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回荡着的。
是陈升从未听过的语言。
声调怪异。
发音更是离奇。
听上去根本不像人类的嘴巴能够说出的语言。
“什么鸡叫？”
陈升眉头一挑。
动作被阻，他丝毫不显慌乱。
雷霆迸发而出。
陈升一鼓作气。
浑身劲力施加腿上。
轰！！！
原本阻隔攻击的无形波动，瞬间被冲散。
“嗯？”
再次响起的声音。
带着些许意外。
但下一秒，
硕大的脚掌瞬间踩落。
令其瞬间淹没于轰鸣声中。
嗯？
然而，
陈升眉头一挑。
触感不对。
他好像，没有踩到实体。
果不其然。
下一秒。
血花陡然溅开。
看其扩散的形状，似乎并不是被陈升踩爆，而是自主分解一般。
黑暗中，
细碎的响声回荡着。
血肉于半空中重组。
转眼间，便已经重组成新的躯体出现在陈升面前。
但其并没有第一时间关注陈升。
而是低下头，看着自己如今的躯体。
那副嫌弃的表情。
仿佛是看到什么极为恶心的东西。
“恶心的人类……”
“你们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你们怎么敢如此冒犯神明……”
浓郁的神光，顷刻间覆照四周。
占据尊老身体的天人眼中，厌恶与愤怒的神色交织着。
对于天人来说。
尊老的行为，宛如动物园的猴子穿上西装，套上一层人类的皮囊，试图混进人群中。
在他看来，这种行为既蹩脚又恶心。
更令人无法忍受的。
是这层皮囊，还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身体的能量还远远不够。
他恨不得将最为残酷的刑罚，降临于这个该死的猴子身上。
至于现在……
天人抬起头，看向陈升。
或许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他脸上的表情尽数收敛。
“人类。”
“这具身躯，可是你打造？”
其语气虽平淡。
但陈升明显能感觉得到，周遭的温度骤降。
杀意若隐若现。
浓郁神光自眼底深处弥漫而出，覆照四周。
空气出现肉眼可见的扭曲。
就连陈升的身体，亦有变形的迹象。
“人类，回答我的问题。”
“我将赐予你永恒的沉眠。”
天人神情淡漠。
他注视着陈升。
犹如神明俯瞰蝼蚁。
庞大且无形的力量，瞬间包裹着陈升的身体。
怪异腔调的语言，再次响起。
陈升目光一凝。
先前尊老便曾经动用过心之力权柄，试图直接修改他的身体规则。
但当时的力量，跟现在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前所未有的压力。
令陈升眉头皱起。
这是他许久未曾体会过的感觉。
他开启真视之眼，扫过“尊老”。
但给出的面板，并没有什么变化。
依旧是先前的属性。
但尊老……不对劲。
这一次复活，不论是说话，亦或者是表情神态。
皆与先前大相径庭。
装神弄鬼？
亦或者是……
不论是何种结果。
既然现在的“尊老”表现出不善的模样。
陈升亦没有坐以待毙的打算。
滋啦——
雷霆于体内涌现，逐渐缠绕身周。
周身肌肉力量，瞬间凝聚。
陈升身上，气势不断攀升。
“无知且愚蠢。”
“不管过去多久。”
“你们人类，永远都学不会什么是敬畏。”
见陈升竟然有反抗的迹象。
似是嗤笑陈升的不自量力。
似是愤怒陈升的以下犯上。
天人直接放弃询问陈升的打算。
所谓的答案。
并不重要。
顶多只是满足他的好奇心。
待他们全面苏醒。
自有诸多途径，可得知现状。
相比之下。
胆敢冒犯天人神威者。
必受神罚。
“既如此。”
“便死——”
轰！！！
话音未落。
雷霆缠绕着肌肉虬结的手臂骤然窜出。
犹如发射的炮弹，裹挟着无边风压轰向面前的天人。
雷光绽放下。
一时之间，竟直接盖过天人眼中的神光。
见如今的“尊老”始终叽叽歪歪个没完，根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终于，
失去耐心的陈升，悍然出拳。
全面爆发之下。
陈升强行突破那股束缚住自己的无形力量。
说是迟，那时快。
直到拳头已至面前，轰鸣声方才爆发。
但天人面色不变。
其眼睛都不眨，似乎全然不在意轰来的拳头。
霎那间。
其身形陷入虚幻，隐有分离迹象。
正是准备利用先前的手段，再度避开陈升的攻击。
唰！
拳头划过空处。
天人躯体形如无物。
雷霆灼烧着空气，散发阵阵刺鼻的味道。
血肉再度离散。
