在王上和太子都并不计较这点小事,还让他日后多与太孙交流。

扶苏还道:

“我与父亲太过忙碌,恐怕没有太多时间教导太孙。郎中令先替我们看着点孩子,等日后封你个太孙太师的虚衔。”

哪来的“太孙太师”这个说法,扶苏明显是在开玩笑。

如今的大秦连起于殷商的“太师”之职都废弃了,认为大秦用不着这种辅弼国君之官。太师从名头上就仿佛高帝王一辈,难免让秦王政想起当初大权在握还自诩长辈的吕不韦等人。

后来那些朝代常见的太子太师、太子少师等三太三少,在大秦更是没影的事情,更别提太孙了。

扶苏也没重置过这样的官职,哪怕只是个虚衔。

太子身边可以有教导他的老师,但扶苏认为还是少给那些老师额外的优容比较好,免得太子继位后老师们仗着这些倚老卖老。

蒙毅也没当真,只道:

“太子殿下若是将休息的时间省下来,便有空教导太孙了。”

自己偷懒躲闲得起劲,还好意思说没空管孩子。

秦王政打断了二人的互损:

“按照经验,今日该有齐国那边的奏报递过来了,爱卿可曾见到?”

非常拙劣的转移话题手法。

稍稍占据上风的蒙毅只好鸣金收兵:

“奏报还未送达,许是齐国又出现了什么变故。”

齐国的奏报没送来,倒是将作少府前来求见了。

将作少府为大秦掌管宫殿建筑的官职,之前他比较清闲,只需要督建宫室的修缮,然后每年过问一下各地行宫的情况即可。

这个活不多,还有上面的少府令帮忙盯着。少府令为人十分负责,于是他就能稍稍偷懒一些。

但后来秦王政放弃修建六国宫,开始专心建造玄宸宫后,他可就忙碌起来了。

玄宸宫占地面积极为庞大,是个不小的工程。将作少府接连数年都被困在这个工地上走不脱,连咸阳宫里的日常修缮都被委托给少府令全权负责了。

不过由于原该拿去修建六国宫的人力物力全都节省了下来,玄宸宫的修建进度比预想中的要快得多。

今日将作少府来汇报的就是玄宸宫的前宫部分已经差不多完工了,就剩一些雕梁画栋的细节篆刻还未开始进行。

这个效率出乎了秦王父子的意料。

扶苏想了想六国王宫的规格,忽然又觉得也不意外了。

也不知道上一世父亲到底是听了谁的忽悠,才想出要把六国王宫全部在咸阳复刻一遍的。有可能是父亲自己的灵机一动,可惜他忘了问。

秦王政原本听爱子说过玄宸宫在他前世驾崩后许久才修成,还以为这个宫殿自己有生之年住不进去了。

如今一听都修完了一半,十分诧异:

“前宫当真都修好了?”

将作少府点头:

“王上可要亲去一观?只是宫殿才修建好,还比较朴素。”

言下之意,过去看到毛坯房的时候不要太失望,那是因为还没开始装修,等装修完就好看了。

秦王政犹豫了一下:

“过两日再去吧。”

齐国的奏报还没有送来,他担忧情况有变,暂时没心情去看新宫殿。等齐国事了,再去看也不迟。

扶苏便顺着父亲的意思附和:

“如此也好,多些时日雕刻梁柱,待父亲前去时,必然比现在要精美许多。”

宫殿就在那里又跑不了,早一日晚一日都能看见。扶苏倒是希望彻底修好之后再过去看完美版的,这样才更惊喜。

等将作少府离开时,扶苏便派了人去询问他后宫区域的修建进度如何。还有后续的装扮需要多长时间,王上何时才能用上这个新宫殿。

侍者追去问过之后,回来告知太子,后宫也修建了大半,建筑部分快则两年多就能完工。而装修这个就要看精细程度了,要求越高耗时越长。

扶苏算了算日子。

过两日就是大秦新年,翻年便是秦王政二十四年。上一世大一统是在秦王政二十六年,但正式更替年号到大一统元年是第二十七年。

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赶在改年号之前有足足三年的时间。修建宫殿是绰绰有余的,就是精装修不一定能赶上。

