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播出的时候, 秦染准时守在电脑屏幕前观看。她弹幕版看了一遍、关闭弹幕看了一遍，然后投屏在电视机上又看了一遍。因为没有去现场观看学姐的三公，她只能通过电视机看细节。三公的排练她也因为去国外错过了, 学姐自己练习的时候也没办法去旁观，所以直到这时候, 她才看到了学姐的演出。

最开始的时候, 郁舒曼在一片黑暗中, 只有一点点光芒将她的身影照亮。即使看不真切, 秦染也能在五人当中一眼找到自己的学姐。她穿着的服装带着点发条人偶的感觉，还有点小芭蕾风，她穿着这身衣服真好看啊, 和平时的御姐风有点不同, 说不出的好看。

等到灯光缓缓打上, 郁舒曼也随之起舞。

只是第一个节拍响起，秦染就愣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因为郁舒曼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傀儡被人用线拽了一下。僵硬、诡异，光是看一眼就心中发寒。紧接着她的脚尖抬起，用芭蕾舞轻轻移动，看着就像是装点在八音盒上的发条小人。

随着舞蹈和音乐的进行，这首歌的名字也被打在了屏幕上——《I'm not doll》。

秦染有些无措，在原小说里……有这首曲子吗？秦染不知道, 她看这本小说是二十年前，她哪还记得这么细节的东西。而且说不定, 压根没在小说中提起过学姐这次的曲子，毕竟小说只从凌妙涵的角度出发, 只写她的经历，旁的配角哪有那么重要。

可这首曲子，实在太沉重了，沉重到秦染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整个心脏都在抽痛。她看着郁舒曼在屏幕中起舞，最后用尽全身力气撕破舒服，成为了一个拥抱自由的人。不知何时，秦染的眼角流出了眼泪。她忍不住用手指擦了擦眼睛，将泪水抹去。

不是她太感性，也不是这曲跳得太好，只是因为跳舞的人是郁舒曼。她好像不是在跳一首舞曲，而是在描述自己那被操控的一生。

这次公演结束后，热搜上的词条倒没那么多了，毕竟刚刚被整顿过，那些之前舞的起劲的公司现在都偃旗息鼓，老老实实蹲在家里，连动都不敢动弹，生怕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力，又挨一顿削。

水军也被整顿了一番，没了水军头子，连选手们的评论区底下也没那么乌烟瘴气。其实大家在上网的时候，并不全是攻击性拉满的，毕竟谁都不喜欢出口张脏的环境，要是能安安心心交流，谁又愿意骂街呢？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老老实实夸夸自家墙头不好吗？

秦染也喜欢这样的评论区，她不管别人怎么夸凌妙涵，反正郁舒曼这里不能有人骂街。

九十九互娱建立了郁舒曼的超话，经过一系列的演变，粉丝们的聚集地现在叫轻歌曼舞，郁舒曼也有了自己的昵称：曼曼姐。其实粉丝们的年纪不一定都比郁舒曼大，但郁舒曼那种姐姐系气质太足了，以至于粉丝们都高高兴兴当起了姐狗。

——曼曼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这类评论的出现，让秦染又高兴又生气，高兴的当然是郁舒曼的粉丝越来越多，生气的是和自己抢学姐的人也越来越多。她的粉丝群里也出现了富婆粉丝，拿着长炮去现场拍生图的那种。有一个粉丝抓拍到了她下台回眸的一瞬，郁舒曼明明跟着队友们正在下台，却突然回过头来，正好被粉丝给逮到了。

她的表情带着些迷茫，就好像山林中被误入的人吓到的小鹿，眼神干净，面上有一点呆呆的。

不可否认的是，郁舒曼好看极了。她这张带着些懵懂的照片，被富婆精修了以后发到网上，很快就让郁舒曼粉丝们人手一份存在了手机里。秦染也不例外，飞快就存了下来。超话里面还有粉丝在整活，拿这张照片重新调色、精修，再发出来。

真别说，不同调色还有不同的感觉。

秦染看大家热情度这么高，干脆就拿自己一直潜水的小号在超话里面发言，说热度最高的小鹿P图可以获得她个人奖励的五万块钱，截止时间是明天晚上20点整。她还给#郁舒曼小鹿#带上了井号，评论区立马就有人回复：“真的假的？”

她用富婆小号把链接发到了群里，顺便鼓动粉丝们去参加。于是询问真假的网友立马被群里的人回复：“不要质疑富婆，只要为了五万去拼命就好了。”

在粉丝群那帮认识秦染的小伙们的强势说服下，越来越多只玩超话的粉丝们也相信了这个博主确实能够拿出五万块钱来做奖励，一时之间，带着#郁舒曼小鹿#标签的微博也越来越多。

