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染猜测的一样, 编剧的确是个和导演不同的人，甚至可以用“截然不同”这四个字来形容——也不准确，在外形上是有些相似的, 还给了秦染一种熟悉感。

编剧简直就是一叫就到，来得速度非常快, 快到丽姐才刚约她一小时, 人就已经到了茶馆里。丽姐提前让服务员收起了导演之前碰都没碰一口的茶, 另外备了新的。

手机没玩一会儿呢, 就看到楼下一辆网约车到了跟前，从上面下来一个头发长长的女人。对方低着头，她们又坐在二楼, 所以一帮人也没看真切, 等到编剧上了二楼之后, 大家才看清楚编剧的模样。

一副眼镜，不修边幅、看着有些潦草，和刚才的导演看起来很真挺像，尤其是脑袋有些杂乱的头发，也和秦染有点像。整个人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和导演那副傲慢的模样不同，看着就好欺负。

等人落了座，她有些磕磕绊绊的问好。

丽姐代替编剧做了介绍：“这位是二月编剧，这是她第一部影视化的编剧作品。”二月被提到了名字，更加瑟缩了：“你们好, 我是二月。”她看起来也就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年龄，刚出社会没多久。

但是出社会的这几年, 无疑给了这位编剧很大的打击，信心都快被打击没了。好不容易才卖出自己第一个剧本, 现在最大的投资商找自己，还没进组的二月忙不迭就过来了。

二月虽然看起来有些瑟缩胆小，但还是将自己诉求说的明明白白：“在把剧本卖给导演之前我就跟他说过的，剧本不能随便改。”

“我没打算给你剧本，”秦染扯了扯嘴角，她这人也社恐，偶尔也瑟缩，但不会跟二月一样这么胆小：“相反，我希望你能坚持自己。我觉得你的剧本很好，哪怕不是现在的导演，也早晚有一天会被发掘。”

秦染看着二月的眼神亮了起来，甚至还吐槽了一句导演：“我不觉得像他那样傲慢的人，能发现你剧本中小人物的挣扎，我觉得写得很好，尤其在女性角色的塑造上，我希望你能继续加油。”

“如果后期有其他剧本的话，可以来找九十九互娱，只要写得没问题，价钱都好商量。”

能够被人赏识的感觉很不错，而且还是被人平等的赏识。二月编剧愣了愣，然后才点了点头。秦染抬了抬下巴：“喝口茶吧，这家茶很不错，是明前碧螺春。”

这家茶叶是最顶级的明前碧螺春，售价2000元一两，泡好以后颜色清凉，茶水清甜，是不爱喝苦茶的人也能够接受的淡淡苦涩味。二月不知道茶叶的价格，但她平时琢磨剧本的时候是有喝茶的，毕竟喝茶提神。

她不是特别懂茶叶，就随便喝喝，但是一口下去二月编剧就感觉到了茶水的不同凡响。她在这一瞬间知道了这是好茶，细细品味把茶水味道和外表记在心里，说不定日后写剧本用的上。

喝完了茶水，两边也熟络了起来，秦染没提什么要让编剧多关照一下郁舒曼的话，只是喝完了以后和人挥手再见。秦染回到家，就和郁舒曼说她试戏的时候自己也会在，言辞里还颇为骄傲。

只是郁舒曼的反应和秦染预想的不一样，看上去有些苦恼。秦染不明就里：“曼曼是不希望我出现在现场吗？”

“也不是……”郁舒曼摇了摇头：“只是我没在你面前表演过，我不知道会不会紧张。”

秦染听到郁舒曼说这么可爱的话，忍不住扑到人跟前，狠狠亲了一口郁舒曼的脸颊，发出了“啵”的一声，给她脸都给亲红了，还留下不少口水。郁舒曼忍不住擦了擦脸，顺手抹到了秦染的脸颊上。

“啊！曼曼你干坏事！”

“是你先干的！”

接下来的两天，大概是知道秦染也要去看试戏，所以郁舒曼更加努力了。等到了当天，郁舒曼起的比秦染还早，早早就在梳妆打扮，尽量往女三的人设上面靠。

女三是一个有钱人家、千恩万宠的女儿，但因为十五年前的遭遇，一直有心结，整个人郁郁寡欢的。这样的人设和郁舒曼本人完全不一样，郁舒曼普通出身，虽然过得辛苦却跟个小太阳似的，要演这样的人设实在有些难度。

好在露西是超一流的化妆师，她早就根据丽姐给的人物特点给郁舒曼确定了妆容和服饰，今天带着全套设备上门，分分钟就把郁舒曼打扮的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她今天为了试戏特意穿了一件高奢纯白连衣裙，简单的剪裁加上轻薄的面料让她看上去楚楚可人，外面罩着一件米黄色的针织开线衫，又给自己增加了一分乖巧感。平日里总是大波浪的造型增添御姐和性感的感觉，今天却拉直了垂在脑后，头上别着一个米白色和雏菊黄交织的发箍。

