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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六国比烂

在大秦当完美太子 无字惊鸿 8248 2023-12-30 10:30:12

所幸已经到了午间,秦王政便让人干脆摆饭,直接用午膳。

侍者上菜的间隙,秦王忍不住说了儿子两句。赖床也便罢了,怎么能不用早膳呢。

但看样子臭小子也是没听进去的,只能把这件事记下,回头吩咐侍者注意着点。扶苏自己不吃,侍者也得把东西送到他跟前,劝太子好歹用一点。

用罢午膳,扶苏见日光正好,便邀父亲一起去外面坐坐。屋子里虽然燃着炭火十分温暖,但待久了总觉得有些干闷。

侍者连忙取来厚实的帔衣,奉给二位。

天冷了,太子的新帔也制了一堆。帔便是毛领斗篷,扶苏穿戴上后清俊的脸庞越发显小了。

秦王政也有新帔,但他穿起来就尽显霸气。身高八尺六的秦王,换算成后世的计数将近两米,直接把一米八左右体态纤瘦的扶苏衬得越发单薄病弱了。

扶苏:突然就不想和父亲站在一块儿了。

虽然在父亲身边扮柔弱可以得到更多的怜惜,但父亲怜惜他的方法就是每日让夏无且来看看他有没有生病。

哪怕药不能多吃,冬日里滋补的食材也有不少,而且夏无且还限制他吃大鱼大肉。

滋补的东西大多清淡,然而祖上是游牧出身的秦国王室后人想也知道口味不会偏好清淡。

先秦时期烹饪手法还比较原始,多为炖煮。为了增添滋味,贵族会用肉等食材酿制酱油。

这个时候还没有发明用菽(大豆)酿的造酱油,用肉酿的虽然带了一点霉菌的味道,却同样十分鲜美。

不过先秦可不只是使用肉来制酱,什么虫子青蛙卵的应有尽有,大家吃东西还没有那么讲究。

扶苏是个嘴挑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肯入口。便是肉酱,他也嫌弃里头的霉味。

所幸他并非来自正史位面,所以总能出现一些带着改良烹饪方式的土著厨子出现,拯救太子殿下的味蕾。从现代调味料的制造,到五花八门的烹饪方式,一个不落。

作者也不管秦朝人发明这些东西是否离谱,反正就是发明了。想让始皇和扶苏吃点好的有问题吗?反正纸都提前发明了,也不差这点。

重生的扶苏由于天生过目不忘,把这些东西记了个大概。于是如今的大秦贵族也过上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好日子,浓油酱赤的菜色在咸阳十分流行。

若非辣椒还未传入大秦,老秦人能提前吃上油泼辣子。

别说扶苏,这种滋味重的食物秦王政也爱吃。

但是夏无且不让太子多吃这个,尤其是重油重盐重糖的,可谓是把扶苏喜欢的口味给去了个干净。

爱子不能吃,秦王政也不好当着爱子的面吃,便只好陪着爱子吃点清淡的东西。

幸好厨子给力,清淡的东西也能做得美味。像是羊肉锅子一类的膳食,就十分鲜美。

夏无且等了一上午没等到太子出现,直到大臣离去才听说太子总算出来了。稍等了两刻钟,约莫王上与太子已经用完午膳,这才提着药箱过来进行日常请脉。

每日一次的诊脉扶苏已是习以为常,反正他身体好着呢,又诊不出什么名堂。确定太子身体养得差不多后,夏无且也不敢乱开补药,如今只剩每月一碗的药汤而已。

但今日,夏无且说出了别的东西。

他对着坐在亭中的秦王政行了一礼,回道太子这几天吃多了羊肉,因而有点上火,接下来几日得控制下饮食了。

虽说冬季适合进补,但补过头也不是什么好事。

扶苏无法接受。

浓油酱赤的大鱼大肉不让吃也就罢了,怎么连清汤羊肉都不让吃了?庸医!