扶苏便让少府那边配合一下,把能调遣的工匠先调过去帮忙。

后宫区域不一定非得赶在这之前装好,刚完工的宫殿也来不及装。但是前宫区域得争取弄好,让父亲能赶在大一统元年住进新家。

而且臣子会在前宫往来,前宫区域代表了大秦王室的面子,不可轻忽。反正前后宫距离远,回头搬进去之后后宫接着装修,也吵不到前面。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么一来,后宫夫人们短时间内不能跟着搬去玄宸宫了。往后要见儿女会更加麻烦,除非弟妹们还留在六英宫不着急搬。

扶苏眼眸一转想到个坏主意。

这不是最完美地借口吗?可以把弟妹们合情合理地丢在远离父亲的地方,这样父亲身边就只剩他一个了。

想必父亲考虑到夫人们的爱子之心,定然会答应下来的。

秦王政听罢反问:

“太子要将寡人的姬妾都丢在旧宫室中?”

姬妾离那么远,就无法临幸了,届时他也不必担心再有弟妹出生与他争宠了是吧?

自家太子越发会算计了。

扶苏理直气壮地甩锅:

“是将作少府说的,匠人不够,我也没有办法。”

而且说什么新生弟妹呢,他怀疑父亲根本生不出来。上一世就是这么多弟妹,他都数过了,最小的那个已经出生,以后肯定没有新的了。

成蟜上辈子没儿子,这辈子不也没有?说不准儿女数量就是有定数的。

何况父亲大一统后必然十分忙碌,怎么还能有空临幸后宫呢?有那个时间不如自己多休息休息,还能养生。

面对爱子一脸真诚地“替父考虑”的模样,秦王政说不过他,只能用奏折敲了敲他的脑袋,作为警告。

但此事还是默许了下来。

国事当先,秦王政确实没什么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后宫夫人。离得远也好,天下刚一统时最为忙碌,也免得她们万一闹出了矛盾还要找他过去评断。

等后宫装修好了,大秦也步入了正轨,秦王便有更多的精力去应付旁人了。

反正让秦王政为了姬妾就委屈自己留在旧宫殿里居住是不可能的,玄宸宫他都期待很久了。

玄宸宫的修建进度不是秘密,公子公主们自然也听说了。新宫殿不止父亲期待,儿女们也十分期待。

将闾憧憬地说道:

“听闻玄宸宫中给我们居住的宫室就不叫六英宫了,叫长乐宫。是父亲亲自命名的,这是不是说明父亲希望我们以后过得开心一些?”

公子高默默吐槽:

“可不是吗?有大兄在,争宠我们别想了,优秀方面也比不过大兄,只能争取在剩下的日子里开心一点了。”

将闾:……

你这样说的话,我就没那么高兴了。

将闾气到不想和瞎说大实话的二兄聊天了,他转头去问长姐,是觉得六英宫好听还是长乐宫好听。

阴嫚随口应付道:

“六英宫这个名称当初可能是长辈对后辈寄予厚望,期望孩子能够成为英才,才这么起的。既然你们也成不了英才了,退而求其次选长乐其实也不错。”

将闾:???

我问的是这个吗?

清婉温温柔柔地提醒三哥:

“长姐的意思是,差不多就可以了,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父亲给宫殿起名的时候都已经不考虑望子成龙,只想着孩子们高兴就好,这还不明显吗?非要争哪个宫殿的名称好听,只会让自己更加尴尬。

现在这个局面,天真地接受父亲好歹还希望孩子们余生开心快乐才是最好的选择。这至少证明在长兄强势的情况下,父亲心里还是有他们这些儿女存在的,他们没有被挤压成捡来的孤儿。

将闾有点不满:

“你们怎么那么悲观?”

荣禄跑进来差点把叉腰站在路中间的三哥撞趴下,赶紧道了声歉就躲到长姐身后去了,免得被兄长揪耳朵。

眼看三哥要发火,他连忙开口:

“那个……有个最新消息你们要不要听?”

