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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你长本事了 寒川歌 5396 2023-12-17 17:29:24

“……”裴淞很机械地眨两下眼, “开、开玩笑的,今天练车吗?”

路城山没说话,就看着他。

他被看得有点发虚, 用尽量坚毅的目光回敬路城山。

路城山的眼睛很黑,墨滴一样的眼瞳让人挪不开视线, 就像是妄图看清楚无星无月的夜空。

并且裴淞能看得出来, 路城山仅仅在看自己的眼睛, 而非眼下殷红的过敏皮肤。

他们在沉默地对视。

裴淞不知道过了多久, 十秒?十五秒?

两厢势均力敌, 好像谁先躲开了,谁就有大问题。即便理论上根本没有所谓的“问题”存在。

休息室的储物柜是比较老式的铁柜子,青灰色的,偶尔会莫名发出金属膨胀的声音。

就像现在。

“咣!”

裴淞陡然一吓, 两个人同时收回了目光。

“今天不练车。”路城山说, “今天练体能,你……你就别练了,眼睛下面充血,免得加重。”

“哦……”裴淞点头, “那我今天干点什么呢?”

路城山:“先去展厅, 服务台下面有个冰柜。”

裴淞点头:“嗯嗯然后呢。”

路城山:“找块干净的毛巾, 包点冰块, 敷一敷。”

“……哦。”

车队的体能训练每天都有,只是每隔一段时间, 路城山就要亲自带着所有车组的所有车手, 给大家来一套狠的。

那玩意有多狠呢, 向海宁还记得刚来车队那会儿,跟着路城山在6公里的赛道上跑了几个来回后, 路城山说:热身结束了。

刚从休息室出来,姜蝶迎面和他打了个招呼,她看了眼裴淞之后扶住休息室的门,喊了声:“路工!帮忙看一下我这辆车的倾角数据!”

“喔。”路城山刚伸手要接过iPad,姜蝶没动。

姜蝶反手关上门,眼眯了眯,像什么暗党接头,问:“刚你俩在里面玩多野啊?裴淞哭成那样了。”

路城山:“……”

服务台的小冰箱,通常用来存放水果饮料,它也有制冰功能。

“诶?”戴薇薇摁了两次同样的键,机器两次传来不太妙的声音。

戴薇薇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该型号冰箱的说明书,然后抬头,对裴淞说:“故障了。”

裴淞站在服务台对面,无论他用什么眼神、什么表情,看上去都无比委屈。导致戴薇薇说完“故障了”三个字之后,立刻想到了对策。

戴薇薇掏出手机:“别慌,我点个便利店的冰杯!”

裴淞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光是冰杯不够起送,市郊这边的起送费用特别高,戴薇薇点了三个冰杯之后又加了两杯冰咖啡,备注要多冰。

眼下隐隐的灼痛感让裴淞这一天都很蔫吧,他在展厅服务台和戴薇薇一起坐着,包着冰块的蓝色抹布自己举着摁在眼下,旁边戴薇薇叼着吸管喝咖啡,问他:“这是怎么弄的?”

裴淞便如实相告,戴薇薇“哦~”着点头。

戴薇薇又问:“那个……前两天,瑢瑢的爸妈是不是……”

“嗯。”裴淞点头,“但学校里没什么人在意,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戴薇薇稍松了口气,“她回来什么都不说,我还以为……”

裴淞摇头:“没有,放心。”

话虽如此,但对于当事人来讲,自己父母去自己学校里拉着横幅撒泼闹事,怎么说,都把脸丢尽了。

俩人沉默了半晌,期间有车组维修工过来跟戴薇薇要些东西,仓库钥匙啊,护目镜膜之类的。

裴淞在这儿没事干,便靠在椅背上看电脑上的赛道监控。监控里路城山在带着全组车手们跑步,路城山跑在最前面。

路城山一件速干衣和运动短裤,赛道监控的清晰度非常好,不仅有俯视角度的摄像头,还有每个弯道入弯的地方,在护栏上有一个摄像头,用来观察赛车入弯的情况。

入弯的摄像头相对比较低,路城山跑过去的时候,速干衣贴合着腰腹,拍得一清二楚。

线条、轮廓,以及跑过去时下摆被风掀起露出的一截皮肤。

裴淞不自觉地想起和宝盟第一次去路城山家里候,他在阳台脱下T恤后□□的上身。

那时候路城山是半蹲的,常年锻炼的人,蹲起时候腰腹的肌肉会绷起。尽管匆匆一撇,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动图在脑海里就是挥之不去。

