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裴启来探班这件事，就明显拖慢了今天的工作进程，晚下班一分钟都能让打工人的怨气唤醒十个邪剑仙，要是晚下班半小时，今晚就回家扎小人诅咒他。尤其是这种在拍摄基地的工作，这类工作本来晚上就会拖时间，能按时下班的次数少得可怜，加班已经是常事。一旦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搞不好下班时间要拖到凌晨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啃着面包急赶慢赶到工作岗位，老老实实开工。
秦染已经看到了好几个工作人员抽动的嘴角，他们并不在意来的是什么大人物，或者是哪位特别出名的明星，在这个圈子里待多了，难免会有些审美疲劳，再说他们的爱恨情仇就像电视剧和小说一样浮夸，和打工人没有一丁点关系。
打工人的心中只有休息和搞钱，其他的都靠边站。
还有工作人员一路迎着裴启，带着他进了观众席最靠前面、视线最好的地方，脸上露出笑容热情的说着什么。光是看着工作人员的口型，秦染都能猜到对方说的话。
“啊，真是不好意思，凌妙涵小姐要在后面几组才出场，您放心，我们的舞美都是专业人员，一定会将凌妙涵小姐美丽的模样全都展示出来的。”秦染坐在丽姐旁边，还鹦鹉学舌说这话。
倒是让丽姐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她看向秦染，打趣：“要不你也展现出自己九十九互娱老板的身份，让他们来个超级VIP套餐？”
秦染撇了撇嘴：“我不要，那不是给别人添麻烦吗？”
添麻烦的事情还不止于此，裴启带来了不少饮料、冰淇淋和小蛋糕，由他们公司的工作人员发到了周围所有人手上。就连秦染和丽姐，都人手一份。饮料是冰镇的青柠汁，冰淇淋也是大牌子，这么一小盒能要二十好几，小蛋糕是草莓蛋糕，估摸着也得二十来块。
这一份加在一起，就有五十块钱了。如果能够让大家拿回去随意分配那大家当然都是愿意的，结果裴启一句：“大热天的，大家休息一会儿，吃完东西再接着干活。”愣是让本来喜笑颜开的工作人员们私底下垮了脸。
活就在那里，这么吃东西只会又推迟回家的时间。可人家大老板都来探班了，当然希望看到大家吃着零食感恩戴德的模样。秦染之前安排丽姐给送饮料零食，是在大家不忙的时候，而且给了就完事，随便他们怎么处置，和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
其他员工们看着手中的探班礼物，有点不是滋味。能拿到小礼物当然是开心的，毕竟好歹五十多块钱呢，可要推迟自己的下班时间那当然不乐意。这一份小礼物收的，既高兴又难受。秦染倒是直接，拿出了冰淇淋，打开盒子，抠出盖子背后的勺子，就开始挖了起来。
从购买到现在，哪怕有冰镇，冰淇淋也软化了一些。现在用勺子一挖，正好能直接挖下去。接着把勺子拿起来，含进嘴巴里，一瞬间就能感受到冰淇淋的冰凉。她在那边吃得开心，丽姐却把自己那份给了她的助理，小助理笑嘻嘻的，把小蛋糕收好，反而把两份冰淇淋给吃了。
其他的工作人员也认了命，知道不把东西吃完开不了工，于是只能停下手中的活，直接开吃。就是苦了下一组要出场的艺人，这回估计在后台心中忐忑，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她们等待。如果她们背后有大公司的话，工作人员怕得罪，总要和裴启说明一下原因，让人赶紧上场。
可现在还没到舞台上来，就证明和裴启对比起来，她们一点都不重要。
半个小时过去了，看着大家都吃得差不多，裴启对着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继续。工作人员深呼吸了一口，如蒙大赦一样招呼所有员工赶紧动起来，不然今天又要晚回家了。工作人员纷纷开始行动，不一会儿后台等待良久的选手们就鱼贯而出。
她们为了五分钟，在台下苦等了超过半小时，但在舞台上肆意挥洒汗水的时候，只有她们背靠的经纪人会关注。等又过了两三个队伍，凌妙涵才终于上了场。她们小队看起来气定神闲的，眼尖的秦染还在一个队员嘴角发现了小蛋糕屑。
她下意识也抹了自己的嘴巴，看到手掌心干干净净，才安心下来。