夏无且不为所动:

“太子再吃两顿,必然要牙疼长痘。”

扶苏:……

那还是算了,美男子脸上不能有痘。

但扶苏不相信只有自己上火了,父亲陪他一起吃的,所以父亲肯定也上火了。

扶苏怂恿着夏无且给秦王也请个脉。

秦王政无奈地看了儿子一眼,把手腕伸了出去。

片刻后,夏无且道:

“王上身体强健,是以只有些火气旺盛,并不严重,倒是无妨。”

扶苏:?

“这是为何?!”

父亲胃口分明比他还大,凭什么他上火了,父亲没有?

夏无且看了太子一眼,实话实说:

“殿下身体较虚,不太受补。”

个人体质不同,情况自然不太一样。太子殿下要是和王上一般健壮,便吃什么都不太影响了。

秦王政顺势教育儿子:

“让你每日练武多练一会儿,你总是不肯。今早还不用早膳,长此以往,身体如何能好?”

让懒癌锻炼可是太难为人了,扶苏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选择按时用膳。反正他正常情况下也是要早起的,根本没什么赖床的机会。

夏无且留下去火的药丸就离开了,走得很快,生怕太子打人。

药丸据说是夏无且为了太子特制的,这老小子估计之前询问过扶苏的日常饮食后,就猜到了太子迟早要上火,于是提前预备了一些。

夏无且表示,知道太子畏苦,特意在制药时多加了点糖中和苦味,太子就把这药丸当糖豆吃好了。

扶苏半信半疑地拈起一粒放入口中,片刻后,他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一直维持的美男子形象险些破碎,好悬撑住了。

侍者及时送来温水,让太子殿下能随着饮水直接将药丸吞下去。

扶苏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秦王政好奇地问道:

“有这么难吃吗?”

扶苏不想说话。

苦涩的东西加了糖就好吃了吗?不,又苦又甜的东西99%都极其难吃。尤其是这药丸还带着涩味,细品时还能尝到一点微妙的酸,以及一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药就没有好吃的。

见父亲居然还在看自己的热闹,扶苏顿时不干了。又捻了一粒递到父亲唇边,表示父亲也有点火气旺盛,不如同他一起吃点去火的糖豆。

都说是糖豆了,那吃一粒应当不妨事。

秦王政没料到火烧到了自己头上,为了安抚爱子,只好乖乖吃了下去。

父子俩如出一辙的讨厌药的苦涩味,有扶苏的前车之鉴,秦王试图将药丸一口气吞下去。

吞到一半感觉有点困难,舌根发苦。正要伸手去端茶,杯盏已经被扶苏捧到了他眼前。

就着爱子的手引下一口温水,终于将药丸成功吞入肚中了。

秦王政感慨:

“味道确实很糟糕。”

侍者又呈上了清甜的柘浆,父子俩饮了半盏才终于觉得舌上的怪味彻底消失了。

扶苏因此十分怀疑夏无且的医术不行,否则怎么做的药丸这么难吃?

他徒弟就好很多,当初夏无且致仕后他徒弟顶上了,一直负责给扶苏看诊。这小子机灵,做出来的汤药丸剂口感都要比旁人好上许多。

他可以夏无且为什么不行?

一定是故意的!

扶苏拉着父亲的袖子小声念叨了半天,一直在告状。秦王政只随意听着,没太往心里去。

秦王怀疑那小徒弟可能是减轻了药量,这才导致口味提升。就像把浓缩的药汁兑水再端上来,喝着自然要好受许多。

见爱子还气鼓鼓的,秦王便许诺道:

“寡人一定叫他研制出入口不苦的药丸来,莫要生气了。”

他觉得方才用温水送服药丸是个不错的选择,若能给药丸外面包一层面皮,或许在吞下去之前味蕾都尝不出味道。

这样既能把药吃了,也不必叫爱子受罪。

收到王上命令的夏无且头都大了,他虽然能手搓药丸,但他又不是个厨子。哪有用饼皮包裹药丸的道理?那做出来的药丸得多大啊?能吞的下去吗?