只剩零星血肉，于半空中飘荡。
“无知——”
声音再度传来。
似乎不论身躯如何，根本不影响天人行动。
下一秒。
轰轰轰！！！
漫天拳影，如疾风骤雨般下落。
整个地下空间，在这一刻疯狂震颤。
大量的岩土自头顶砸落，又在转眼间被拳风荡开。
既然能够分离血肉。
那就打到连肉末都不剩。
“叽叽歪歪。”
“吵死了。”
陈升面色冷冽。
他不出手则已。
出手，便断然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体内雷海泛起惊涛骇浪。
大量紫色雷霆源源不断地跃出体表。
难以估计的庞然力量，充斥着周遭每一寸空间。
每一拳打出。
陈升都能精准地打到空中离散的血肉。
以他的视力，
自然也能够看得到，这些血肉在巨力以及雷霆席卷下，瞬间化为飞灰。
然而，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即便空中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减少。
但笼罩于他周身的力量，并没有半点衰弱的迹象。
不仅如此。
陈升渐渐感觉到行动受缚。
身体更是越来越重。
每一拳打出，
都需要花费先前数倍的体力。
“人类……竟能有如此强横之肉身？”
然而，
相比陈升。
天人更显得讶异。
原本按照他的估计。
这个人类现在，应该已经彻底被自身重力压垮，直至崩解成一滩肉泥。
他已经将这具身躯能够发挥的力量，没有丝毫保留地发挥出来。
却依旧只能小幅度地篡改这个人类的身体。
“如今……到底过了多长时间。”
“人类，你们又有何变化？”
比起尊老。
拥有心之力权柄的天人，面对陈升显得游刃有余。
虽然陈升的躯体力量，出乎意料。
如果直接硬接，恐怕过不了多久，这具躯体便会烟消云散。
但这具肉身，不过是由人类打造而出的假冒伪劣的产品。
即便被轰杀至渣。
他也无所谓。
但即便如此，
天人依旧感到讶异。
过往的岁月中，他接触过不同阶段的人类。
自然也知道，
人类一直在寻求对抗他们的办法。
只不过，
在天人族群看来。
这不过是痴心妄想。
人类与天人之间的战争，结局早已经注定。
其中的区别，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但陈升的体质。
依旧令他感到惊奇。
他从未遇见过，肉体力量如此恐怖的人类。
是个例？
还是……
天人放开感知。
霎那间。
京都之内，所有人的气息皆于感知中。
其余人类的力量在他看来，简直弱得可怜。
别说和面前这个人类相比。
就算是与曾经的人类，都相差甚远。
“倒是有趣。”
同时，
天人也看到如今的人类社会。
林立的高楼大厦。
各种由科技铸造的工具。
相比过往，乃是堪称天翻地覆的变化。
许多事物。
甚至已经勾起他的好奇心。
只可惜，
这次的提前苏醒。
时间维持不了多长。
感受着本体的能量告急。
天人收回思绪，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地下空间。
轰鸣声不绝于耳。
陈升的攻击，并非没能造成伤害。
直到现在，
尊老这具天人躯体，大部分已经被陈升摧毁。
本体尚未完全复苏。
仅凭这具垃圾般的躯壳。
他所能做的，实在有限。
如今，
天人也能感觉得到，自己存在的时间不长了。
想要现在杀死陈升，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
他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陈升身上。
这个人类实力值得称赞……或许是特例。
便给其一点小小的教训吧。
待到本体复苏。
拥有如此身躯的人类。
经过调教，将其驯化为奴仆。
说不定能帮助他，减少许多功夫。
于是乎。
“人类，我们还会再见的。”
“在那之前。”
“便小小惩戒你一番吧。”
声音再度响起。
但陈升根本无法听清话里的意思。
但下一秒。
他便骤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
那始终包裹着自己的无形力量，瞬间消散。
什么情况？
陈升心中疑惑，但动作丝毫不停。
尊老残存的血肉，已经大多化为飞灰。
对方话里的意思，
是放弃抵抗了吗？
陈升思索着。
突然。
唰！
没有任何预兆的。
陈升眼前的景象，陡然陷入黑暗。
