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核。

相比于充斥着各种工业污染，环境被人为破坏的现实。

这里天空蔚蓝，如海面倒映。

浮云连绵，如画卷之上的浓墨厚彩。

更像是从未有过人类存在的美好梦境。

如此景象，

历经万年岁月，亦未有变迁之时。

然而，

在王将世界意识掷向地面的瞬间。

波澜，

瞬间将画卷扰乱。

肉眼可见的庞大气浪，于云层上方荡开。

紧随而来的，是刺耳尖锐的呼啸声。

黑线破开云层，如流星般划过天空。

最终，

轰然砸落地面的大陆。

那是现实世界中某块大陆的映射，只不过其上没有人类生活过的迹象。

起初并无声音。

似乎是画卷再次被定格。

但短暂停顿过后。

灾难，

开始了。

以世界意识的落点为中心。

轰！！！

岩浆火柱自地底冲天而起。

蛛网状的裂痕开始疯狂蔓延。

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中，可以清晰地看见隐约的红色岩浆。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如同一块橡皮擦，

其所过之处，地表的一切事物被尽数抹除殆尽。

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在短短几秒时间内愈演愈烈。

直至最后，

立于天际的王，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块大陆四分五裂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回荡于天际。

王的脸上充斥着兴奋。

似乎是要将数万年积压于内心的怨气一并爆发出来。

王用力踩踏空气。

随着又是一圈气浪爆开。

身形以远比世界意识更快的速度冲向地面，冲向那块即将毁灭的陆地。

坚实的岩层在他的身躯面前起不到半点阻隔左右。

炙热的岩浆拂过皮肤表面，犹如轻风细雨，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直至最终，

王后发而至，再次来到世界意识面前。

面对雾气内部那冰冷的视线。

面对一如过往那般，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没有给世界意识任何喘息的机会。

泛着猩红色光芒的手掌再度窜出，将其一把攥住。

王咧起嘴。

他的笑容，尽显残暴。

“看看现在的你。”

他的声音，杀意凌冽。

“如此孱弱不堪。”

王的手臂瞬间虚化。

肌肉鼓胀的拳头如同炮弹般划破空气，砸向虚无缥缈的雾气。

轰！！！

原本缓慢推进的末日戏码，在这一刻被按下快进键。

雾气身影更在一瞬间形体涣散，难以维持。

王不依不饶。

他双臂化作漫天拳影，如疾风骤雨般砸向世界意识。

“你为什么会认为，将自己的力量给予一个智人，他便可以代替你战胜我们？”

“你做不到。”

“你所谓的‘救世主’也做不到！”

大地在崩裂。

无数岩浆柱冲天而起，将原本蔚蓝的天空映照成火红一片。

“王上，似乎很开心。”

一个个神情淡漠的初代天人立于大殿废墟之上，看着远方正逐渐走向末日的大陆。

“他已经憋得太久了。”

姬的眼中流露出怜惜。

“当时间不再稀有，生命便会失去意义。”

“这一点，我等皆有体会。”

“而王上，他从始至终，都在怪罪自己。”

“怪罪自己的能力不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世界意识囚禁。”

“数万年间，他没有一刻不痛苦。”