路城山抓着T恤领子往上抽,另一条胳膊退出来,T恤丢进洗衣服。

“裴淞?”戴薇薇又叫了他一声,“你发什么呆,我又找到一条干净毛巾,这样你就可以两只手敷两只眼了。”

“哦。”裴淞接过来,“谢、谢谢。”

戴薇薇重新坐回来,她看看裴淞的脸:“拿开一点我看看。”

裴淞乖乖挪开一些毛巾:“怎么样?”

“好那么一点点了。”戴薇薇说。

说完,从展厅后门进来十来个人,一个个喘得此起彼伏,像不太锋利的锯子在拉木头。

戴薇薇站起来看他们:“累成这样啊。”

路城山点头:“麻烦你,拿点电解质水。”

话音未落便看向裴淞,裴淞两只手捂着两块蓝色毛巾托在自己下眼皮,像两只爪子托着脸的小动物。他接过水拧开来喝的时候,裴淞面无表情道:“边笑边喝也不怕呛死。”

路城山抹一把嘴,笑意仍在:“没忍住。”

“啊对了路工。”戴薇薇说,“冰箱坏了,您能看看吗?它一直不制冰。”

路城山嗯了声,把水放服务台上,从侧面绕进来。那小冰箱就在裴淞腿旁边,裴淞刚想起来让个位置,路城山往他肩膀一按:“你坐着,不碍事。”

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维修工在他腿边蹲下,身上还带着刚剧烈运动完的气息,裴淞感觉自己小腿侧面在被他炙烤。

“制冷剂泄露了。”路城山蹲在桌下,说,“钎焊补一下就行,等我带他们练完。”

戴薇薇:“好,谢谢路工!”

“冰箱都会修啊?”裴淞蛮惊奇的。

路城山笑笑,站起来:“我看看你眼睛。”

视线相撞,裴淞倏然想起方才在休息室里那段没由来的对视。第一时间先躲开,看向别处。

“好点了。”路城山说,“等完全好了再单独带你练一天。”

此话一出,后面的几个车手没有谁幸灾乐祸,而是喉头发紧、目光怜悯、想要撤离。

路城山转过身说:“好了热身结束了,现在开始吧。”

-

临到礼拜六上午,裴淞两只眼睛已经不再红得吓人,只有一些点状的桃红色,远看看不出端倪。

外婆的寿宴在市里的一家中式酒楼里,三米三高的雕花红漆如意门,酒楼的陈设摆件大有讲究。裴淞妈妈百般叮嘱了要穿正式点,裴淞说他最正式的衣服就是赛车服,他妈妈说你可以穿赛车服过来,到时候他就穿着赛服坐在圆桌正中间那颗大寿桃上吃饭。

这才结束了对话。

裴淞有套很不错的西装,有多不错呢,这套西装寝室里的所有人都轮着穿过,穿去面试。以至于临到今天,杭亦辰的实习单位里都流传着他是体验人生的富二代。

裴淞从衣柜里把它翻了出来,宝盟殷勤地上前给他打领带,然后问:“哎呀这眼睛恢复得真好,你要修眉毛不?甲方给了好多个修眉刀。”

裴淞后撤一步,做防守状:“我看你是想剜我眼睛。”

