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盛年赖床了。
梁青时第一次见到小孩赖床，很是新鲜，就站在窗边看盛年以缓慢的速度卷被子，被自己团成了一团。
盛苍云洗完脸出来发现盛年把自己卷成了萝卜，身边还站着一个看热闹的大个子，问：“你们表演什么呢。”
梁青时：“小乖说不想起床。”
盛苍云也不意外，“肯定是做噩梦了。”
他的话听起来很有经验，梁青时弯腰去看滚到床边的盛年，把一团小朋友托了托，问：“以前也这样吗？”
“我看他无论是节目还是家里都不赖床。”
盛苍云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估计是梦到怪兽了。”
小孩闷闷地说：“是水怪。”
盛苍云表示理解：“坐船坐的，去年我和他在公园划船他回来也这样。”
去年盛苍云还在国外，这种视力当然不可能是他划船，梁青时问：“和裴医生？”
“很敏锐啊青时哥，”盛苍云嗯了一声：“还有我的营养师小姐。”
“他们划，我抱着小乖。”
盛年：“爸爸非要摸野鸭子，还差点掉进湖里。”
盛苍云迅速反驳：“是你要摸。”
两个人还当着梁青时的面拌嘴了。
梁青时就默默地看着，等两位说完了，他给盛苍云递上蜂蜜水，问盛年：“那小乖还要和我们出门吗？”
盛年：“我想抱着我的小熊躺一会。”
梁青时知道盛苍云也很多年没回来了，说：“小乖还没见过小苍的爸爸妈妈吧？”
盛苍云也无所谓，“我也很多年没上坟了，也没梦见爸妈骂我。”
他笑了一声：“妈妈对我这么好，不会介意的。”
盛年：“那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哦。”
梁青时看向盛苍云，“可以吗？”
盛苍云：“可以，我看他确实吓到了。”
他伸手摸了摸盛年的额头。
小家伙本来就不是足月出生的，盛苍云觉得小猫生下来都比他有生命力，能长成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
“那你今天跟着助理姐姐可以吗？”
盛年：“我想吃抹茶蛋糕，可以吗？”
小朋友还看过酒店的甜品菜单，明显这个时候是提要求，盛苍云嗯了一声：“可以。”
“但你确定不和我们去吗？”
盛年嗯了一声，“我晕晕的。”
盛苍云：“那要去医院看吗？”
盛年摇头：“那我是困困的。”
梁青时就在一边看，仿佛可以看到这些年盛年和盛苍云相处的状态。
直到和盛苍云出门坐上车，他还挂着笑。
盛苍云问：“笑什么呢？”
梁青时：“小乖之前经常这样吗？”
“你除了去划船还会去什么地方？”
“除了医生和营养师，有认识新朋友么？”
他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盛苍云坐在一边听得眉眼弯起，一双眼里全是梁青时现在的样子。
年轻的男人呃了一声，“是不是问太多了。”
盛苍云：“还有吗？多问一点。”
他凑到梁青时耳边说：“青时哥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乎我。”
他后一句话带着调侃，梁青时点点头：“突然觉得直播好像也挺好，这样我也可以看你的生活回放。”
盛苍云：“不好吧，总有私密的时间，那不能播的。”
梁青时笑了：“我不能看吗？”
盛苍云点头：“我就在你眼前，你还要隔着屏幕看我？”
他凑过去摸梁青时的脸，“很可惜，朋友的门槛太高了，我确实只有容谣这么一个好朋友。”
“一周会抽空去剧院看看，听说你上学的时候在那边实习过，我在剧院的照片墙还找过你的照片，但没找到。”
“就算隐退，也没想完全放弃，我的导演想要考我的基础，我还是可以的。”
盛苍云嘴唇开合，眼神就没从梁青时身上移开过。
梁青时：“那小乖呢？”
盛苍云：“带着没问题，他确实很乖，也很好带。”
他叹了口气：“小乖很重要，但我的生命里也不能只有小孩吧，划船明明是他想玩的。”