不论是雷霆的光芒。
亦或者尊老残躯泛着的灵光。
尽数于眼前消失。
！！
陈升心头一惊，但立刻便反应过来。
恐怕是如今的“尊老”利用权柄之力直接修改他的身体。
使他目不能视。
既然如此，
那边将其打死就行！
双臂动作骤然加快。
虽然失去视力。
但数十万点的敏捷，带来的感官何其恐怖。
光是依靠听觉以及嗅觉，他依旧可以精准地判断出尊老残躯所在。
但陈升十分清楚。
对方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剥夺自己的视觉。
必然还有其他后招。
他必须赶在那之前。
将尊老残躯，轰杀殆尽！
快一点。
再快一点！
陈升面色一狠。
轰轰轰！！！
雷光大盛。
轰鸣声连成一片。
尊老的残躯，以及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
巨力裹挟雷霆，不差别地攻击着陈升周遭的一切。
大地震颤的幅度，前所未有的明显。
地面之上的动静，必然更加剧烈。
但此刻的陈升，
已经没有心思顾虑那些。
他并不清楚天人很快就会回归本体。
万一其他感官被剥夺。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自己便要沦为砧板鱼肉，任其宰割。
陈升决不允许自己，落入到那一境地！
轰！！！
又是一声轰鸣炸开的同时。
陈升的听觉，
彻底丧失。
世界陷入死寂。
但还来得及！
不论是雷水之灵提供的信息。
亦或者是嗅觉以及触感的感知。
都还能够继续帮助陈升，分辨周遭的情况。
快了。
就快了。
尊老的残躯，已然所剩无几。
轰！
还差一点。
嗅觉，消失。
轰！
与雷水之灵的交感能力，消失。
这一刻，
陈升唯一能够依靠的。
只剩下触觉。
拳头挥舞间，气流的涌动。
雷霆拂过皮肤传来的刺痛感。
陈升紧闭双眼。
他甚至已经无法感知，尊老残躯是否已经彻底消散。
虽然在感知消失前的最后一秒。
还剩零星点点。
但陈升没有停，也不敢停。
如果连触觉都失去的话……
“可惜。”
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天人，不禁有些惋惜。
人类，是一种拥有脆弱情感的事物。
只要剥夺掉他们对于外界的感知能力。
他们便会以极快的速度陷入崩溃之中。
曾经，
他最为喜欢的事情，便将拥有感情关系的人类关在笼子里。
再将他们的大部分感知剥夺至剩下一种。
有的人只剩听觉。
有的人只剩触觉。
有的人，则只剩下味觉。
他们会尝试诸多行径，以此来获得外界的反馈。
随着时间推移。
天人会逐步剥夺他们仅存的感知能力。
为了寻求更为强烈的感官刺激。
这些人类，往往会彻底陷入疯狂。
只剩味觉者，会开始吃掉一切能够带来味道的东西。
只剩痛觉者，更是会每时每刻地寻求刺激。
最终。
人类便会做出许多违背人伦道德的事情。
而那些还残留着视觉的人类。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每每看到那种绝望，愤怒，痛苦。
天人总是喜不自胜。
对于他来说，
这是闲暇时分最佳的娱乐项目。
训练奴仆。
这种方法同样好用。
只需十天半个月。
丧失感官能力的人类，便会哭着喊着，祈求他恢复其感官。
正如他现在对陈升所做的一般。
而天人之所以感到惋惜。
是因为陈升的身躯实在太过强大。
以他现在所能发挥的力量。
恐怕难以在尊老残躯彻底消亡前，将陈升的五感尽数剥夺。
不过，
留给对方一点生路，反倒合适。
想到这里。
意识即将回归本体的天人最后看了一眼陈升。
看着只剩触感，依旧在持续轰击的陈升。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愉悦。
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卑贱物种垂死挣扎的画面。
他沉睡太久，甚至都快要忘记这种画面能带给他何等的愉悦。
“人类。”
“我记住你了。”
“下次见面时，汝当为吾之忠犬。”
话音响起。
只可惜，
陈升已经听不到。
漫天雷霆轰炸之下。
尊老的残躯，已经彻底化作黑色粉末躺在地面。
但陈升并不知晓。
他只能持续不断地。
一拳，
接着一拳。
不断轰击着周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