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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他不值得

桃兆 白芥子 3451 2024-04-13 12: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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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见浒才回到汴城,便有下属来报,说起这几日这边各地的情形。

各宗精英弟子陆续自北域回来,四处又都乱了起来,打得不可开交。但如元巳仙宗这样,两日之内迅速夺回宗门的,也是特例。

“看这个势态,只怕还有得打,元巳仙宗下一个目标,应该会先收复汴城这里,之后或许会再派人去支援其他宗门。不过我们南盟此次占据了先机,也不会那么轻易让他们反扑。”

乌见浒听罢却吩咐:“去问清楚,南方盟现下占据了哪些宗门城镇,各方领队是谁、手下一共多少人,如何排兵布阵的,所占宗门内部眼下又是何情形,越详尽越好,十日之内,全部收集报过来。”

下属只以为他是操心战事,这便应下了。

将人打发,他又叫来自己的亲信侍从,问道:“你们先前搜找那白玉时,有无在元巳仙宗内部找过?”

“元巳仙宗内没有,”侍从说得肯定,“我们进入元巳仙宗内,探识灵器上从未有过反应,离元巳仙宗最近的一枚,也是埋在几百里外的汴湖湖底下方。”

乌见浒暗自思量,先前在出云阁外,灵器上白光闪现,却不是他看花了眼。

那便是说,白玉在这两日才进入元巳仙宗、进入出云阁的人身上,而那个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容兆。

侍从犹豫又道:“我想着,是不是该去一趟羌邑?”

“去羌邑?”

“是,”侍从解释,“先前找到的那些白玉,有埋得浅的,周围山川河海皆灵气充裕。探识灵器虽面对西侧时不见反应,但羌邑的白鹭圣山便是以灵气充盈出名,最后一枚白玉的位置既无头绪,不若去那里看看。”

“白鹭山”三个字一出,乌见浒忆里那夜在那山中的剑阵里,容兆抬起的那双凛寒锋利的眼,明白过来。

他将灵器扔过去:“去吧,顺便探一探羌邑现在是何情形。”

至于他想要的东西,怕是不会有收获,总要验证一下。

下午时,萧檀亲自过来,开口便问:“乌宗主这两日去了哪里?”

“无可奉告。”乌见浒毫无客气,并不想应付他。

萧檀心生不快,忍耐住:“元巳仙宗今已失守,他们比我想象中动作更快,那个陈启也是个不中用的,或者说那位云泽少君太过厉害。乌宗主,如今只有你对上他,我们才有机会再扳回一城。”

昨夜容兆最后释出的那一剑,无论是对门内弟子,还是对南方盟众,都有十足震慑之效。

有侥幸自元巳仙宗逃出者,回来汴城一宣扬,今早云泽少君练成仙剑之法的消息便已传开,叫人望而生畏。

乌见浒却不为所动:“你也说了,云泽少君太过厉害,外头都在传他的剑法已出神入化,一剑就能撼动整座元巳仙宗,连比他修为高几个境界的门中长老也斩在他剑下,我现在哪里还是他的对手。”

“所以乌宗主的意思是,打算就此放弃?”萧檀皱眉道。

“你若是不愿意,想要据守在此,或者再寻机挑衅元巳仙宗,也可以试试。”乌见浒全不在意。

萧檀沉下眼:“乌宗主别忘了当日承诺过的,事成之后改天换日、破除陈规,让妖也能与人修有同等地位。我为你做这么多事,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这一步,现下稍微遇到点不顺,你就打算撒手不管了吗?”

乌见浒偏了偏头,漠然道:“我倒是想,可惜你没有这个本事做到,我也没有。”

“你——”

萧檀恼恨不已,他们的的确确都被这个人骗了,他自己的目的或已达成,便打算就此抽身,世上焉有这般道理!

乌见浒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之态。

僵持片刻,萧檀咬咬牙,拂袖而去。

十日后。

乌见浒走入街边茶肆,步上二楼,拣了间雅间进去。

自从南方盟占据汴城后,昔日繁华城池很是萧条了一段时日,最近才陆续又有酒肆茶楼重新开业,望川阁便是其中之一。

他临窗坐下,捏着茶杯望向窗外,前方远岫浮云处,便是元巳仙宗。

可惜护宗法阵已重建,他是再没机会进入了。

片刻,侍从送进消息,他们的人已经到了羌邑,在白鹭山中确实一无所获,非但如此,自当日萧如奉寿辰后,那座山上原本充盈的灵气便一日日消散了。

完全不出乌见浒意料。

“还有便是,元巳仙宗也派人去了羌邑,设法救出了被软禁宫中的萧如奉,如今已经在把人带来这边的路上。”侍从道。

乌见浒眯起眼想了想,吩咐:“截住消息,别让萧檀那里知道。”