后面半句明显是告状，梁青时：“小乖说是你想划船。”
盛苍云很是冤枉：“我只会想和你坐船，国外也没我想坐的船。”
他想到那天还是觉得狼狈，“你会觉得是我想摸鸭子吗？”
梁青时笑着嗯了一声：“你都会把路过的小狗抓过来洗澡呢。”
盛苍云：……
那分明是在橡胶厂的时候，盛苍云以前也不是没解释过：“我都说了那不是路过，我每天给他饭吃的。”
“食堂的白菜炒肉不会超过六片肉，我还分他一半呢。”
梁青时：“不是讨厌猫猫狗狗吗，还给它洗澡呢。”
盛苍云唉了一声：“没人给它洗澡，本来是只小白狗，都灰了。”
梁青时：“我看你给小乖洗澡和当年洗狗差不多。”
盛苍云：“我要告诉小乖你说他坏话。”
梁青时把盛苍云捏自己脸的手拽下来，说：“这哪里是坏话，猫猫狗狗最可爱了。”
他喜欢毛绒绒盛苍云当然知道，干脆揪了一把梁青时的外套毛毛领。
梁青时还凑过去方便他揪，提醒道：“盛先生还没回答完我的问题呢。”
盛苍云：“好的时候叫我老公，现在就叫我盛先生了？”
前排随行的助理差点忍得很辛苦，心想宝云哥私底下真是喜欢乱讲。
太恐怖了，封叙喊老公，很难想象啊。
梁青时心想到底谁喊谁老公啊，他也没反驳，笑了一声：“不可以说吗？”
盛苍云：“什么问题来着？”
他是真的忘了，梁青时重复了一遍，盛苍云歪了歪头，回忆了一会。
梁青时：“这么难回答？”
盛苍云：“实在没什么户外活动，我们两个眼神不好的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多。”
“不过你来了，以后可以经常户外活动了不是吗？”
梁青时知道盛苍云根本不喜欢户外活动，“你确定？”
盛苍云唉了一声：“还是算了，你看我连上坟都很懈怠。”
当年梁青时一手安排了盛苍云的以后，《银莲花》杀青没多久盛苍云的父亲就去世了。
后事也是梁青时操持的，骨灰送到老家，和盛苍云的母亲葬在一个墓园。
两个人事业都很忙，上坟都不赶节日，还要核对行程表，然后一起过来。
这个事也有媒体披露过，但不敢论断他们有超过的感情，只是模棱两可地描述，多年后才被粉丝翻出来论证他们曾经好到这个地步。
车马上就要开到目的地，梁青时低声问盛苍云：“所以也没给我上过坟吧？”
盛苍云：“我能参加葬礼就不错了。”
他现在还斤斤计较起来：“还给了两万，还我。”
他伸出手，梁青时拍了一下他的掌心：“区区两万。”
盛苍云：“还嫌少啊？”
梁青时：“那我还没给小乖抚养费呢。”
他俩在后排嘀嘀咕咕，越说越低，今天跟车的是团队的新人，但之前也是公司的工作人员。
她自觉经验还算丰富，也没见过这种上坟业务的。
这边的墓园规模不大，盛苍云很多没来，也没什么要对妈妈说的。
他放了花，简单介绍了一下身边的人，口气很平淡：“妈你都死了，应该也看得出来这谁吧。”
“我有小孩了，还是和他的。”
“就是小孩有点懒，不愿意来，你不会生气的吧？”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梁青时二十二岁，两个人拍完戏来这边，他们的关系是紧握的手，没说出口的在一起。
那年秋风徐徐，盛苍云在心里说了很多句这是我喜欢的人，是个男的。
反正妈你都不在了，爸也死了，没人管我。
他会管我的。
时过境迁，身边的人换了躯壳，也办过葬礼，盛苍云盯着照片上的女人看了又看，说：“保佑我和他还有我们的小孩……”
他还没说完，又唉了一声：“算了。”
春节的天气还很冷，盛苍云缩了缩下巴，格纹围巾包住他下半张脸，梁青时看着他，像回到了十多年前。
当年盛苍云也说算了。
当时梁青时没问，这次他问：“为什么算了？”
盛苍云看了他一眼，“死了还要操心我的事，当妈妈也太辛苦了。”
他说：“还是我自己努力好了。”
他拍了拍梁青时的肩：“是吧，哥？”
梁青时搂住他，嗯了一声：“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盛苍云和他往回走的路上还在说：“以前我觉得这种话好土，现在听起来很吉利。”
