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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你长本事了 寒川歌 5664 2023-12-17 17:29:24

次日早, 十点。B组比赛开始了。

看别人比赛总是比较开心的,出现精彩操作可以笑,撞车了可以笑, 出安全车了更可以笑。

三个人并排在维修通道边盘膝坐地上,一人抱着一瓶运动饮料。

陈宪:“哇, 这是哪个队的, GTR R32?搞这么酷炫?”

向海宁:“是LD车队吧?他们这辆GTR是刚订的新车, 怎么拿新车来跑这个, 不心疼吗。”

裴淞:“GTR R32……是不是把拓海拉爆的那辆?”

两人齐齐看向他, 眼神有点像看二傻,导致裴淞眉头紧锁仔细思考,喃喃道:“你们怎么这个眼神,莫非我记错了?”

说完持续蹙眉:“不能啊, 我不可能记错啊, 钣金王中里毅的车啊。”

“……”陈宪按了按他肩膀,“你没记错,只是我们通常……不会真的说出来,就像你不能真的喊出‘旋风冲锋龙卷风’这种四驱兄弟里的台词。”

“为什么呢。”裴淞眨巴着他男大学生清澈的眼睛, 认真道, “我重刹降档甩进弯, 学的就是中里毅啊。”

“……你等一下。”陈宪从地上爬起来, 扭头进去P房,喊, “路工!路工!裴淞刚才说他过弯学的是《头文字D》!他学的人甚至不是拓海!!”

“我靠。”裴淞当即膝盖一柄脚踝一扣, 从盘膝坐地瞬间站起, 追过去,“路工冤枉!”

所以路城山这辈子都没想过, 有一天,他会在P房里检车,然后发生他手下两个车手因究竟应该学《头文字D》里的谁,而像小学生一样闹到自己面前来并且微妙地要自己主持公道这件事。

这与他当初追求的物理上的六根清净的工作环境,相去甚远。

路城山淡淡地看了看两个人的脸,然后说:“出去。”

脑袋生疼的。

再回头,姜蝶把新参数递给路城山:“裴淞这辆的差速器,郭工还是希望能用托森的,但问题是如果更换差速器,裴淞就要从P房起跑。”

路城山把iPad拿过来,低头看着,说:“为什么要换差速器?他昨天很稳定。”

“嗯……”姜蝶抿抿唇,“郭工的意思是,让小裴稍微轻松点。”

路城山抬头。

姜蝶解释:“昨天过称之后,小裴是状态最差的车手,你也看见了,他甚至没办法从赛车里走下来。”

路城山恍然:“机械差速器对车手的消耗太大了,他毕竟是个新人,而且这又是碰撞赛。”

“对。”姜蝶点头,“这辆车不用电子辅控,是跟裴淞商量过的,裴淞说他无所谓,郭工就给他上了机械差速器,毕竟,这里是上赛嘛。”

上赛地形更平坦,没有非常离谱的倾角,海拔落差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使用机械差速器,即便打方向的时候费劲点儿,也没什么关系。

脱离电子辅助之后的纯机械赛车,往往能够更好地和赛车手产生契合。诚然,昨天下午裴淞的表现也足以说明了这一点。

但问题是持续地长时间用纯粹的手臂力量去打方向,没有助力泵也没有电辅,又要对别人进行物理上的进攻,是真的消耗太大。

姜蝶还在等路城山的答复。

事实上,按理说,这整个P房是总工程师的一言堂,路城山完全可以直接通知一下裴淞,然后换掉他的差速器。

“裴淞。”路城山站在P房门口,叫他。

裴淞回过头:“在!”

回头的瞬间有辆车挨着赛道围网飞驰而去,带起的风扬着裴淞的刘海儿和T恤下摆,他回头冲着路城山笑。

“怎么了路工?”