将闾被转移了注意力:

“什么消息?”

荣禄唉声叹气:

“父亲答应搬去新宫殿的时候不带我们一起了。”

将闾:“答应???答应谁???”

荣禄:“还能有谁,大兄呀!”

将闾:……

他一把将荣禄从长姐身后给扯出来,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弟弟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荣禄挠挠头:

“宫里都传遍了,因为娘亲她们去不了,所以我们要留下给阿娘尽孝。”

阴嫚秒懂,这消息肯定是大兄故意散播的。他就嘚瑟吧,也不怕夫人和弟妹们都不满地闹起来,闹到父亲改变主意。

不过转念一想,夫人们肯定是不敢有意见的。弟妹们嘛,他们加起来都不一定有大兄一个人说话管用。

阴嫚同情地看了一眼其余弟妹:

“那你们就老老实实在咸阳宫继续住着吧,我不奉陪了。”

众人懵逼地看向长姐:

“啊?大兄不是说所有弟妹都不去吗?难道长姐你能例外?”

阴嫚觉得他们真傻:

“我娘都去世好些年了,我留下来尽什么孝?”

她和大兄一样生母早逝,不过她比大兄好些。她娘去得比较晚,进入少年时期前还是享受过母亲的疼爱的。

阴嫚决定悄悄去找父亲撒娇,看在她孤苦伶仃的份上,父亲一定会答应带她的。

抱歉了其他弟妹,她要独自去享福了。

母亲健在的其余公子公主:……

零星几个母亲早逝的弟妹猛然回神,连忙跟了上去。

“长姐,带我一个!”

长姐一个人住在长乐宫多寂寞呀,他们愿意奉陪,去给长姐做个伴。

将闾傻眼了:

“还能这样啊?大兄和长姐都好讨厌,二兄你说对不对?”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将闾回头一看,他二兄已经走了。将闾追了过去,就听见二兄在吩咐侍者替他收拾宫殿。

将闾不明所以:

“二兄,你这是做什么呢?莫说玄宸宫还没修好,就算修好了你也搬不进去啊!”

这会儿就开始收拾行李,也太早了点吧。

公子高提醒他:

“你是不是忘了,我年后就要大婚了?”

他与李氏女的婚事早就定下了,只不过长幼有序,要等长姐及笄礼办完之后,他才能办加冠礼。办完加冠,大婚也终于可以进行了。

父亲嫌麻烦,再加上吉利的日子不多,就干脆把两场成年礼摆一块儿了。长姐及笄没几天就轮到他加冠,大婚紧随其后。

要准备连续三场的典礼,奉常那边忙得够呛。眼看日子将近,公子高要提前开始搬家了,成婚后的公子得出宫去居住。

“所以我本来也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住玄宸宫,好在我的府邸距离玄宸宫很近。”

尤其是和留在咸阳宫的弟妹们比起来,他那边可太近了。以后弟妹们出宫建府,可是很难找到比他这个地理位置更优越的府邸呢。

率先成婚的就是这么占便宜。

将闾傻在当场:

“居然还能这样的吗?”

所以他当初为什么要拒绝父亲的指婚呢?哪怕惧怕强势的妻子,也完全可以相看一个温柔的贵女嘛。

荣禄默默跟了半天,听了个全程。

然后他问道:

“那长姐为什么没有提前选个好府邸霸占下来,为以后做准备呢?她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公子高:……

好问题,就他们长姐那么精明的性子,真的会想不到这一点吗?

将闾脱口而出:

“长姐可能不打算成婚了吧,所以用不着出宫住。可恶,她居然想一辈子赖在父亲身边,她好奸诈!”

公子高:额,也不是不可能?