秦王政:吞不下去你就做小一点,让太子每次多吃几丸。

左右就是分几次、多喝两口水的事情。

夏无且:……

秦王一向是个难缠的甲方爸爸,他想要的东西,再困难底下人都得给他弄出来。墨家深受其害,现在开始轮到夏无且倒霉了。

这可能就是欺负太子的下场吧。

秦王政虽然没说,但一直记在心里呢。爱子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吃过亏,用药上面实在是受了太多委屈。

墨家弟子听说夏无且开始和他们一样头秃了起来,高兴不已。可惜他们抽不开身,不能亲自去“祝贺”一番当事人。

但夏无且还是听说了墨家私底下幸灾乐祸的事情,痛定思痛,决定学习王相公那般多拉几个人下水。

他先跑去找了御厨,探讨如何弄出薄薄的面皮。

这个倒是不难,确实能包住药丸。只是多了一层皮,就不如纯粹的药丸好消化了,药效发作要更慢许多。

而且熟面皮也不好包,生面皮的话,包好再煮熟,也不是很方便。

夏无且又去找了其他的医家弟子一起探讨,寻求解决方案。

扶苏没有关注后续,他只要知道夏无且每天焦头烂额,连请脉都来去匆匆就行了。

秦王政好笑地看着儿子:

“可算高兴了?”

扶苏轻哼了一声,有些得意:

“我看夏太医再这么着急下去,大约也是要上火的,让他自己多尝尝他那药丸的滋味吧。”

秦王政摇了摇头,翻开下一封奏报。

这封是从楚地送来的,楚王被俘之后,楚地不少地区都归秦人管辖。虽然仍有贵族在负隅顽抗,但贵族为了自保都躲在营垒之中,根本顾不上外头的纷纷扰扰。

很多地盘虽然在楚国存续期间是归属贵族的封地,但秦国才不承认这些。高高兴兴地收归己有,开始划地盘设置新的郡县。

北方的庶民不习惯当地气候,不愿意要楚国的田地。好在秦国留在三晋的官田数量不少,分田的时候勉强够用。

原本是不够的,毕竟很多官田租赁给了无田的庶民耕种。但这些庶民敢为自己拼一个前程,不少都去参军了。

有些人运气不佳死在战场上,但更多的人还是分到了一点田地。之前租赁的田地彻底成了自己的东西,杀敌多的人还能依靠军功获得几年内的减税优惠。

虽然仍有一小部分士兵拿不到中原的土地,但问题也不是很大。

魏国与楚国交壤,两地边境区域的气候差不多。于是田官便劝动了那些魏人迁居楚北,这样一来田就够分了。

剩下一些楚南的土地,气候实在湿润潮热,只能收为官田。等日后楚人肯参军打仗时,再分给楚地人士。

可这大约得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再快也得一两年。

分田之前,官田只能由官府派人耕种,或者租赁给庶民。官府派人的话,难以找到这么多无田且适应气候的耕农。

所幸楚地庶民常年遭受贵族欺压,无田者甚多,能将田地租出去。

楚国贵族如此嚣张,最后统计下来拥有自己田地的楚国庶民居然占比极少,那些庶民只能被迫依附于贵族。

一开始只是为对方耕种,还算平民。时间长了,不是被贵族使手段逼迫得被迫卖儿卖女,全家沦为贵族的奴隶;就是稀里糊涂从民变成奴,因为长期为贵族劳作,大家都以为他们就是贵族的奴隶。

楚国官僚可不会为这些庶民伸冤,官场乱着呢,贵族堪称一手遮天,逼良为奴根本毫无难度。

秦王政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他原先觉得六国是如出一辙的烂,如今发现并非如此,有些诸侯国烂得更彻底一点。