丽姐在旁边出言讽刺她：“别人家的蛋糕吃得那么高兴，要是有一天你身份被捅出来，还指不定被人家怎么做筏子呢。”
秦染却不以为意，有什么好做筏子的，哪怕爆出来她也就是个普通的学生妹，再说现在谁有心思跑过来给她拍照。秦染喝着小饮料，觉得还挺好喝的。
丽姐看她这样气不打一处来，又看了看远处的裴启。裴启虽然做事不太地道，但看着也有几分气势，看着也挺唬人。哪像她们家老板，看着就是穷苦学生妹。丽姐还在心中吐槽呢，就发现看完凌妙涵演出之后，裴启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一开始丽姐以为裴启是来找秦染的，她被认出来了。毕竟秦染一口气能拿那么多现金流出来，肯定家底丰厚，京城的各大豪门之间总认识；她总觉得秦染也只能在自己这些人跟前低调一下。
她刚想着看好戏，就看到裴启找上了自己。
“严丽小姐，好久不见。之前我们公司也对你发出了工作邀约，没想到你会拒绝我们，转而选择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新公司。”丽姐听到裴启的话，愣了一下，甚至有一点轻微的尴尬。
主要是……她不太喜欢别人喊自己真名严丽。
她总觉得和严厉同音，让她的名字变得有些凶、又有点土，连秦染都天天喊着她丽姐，她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裴启是喊她呢。再说了，就算要叫名字，也可以喊她的英文名：Lily啊。
裴启说完了话，她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之前裴启的公司的确有通过猎头给她发过工作邀约。但他们家公司虽然家大业大，也代表高层混杂，除了裴启一家独大之外，还有不少董事领导，丽姐刚从上一个公司合同到期逃出来，不想再被这么多领导钳制，自然不会选择过去。
再说打听了一下，丽姐还知道裴启找她是为了包装一位大小姐，对方和他关系不匪，想也知道裴启为了这位大小姐一定会给她提很多要求。丽姐只是想再找个公司打工、给自己找个老板，不是想给自己找个大爷。
所以她非常有礼貌拒绝了对方，转头发现九十九互娱给出的明确的不会打扰她工作、只需要对总裁和老板负责的工作内容，让她心动不已。这，才是金牌经纪人该有的权利。
一开始丽姐还有点忐忑，觉得老板肯定不会这么好说话，没想到……有点意外的好说话了。
就是没想到会在这时候遇上裴启，之前来邀请她去工作的公司老板。丽姐打了个哈哈，企图蒙混过关：“这个嘛，”她的眼神有些飘移：“九十九互娱虽然是一家新公司，但是朝气蓬勃，都是一些敢拼敢闯的年轻人，在她们坚持不懈的邀请下，我才答应加入她们的团队。不可否认，裴总的公司也是业内出了名的大公司，没能加入到贵公司，我也深表遗憾。”
肮脏的大人哪怕心中对对方公司不屑，表面上也会互相恭维几句。实际年龄比丽姐还大两岁的秦染在旁边一边吐槽一边喝了口水，愣是没想到裴启的注意力还能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位是贵公司新签约的艺人吗？我以为严丽小姐是因为不想负责身后有背景的妙妙才会拒绝我，看来也并非如此。”
不得不说，裴启看人还是挺准的。秦染很多时候看起来都很低调，但是上辈子她也是被母亲从小到大请来的礼仪教师管束的，母亲自己没时间培养，请来的教师倒是严厉，她一板一眼按照教师的教导坐卧行走，连喝水怎么喝都被规范起来。
虽然这辈子随性了很多，但骨子里的仪态并没有改变太多。裴启也是从小接受这种培养的人、加之身边的凌妙涵更是千金大小姐的典范，所以一眼就能看出秦染的动作是受过严格教导的。
请一个礼仪老师花费的价格并不便宜，这种不经意间就会展示出仪态的行为明显是从小教起来的，家里面没有钱，是很难做到的。而且这种肯定不是骤然富起来的家庭，不然都想不到会这么培养女儿。
丽姐看了一眼秦染，心想果然富家子弟间会互相认识，虽然裴启没认出来秦染到底是哪家的，但还是一眼就看出她家有钱……丽姐还没说话，秦染就微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并不明媚，甚至看上去有些森冷：“这位……老总，你看我哪里像是能当艺人的样子？不巧的很，我就是个打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