说话间电话响了,来电人是路城山。接起来后路城山说他在海师大的东门外面,因为路城山思来想去,若没听说便罢了,都知道了老太太今天过寿,还是略表心意的好。

路城山从车队车库里随便开了辆四门四座的GT出来,裴淞拉开副驾驶坐进来时,路城山看得有点发呆。

裴淞刚洗完澡,坐进来关上车门时,车厢里幽幽的都是他洗发水的味道。

一贯穿小熊T恤的男生,今天一套剪裁上佳的曜石黑西装,黑衬衫,深咖色偏丝绸质地的领带。

他头发没完全吹干,耳廓上的发梢还湿着。他回头看了眼后座:“其实你不用买东西的……”

“路工?”裴淞见他没说话,叫了他一声。

路城山回神,清了清嗓子。

“你是我同事,也是下属,既然都知道过寿,装聋作哑不礼貌。没买什么贵重的东西,一束花,几盒糕点,就托你带过去了。”

“嗯。”裴淞拽下安全带,“那你顺便把我也送过去吧。我车今天停在最里面了,被堵住了开不出来。”

“好。”路城山滑开手机屏幕,他不知道地址,就直接把手机递给裴淞,“导航一下。”

方才确实看呆了,裴淞身上的学生气儿在西装革履坐进车里的瞬间荡然无存,闯进路城山车里的不是那个男大学生,而仅仅只是他的同事,一位成年男性。

裴淞抬腕摸了摸袖扣,看向车窗外,喃喃道:“不知道南二环堵不堵。”

“不好说,今天周末。”路城山说。

成熟男人之间的对话。

裴淞“嗯”了下,又问:“周一是不是该练跑山了?猎装阿斯顿马丁改得怎么样了?”

路城山说:“周一再做点细节调校,差不多就能试车了。”

还是成熟男人之间的对话。

今天有些阴,空气湿度很高,裴淞降下了一些车窗,湿凉的空气涌进来,他深吸了一口,是混着枝叶树根的气味。

路城山问:“闷吗?”

裴淞摇头:“不是。”然后看了眼后座,又说:“花有点……香得过头了,透透气。”

路城山把后座的两个车窗也都降下来一些,没降太多。后座的包花纸哗啦啦地响着,裴淞又回头看了眼,说:“还是关上吧,别吹乱了。”

“好。”路城山说。

南二环晚上略微拥堵,但没有很严重,80的限速,平均时速50多。快要到饭店的时候,裴淞抬手,食指插进领带向下拽一小截,然后指甲在喉结下方挠了挠。

这个动作一路过来裴淞做了几次,路城山开着车没太关注他,而且属实有些勾人,路城山看后视镜的时候瞄到了也没有多看。

直到抵达酒店门口,路城山和他一起下车,走去后座开门,抱出一大束鲜花和糕点。糕点是中式的食盒,相当精致。

酒店门口不好长时间停车,门童没有催促,耐心地等着,顺便指挥后面过来的车从侧面绕行,服务态度相当好。

“拎中间一点。”路城山说,“里面会歪。”

“哦,拎这里吗?”

“这儿。”路城山握住他手背,挪到正中间来。

酒店橙黄的光从大门铺出来,裴淞将花抱好,说:“那我先进——啊嚏!我……阿嚏!”

连打了两个喷嚏,眼泪跟着就要涌出来。见状,路城山看见他眼睛下面刚刚痊愈的过敏,还有一些几乎看不出的粉色点痕……

路城山立刻将花抢到自己怀里并退后两步:“你过敏了,花粉过敏。”

“啊?”裴淞一楞,陡然脖子又一痒,他抬手挠,“是、是吗?”

粉尘过敏的人,每呼吸一下都感觉自己是空气净化器里的滤芯。不过裴淞没那么严重,他只是有些痒,以及打喷嚏流眼泪。

“应该是。”路城山又退了一步,“花别拿了,你就这样上去吧,如果更严重了就让家里人送你去急诊。”

裴淞泪眼朦胧,不知道为什么,视线不清晰的时候,听觉也有点儿滞后:“什……什么?你说什么?”

“我——”

“淞淞呀!”