光看表面,似乎是韩国燕国这等积弱的国家更没救,实则不然。

韩国地小又饱经战乱,很多庶民早跑了。贵族想欺压也没太多能欺压的人,总不能涸泽而渔,只能收敛一些。

燕国的情况就更好了,当地民风彪悍,游侠也盛行。庶民没那么逆来顺受,而且燕国的地理资源也决定了它不如楚国有那么多好处能够压榨。

相比之下,楚地庶民就不同了。

这里土壤肥沃气候湿热,能压榨的油水充足。今年压狠了,明年可能又缓过劲来,可以继续压榨。

楚国的王侯贵族权利结构也注定了贵族势大,没人能反抗他们。

偏偏楚国的地盘极大,庶民无处可逃。

这么多楚人能跑去哪里呢?三晋可装不下他们,而且他们跑去三晋要跑很远,不像赵魏韩互相之间随便走走就出国了。

根据前线将军们的汇报,楚国匪寇横行,都是过不下去的庶民落草为寇的。仗着楚国山多水多,官府根本管不过来,行事十分嚣张。

秦军攻打楚国贵族时,也时常能遇到匪寇冒出来阻截。尤其是运粮的队伍,能打仗的士兵不多,都是后勤新兵,没太多反抗之力。

为此,秦军不得不分派更多人马保护运粮队。再加上楚国贵族多如牛毛,所以楚王被俘之后反倒又去魏地征了一轮兵。

别的国家都是诸侯王被抓、国都被破之后,这个国家就彻底灭了。贵族没什么反抗的能力,大多想着卷钱跑路。

也就楚国情况特殊,贵族比楚王还难收拾。

扶苏便问道:

“那匪寇是如何解决的?”

扶苏那一世是直接清剿的,因为楚国灭亡之后楚地贵族为了复国越发变本加厉。更多的庶民沦落为贼寇,始皇在位时就一直没能恢复耕民身份。

习惯了靠抢过日子,不劳而获实在是快乐。哪怕收益多少很看运气,许多时候都得饿肚子,他们也不愿意费劲回去种田。

这些匪寇难以招安,扶苏尝试过之后发现有些匪民种了几个月地又嫌累,重新跑回去当土匪了。再这么下去楚地永远不得安宁,只好将屡教不改的那些一并铲除。

可说到底,作孽的是楚国贵族,没多少人一开始就是坏人的。

秦王政说道:

“既然他们无心耕种,那就去打仗好了。”

是被秦军处决还是干脆参军赚功劳,自己选。

不过匪徒参军和庶民当然不是一个待遇,他们得先为自己之前做的孽赎罪。反正他们也不爱种地,那就不给他们分田了,换成粮草金银。

扶苏明白了。

正常人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对这些不肯自己钓鱼的人来说,就只能给实打实的物资。吃完之前他们会安安分分,吃完之后就继续打仗换食物。

或许有些人会选择继续去抢,但只要秦国看守得当,不给他们出去骚扰民众的机会就好了。

扶苏干脆提议:

“不如派他们去北境戍边。”

