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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古代名伶娱乐圈卖艺[古穿今] 迎秋辞 2931 2024-04-26 20:30:36

袁珩其实并没有睡着。

下午袁启安病情恶化,再次进了重症监护室。董事们都来了,只有吴先勇因为个人原因没有出席。

趋利避害是商人的天性,袁珩主持全局但没有股份,袁启安气息奄奄却手握大权。

偏瘫入院后不久,袁启安就找专业团队立定了遗嘱,财产分配条例锁在银行保险柜里,由三个不同的律师保管着钥匙,连薛金玲都没见过。

董事们借着探病的由头来揣摩袁家人的态度,是袁珩会独揽专政,还是袁烨借股权上位,但二世祖没什么能耐,估计也当不了源泰的一把手。更何况还有个备受尊崇的吴先勇没有露面。

有人猜老吴在坐山观虎斗,也有人说老吴最近包了个小情儿喜欢得不行,还有人大胆假设,袁启安最近几次病情恶化实在蹊跷,怕是有人从中作梗,老吴是要将自己摘出去。

袁珩直接从公司赶到医院,医生也表明了态度,运气好的话袁启安还能坚持一年,运气不好也就这两三个月了。

中午只吃了份轻食,晚饭水米未进,回家后头疾发作,他连叫餐的力气都没有,抠出几枚药片吃下就上床休息了。

此刻听到萧子昱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躁郁了整晚的情绪竟慢慢平复下来。

他唱的是《长桥月》。

《长桥月》一共八折,前四折谈风月,后四折说江湖,通篇是“吴头楚尾,一棹人千里”的洒脱。

每次萧子昱哼起这首歌,眼睛里都出现罕见的鲜活和灵动,袁珩喜欢他这副生机勃勃的样子,总是让人唱了又唱,久而久之,《长桥月》成了太子殿下每逢宴请和堂会都要听的曲子。

袁珩记得自己问过他,为什么喜欢这首曲牌,萧子昱只是不甚在意地笑笑,说觉得意境开阔,唱来平仄相合,格外有韵律。

后来在太子某年的诞辰宴上,王君吃醉了酒,唱完长桥月的最后四折,忍不住说自己喜欢范成大,喜欢辛弃疾,总之是一群末法时代不能胜意的忧郁词人,所以最爱《霜天晓角》,喜爱改编来的《长桥月》。

当时袁珩还感到纳闷,大梁正处于盛年,有什么好忧惧的。但他也喝多了,听不得萧子昱惦记着旁人,他不要江湖风月,只要和萧子昱谈情说爱。

最终王君红着眼睛睡去,醉意上涌言辞也幼稚起来,还说自己本来给《长桥月》编了舞,再也不要跳给他看了。

现在想想,或许那时候萧子昱就已经襟抱初显,他不愿在深宫中做金丝鸟,而是想靠自己的本事做出一番成就,他始终惦记着歌里的长亭树,雾重山,满霜林和故园信。

袁珩在歌声里追忆往昔,突然想知道那支舞到底有没有编成。

最后一声“殿下”将他的神智唤回,袁珩忘记头痛,被拿捏得神不思属,有没有一种可能,萧子昱会原谅坏事做尽的太子袁珩。

他们会有坦诚相待的那一天吗?

纷乱的思绪带着来自神经深处的闷痛沉入梦境,袁珩彻底失去意识前想到了渡归和尚说的话:“用心头血压制那邪虫,好比渡魂饲蛊,魂魄生生世世带着残缺,身体和神智都会受到影响,殿下可是想好了?”

当时他听得不耐烦,现在亦是不后悔:“孤要南珠带着孤的残魂,永生永世,轮回共赴。”

.

第二天萧子昱清早醒来,照例拉完筋,在开始拍摄前矜持地发消息关怀了一下某人:昨晚好梦?

袁珩:一般。

萧子昱担心他头疼没有好转:是吃药不管用吗?

袁珩单手打着领带,不紧不慢编辑:是萧老师不够赶眼色,昨晚没入梦安慰我。

萧子昱指尖一顿,感觉自己的关心纯粹是多此一举。

今天文化节开幕,要去镇上拍摄,现场还有展览和文艺汇演,据说给投资节目的金主们也会来参加,摄制组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

有些金主不愿在镜头前抛头露面,因此总直播间暂停,只有他们每个人的单线直播开放。

罗力一直呆在镇上的后勤指挥中心,也跟车来接他们,一见到萧子昱就问:“萧哥,能适应吗?”

萧子昱从前住惯了这种地方,点点头:“尚可。”

罗力给他看后台数据:“萧哥你太牛了,这才播出不到两天,你是四个嘉宾中涨粉最快,直播间活跃度最高的。”

“还有《江湖无恙》那款手游,下载量直线上升,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手游类下载榜单第一。”

之前转发《江湖无恙》的宣传片,萧子昱对数据已有大概的感知,微博时时刻刻都在往外冒消息,私信多到他看不完。

罗力说:“你要是不想打理,可以把账号交给公司,会有专门的部门帮忙运营。”

萧子昱摇头拒绝,刚开始注册账号时都是罗力在管理,粉丝数增多后,每一条微博都是他斟酌后发送的,从这里可以看到粉丝最实际的反馈:“兼听则明,我想自己来。”

罗力比了个ok手势,不问公事,开始聊八卦:“萧哥,你跟温辞住在一起,感觉怎么样?”

