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盛苍云带着盛年和梁青时去国外住了几天。
这对盛年来说是故地重游，对梁青时来说陌生又熟悉。
生日的时候盛苍云送他的光碟内容他翻来覆去看过很多次，等打开门看到盛苍云公寓的陈设梁青时却下意识低下了头。
盛年已经去找他的玩具箱了，盛苍云挂完衣服转身，发现高大的男人低着头，他笑着捧起梁青时的脸：“哭了？”
梁青时别过脸，声音还带着哽咽：“没有。”
盛苍云：“你怎么不解释是体质问题了？”
梁青时早过了羞耻的时期，他伸出手抱住盛苍云，怀里的人拍了拍他的肩，声音含笑：“欢迎回来。”
这句话根本算不上安慰，最后梁青时坐在沙发上，接过盛年递过来的纸巾，含着鼻音说了一句低沉的谢谢。
盛年踩在沙发上一脸凝重的担心，“爸爸比我爱哭。”
盛苍云在找自己放在这边的电话本，一边说：“你哭过吗？”
盛年摇头，“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哭了。”
“容谣叔叔说我只有小婴儿的时候会哭哭。”
梁青时宛如膝盖中箭，头更低了，盛苍云坐在地毯上看他，戳了戳对方的脸：“哥，我们晚上吃点什么，叫外送可以吗？冰箱没菜……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一年没回来，虽然也有人请人定期打扫，但还是没什么人气。
盛苍云这里的房子不是很大，落地窗外可以看到远处的公园，还有一个人工湖。
这里卡在市中心和郊区中间，出门一趟也必须要坐车。
盛苍云不太出门，食品方面有营养师照顾，天气好的时候会去离家近的公园逛逛，大部分的时间都窝在家里。
梁青时翻来覆去地看，但光碟的视频也不会很长。
即便他拷贝到手机偶尔点开看，还是会遗憾不是分分秒秒的记录。
大概是梁青时好半天没回答，盛年看向盛苍云，小声说：“你还是亲亲爸爸吧，他看上去要打哭嗝了。”
小孩说话口气很平淡，但杀伤力不小，梁青时说：“我听见了。”
盛年跳下沙发去找自己这边的绘本，对盛苍云说：“爸爸吃饭叫我，我想吃蘑菇意面。”
盛苍云：“没别的了吗？”
盛年：“反正爸爸会点别的，我都可以吃一口。”
小朋友长大不少，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关门都要很用力了。
盛苍云拉住梁青时的手，“要喝一杯吗，没有菜，酒还是有的。”
梁青时：“来的路上我看到街口中超，要么去那？”
最后三个人去了超市，因为是国内的新年，他们的手机总能收到很多拜年信息，电影剧组工作人员在谈鸣谢的问题，提到了沈博承。
盛苍云问：“你和沈博士还有联系么？”
梁青时看着盛年选的菜一边放进购物车，摇头：“他很难联系，我给他发了新年祝福邮件。”
他问：“怎么了？”
盛苍云：“你们喜欢的那个画家，后天这边美术馆会展出他被私人收藏的画作。”
他不怎么看展，但也知道梁青时和沈博承认识的源头。
“要告诉他么？”
梁青时：“当然可以。”
他们出国的消息在登机的时候就走漏了，年后的工作行程安排还没到盛苍云这里，最近正好是《情生意动》第二季宣发，不少人希望盛苍云不上班开个直播和大家聊聊天。
不过盛苍云不怎么回复这些消息，凌晨粉丝看到@你关注的盛苍云发起了直播还有些不可置信。
点进去看到的却不是盛苍云，而是正在厨房做菜的梁青时。
【诶诶诶！还在做饭的吗？】
【这是盛苍云之前和盛年生活的房子吗？】
【右下角捕获刚睡醒的小孩。】
盛年回来就睡了，现在眯着眼出来正好被录到。
梁青时在厨房做饭，盛苍云靠着墙和他聊天，偶尔给他递东西。
他一只手还拿着梁青时的手机，以观看者的视角看自己的直播。
梁青时：“小乖醒了。”
盛苍云看了过去，小朋友又趴到了沙发上，抱着抱枕小熊闭上了眼。
“还没睡醒呢，准备开机中。”
盛苍云笑着说，梁青时问：“他真的很好带吗？”
【带着新对象回忆过去是吗！】
【我哭死，盛苍云真的毫无保留了，但我感觉这也是伤口。】
【直播个做菜你们干嘛这么哭唧唧啦。】
盛苍云点头：“很省心。”
他眯着眼看弹幕，说：“有人问电影什么时候能上映，导演你觉得呢？”
梁青时一边切西红柿一边说：“最快也要下半年。”
送审和参加评奖都需要时间，更别提现在只是刚拍完。
【那你们能不能继续情生意动第二季？】
【娃综也可以！】
盛苍云念了两条：“不要，太累了。”
做饭的男人盖上锅盖，问：“什么太累了？”
盛苍云把手机递给他，远处的手机直播录到他们靠在一起的画面，实际是套娃直播。
梁青时：“全天直播确实很累。”
【你不就是靠全天直播嫁入豪门的？！】
【谴责！分明是吃断头饭！】
【哈哈哈哈人家现在家庭幸福还上什么综艺啊！能开个直播已经很开心了！】
梁青时看了两眼，似乎对嫁入豪门很有异议，但盛苍云眼神揶揄，一边推他：“菜要焦了。”
“什么断头饭……是断头饭吗？”
梁青时嘀咕了两句，盛苍云把放在一边的直播手机拿过来：“他刚哭过，不要惹他了。”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只有观众听到了，一时弹幕全是问号。