不好随意强迫庶民大老远跑去北方边境抵御匈奴,但是这些匪寇又没有权利拒绝。北境地广人稀,也难以找到可抢之民,管束起来也更方便一些。

匈奴短期内是灭不了的,那匪寇就一直有仗打。逞凶斗狠本就是他们做惯了的事情,比起抢庶民不一定能抢到粮食,打仗好歹旱涝保收。

不愿打仗也不愿种田的是彻底没救了,要么斩杀,要么干脆拉去服徭役,修城墙沟渠等设施。

虽说他们落草为寇之前很惨,是被迫的。但当土匪时没少干坏事,欺负的又是普通庶民,着实不必太过同情这群人。

不过这都是后续的安排,目前楚地还是以安抚为主。

能招安的尽量招安,观察一下他们是否能沉下心做回安分守己的耕农,考察不合格的再进行下一步。

那个时候楚国贵族应该也收拾了大半,不用担心他们煽动民心给押送匪寇去北境的军队添乱。

扶苏又想起一件事。

他拿出一封奏报递给父亲,这封汇报的事情不是很紧急,便由太子先代为浏览。

上奏者是赶赴楚地的郡守县令们,他们统计了当地情况之后,发现了一个共同的现象,于是合在一起写了封奏折送来咸阳。

秦王政接过来一看。

虽觉意外,仔细一想又感觉楚地会出现这种情况,倒也十分合理。

奏书中写的是官吏查看过楚地官府往年的记录之后,发现很多地方的庶民人数是越来越少的。

少的人除却落草为寇的那部分之外,还有一些则是跑去了百越。显然是宁愿去百越山林里当野人,也不想留在楚国遭受欺压。

秦国商队进入楚南百越的时候没太受排斥,这些楚人居功甚伟。他们对楚国大多没什么好感,所以也就不会对秦人产生偏见和排斥。

楚南百越的许多部落都吸纳了楚人,有些干脆就是楚人建立的。

秦王政看完说道:

“如此一来,想要说服这些百越之民入楚南租田耕地,应当能简单许多。”

原本还担心楚国覆灭后楚人聚众闹事,秦国又不好迁人去楚地定居。有了这些百越楚人,只要笼络好他们,将他们打散到楚人中去,便能完美解决这件事。

大家祖上都是楚人,百越楚人会更容易得到普通楚人的信任。再请百越楚人帮忙洗脑,时间长了,普通楚人自然就会彻底融入大秦之中。

百越那里的日子同样朝不保夕,土生土长的部落人士不一定肯去楚地当耕农,从楚地逃来的应当大多都愿意。

唯独担忧时间长了秦国也像楚国那样欺压他们,所以还得商队再接再厉,安抚住百越楚人的心。

楚国的烂账还得慢慢收拾,秦王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齐国头上。

他询问侍官今日张良可还在陪伴齐王到处游玩,侍官答这几日齐王有点受寒,不爱动弹,张典丞应当空闲着。

于是命人宣张良进宫回话。

张良如今已经胜任典客之下的二把手,典客之下设有一丞,因此称为典丞。

典丞距离九卿仅有一步之遥,但所有九卿都有自己的副手,有的还不止一人,所以想上位还得再努努力。

张良心知秦王此番召见他,必然是要问齐国底细。匆匆拿上这些日子做下的记录,便随着使者进宫来了。

一见到秦王政,张良便直奔主题,询问王上想知道齐国哪方面的内容。

秦王政对他的干脆利落十分赞赏。

有些臣子来了之后就喜欢打官腔,避免自己说错话得罪王上。一般都会先迂回一波做个铺垫,再说明来意或者回答问题。

这样很耽误时间。

所以秦王政一般会在臣子们开口之前先发问,并让他们回话简洁明朗一些,不给众人发挥废话的余地。

张良这种不等王上开口自己先反问的操作,换个爱面子小心眼穷讲究的君王,确实会惹得君主不悦。但张良清楚秦王是个什么性子,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丝毫不担心被记恨。

秦王政也直入正题:

“齐国贵族对庶民如何?”

齐国富庶,行商者甚多。商人重利,一般为了赚取钱财也不太管黎庶死活。

秦王现在就是很担心,齐国也是个糟心的烂摊子。

这个问题的答案齐王建自己恐怕都不太清楚,所以即便张良一直跟着齐王套到了不少话,也不见得清楚这一点。

秦王今日叫张良来询问,也只是随便问问。若张良不清楚,他再去信询问郦食其,还可以让巴清商队的人前来回话。

没料到张良居然知道这件事。

他这些日子虽然是跟着齐王建的,可齐王建并非单独出行。对方十分看重排场,每每外出必然要带上一串的使臣和侍者。

使臣就不说了,侍者中有秦国安排的,也有齐王自己从齐国带的。张良同样从这些齐人口中探听到了不少内容,自信能应对与齐国相关的绝大多数问题。

齐地庶民的日子如何,便在他的掌握之中。

张良带了几个小吏进来帮他拿文册,听完问题先告了一声罪。随后来到一个小吏身边,从他怀里抱着的一堆册子中取出一本。

侍者将那本递送到王上与太子面前,请二位观阅。

张良则在君上翻看文册时脱稿解答:

“齐国境内庶民日子过得还不错,因齐地重商,为了生产商品,需有大量庶民参与制作。齐人因此耕田者占比偏低,工匠数量偏多,且还有一些庶民干脆自己做起了小买卖。”

齐国贵族懒得压榨那点民脂民膏,不如把卖往六国的商品提个更高的价,那样才有赚头。

相反的是,由于不少庶民从事生产行业,他们的日常收入不少。庶民日子普遍过得不错,有钱什么买不到呢?

当然,这个不错也只能和六国庶民对比了。本身还是在庶民阶层里算的,换后世之人看来只会觉得他们依然泡在苦水里。

秦王政听罢陷入沉思。

扶苏回忆起了史书记载:

“昔年齐桓公在位之事,管仲任国相,以商术令齐人衣食丰足。管仲将国内的压力转至他国,靠吸血别国反哺庶民,实乃大才。”

管仲干的事情和后世欧洲不少国家差不多,赚外国人的钱,然后给自家国民设置极高的社会福利。

可惜华夏自古以来就这么一个管子,旁人都没学到他的本事。齐国靠着吃管子的老本,一直富庶到战国末年。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贩卖海盐。

内陆地区井盐和湖盐确实很多,但井盐开采困难,湖盐大多地处西北。各国境内的盐产量不是特别够吃,尤其是在什么都缺的先秦时代。

你和他们说青海地区好多盐湖里的盐非常纯净,甚至都能直接取来吃,不需要怎么加工提炼。没有用的,那地方绝大多数的诸侯国爪子都伸不过去。

中原各国还是得靠杂质很多的盐来续命,甚至还有庶民得用粪盐过日子——就是取用粪坑附近的土地,制出盐来。

齐国抓住了这个商机,以海盐高价销售去内陆。

反正大家平时吃的盐杂质也没少到哪里去,粗略提纯的海盐说不准还更优质一些呢。

贩盐是个暴利的行业,齐国借此丰足了国库。国库不缺钱,自然不需要对国民收太重的税。

后来的大一统王朝弄盐铁官营,盐掌控在官府手中。但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中原各国出钱买盐了,所以提价的盐只能销售给自家百姓。

古代盐价居高不下,就是因为这个。

所谓“民不加赋而国足”,民众的赋税没有增加、国库的收入却很充足,靠的就是这种隐形的“盐税”,或者说“消费税”。

后世也有类似的东西,增值税就是。

只不过古代得靠生活必需品来赚取税收,后世却多是从提高生活质量的享受类商品下手。在这方面加税不会拖垮底层百姓,比古代那种情况要好上不少。

秦王政对管仲的这种手段自然是心动的,奈何大秦好像没多少懂这个的人才。

所幸术数家已经在培养了,商业也在放宽限制。搞术数和经商的多了,这方面的大才迟早会冒出来。

秦王政看了一眼他家万能的太子,怀疑扶苏其实也懂一点。

扶苏露出了谦虚的微笑:

“天下一统后虽然没有其他国家供大秦吸血,但这不是还有西域吗?”

西域诸戎传来消息,说更遥远的西边有同样很强大的王朝。既然是强大的王朝,那不能缺钱的吧?

