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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真相

抢了师妹三次亲 绝情浪子 4624 2024-01-31 10:44:43

夜里照常下起了雨。

晚秋时节的雨,缠缠绵绵总是下不完,白天停止了,夜里又会悄无声息地落下,这样的规律会持续数月不断,像是遥远的思念,怎么都止不住。

年渺孤零零站在花园里,侍女们以为他还在跟百里落尘密谈,都没有来找他。

他身上没有遮挡之物,单薄的衣衫和身体显然经不起风吹雨打,仿佛和落花一样,随时能够凋零,挤得团团簇簇热热闹闹的花枝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遮蔽,反而由于雨水集聚在上面,到一定重量后,花枝被压弯,积累的雨水全部抖落下来,尽数滴在他的头发上,脖颈里。

夜越来越深,恐怕已经到了二更天。

年渺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觉得很冷,秋雨和夜晚的寒意似毒蛇,悄无声息地舔,。舐进人的骨髓里,毒液让人麻痹,冷得他止不住发抖,他不由蹲在地上,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的肩膀,好奢求汲取一点温暖,像只无处躲雨被淋湿的小猫一样可怜狼狈。

然而再怎么蜷缩都没有用,他的骨头都是冰做成的,根本没有一点温度,好像谁碰一下都能被冻住。

他麻木地等着,麻木地任由雨淋在身上,乌压压的头发贴在了脸颊边,披在背后,只觉雨滴在背上的感觉,像是被人用冰针扎着一样疼。

他手中依旧紧紧握着药瓶,不敢松开半点力气,那是他最后的倚仗。

就在今晚,天明之前,这是他给百里落尘下的最后的期限。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劣,下流,无耻,如同过道里人人喊打的老鼠一般不堪,利用季一粟和他之间最后一点情分,仗着季一粟不会不管他的性命,来威胁季一粟与他相见。

见面之后,又能怎么办呢?

可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办法了,季一粟要跟他断绝一切,只有他还在死命维持着,消耗几十年的情分,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是多么的令人厌恶,肮脏龌龊,他想,伪魔要比他好多了,至少人家是光明磊落的,而他这样的小人行径,连他自己都瞧不起。

他麻木地想着,却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也许百里落尘说的是对的,他是真的疯了,为了能够和季一粟牵扯上关系,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他突然有些后悔,既想要师兄来,又不想要师兄来,他害怕看到季一粟厌恶的眼睛。

好在他现在根本看不见,但是等季一粟真的来了以后呢?这药吃不吃,是由不得他的。

雨越下越大,到了深夜,依然是倾盆大雨,哗啦啦的雨声密密如织,吵吵嚷嚷,仿佛天地都沉沦在大雨之中。

不知什么时候,身上针扎一样的冰冷的疼痛感消失,大概是雨停了,他茫然地抬起埋在膝盖里的脑袋,想看一看是不是天已经亮了,可是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个瞎子。

他缓缓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月光长带,仍旧系得好好的,耳畔吵闹的大雨声依旧没有变小的趋势。

他忽然身体一僵。

不是雨停了,是人来了。

他终于迟钝地感受到了那久违的,熟悉的气息,小心翼翼又贪婪地呼吸着,疯狂汲取来之不易的对方身上的味道。

“年渺。”

熟悉而淡漠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他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在发愣,没有半点反应。

他很久没有从季一粟口中听到这个正式到疏离的称呼了。

他还是没有动,他想,季一粟应该弯下腰,伸出手牵住他,将他拉起来抱在怀里,为他拂去身上的雨水,让他变得干燥舒服,再替他将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

可是季一粟一样都没有做,像个有一点认识的陌生人,淡淡命令: “把药喝了。”

年渺没说话,重新把脸埋进了膝盖间。

随即,季一粟听到了细微的哭声。

哭声不算大,也不是嚎啕大哭的崩溃,而是像秋雨一般绵绵,压抑而克制,却克制不住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季一粟刚刚被拿走情丝,走路尚且都不稳当,听到这哭声也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本能让他还是僵硬着弯下腰,伸出了手,牵住了年渺没有拿着瓶子的空闲的手。

当双手碰触的那一刻,那些变得平淡无奇的过往又在他脑中心中不停翻涌着,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只手的细腻柔软,以及沾满雨水的湿润,也可以清晰感受到年渺的悲伤和绝望,但是他无法与之共情了。

可是本能却驱使着他稍稍用力,将年渺从地上拉起来,手中燃起看不见的火,年渺身上的雨水瞬间消散,变得干干净净,体温也渐渐回暖。

年渺似乎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慢慢抬起了头,一字一顿倔强道: “我不喝。”

季一粟平静道: “何必呢。”

年渺仰头对着他的脸,好像在努力想看到他,继而拉着他的手,一点点贴上自己的胸口。

“摸到了么?”年渺轻声问, “它就要刺穿我的元婴,再过几天,我就会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天地间,去冥界也找不到我。”

他没有撒谎,可是季一粟也没有任何波动,似乎对于他的话无动于衷。

“师兄。”年渺的声音更轻了,带着几分乞求,问出了让百里落尘传达的话, “如果我死了,在你心里,会留下一个位置么?许多年以后,你还会想起我么?”