盛苍云却没说原因，反而挑着回了别的问题：“就是来休假，玩几天就回去了。”
“祝你们新年快乐。”
……
直播到菜出锅就结束了，本来应该倒时差的人也没睡着，反而是盛年继续睡了。
夜深人静，盛苍云和梁青时坐在地毯上看了一部陈年电影还是毫无睡意。
盛苍云问：“出去逛逛吗？”
梁青时看了眼外面的雪花，“不怕冷？”
盛苍云：“就在楼下走走。”
这一片都是独栋，当地时间十一点多，只有街区的酒馆还开着，地上湿漉漉的。
两个人牵着手，说话的时候呼出白气。
梁青时：“以前冬天，也会这样深夜下楼走吗？”
他的手握得很紧，光碟里盛苍云的秋冬是无法回头的时间，现在他重新拥有的是未来的分分秒秒，空气潮湿，围巾包住脖子，细穂被风吹起，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盛苍云：“你还不了解我？不和你一起我宁愿一个人躺在家里失眠。”
梁青时：“经常失眠？”
盛苍云点头：“当时我还是挺害怕的。”
他鼻子被冻得通红，在灯下开过来的时候足够梁青时想到他害怕的神情。
梁青时：“可以抱吗？”
盛苍云愣了几秒，笑着说：“这么客气？你是这样的人吗？”
他们明明还牵着手，梁青时垂眼，他的眼里只有抬眼的盛苍云。
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扬起，眼下的一点红都足够卷起梁青时所有的欲望。
梁青时：“可以吗？”
他又问了一遍。
盛苍云直接抱住了他，“可以。”
“只要是你，我的不可以，也是可以。”
以前他被梁青时带着长大，是经纪人眼里少年成名娇纵也傲气的小明星，现在他彻底长大，昔年的年长恋人露出了另一面，是盛苍云从前来不及开发的，或者他们被生活的忙碌挤满，根本没时间长时间相处发现的另一种相处方式。
梁青时满足地嗅了嗅盛苍云身上的味道，“那我说再来一次，你说不可以，也是可以吗？”
盛苍云直接咬了一口他的脸颊，在梁青时吃痛的嘶声里说：“能不能别在我感性的时候说点别的？”
他嘴上生气，但抱得更紧。
梁青时：“是可以吗？”
盛苍云烦了，推开了梁青时，却被人狠狠抱了回去：“是可以吧？”
“可以，还要不要逛……”
话还没说完，亲吻就落了下来，深夜也有喝了酒的人从酒馆出来，瞥见在人行道上接吻的两个男人，还吹了个口哨。
盛苍云被吻得气喘吁吁，梁青时给他重新围上围巾：“吻技还是没什么大进步。”
他被狠狠拽住围巾，眉眼成熟的恋人加深了刚才的咬痕，说：“那你晚上睡沙发好了。”
第三天，特地来看画展的沈博承看着对面男人颧骨明显的人类咬痕问：“你这是……感情危机？”
年纪不小的沈博士只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各方面都很古板，这个问题问得也很艰难。
捧着热可可的梁青时叹了口气，他看了眼玻璃窗内给小孩拍照的盛苍云，说：“不是危机。”
“就是玩笑开过头了。”
但这个痕迹实在太明显了，属于戴着口罩也看得到，反而更让人觉得暧昧的存在。
沈博承看了眼今天画展的主题，翻译成中文是永恒的爱。
他问梁青时：“会有遗憾吗？”
梁青时收回目光：“什么？”
沈博承：“毕竟你五年后才回来。”
梁青时点头：“当然会有，但庆幸多于遗憾。”
他笑了笑，又问沈博承：“你的研究怎么样？”
项目进展得不好，沈博承知道了系统也知道另一个维度也有生命，很多东西也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了。
越是深入越觉得宏大复杂。
他摇摇头：“不是很好推进。”
梁青时知道他想再见真正的宣樾一面，他把刚才盛苍云坐在这里放下的纸袋递给沈博承。
沈博承：“这是什么？”
梁青时：“是宣樾群演时期的视频，不是作品剪辑，一些后台花絮、别人的小视频cut之类的。”
有些是盛苍云找人拿到的，也有容谣的人脉资源。
沈博承说了声谢谢，梁青时：“万一呢。”
戴着眼镜的男人抬眼，梁青时说：“我第二次死的时候还是幻想过，以另一种方式和小苍重逢。”
“可以做一个物件，可以变成一个网络字符，或者别的……”
“我当时没奢望过做人。”
他顿了顿：“但人总是需要一个万一。”
梁青时指了指右侧的画展易拉宝，简介翻译成中文大意是：当下即永恒。
他没多说什么，等盛苍云带着盛年出来，沈博承已经走了。
盛年看着梁青时脸上的牙印，又看看盛苍云，问：“青时爸爸惹你很生气吗？”
盛苍云：“是他说可以随便咬的。”
盛苍云自己的嘴唇还有轻微的撕裂，他不满地瞪了梁青时一眼。
男人笑得温和：“是我的错，只要不在其他地方咬得这么用力就好了。”
盛年懒得搭理大人的加密对话，选择坐在一边给买来的纪念品拍照。
语口蜥——
盛苍云问：“东西给了吗？”
梁青时嗯了一声，盛苍云叹了口气：“感觉沈博士太可惜了。”
梁青时：“那我呢？”
盛苍云：“你有什么好可惜的？”
梁青时的手搭在盛苍云手背上，盛苍云抽出来，又被覆住，两个人一来一往，看上去跟小孩一样。
真正的小孩把幼稚的一幕录了下来，发到了自己的账号。
@盛年：[视频]大人真的好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