萧子昱回想起昨晚的火锅:“挺好的,怎么了?”

“他拍摄第一晚没有回房睡吧。”罗力说道。

“你怎知道?”萧子昱诧异。

罗力在后勤大本营,看到温辞的经纪人半夜将他接了出去,清晨才送回来,他描述得惟妙惟肖,最后总结道:“反正这行水很深,特别是爱豆出道突然爆红的,不是有老爹,就是有干爹。”

“干爹?”萧子昱微微张大眼睛。

“就是金主,”罗力压低声音,“据说今天温辞的干爹也会来,还是节目的投资人,到时候装作不听不看不知道就行了。”

萧子昱想到温辞手臂上的伤痕,皱眉道:“他是自愿的吗?”

“最开始肯定都是你情我愿,”罗力说,“时间长了不好说,毕竟有些金主的手是真黑。”

车开到镇上,到处比过年还热闹,到处是摆摊和贩卖的吆喝声,织布,团扇,剪纸……还有村民们自己做的辣椒饼,糯米糍,花糕,展现着整个村落最原始的风貌。

今天没有任务,艾瑞克和陆彦都没见过这种村镇集市,彻底撒了欢,把跟拍老师溜得气喘吁吁。

萧子昱沿街散步,隐隐从喧嚣中窥到一点故园的旧影。从前在梨园中,若是赚了钱,师兄便会带他去镇上逛一逛,买一块手打花糕,喝一碗绿豆酿,再买几匹新染的布回去做衣裳。

萧子昱在一个卖蜀绣的摊子前停下,摄影大哥问道:“萧老师对丝织品还有研究呢?”

“这是蓝染,”萧子昱解释道,“将靛青色从马兰草中浸取出来,再用型板夹住织物浸泡上色,染出的眼色鲜而亮,当贡品最合适不过。”

“贡品?”摄像大哥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摊位老板反而明白了:“这位小哥说得没错,我家世代做扎染,之前最好的夹缬就会上供给朝廷,那可是用来给皇帝做衣裳的。”

摸上去布料不错,萧子昱想起袁珩穿西装的样子,或许可以在领口添一块领巾。

“这一匹我要了。”他说道。

日头渐高,文化节开幕式也即将开始。大家聚集到活动场地,等待主持人宣布活动内容。

萧子昱不喜欢热闹,磨蹭着游离在人群外,想最后关头再入场。他寻了处舞台后的阴凉地,靠水邻山,随手采了片柳叶举到唇边,吹出灵动的曲子。

稀疏脚步声传来,萧子昱避免同人打照面,绕到柳树背后,任由粗壮的枝干自己挡住。

对方有两个人,却不是同他一样来躲闲的,萧子昱听到熟悉的声音:“吴总,别在这里……”

是温辞。

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下意识就想抬脚离开,然而第二道声音随后传来:“怎么才两天,就瘦了一圈?”

这声音也是耳熟,萧子昱垂眸回想,苍老,伪善,在这里又带上了些恶劣的狎昵和调笑,他蓦地张大眼睛,是吴先勇。

先前跟袁珩去疗养院,他跟这位吴先生有过一面之缘。萧子昱屏住呼吸,借着树干的遮挡望过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黑黄褶皱的皮肤,刻薄的吊梢眼,还有眼下那块铜钱大小的褐色胎斑!

不同于在疗养院表现出来的德高望重,吴先勇终于暴露出了本性,他气定神闲站在原地,傲慢地扬起下巴,就见温辞主动上前偎进他的怀里,轻轻吻在他唇边。

吴先勇满意了,顺势搂住温辞的腰捏了几把:“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温辞明显瑟缩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吴先勇语气低沉:“没让别人看见?”

温辞小声求饶:“吴先生……”

萧子昱骇得后背发凉,有风吹过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逃似的离开原地,脚步轻盈无声,只有一片柳叶慢悠悠飘落在地上。

罗力已经找了他很久,见人过来忍不住催促道:“萧哥你去哪儿,差点迟到。”

萧子昱脚步虚浮:“抱歉,我……”

“不是生病了吧,脸色这么差,”罗力伸手触向他的额头,又从包里掏出保温杯,“冰镇绿豆汤,拿着进去喝。”

萧子昱入座,不多时温辞也回来了,眼角残红还没褪去,衣领又拉高了一截,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

台上吴先勇怡然入座,胸前别着节目组发的荣誉章,代表他的身份是投资人代表。

主持人说了什么萧子昱都没认真听,吴先勇发表致辞,台下掌声不绝于耳。

萧子昱余光朝温辞看去,见他愣怔地在座位上发呆,像是丢了魂儿。

台上进行到文艺汇演环节,投资人被请到第一排落座,专业歌舞团即将登台,吴先勇的脚步顿了顿,他环视全场,最终将目光放在了萧子昱身上。

在主持人讶异的目光中,他举起麦克,语气轻飘像是点了个戏子:“听说节目里有个能弹会跳的演员,让他给我们来一段助助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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