今天依然是骄阳当空,灿白的阳光落在白T恤男生的眼眸里,然后那双眸笑眯了起来。

路城山说:“过来一下。”

“来了!”他从阳光里奔向路城山。

-

换完差速器后,上报给赛会,裴淞因更换配件而被罚至P房起跑。

下午两点整开始碰撞赛的决赛,从AB组各胜出前6辆赛车,他们不允许被维修,不允许更换破损配件,继续比赛。

裴淞这辆车和其他人一样,伤痕累累。他引擎盖变形了一块,左边侧面裂了个口子,不能维修,指的是不可以动用维修工具,包括但不限于钳子扳手。

所以……路城山……

用胶带给他贴上了。

虽说从理智上来讲,路城山绝对是值得信任的,就算路城山今天拿着一卷医用绷把引擎整个卷起来,然后向他颔首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裴淞也能接受这个结果然后顺着引擎盖抚摸下来让它瞑目。

但从视觉上来讲,要开着一辆被胶带黏起来的赛车进去赛道里跟人贴身搏斗……确实有点抽象了。

裴淞坐在赛车里欲言又止,路城山显然看出来他相当纠结。其实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让引擎盖固定上,而是为了过渡气流,让引擎盖不至于在高速下被直接掀起来砸在挡风玻璃。

路城山在赛车旁边站着,见他忧心忡忡,一会儿摸摸头盔,一会儿抠抠方向盘,实在没憋住,扭过头去笑了一下。

然而路城山忘记了他正戴着通话器,那声哼笑径直传入了裴淞的头盔。

裴淞愤愤转头,降下车窗:“路工!”

“……”路城山僵住,收起表情,回头,“别担心,胶带的作用是导流,这车下压力还不错,引擎盖不会飞起来。”

裴淞:“所以你刚才确实是在笑我。”

路城山:“……”

是的,看他在车里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确实没忍住。

忽然之间路城山脑海里浮出姜蝶的话:我以为你是你们俩之间比较成熟的那个。

裴淞还在审视他,并且裴淞把护目镜推了上去,更直接地和路城山对视。结果是路城山先一步躲开了视线。

他心虚了,这太幼稚了,他在心里默念,自己是个三十岁的男人,不能跟一个小屁孩以“视线”为虚拟武器进行某种类似魔法脉冲的招式……

结果就是裴淞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然后潇洒地扣下护目镜,升起车窗。

片刻后,赛会发来起跑预告。裴淞在P房起步所以只能听着赛会的倒数计时。

P房起跑的劣势在于,维修通道有80km/h的限速,以及P房无法弹射起步。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只要进入赛道,就进入了裴淞自己的节奏。

离开维修通道后,在队尾跟车,大家的轮胎都还没热起来,车速不算快。裴淞打算先跟在队尾跟跑两圈,让前面的先撞一撞打一打,顺便暖胎。

路城山也不急,要跑35圈,这个阶段不用着急。

比起这个,昨晚裴淞瘫在酒店会议室开会,两条胳膊累得,抬都抬不起来,喝水用吸管。

今天一坐进赛车里,立刻恢复如初。

“手臂怎么样?”路城山在通话器里问。

裴淞:“我知道了!”

路城山:“什么?”

裴淞:“机械差速器,就需要我,是机械臂!”

路城山:“……”

路城山:“现在车里是电子差速器,需要你是什么呢?”

裴淞:“电子差速器,专为肌无力!”

路城山切到裁判线:“刚刚那段TR不能播。”

半个地球的赛车手都在用电子差速器,你不要命啦!

跑到第16圈的时候,裴淞上到第4的位置,尼克·菲斯在第1领跑。裴淞杀气腾腾地超过第3名,一辆改装版的POLO。

裴淞起刹甩进弯,机械手刹拽在右手,即便赛车手套臃肿,也能看出他拉在手刹上的力量。

入弯之后骤然一松——

完美的车身姿态,如果直播画面可以慢放的话,就是一次精彩的完美超车。

斯柯达法比亚,最早在1999年被大众集团推入市场,接着大众集团开始参与赛道活动,这辆车在WRC上凭着出色的表现,一度几乎并肩当时的WRC霸主斯巴鲁和三菱。

再后来,大众斯柯达被开发衍生出多种改装方向和升级,此时裴淞手里这辆的原型车,就是当年横扫八方的R5。

路城山:“把车身掰回来。”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做起来很不简单。一辆车在超车的同时横着咬住弯心时,处于100km/h的速度下,还要把车身“掰”回来,无异于做数学卷最难的那道题的时候老师忽然说,你站起来说段相声,边说边写。