他叹了口气：“果然老了。”
正好助理打开门迎接两个人，听到这句话沉默了。
盛苍云看着和老完全不沾边，只是出道太早。
太早站在顶端，同龄的不少男艺人还在偶像剧扎堆难以转型，他已经可以任性投资想拍什么拍什么。
对比视频里更是颜值的残忍搏杀，比他年轻的二十五岁左右的艺人都被骂油腻和疲惫，他是疲态都美丽，后来对比视频都默认不放盛苍云了。
老什么啊。
完全符合网友说的热烈绽放期，不拍戏真的太浪费了。
梁青时：“你这样对别人很残忍。”
盛苍云坐上车：“什么？”
梁青时：“煊哥才是真的老了。”
“每天练金刚功。”
盛苍云：“那是养生。”
梁青时：“那我要不要和他一起练？延年益寿？”
话题成功跑偏，梁青时又和盛苍云说了几个梁煊小时候做和尚的事，回酒店的时候正好到中午饭点。
他们的车路过当地一家百年照相馆。
梁青时说：“带上小乖去拍照怎么样？”
盛苍云还沉浸在梁青时聊梁煊的缺德笑话里，顺带和容谣分享了。
“什么？”
梁青时：“你说你爸妈结婚是这里拍的照片。”
助理心想：封叙确实很会把我机会啊！结婚照都想好了！
还带孩子！好手段，难怪现在网购软件卖[封叙上位秘笈]的都月销上万。
盛苍云点头：“好，但这家要预约的。”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梁青时看大过年还排队的照相馆，“你确定？”
梁青时嗯了一声：“你去接小乖，我在这里等你们。”
助理都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开梁青时这么自然地下车，自然地去咨询了。
这边游客本来就有临时来打卡的粉丝，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真人出现，尖叫不断。
盛苍云：“走吧。”
助理有些担心：“他一个人没问题吗？”
盛苍云：“他说要拍的。”
助理心想：您笑得也很开心啊，怎么一副封叙闹着拍的样子 。
梁青时得知今天号满了，问老板：“可以加钱吗？”
一边看过节目的粉丝知道他穷得叮当响，问：“你能加多少钱？”
梁青时看向她：“你有号吗？”
直播综艺里的年轻练习生就帅得一骑绝尘，现在人在眼前，粉丝发现没想象中那么高冷，居然还挺温和的。
粉丝是和朋友一起拍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聊了一会，另一个盛苍云的老粉已经说不出话了，来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碰得到。
“我们有。”
“可以出给你。”
梁青时问：“你们待几天？”
这家照相馆的预约每天早上七点开小程序抢号，因为某软件有人推荐，虽然是个小地方，也成了网红打卡点。
粉丝：“三天。”
他们交涉的时候一边围观的人拍照又发帖子——
[在老照相馆碰见封叙了！他把粉丝当黄牛啊！！！]
[图]
—我至今不明白他路人随手拍都这么帅都没出道。
—人在现场，本人说话很温柔，完、完全不是长相的这种高冷。
—好羡慕，他怎么不找我啊啊！我约的明天的！
—等等，那不是能看到盛苍云本人！！好羡慕啊！现在过去追星来得及么？
—我没记错的话，这家店的安利是复古结婚照的招牌吧？
—也有拍友情照的，但确实情侣更多……
—心机……
—心机+10086
作者有话要说：
——[封叙上位秘笈]
团队的人每天会做数据调查，
发现最近封叙在购物软件的搜索指数直线上升。
本来以为是杂志单品，没想到点进去写着——
《封叙的上位秘笈》
产品信息：通用记事本
幅面：A5
页数：50
卖的是空白笔记本……
等下附赠的是什么？真秘笈啊？
这份pdf打印版送到了盛苍云手上。
同时梁青时也看到了练习生外卖群误发的pdf。
盛苍云：欲练此功，必先……健身？
梁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