把大秦子民的压力转嫁给西方人,多好的选择呐。

以前齐国赚六国的钱,还要被六国骂。一是大家千余年前多是同个先祖,二是离得近掐架很方便。

现在西方王朝隔那么远,中间无数小国林立,他们想打也很难打的过来。

不满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掏钱买东西?有本事你别买,高端奢侈品秦国贵族自己都不一定够用。

其实扶苏怀疑那些人傻钱多的西方人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被宰了。根据他上辈子捞钱的经验,那些西方贵族的钱特别好赚,他们买丝绸瓷器的时候眼都不眨。

扶苏悄悄告诉父亲:

“那些西方人不太会讲价。”

秦王政瞬间领悟:

“我们派一些会做生意的过去。”

以我之长攻彼之短,没必要同外邦人太客气。

张良看着两位君上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小声探讨什么,明智地选择了暂且闭嘴不去打扰。

等王上回神,他才接着说道:

“齐国因为朝外经商,贵族才不怎么压榨庶民。若等天下一统,我大秦的商人恐怕很难做到如此。”

高端商品可以往西方吸血,普通商品还是得庶民承担。怎么限制那些商人,还需要仔细斟酌。

商税肯定是要调整的,不能一味地用重税。如此一来商人为了回本只能再提高商品的价格,保持自己的利润空间足够。

商税太低也不行,那样经商的收益太大了,会有人弃农从商。而且税收少,商人只会变本加厉地扩大商业版图。

秦王政想到了扶苏之前提议的阶梯田税制度。

田亩数少的庶民,交税比例低。田亩数多的地主,交税比例高。

商业似乎也可参考这招,赚得越多交得越多,借此控制商业规模,只是得防备偷税漏税的行为。好在大秦本来就打压商人,对他们看管严厉,倒不是很担心这个。

扶苏上一世其实就是先从商业开始搞阶梯税制的,在这方面他很有发言权。

他表示:

“新的商税制度能使国库充盈,如此一来便不必太克扣庶民了。”

从商人身上吸血供养庶民,这样庶民的生活成本就转嫁在了商税上头。官府可以出台更多的政策布惠于民,让种田的成本大大降低。

一边是税多的商业,一边是福利好的农业,种了一辈子地的朴素农人是不会想着改去行商的。

非得社会发展到商业异常繁荣的地步,才会出现庶民看不上农耕的些许优待。但这就不是大秦需要考虑的事情了,至少还得过一两千年才能达到这个程度。

张良也补充道:

“当初李悝变法设置过一个平籴,以国库出资购买与出售粮食来平衡粮价。此举大有可为,寻常商品也可设置类似的售价调控之所。”

平籴就是后来的常平仓,粮食丰收的时官府高价买入,提高粮食价格,顺便充盈府库。粮食欠收的时候再低价出售给庶民,避免有人哄抬粮价,赚灾难钱。

制度是个好制度,可惜常平仓一般设置在城中。等那些需要购粮的庶民得到消息的时候,粮食大多都被提前得知消息的权贵买走了。

官商勾结屡见不鲜,权贵用这种惠民的东西来赚钱,低价买了官粮之后转手就高价卖出去。

所以统治者天真地想着这个可以平衡物价,结果反而导致物价更夸张。倘若不能管束住那些权贵,还不如不设。

幸而大秦最大的优势就是重法度,比起其他王朝来说,在这方面处理起来更得心应手。

秦王政淡淡地扫了一眼众人:

“寡人倒要看看,谁敢公然与民争利。”

爹吹扶苏适时开口:

“有父亲在,宵小自然不敢异动。然而后世子孙不知是否成器,我等还得将监察制度完善一二。”

张良:…………

张良还是头一次听“虽然我和我爹都很能干,但是我儿孙恐怕是个没用的东西”这种论调,八风不动的稳重表情险些裂开。

王上和太子平时说的就是这种东西吗?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乌鸦嘴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想了个地府小剧场——

地府联通各界,某天始皇来到了现代社会,学会用电脑之后心血来潮搜索关键词“秦始皇”。

跳出来的第一条内容是:「我是秦始皇,刚刚从地底复活,正要重建大秦。V我50,待我事成,封你做大将军。」

始皇于是虚心询问V我50是什么意思,看完之后:……

#朕的大秦只值五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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