这就显得公子高的算计落入下乘了,不管如何能住在宫里肯定比住外头好。住在外头的话入宫十分麻烦,就不能经常见到父亲了。

“算了,有得必有失,我还是挺喜欢我未婚妻的。”

公子高回去收拾东西了。

他得想想哪些东西要带出宫,哪些留下来。带出宫的要怎么摆放布置,也不知道未婚妻喜欢什么样的,要不他明日邀请对方一起去府邸装扮。

只是一件居住宫殿的小事就能叫儿女们闹起来,秦王政算是彻底认识到这些崽子有多能折腾了。

突然觉得爱子说的把夫人和儿女全部丢在咸阳宫是个很不错的主意,至少清净。

可爱女都求到面前来了,秦王总不好继续铁石心肠。然而他已经答应了太子不带儿女一起,出尔反尔也是他不愿做的。

秦王政只好同女儿说宫殿还未修好,这些都是没影的事情。

主打一个拖字诀。

阴嫚不吃这套:

“父亲——”

她撒起娇来和扶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知是天生遗传,还是跟着长兄学过。秦王政最吃这套,不由得左右为难。

找了几个借口都难以搪塞过去,倒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了。

扶苏恰好入殿,正见到这一幕,解救了他爹。

“长乐宫里留有四十九座殿宇,你自己去挑一个喜欢的。匠人过两日就要派去了,记得同他们说好你喜欢什么样的装饰。”

说罢又冲其余跟过来的弟妹摆摆手,叫他们赶紧走。不要留在这里歪缠父亲,耽误父亲处理公事。

弟妹们揣度着父兄的表情,确定他们没有拒绝自己跟着长姐捡漏,连忙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好耶,可以自己先挑住处了!

秦王政见儿女跑远,松了口气,连喝了两盏茶缓解干渴:

“你净会给寡人找事。”

非要提前把消息透露出去,一时炫耀是高兴了,差点弄得他这个老父亲下不来台。

扶苏却说弟妹们迟早会知道的,只要知道就得来闹。现在闹出来总比日后闹要好,毕竟父亲最近还算清闲。

而且他炫耀怎么了?

哼,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父亲最宠爱他。

见父亲佯装生气的样子,扶苏乖觉地凑过去讨饶,做出一副孝顺儿子的姿态。

他亲手将茶点捧到秦王唇边:

“父亲喝多了茶口中寡淡,来吃些点心吧。”

秦王政:……倒也不必如此。

和太子比厚脸皮是不可能获胜的,秦王政自己拿过点心吃掉了,也不再提之前的事情。

桥松仗着身形娇小,躲在蒙毅身侧悄悄围观,认真学习他爹哄祖父的法子。

等他学会了,他也要去哄祖父高兴,最好能取代他爹成为祖父心里最宠爱的孩子。

到时候看他爹还怎么在他面前嘚瑟。

蒙毅低头看了一眼快贴到自己身上,把自己当柱子用的太孙,只能装作没有察觉。

越相处就越发现,太孙远不像外表那么沉稳,其实内心还是个活泼的小孩。要不是亲爹不靠谱,也不能逼得他小小年纪就独立起来。

太子殿下真是罪孽深重。

史官经历过上回的大风大浪,如今已经是个成熟的史官了。他淡定地把太孙偷看的行为记录下来,甚至觉得太孙这点骚操作在太子殿下面前就是小儿科。

至于这会不会成为太孙的黑历史,导致史官本人未来被穿小鞋,谁在乎呢?

史官的表情稍稍扭曲了一瞬又迅速恢复正常,大不了就是被罢官。罢官和退休其实区别也没那么大,毕竟都能保住小命。

“史史官你怎么了?”

桥松偷师结束正准备坐回去,却发现史官表情奇怪,好像十分悲愤,于是小声关心了一句。

史官的悲愤裂开了:

“太孙殿下,请不要这么称呼我!”

以前大家都这么叫他,他觉得很难听,所以就让众人直接喊他史官了。

前段时间太子殿下把史官进行了细分,记录君王起居的已经单独划出来称为起居郎了。太孙为什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又喊起他的旧称谓?