他卑微地乞讨着最后的希望,可是季一粟平静如初,给的答案也没有变: “你不会死,年渺,把药喝了,马上就能好。”

年渺沉默下来,他的身上是温暖的,季一粟任由他摆弄,手依然被他抓着贴着胸口,也是温暖的,可他还是冷得发抖。

“我不喝。”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麻木地重复着, “我不喝。”

季一粟的声音终于有了波澜,那是一种无奈,却没有妥协: “年渺,别闹了。”

年渺知道,自己现在完全是在无理取闹,可他现在是溺水的人,只能死死咬着最后一根稻草,就是不妥协,直到把季一粟对自己的余情消磨干净。

可是消磨干净之后呢?季一粟对他只剩下厌恶后要怎么办?他不知道,他生平第一次这么无助。

他茫然地拿生命作威胁,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生命值多少钱,这条命从出生后就是一文不值的,本应早早就消逝,只是因为季一粟才慢慢成长,逐渐有了意义。他是因为季一粟的庇护才活下来,将这条命还给对方,好像也是注定的因果轮回。

“你这样胡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听到季一粟这样问。

他惨然一笑: “我要的是什么,你还不知道么?”

季一粟毫无波动地望着他: “可我给不了你,年渺,我和你不一样。”

大雨迷迷滂滂,遮天蔽月,仿佛将全世界淹没,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敲打在瓦砾上,石桌上,花枝上,起伏高低的各种雨声和成了杂乱无章的曲调,却夹着几分无法挽回的悲哀。

所有娇弱的花枝都被雨水欺负得瑟瑟发抖,只是有季一粟的庇护,雨水在他们附近落下,并没有沾染上一分一毫。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没有一丝光,他再也看不到年渺明亮而热烈的眼睛。

他的手依然放在年渺的胸口,那里跳动得很厉害,仿佛下一刻年渺的心就能跳到他的手中,他感受着,同时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那么平稳有力,没有一下是乱了的。

他的心回来了,但他还是觉得很空,空到他这个无情无爱的人都觉得十分难受,他强行将这种异样的难受感压制下去,看着年渺被遮住的眼睛,沉静地说出以往根本无法说出口的话: “年渺,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不要对我抱有任何期望。”

年渺怔怔地抬着头,握着他手的手不由自主地滑落了下去。

季一粟的手得到了解放,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却并没有得到缓解,那里依然空得难受。

“我对你,向来只有师徒之谊,父子之情。”他继续将对方的幻想无情打破, “没有男女之爱。”

“没有男女之爱……”年渺仿佛梦呓一般,轻轻念着这几个字,翻来覆去,仿佛要嚼碎了一样, “没有男女之爱……”

因为刚才将对方拉起来,季一粟现在和年渺之间,只有方寸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让他可以清楚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散发的绝望与偏执,以及没有变过的香,觉得更加难受,似乎空气都被挤压,呼吸不上来了。

他想退后两步,和年渺保持一定的距离,好让自己舒畅起来,可他还没有动,便被两条柔弱无骨的手臂环上脖颈,随即双唇被准确无误地封住。

不是第一次,甚至上一次就在一个多月前,柔软香甜如花瓣的唇在他的唇上流连辗转,略显急促地撬开唇齿,探寻,摸索,吮。,吸,比第一次的磕磕碰碰,要熟练许多。

再普通不过的突袭,速度并不算快,可他竟然没有逃掉,甚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被熟悉的柔软纤细的身体紧紧贴着,被熟悉的香紧紧包裹着,被甜美的呼吸笼罩着,好像心也没有那么空落了,被渐渐填满。

就像得到一剂良药,终于没有那么难受了。

雨仍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那么大的雨声,竟然都盖不住交缠的呼吸声,渐渐沦为遥远的背景。

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是本能的驱使,他的胳膊已经环上了年渺的腰,手无意识握紧。

他实在太空了,意识也很迟钝,许久都没有认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完全由年渺掌控着,年渺只紧紧抱着他,将自己的身体往他怀里躲,像是要将自己和他融化在一起。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长到似乎没有尽头,仿佛沼泽让人越陷越深,同世界一起陷落在瓢泼大雨之中,淹没了所有。

他茫然到无措,甚至不知道推开,无情无欲之下,他连恼怒和羞愧都没有,只剩下无尽的平静。

直到年渺主动和他分开,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你跟我说,没有男女之爱?”即使蒙着眼睛,年渺似乎也在直视他,声音很轻,比花落的声音还要轻,却带着明显的讥讽, “没有男女之爱,你为什么要抱我,为什么不推开我?”