由粉丝自发组织的活动，很快就顶到了热搜前面，毕竟为了五万块钱而行动的都是活人。他们特别认真的P图，然后将自己的微博发送给亲戚朋友，让他们帮忙点赞。

这个行为也让郁舒曼开始出圈了，平日里不看综艺选秀的观众也会被这照片所吸引，就连上了年纪的老阿婆，看到了郁舒曼，都会戳一下老花眼镜，说一声：“这倒是个漂亮的女娃娃。”

郁舒曼超话里的活人数量也越来越多，因为水军被整顿，这种小活动也没人会去找水军刷赞，所以郁舒曼的超话活跃度很高，还被推荐了一波。别的不说，郁舒曼这张如同小鹿被惊扰的照片，是彻底火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8点，秦染准时开奖，将五万元直接发给了奖品得主。获奖的是二次创作里面秦染也觉得最好看的，她将照片更改了色调、没有改变郁舒曼本来的长相，只在细微处做了调整，加上了颗粒感，让整个照片更有质感。

她的获奖实至名归，将照片发出来的富婆粉丝也加码了一套护肤品，总价值大约在5000元，猛地收到这么多奖品，这个博主非常高兴，顺便在自己微博里抽了几个小红包。

秦染把那张照片下载在了自己的手机里，还特意问博主要的无水印版本。她其实想过把照片直接设置成自己的手机桌面，但她平时和郁舒曼见面的次数太多了，要是被郁舒曼看到了，指不定会怎么捉弄她。

于是闷骚的秦染把照片设置成了富婆小号的聊天背景，这样学姐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尽情的欣赏学姐的美貌。如果后面还有其它美图，就礼拜一到礼拜天轮流换。

节目播出以后，秦染就去了拍摄基地继续打工，现在制作组已经在为了四公做准备了，最后决赛节目组也决定采用直播的形式。他们时间挺赶的，打算在1月1日元旦的时候，正好将节目播完。

秦染中午的时候，去了郁舒曼的休息室吃午饭。郁舒曼在吃饭的时候一点不老实，还询问秦染自己三公的表现怎么样。她看起来有点忐忑，秦染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幅表现，她的学姐那么漂亮、在舞台上那么耀眼，怎么还会有忐忑不安的表现？

秦染嘴巴里还在吃肉丸，她嚼了几口把肉丸吞下去之后才回答：“挺好看的，很漂亮。”她是发自真心这么觉得，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盒饭，觉得自己被郁舒曼给带坏了。

曾几何时，上辈子的秦染还是一个食不言寝不语的人，她父母家教极严，决不允许上桌吃饭一边往嘴巴里面塞东西一边还要絮絮叨叨说着话。她们家的餐桌，都是安静到极点的，除了碗勺偶尔触碰的声音，再无其它。

那种氛围，压抑到极点。

现在却能和郁舒曼一般吃着午饭，一边聊着天，这事放在上辈子秦染都不敢想象。

听到她的回答，郁舒曼却非常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来。她面上的笑容和刚才忐忑不安的样子完全不同：“是吗？那就好。”

她们吃完了午饭，又开始吃水果，今天的水果是葡萄，一个小盒子，里面装了五六个葡萄，郁舒曼把自己的盒子也推了过来，让秦染乖乖吃。秦染还想说自己不用，这一小盒就够吃了。

郁舒曼却板起了脸：“听话，以后你是我的助理，都要听我的。”

她端起了老板和学姐的架势，秦染没办法，只能当着郁舒曼的面把两小盒葡萄全都吃掉。旁边捧着自己那一盒的助理看着她们俩的互动，默默无言，打开自己的盒子，也开始吃了起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还在这里，郁舒曼就研究着要换助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心中忿忿不平，等到秦染出去之后，郁舒曼却笑眯眯的看着助理，声音甜甜喊她姐，还问她会不会吃醋。助理心中是有点小郁闷的，带着一股不太明显的醋味问郁舒曼：“你不会真要把我换掉吧？”

“怎么会呢姐，只是你也知道我学妹的处境，她要是能当我的助理也能帮到她。当然姐对我这么好，我肯定是不会换的，就是到时候还需要姐多多帮帮学妹。”

她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拜托的模样，看起来又乖又软。小助理心想，如果是这样，就算了。可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免不了到丽姐那边说了两句，说郁舒曼有换助理的打算，就是她那个小学妹。

丽姐若有所思，挥了挥手，告诉小助理：“没事，我肯定不会换了你的。”

有了丽姐这句话，小助理明显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