裴淞退一档,下意识去看右边后视镜,看了个空,昨天和陈宪夹击尼克·菲斯的时候后视镜没了。

“我靠。”他暗骂一声,“路工我看不见右后的情况。”

路城山会意:“POLO准备切内线,你要么直线崩掉他,要么去防内线。”

“好。”裴淞瞥了眼仪表盘上的水温,“我直线崩掉他。”

上赛赛道的缓冲区比较窄,选用草地做缓冲,所以在上赛,如果有车失控滑进缓冲区,大家会戏称它去“吃草”了。

裴淞在直线崩掉POLO之后上到P3位置,P2是来自LD车队的GTR R32,也就是早上裴淞在赛道边看见的那辆。

上赛赛道从高空俯视的话,整条赛道是一个“上”字形。所以它有4个回头弯。

正因回头弯多,车队才选择了具有拉力血统的斯柯达,过回头弯的最快方式,必然是拉力赛车的驾驶方式。

只要过掉这辆R32,前面就是菲斯了。

其实裴淞对这小老外没有恨到赶尽杀绝的地步,他确实烦这个菲斯,浙赛的时候他飞行圈菲斯没让行,在纽北,又不让路权左道超车。

裴淞对菲斯不是恨,而是不服。

在赛车方面,生在亚洲长在亚洲的裴淞已经足够幸运且幸福了。在他说出要当赛车手的时候,没有被他妈一个冷嗤,他妈当时只惊讶道:哟,开赛车啊?那宇宙飞船怎么办啊?