姬的声音中，似有一路走来的如释重负。

也有拨的云雾见光明的豁然。

王先前面对一众三代天人时，并没有将所有的秘辛说出。

无上之魔并非良善。

这一点，

天人从一开始就知道。

只是当时的他们，并没有选择权。

获得对方的赐福，得到生命的蜕变，拥有无上的力量。

这种种一切，都需要相应的代价。

而这个代价，便是本源之力。

只有拥有智慧生命的星球才能够诞生的力量。

智慧生命，从来都不是普遍的现象。

根据姬的了解。

在许许多多的平行宇宙中。

第一批诞生的智慧生命，便是这个宇宙所有生命体的中心。

因为最初的智慧生命，是从无机到有机的变化。

是无序中诞生而来的秩序。

是无数个奇迹累积在一起，才能诞生的产物。

他们的存在是宝贵的。

他们的思想，他们的灵魂，他们的存在本身，都有着无比强大的潜力。

随着文明的发展，精神会渐渐交汇，潜力会得到转化。

最终，

诞生出名为世界意识的存在。

他是人类意识的聚合体，是文明的守护者。

他集合智慧生命的思想而成，并拥有可以称之为文明基石的本源之力。

至于本源之力到底有什么用？

姬觉得，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称其万能，似乎有些夸张。

但单一作用，远远不足以阐述清楚。

用具体的例子来解释的话。

那些在人类历史上，因巧合而推动的重大变化。

那些能人辈出，科技疯狂跃升的时代。

那些于乱世诞生，能够力挽狂澜之人。

这其中，

便有着本源之力发挥作用。

在这一方面。

本源之力，发挥着类似气运的作用。

于个人而言。

本源之力则能够推动生命本质的变化，挖掘潜能，超越极限。

数万年前，

天人从无上之魔那里得到力量，并被要求守候在这个星球，等待智人文明一步步强盛，本源之力一步步壮大。

待到时机成熟，再将本源之力收容，献给无上之魔。

他们要的，

不仅仅是单纯的消灭智人。

真正的目的，

便是这本源之力。

只有文明愈发强盛，或是智人族群科技足够发达，足迹遍布星球，乃至宇宙。

或是个体的平均武力不断拔升，强者无数，人人如龙。

本源之力才会足够强大。

一次次地让智人陷入灭族危机，一次次地逼迫世界意识频繁动用本源之力，化为气运加持。

便可以让文明的发展进程不断加速。

直至在最短的时间达到要求。

事情，

本该是如此。

然而，

在初代天人准备实施计划的时候，他们从未想过的变故发生了。

在无上之魔描述中，本该遵循本能行事的世界意识，竟然拥有自己个人的思维。

猝不及防之下。

世界意识将初代天人强行转移到世界之核中，并试图逼迫他们进入无限期的沉睡。

只可惜，

世界意识没能成功。

拥有无上之魔赐福的天人，实力之强大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在最初的对抗中。

由天人占据上风。

为了削弱世界意识，王甚至从对方身上，夺得一部分本源之力，试图遏制对方再次做出限制天人的行为。

而世界意识的应对，

则更加出乎初代天人的预料。

他破釜沉舟，利用本源之力改变星球环境，切断世界之核与现实的联系。

并使灵气具有潮汐特性。

在灵气尚不充裕的情况下，一旦他们这些初代天人胆敢肆意动用力量，下场便是世界规则的崩裂，世界意识的消亡。

一旦事情到达这个局面。

结果便是天人与星球一同消亡。

而这一招，

虽然令原本应该迅速发展的人类文明，发展变得愈发缓慢。

原本鼎盛的武道之路接近断绝。

科技之路的发展，也被无限拉长。

但是，也确确实实遏制住了天人的计划。

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初代天人不知道得等上多少个万年的时间，才能让世界本源之力壮大到足够献给无上之魔的地步。

于是乎，

初代天人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等待着涨潮期的到来，并在这期间与世界意识不断战斗，抢夺对方身上的本源之力。

他们相信，

只要拥有足够多的本源之力，

王便能够逆转被世界意识改造的规则，使得一切重回正轨。

并且，

能够将现如今的世界意识消灭，再造一个只能遵循本能行事的世界意识，直至完成他们的计划。

这是一场延续长达数万年之久的拉锯战。

但也是一场，从来就不公平的拉锯战。

天人的力量来源，是跨越无数宇宙的无上存在。

而他们面对的世界意识，不过是一个初级文明的意识。

数万年的争斗，天人从来没有给世界意识喘息的机会。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从对方身上已经夺走了为数不少的本源之力。

这些力量皆归王所有，推动着他的实力一步步地向上跃升。

直到现在，

直到这一次涨潮期的到来。

双方的攻守形势，彻底逆转。

“该说，你不愧是从智人的思想诞生而来的蠢货。”

“为了不被我占据所有本源之力，所以你就选择将本源之力给予一个智人？”

“为什么你会觉得，一个智人足以对抗得了天人，足以对抗得了我？”

此刻。

大地的残骸之上。

王望着身下濒临溃散的雾气身影，望着这个无谓挣扎，不自量力的世界意识。

脸上满是讥讽。

他当然记得陈升。

记得这个，由那位强大存在亲自点名的智人。

对方的灵魂似乎有些特异之处，需要自己去收取。

但灵魂的特异，并不代表武力的强大。

从世界意识将本源之力尽数给予陈升之时，他便已经开始关注对方。

王，

是眼看着陈升如何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该说不说。

不愧是承载着大量世界本源之力的“救世主”

陈升的进步速度，确实够快。

他的实力，也确实当得起一声称赞。

假以时日，

或许真能够挑战自己。

不过现在嘛……

还远远不够。

“……”

此时。

面对王的问题。

世界意识一如即往地保持着沉默。

王很清楚。

对方绝对是能说话的。

只是不愿意回答他罢了。

“真是傲慢啊。”

“那你就继续当个小虫子躲起来吧。”

“下次见面，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

说罢。

王随意一脚跺下。

雾气，于空气中逸散。

身处身心。

王展开双臂，任由灼热的岩浆自身体流淌而过。

他似乎是想要借由岩浆，冲刷掉自己数万年来积压在心中的痛苦。

不久后。

废墟。

“心情好了些吗？”

面对缓步走来的王，一众初代天人低头表示恭敬。

唯有姬笑着问道。

“还不错。”

“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更加不错。”

啪！

王随手打一个响指。

下一秒，

无数碎裂的石块沿着特定的轨迹复原。

先前被狂风摧毁的天人聚集地，迅速回归原样。

如果有人此刻来到高空。

便会发现，

先前那块分崩离析的大陆，也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先前的一切，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

唯一不同的是，

那原本笼罩于天人聚集地的迷雾，

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

黑暗。

翼缓步行走，追寻着视线尽头的光亮。

他的神情已经没有来时的彷惶，只有无比的放松。

这里，是位于世界之核与现实世界之间的通道。

在世界之核被隔绝后，这里本来已经彻底封闭。

王如今拥有的本源之力，虽然还无法顺利地让初代天人出现在现实世界，但送几个三代天人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即便这些三代天人的力量，如今已经远远强过二代天人。

“这就是无上的力量吗？”

行走间，

翼注视着自己的手掌。

如今他的体表，被一层猩红色的力量覆盖着。

那是王赐予他，用来穿梭通道的力量。

而在这层力量之下，翼现在所拥有的“生灭”之力，已经远远超过他当初占据的那个二代天人。

如果再次面对那个名为“陈升”的男人，就算无法轻易战胜的对方。

他也能跟对方打个平手。

这，便是力量带给翼的自信。

“那么接下来。”

“就该向世界宣布，我们的到来了。”

翼缓缓攥紧手掌，只觉得内心颇有些激动。

他回头看向来时的黑暗。

那些与他一同出发的同伴，已经不见踪影。

这是正常现象。

世界之核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且所谓的通道，其实是由王强行开辟出来的，并没有特定的道路。

从同一个位置出发的他们，最终将穿越到现实世界不同的位置。

但这只是小问题。

以他们的实力，很快就能再度汇聚在一起，并找到他们的目标。

那个名为陈升的男人。

想到这里，

翼收起思绪，大步迈出。

视线尽头处，光亮不断扩散。

正如来时那般。

他再次穿越光芒，

身形，亦随之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