虽然他记录了太孙的黑历史,但这也不是太孙打击报复的理由。

太孙桥松只是单纯的不清楚官职变更而已,见史官这么排斥,他只好求助蒙卿。

蒙毅提醒他以后还是叫“史起居郎”比较好。

桥松点头表示受教。

史官:不,不要加上姓氏,没有必要。

突然觉得这个姓确实不怎么好听。

这边三人小组窃窃私语,那边殿外有脚步声匆匆靠近。

秦王政等待了几日的齐国奏报终于送达了,和他预料的不错,出现延迟是因为齐国发生了变故。

秦王看完奏报直接下令:

“传令给驻扎在齐国边境的秦军,随时准备接应齐王。”

扶苏惊讶:

“发生什么事了?”

秦王政把奏报递给太子:

“齐国内乱,齐王建被迫从宫中出逃,如今不知逃去了何方。”

奏报里写得比较详细,是说那两拨想要拥立新齐王的党派不知怎么说服了后胜的人手,联合起来发动政变逼宫。

齐王和郦食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情急之下只能赶紧带上小太子逃跑。随行的只有为数不多的护卫,目前下落不明,只知道是已经逃出齐都临淄了。

因为情况紧急,郦食其根本来不及带上义妹吕雉。他排除万难给吕雉传了封信,好歹没叫这位日后有大造化的义妹折在这次的危机里。

吕雉拿到信件的第一时间就调遣了还留在临淄境内的秦国势力,包括隐藏在齐都的少数秦军,以及秦国的官方商队。

由于商队里拥有不少健仆护卫,配合秦军一起,倒是成功挡住了两派人马的攻击。

对方调遣的城防军一时半会儿攻不破郦食其的府邸,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怕惹怒秦国。

这段时间给秦国传信都是吕雉在做,府邸被围自然就传不出信了。

幸好吕雉提前和城中的秦国探子做过安排,其中就有在类似的情况之下应该如何交流的预案。

她利用流经府邸的河流送出了装有字条和石头的陶瓶,探子在下游布网拦截,从河底捞出了做过记号的瓶子。

拿到字条后,探子才搞清楚前因后果。结合他们自己从城中打探来的消息,费劲地将这封奏报送出了戒严的临淄城,又着人快马送回咸阳。

过程堪称十分曲折。

但由此也能看出齐人的都城戒严也就是那么回事,秦国想传递消息还是能传的,根本防不住什么。

扶苏有些无语:

“他们私下勾结、猝然发难,还能叫齐王建逃了?”

就这个本事,还是别争夺王位了吧。

秦王政颔首:

“看来郦食其在齐国确实经营得不错。”

能逃出去,必然是提前得到了风声。虽然这次估计没能提前太久,只是临时得知,否则定然能够部署得更加完善,却也十分难得了。

郦食其毕竟是秦国来使,齐人对他多有防备。他的势力发展不会太顺遂,肯定处处受限制。

蒙毅已经懂事地取来了舆图,摊开放在王上案前。

父子俩对着舆图研究了一阵齐王建会从哪里出逃齐国,但是他们对军事都是一知半解,而且这也不是行军,而是逃命。

最后没能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叫附近的秦军全都注意一下。

他们大秦之前就在为攻齐做准备,悄悄安排过去的军队不少。无论齐王建从哪里出来,都能及时接应。

倒是吕雉那里,得单独派人去接。

秦王直接写了一封国书:

“让齐国交出我大秦使臣,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否则大秦直接发兵攻齐。”

真当他秦国脾气好呢,居然敢派兵攻打秦国使者的宅邸。大秦才不管你找的什么借口,就算秦使私藏了齐王,你们也没资格动兵围剿。

扶苏亲自替父亲研墨,见他盖好大印,才道:

“这封国书若是送出去,娥姁定会想法子让自己‘受伤’的。”

秦王都说了,秦使受伤他就发兵。娥姁如此聪明,装也要装出受伤来,好给大秦一个合理的发兵借口。

秦王政却道:

“但愿她只是装出来的受伤。”

齐人最好不要真的伤了他大秦的功臣。

作者有话要说:

齐王建:(骂骂咧咧)你等着!等我找我秦国老大哥来打你!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