在他说出要当赛车手的时候,也没被他爸一笑而过,而是第二天带他去了卡丁车场。

尽管如此,尼克·菲斯比他更早接触赛道,有比他更专业的训练道路。所以其实当初在德国,路城山那句话是正确的,裴淞输给了他的资历。

但在裴淞看来,整件事情,只有一个字——“输”。

过掉了R32,裴淞的车头擦着R32的排气,在回头弯裴淞选择外线漂移在地上画了个大角度弧线后连续进档给油,超过R32。

再前面一个就是菲斯。

他坐在赛车里目光如炬,直线的交叉式进攻,弯道的侧切、内切、外切枪线,皆被菲斯防守。

“急不得,裴淞。”路城山说。

通话器里忽然传出工程师的声音,让裴淞脑子里那股业火稍黯了些。

裴淞轻呼出一口气,冷静点,他心道,冷静下来,别上头。

路城山说得对,急不得。

超车是一种狩猎,狩猎需要耐心。

当双方实力旗鼓相当的时候,超车其实就是等待其中一个人犯错。

赛道局势瞬息万变,有时候如果一阵风恰好扰乱了车身气流,都会降下速度。裴淞已经是完美的交叉式内外线进攻,过弯时候强势地去挤菲斯的内线。

但赛道经验更丰富的菲斯几番预判正确,在正确的线路上对裴淞进行防守。

当反复尝试超车超不过去的时候,人会本能的烦躁。裴淞已经开始烦了,尼克·菲斯甚至在出弯的时候点了一下刹车,让尾灯亮一下,来刺激他。

控制台的路城山能理解他目前的状态,但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甚至会适得其反。

而裴淞,意识到自己陷入一种循环的自缚情绪中。

他在第四次进攻依然被菲斯成功防守的时候,在极度焦虑到濒临暴怒的前一瞬——

「把视线收回来,看着你的车,不要看你的对手。」

「你的赛车,它有将近两万个零部件,每一个都在为你在咆哮,每一滴汽油都在为你燃烧,还有你的内燃机,它的冲层火花塞,在为你的每一脚油门欢呼庆贺。」

是路城山在纽北对他说的话。

裴淞呼吸了一下,两万个零部件,六十升汽油,四个火花塞,一个内燃机。

裴淞又呼吸了一下。

上赛的又一个回头弯,裴淞选择在进档的时候重刹,让发动机转速几乎突破一万,而为了保持这个高转速,裴淞没有松开油门。

所以从尼克·菲斯的赛车里听到的声音,是裴淞刹车卡钳像电锯一样擦着火星子的嘶鸣声,以及他发动机一万转速下澎湃的声浪。

那与大自然最残暴的掠食者别无二致。

最后半圈,裴淞超过尼克·菲斯,位置上到P1开始领跑。

长直线,菲斯企图地板油轰着追上去,裴淞不紧不慢,换成单手扶方向盘,甩了甩刚才拉手刹用力过猛的右手手腕。

然后——冲线。

裁判挥旗黑白方格旗,巧的是,这次裴淞,刚好和浙赛时一样,领先菲斯0.8秒。

命运的0.8秒,来报纽北的一箭之仇。

冲过终点线,裴淞继续重刹、起手刹,蓄油打方向,整个车身原地打转180度车头朝向终点线,刚好菲斯的车在他左边,两个主驾驶车窗并排时,裴淞左手并起双指,在头盔做了个“致敬”的动作来嘲讽他。

菲斯在头盔里脸色铁青。在浙赛,落后0.8秒自己是撞墙负伤,后来去纽北赢了个漂亮,结果今天在上赛……这落后的0.8好像一条鞭子抽在背上。

路城山:“你漂移掉头干什么?”

裴淞:“我让那小老外破防一下。”

路城山:“终点线后面有个碳纤维碎片,你横着漂的时候右后轮压上了,马上爆胎。”

裴淞:“啊?”

刚“啊”完,嘭!

赛车底板一沉,紧接着,裴淞的右后轮在猛烈的转速下爆胎的瞬间整个瘪下去,然后……像泄气的气球,飞离了轮毂,离开了赛车,也离开了裴淞。

裴淞:“我靠,路工!我轮胎!”

路城山在控制台,看着遥测数据上骤然变“0”的右后轮胎压,再听着耳机里裴淞的“路工怎么办”,心说你何必非要转这半圈……

“你就这么三个轮胎开去称重吧。”路城山说,“赛车几乎全机械,应该够重。”

“真的吗。”裴淞不太确定。因为重量不够的话,会直接取消成绩,万一被取消成绩了那热闹了,刚装完的逼立刻化身回旋镖。

路城山设想了一下……一条胎而已,应该够重。

裴淞仨轮慢悠悠地开去赛会称重的地方,赛会负责称重的几个哥们儿为他捏把汗,他在车里深深吸上来一口气憋住,试图增加那么一点点重量。

然后,哥们说:“OK过了。”

“耶!!”裴淞在头盔里喊,“路工我过了我过了!!”

路城山那边也终于笑出来:“比你当初喊考试过了还激动。”

“当然了考试可以补考,这玩意又没有补赛。”裴淞快乐地把三轮车开会P房里,下车摘头盔,浑身是汗地和P房里的所有人拥抱。

抱到路城山的时候有点退缩:“我一身汗味儿。”

路城山还是和他抱了一下。

然后裴淞戴上车队的鸭舌帽跑去外面领奖台,没走楼梯,直接手掌撑着台面跳上去。这时候姜蝶走过来小声说:“路工,那个导演,想进来P房,可以吗?”

P房,也就是维修房,里面的所有零部件都以裸露的形式摆放,甚至所有工程师的电脑和控制台数据都一览无遗,所以一般情况下只会确认对方是普通车迷才能放进来。

路城山略沉默,稍作思索后:“行,让他进来,只让他在停车区那儿等,给他个凳子。”

“好。”姜蝶点头。

路城山不会管车手选择什么样的路,赛车这个行业说难听点生死有命。车队曾有个天赋很不错的赛车手,在一次跑山赛事中翻下山崖,那车在山坡翻了二十多秒,才被树挡住停下来。

当时那个赛车手住院住了快10天,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退役离职从此惜命。

当然,彼时车队十分尊重那位车手的决定,没有拿着合同去跟他要违约金,包括头顶上的赞助们也没有半分为难他。

因为赛车就是这样,无论是在跑在山野还是跑在赛道,当一辆车的时速超过200的时候,那就是生死有命,物理层面的。

所以路城山不打算阻止这导演见裴淞。

大约十分钟后,领奖台那边结束了喷香槟和简单采访的流程,裴淞被喷了一身的酒,跑回P房喊的第一句话是:“路工!”