路城山话未说完,从酒店大门方向传来一道欢欣的声音。二人偏头看过去,两位女士挽着胳膊正朝外走。

裴淞:“妈,姐。”

路城山也迎上去两步打招呼:“您好阿姨,我是裴淞的……”

“啊等下等下!!”邹淼看见那花,忽然上前一步挡在苏星颜身前,“你好啊我知道你是淞淞的领导,但是淞淞姐姐花粉过敏诶,实在不好意思!”

路城山愣了下,马上又退回去:“不不,不用不好意思,裴淞有点过敏迹象,目前还不严重,劳您观察一下,如果加重了还是要去医院的。”

这时候邹淼女士不太能顾得上儿子,她瞄了眼裴淞,嘴上说着“过来妈看看”,眼睛却紧紧盯着路城山,恨不得用意念化作铁链把他直接捆起来。

“妈,这儿痒,还有这儿。”裴淞正解着领口扣子呢,邹淼大致看了一眼,并不严重,便朝路城山笑了笑,说,“小路,你看你人都来了,上来一起吃一口,人多,可热闹了!”

说完就上前两步,走到路城山面前。

路城山:“原本得知老太太过寿,就让裴淞代交一些薄礼,既是家宴,我就不了吧,谢谢阿姨了。”

“哎呀。”邹淼保养得好,穿一件黑短袖缎面连衣裙,将买一大束花接过来,“淞淞外婆最喜欢鲜花了,你买这么漂亮的,肯定要打个招呼呀,不是家宴,很多朋友的,来都来了,一口便饭,你和阿姨一起上去!”

说着就伸手,想带路城山上楼。

裴淞刚靠过来两步,邹淼立刻把怀里的花举着朝向他,眼神威胁,用口型说:少管闲事。

路城山:“……”

他大概猜到裴淞的性格像谁了。

亲妈对花粉过敏的儿子高举鲜花不准他上前扰了她的好事,很猛。

“妈,人家不愿意,你别强扭啊,强扭的瓜不甜。”裴淞无奈道。

这车停在酒店大门口已经快五分钟了,门童的微笑依然礼貌温煦,说:“先生需要帮您停车吗?”

路城山想来这车挡在人家大门口也不是个事儿,就把车钥匙给他。

然后被邹淼强扭……阿不,带走了。

裴淞没有及时跟上去,因为全程沉默围观的苏星颜捞过他胳膊。苏星颜说:“你这是过敏了,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走,去买瓶水。”

“啊?”裴淞被苏星颜不由分说地拉向旁边便利店,“不是,那是我领导,我妈把我领导带走了……”

苏星颜叹气:“姨妈做生意这么多年了她有分寸,你领导如果铁了心不想上去,姨妈不会真的强扭。”

“哦……”裴淞跟在苏星颜后面,苏星颜扶着玻璃门让他一起进来便利店。

黑西装黑衬衫的男青年,和长直发深绛色连衣裙的女青年,不啻于豪门姐弟误入市井。苏星颜径直走到冷柜那儿,拿出两瓶矿泉水,付完钱带着倒霉弟弟出来。

在人行道站着,让裴淞喝下半瓶,苏星颜说:“喝多点水促进代谢。”

“嗯。”裴淞点头,“我妈想撮合你们,我领导,和你。”

苏星颜拧开她自己那瓶,喝了一小口,她偏头看向人行道左边的天桥:“我知道啊。”

裴淞:“我妈说,你夸过路工长得帅?”

“是啊。”苏星颜坦言,“客观评价而已,他的外貌确实高于一般男性。”

裴淞点头:“那你喜欢他吗?”

“……”苏星颜用怜爱的眼神看着她弟弟,“你是不是太久没恋爱了,夸一句帅就是喜欢?”

裴淞眨眨眼。

苏星颜忽然靠近他:“你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吧?”

裴淞躲开她眼神,又喝一口矿泉水。苏星颜大抵知道了答案,在风里叹了口气,摇摇头。

苏星颜说:“去年我说我对年纪比我大的没兴趣,今年给找了个比我小两岁的,我知道我就算说我对男人没兴趣,家里也会给我物色个姑娘来相亲。”

裴淞不懂了:“这样不好吗?”