他们刚刚分开,却没有完全分开,依然挨得很近,年渺说话时,俩人的唇瓣甚至还能缠绵到。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所有的辩解,都在他下意识响应的那一刻变得苍白无力。

“没有男女之爱。”年渺继续重复着,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如蜻蜓点水的吻, “那我和别人这样做,你也不在乎么?你舍得么?”

季一粟还是没有动,良久,才慢慢推开他,声音平淡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那是你的自由。”

他推的力度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年渺还是踉跄几步退后,忽然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骗人,你根本舍不得,你一直都在骗人……”

“我有没有骗人,你应该知道。”季一粟打断他, “心是不会骗人的。”

年渺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确实知道,他吻季一粟的时候,确实得到了拥抱,却没有听到对方的心跳有半点变化,平稳如山。

明明已经得到了心,明明以前……

明明以前是不一样的。

好像一切在他表明心迹后都变了,季一粟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大抵因为对方的话是真实的,没有撒谎,季一粟以前会宠着他惯着他,只是长辈对于晚辈的情感,没有半点逾越的男女之情。

“轰隆”一声惊雷,如同要将全世界吵醒。

“你和百里覆雪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季一粟继续道, “这很好,百里覆雪的外貌人品都无可挑剔,将你交给他,我也能放心离开。”他微微压低了声音, “年渺,你长大了,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缠着我了。”

他的声音冷静到无情,完全听不出来,上一刻他们还在雨中拥吻。

年渺的身体微微佝偻着,脆弱单薄如纸,似乎随时能够倒在地上,脸色比纸还要惨白。

他低着头,在被庇佑的这一块地方,季一粟仍然能看见水滴在一滴一滴往下落。

“你不在乎么?”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明显的哽咽, “那我,那我和他成亲,我,我会亲他,你也舍得么?”

季一粟沉默下来,下意识按住心口,那种空落落的难受感又出现了,甚至比之前更加严重。

他回头得问一下寄余生,是不是取了情丝之后,就会有这样的毛病,有没有办法解决。

“那是你的自由。”半晌,他缓缓回答。

年渺浑身抖得厉害,身体一晃,似乎再也站不稳,要倒下去,却被无形的力量稳固,支撑着站住。

“把药喝了罢。”季一粟轻声道, “百里覆雪还需要你。”

他见年渺没有动,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渺渺,别再做伤害自己的傻事了,不值得。”

年渺的身体重重颤动一下了,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你说……什么?”

好像一个天大的秘密被戳破,就这么坦坦荡荡地暴露了出来。

他是阴暗中茍活的淤泥,蓦然间受到了烈阳的照耀,无处躲避,无处遁逃,丑陋的原形赤。,luo,。裸地袒露出来。

“我都知道。”季一粟沉静道, “至少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又是轰隆隆的巨大雷鸣,震得年渺耳朵都在颤动,一时间什么都听不清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渐渐反应过来,喃喃问。

季一粟道: “琉璃长明镜显然对于伪妖的镜子,有克制作用,你不可能对一块碎片毫无办法,你可以自己将碎片取出来的。”

他无情地揭露了最后的真相: “渺渺,那块碎片,是你自己刺进去的。”

他用是的肯定的语气,而不是疑问。

一开始,他在巨大的恐慌中,也没有想到,直到后来,才渐渐摸索到不对劲来。

不但是年渺的表现不对劲,就连当时的情景也不对劲。

年渺的月光覆在他身上,像是在治愈,然而这明明是多此一举,年渺自己肯定也清楚,但还是这么做了,当时他觉得,那是年渺太过着急,后来才想通,分明是在遮掩,遮掩自己偷了碎片,刺入眉心。

他没有揭穿,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这件事,继续逃避着,只要他在逃避,就不会和年渺有所接触,就不会触碰到真相。

他不想揭穿,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年渺,他和年渺都陷入了极端的偏执之中,甚至不惜代价选择了天道法则的交易。

年渺一心用生命挟持他,他偏偏要给对方寻出另一条生路,将对方逼得无路可退。

他和年渺,都在毫无意义地互相折磨,折磨对方,也在折磨自己。

雷鸣声接二连三,不断轰炸着年渺的耳朵,他想捂住耳朵什么都听不到,可是全身都失去了温度和力气,如同变成了僵硬冰冷的行尸走肉,根本抬不起手臂。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药瓶,脸色苍白如雪,彻底崩溃。

他终于不再掩饰地哭泣起来,像个犯了错的小孩,跌跌撞撞奔向季一粟,不知所措地抱紧对方,可怜巴巴地乞求: “对不起师兄,对不起,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不能,不能怪我,我已经道歉了,你不能讨厌我……”

他无助的乞求着,崩溃着,死死抓着季一粟,好像连最后一丝希望都在离他远去。

他清楚地记得,师兄只有在他伤害自己的时候才会真正生气。

————————

渺:真的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吗

粟:是的,因为是男男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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