在妆容上也和平日的浓颜系不一样，不管是眼影还是腮红都往透气清亮的方向去做，只是眼尾扫了一些黑色，营造出来这个人平日里就睡不好的颓废感。

这样的郁舒曼让秦染忍不住心疼，但出于客观的角度来说，秦染总觉得她的唇妆和唇下的痣有一点问题。露西特意打了粉底遮了点痣，但看上去还是有点怪异。秦染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建议：“能不能遮一下唇色，然后把痣给侧重出来，我觉得这样会更有特色。”

露西听秦染一说，倒是点了点头，她看了时间却有点为难。

郁舒曼想了一下说：“现在还有点时间改妆应该来得及，只是一个小变化。如果效果不好的话，在车上再补一下就行。”既然正主都开口了，露西也不再犹豫，按着郁舒曼又将妆容进行更改。

原本淡粉色的口红被抹去，露西用粉底给郁舒曼在嘴唇上铺了个色，再用化特效妆的白色口红晕染了下，最后再将唇下的那颗痣给凸显出来。看着镜子里面又变了一种感觉的郁舒曼，露西不由感慨，果然还是闺蜜最懂。

镜子中的郁舒曼乖巧、美丽、却像个人偶，尤其是寡淡的唇色和格外明显的黑痣，平添了一丝诡异感。郁舒曼手指顶着下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变化了一下表情。矜贵的大小姐多了一丝恐怖电影里才有的怪异感，让露西狠狠打了个冷颤。

秦染却夸：“曼曼，刚才的感觉真棒啊。还有那种看上去好像很平易近人，但是眼神却很倨傲，像是看不起别人一样。”

郁舒曼有点不好意思，招呼秦染过来，等她靠近之后才小声说：“我和凌妙涵学的，她的眼神就是这样的。”秦染听了这话，就差给郁舒曼比大拇指了。这样一说，看着的确有点像凌妙涵的眼神。

等妆容调整完毕，大家才一块出发去了剧组所在地。因为钱到位了，所以导演干脆就租了一整个大影棚，然后实景搭建经常会用到的几个房间。试戏的地方，也在影棚的会议室。秦染先一步到了会议室，制片人看着她和吴特助赶忙迎上来，

“哎秦总、吴特助！真是欢迎你们！没想到二位会大驾光临，导演和我说的时候我都不相信呢。已经给二位准备好了座位和茶水，请坐请坐。”简单客套了两句，秦染就看到已经准备的座位上导演、编剧赫然在列。

这两位秦染都已经见过了，导演仍然只是倨傲的点点头，二月编剧却对着秦染露出了笑容。因为她们俩是临时来的，所以座位也被安排在了靠边的位置上，对此秦染倒是没什么异议。

落座之后，工作人员还给秦染、吴特助发了这次前来试戏的人员名单。看得出来，导演是真的想挑选一些演技过关、角色也更贴合的演员，除了早就定好的男主角以外，从女主到男N号都要进行试戏。

女主的竞争是最激烈的，因为女主设定是三十五岁左右，而演员们因为保养和化妆的关系，从二十岁到四十五岁都可以来试戏，尤其是最符合角色年龄的三十五岁年龄段，无论是演技还是角色符合的女演员更是一抓一大把。

娱乐圈是很残酷的，到了三十岁就容易出现没戏拍，只能去演一些妈妈、阿姨之类的角色，这种明摆着大制作还是女主的角色，被一众女星抢破了脑袋。光是名单上，就有好几个秦染都觉得眼熟的人名。

虽然导演性格不行，但是在电视剧上的确有追求，还愿意给三十岁往后的女演员一个机会，这一点倒是让秦染有些赏识。

没等多久，第一个试戏的演员就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了会议室，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凭心而论，这些演员们演的都很不错，也比较符合人设，但导演的表情一直不大好，似乎觉得演员们没有演出自己的理想型来。

过了一会儿，导演还问秦染：“秦总，你有看中的吗？”

秦染呛了一句：“我不懂演戏的事情。”

一早上结束，秦染坐在椅子上无聊的就差转笔了，导演不太满意的定下来女一号、男二号、女二号的人选，就让大家伙先去吃饭。秦染直接出门去找了郁舒曼，制片人还要拉着秦染去饭店里“简单吃点”，秦染却只想见郁舒曼。

制片人脸上带着无奈，求救似的看向吴特助，吴特助也不管，径直去了领盒饭的地方，把自己和秦染那份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