苏星颜拍拍他后背:“走吧,我啊,是独身主义,对人类没有兴趣。”

“你言下之意是要换个物种?”裴淞说,“我记得国外有个哥们儿和自己家里的开水壶结婚了……嗷!”

苏星颜一拳头抡在他后脑勺:“信不信我把你女装照片发你们学校论坛。”

另一边,路城山被包围了。

姐弟俩回到酒店包间的时候,路城山已经被重重包围,甚至坐在了老太太旁边。裴淞外婆正把着路城山的手,认真地观察他手相。

看见姐弟俩回来,路城山投来求援的目光,裴淞会意,在偌大的酒店中式大包厢里,穿过富贵的花廊,跳过人造的小型曲水流觞,再扒拉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亲戚们。

可谓是跨过山河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终于来到路城山身边。

然后裴淞说:“外婆,他是我领导!”

“噢哟我就说嘛。”外婆往路城山手心一拍,啪地一声,“我就说你是块领导的料!婆婆说得对不喽?”

路城山很配合地点头。

谁知还没等裴淞开始救人,外婆就将手一松,笑眯眯地说:“好了喔,你去忙你的吧,别在这耽误了,淞淞犯错了你就教训他,他年纪不小了,别顾念他。”

路城山点头:“嗯。”

就放人了。

裴淞还有些懵。路城山从外婆旁边的椅子站起来,认真地说:“好,婆婆,我记住了。”

裴淞家的亲戚们都是比较温和的人,没有说强留他吃饭,他妈妈把路城山拉上来确实也就只是打个招呼。但亲戚们投向路城山的目光实在是略有点……

维修工,尤其赛车维修工,这个职业在舅舅、姨夫们眼中相当有吸引力。同时他也长了张硬汉向的脸,姨妈、舅妈们也端详着欣赏着,眼含笑意。

“我送送他。”裴淞对亲戚们说。

把路城山送下楼后,裴淞“呼”了声,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妈她……其实就是操心我姐,你……”

“我能理解。”路城山说。

酒店大堂的玻璃门被门童拉开,二人向他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门童说稍等会有人把车开上来。裴淞就陪他在这儿等一会儿。

裴淞说:“不好意思啊,折腾你这么久。”

路城山倒先笑了笑:“是因为今天穿了西装吗?怎么感觉你成熟了。”

“是吗?”裴淞眉梢一扬,挪着步子平移到路城山旁边,“给你件东西。”

路城山:“什么?”

裴淞从西装裤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棕色盒子,说:“送你的。”

“送我?”路城山怔愣。

裴淞点头:“嗯,我生日你送了我头盔,我问了孙哥,你生日是10月30,但那时候我们估计从甘肃要进藏了,所以你说你在我学校门口,我就想着带出来先给你吧。”

路城山僵硬着手接过来,那很明显是个手表盒。

打开。

棕色的,小熊头,腕表。

坦白讲,这盒子上的LOGO是路城山认识的高奢品牌。更坦白地讲,路城山这辈子都没想到,原来这牌子……还做了这样的款式的……腕表。

他哑口无言。

从情绪上来讲他很开心裴淞惦记着自己的生日,但他看着这圆形表盘的左右斜上方各“长”出一只熊耳朵的小熊腕表……

“谢、谢谢。”路城山说。

裴淞却预料到了他会是这个表情,于是坦言:“你为什么明明三十岁,却把自己活得像中年人呢?”

路城山盖上盒子,偏头看他。

裴淞说:“我明白你是工程师,要维持上位者的属性,给大家一个可靠的形象,沉稳内敛不苟言笑。我也不太想跟你讲‘男人至死是少年’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马上降温了,你可以把手表藏在袖口里戴,也可以收在你书柜里,人都是被推着长大的,谁会自愿往荆棘地里走呀。啊,路工你的车开过来了,拜拜,路上小心。”

路城山在夜风里仓促地拥抱了他一下,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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