第二句话:“路工呢?”

姜蝶指指停车区的方向:“给你卸轮毂呢。”

裴淞欢欣雀跃地跑过去:“路工我刚不小心喝了两口香槟我不能开车了。”

“嗯。”路城山把轮毂穿上绳子,系上,眼神示意了一下停车区角落里站着的男人,“那位姓尹,是个导演,他找你。”

裴淞:“嗯?”

尹导演上前来自我介绍。

他看上去三十多岁,但和路城山的三十岁不太一样,导演看上去更显岁月。倒不是显老,而是一眼看过去,路城山是少言寡语加上本就长得凶相,表情又常是古井无波。

但尹导演不是,尹导演就是那种“大人”感觉。

所以裴淞眨巴了两下眼睛,和在尹导演说完“你好”之后,扭头看看路城山,路城山在捆轮胎,又扭头回来,对尹导演说:“你有什么事吗?我家大人在捆轮胎。”

尹导演失笑:“看来赛车消耗真的挺大的,想来是累坏了,没有社交的欲望,没关系,我给你一张名片,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好友。”

说着,便从他的织纹外套内兜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名片盒,抽出一张来,再将盒子放回兜里,双手捏着名片递向裴淞。

非常、非常的正式。搞得裴淞一时间手足无措。

按理说裴淞知道自己该双手接过来才礼貌,因为别人没说什么合作内容,也没说明他有什么目的。

“哦……”裴淞顿了顿,他赛服上被喷的全是香槟,宛如一个行走的醒酒器,他两只手想往身上擦擦再接,也没地儿擦。

还好,路城山走了过来,替他接过名片。

裴淞顿时松了口气。

路城山低头看了眼名片,对裴淞说:“尹导演希望你能参演他正在筹备的电影,做里面男主的替身,拍摄一段飙车的镜头。”

“嗯?”裴淞歪头,“我吗?我开量产车不行的,我只会开赛车,您找别人吧。”

闻言,尹导演立刻说:“不不,不需要你开得像在赛道上那样,主要是你的长相,眉眼,和我们下部戏的男主有五六分相似,因为到时候我打算推一个飙车的长镜头以及近景,你化上妆之后,足够以假乱真。”

他又说:“而且,你看,燃油车没几年光景了,总要给自己开拓一些其他道路,不是吗?”

此话一出,裴淞将那张名片从路城山手指间抽出来,他手指沾着香槟,洇在了名片的一角。

裴淞把名片还给尹导演,冷声说:“不用了,谢谢。”

路城山有些意外,参演电影这种事儿,年轻人不应该多少有点兴趣吗。意外的,裴淞很冷漠。

“可……”尹导演不晓得触到他哪根筋了,“可你也要接受事实呀,我看过你的采访,你其实对电动赛车没有那么高涨的兴趣。”

“是。”裴淞退后了半步,退到路城山并肩的位置。路城山闻见了他身上浓郁的香槟味道,今天赛会的酒是加了香槟的黑加仑甜酒,也就是皇家基尔酒。

裴淞整个人散发着清幽的果香酒气,明明只是嗅闻一下,却像是被灌了一大口,路城山恍神了片刻。片刻后,他听清了裴淞的话。

“你不能因为一个人真的快死了,就放弃治疗他。我也不能因为内燃机真的要离开赛车行业,而先它一步离开。”

对面导演慌了一下,旋即轻笑,带着哄孩子的语气:“没有,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要你改行的意思,只是一次邀约合作。”

裴淞摇头:“我没有兴趣,谢谢。”

然后看向路城山,路城山会意,点头。裴淞扭头跑了,和陈宪向海宁一块儿进去淋浴间冲澡。

路城山对导演说:“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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