之后他又喝了半壶茶,消磨半个下午,才起身。

下楼时他走向柜台,两指并起,轻敲了敲柜面,正在打算盘的掌柜抬头,不明所以看向他。

乌见浒扔了一本册子过去:“交给你们公子。”

掌柜面露惊讶。

乌见浒已转身离去。

元巳仙宗。

容兆出现在宗门水牢,等了片刻,狱卒将人带来。

是池睢,手脚都上了镣铐,容色灰败,不见半分昔日大比上天才剑修意气风发的影子。

南方盟被俘余孽皆押在这水牢内,容兆亲自前来,却是出人意料。

“云泽少君……”池睢开口,终究羞愧难当。

容兆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给你机会弃暗投明,你肯不肯?”

池睢犹豫问:“云泽少君要我做什么?”

“我放你出去,你回去灏澜剑宗,帮我做些事情,放心,不是千难万难之事,不会叫你平白送了性命。”容兆道。

池睢愈觉难堪,虽是听宗主号令,但趁人不备进犯侵吞他人宗门,实无道义,他却做了,如今若又背叛宗门,他才更如卑劣小人。

容兆全不在意他这些纠葛心思,耐着性子等他做决定。

片刻,池睢垂头,挣扎过后低声道:“我听云泽少君的。”

“想好了?”

“……想好了,”池睢下定决心,抱拳,“愿听云泽少君吩咐。”

容兆抬手在他面前一拂,一簇邪气入了他眉心。池睢一愣,虽觉怪异,却并未察觉出那是什么。

容兆也没解释,只要他日后不再起异心,这一簇邪气于他无丝毫影响。

听罢容兆交代的事情,池睢咬咬牙,索性道:“有一事,宗主的目的,像不只是东大陆这些宗门。之前刚到汴城时,我曾见他的几个亲信匆匆出门,因我天生识听强于常人,隐约听见一句他们说‘有白玉叶片的消息’,却不知是何意。这一路过来,他们这样四处找寻东西似乎也不是第一回。”

容兆眸色微变:“白玉叶片?”

“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这白玉叶片是什么。”池睢道。

容兆却瞬间想到,当日他自白鹭山中拾来,一直被他封印带在身上的那枚叶状白玉——他知那东西定然来历不凡,却始终不明那究竟是何物。

不想在池睢面前过多表露,他不再问。

“你只需做好我交代的事情,旁的这些,以后也不要再与人提了。”

池睢点头,更后悔当初一念之差,去了灏澜剑宗:“多谢云泽少君愿意给我机会。”

离开之前,容兆忽又道:“其实你当日选择去灏澜剑宗也没错。”

“我……”

“人往高处走,本就是人之常情,”容兆道,视线看向的方向却是虚空,“换做是我,也会与你做一样的选择,只不过乌宗主那个人——”

“他如何?”池睢下意识问。

容兆的神色微顿,在昏暗光线里辨不分明,那句“他不值得”最终没有说出口。

之后他回去议事殿,几位长老正在此等他。

他如今名义上还是代宗主,因那夜的大火将紫霄山烧成了荒山,尚需等待紫霄殿重建,才能举办正式的宗主继任大典。

尽管如此,外敌内患,诸多事情,都等着他做出决策。今日他们将要商议的,便是对一众降俘的处置。

“这么多人,总不能都杀了,”听罢报上来的降俘具体情况,容兆道,“暂且留着吧,日后还能拿这些人跟南方盟谈判。”

“还要跟他们和谈吗?”有长老气不顺,“我看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不狠狠杀一杀他们的锐气,谈也是白谈。”

“自然,”容兆点头,“他们做下的这些事情,总得付出代价,不过眼下还是要先救急,助其他宗门夺回失地,日后才能慢慢跟南方盟算这笔账。”

“依我看,南方盟不过乌合之众,既是灏澜剑宗一力搞起来的,最大的祸害便是灏澜剑宗,只要除了灏澜剑宗那位,剩下那些人群龙无首,谁也不服谁,自己便要先乱起来。”某位长老道。

其他人附和:“言之有理,听闻那位现下就在汴城里,我们不若派人混进汴城,伺机将他暗杀,之后再要夺回汴城,便也不费吹灰之力。”

“如何暗杀?”容兆落过去的目光里看不出真意,“派一般弟子去,必不能成,还是诸位长老愿意亲自动手?便是你们去,又有谁有把握自己一定能得手?”

众人面面相觑,到底没人出这个头。

他们修为确实都在乌见浒之上,但那位与容兆一样在剑道上深不可测,容兆能制服陈启,能一剑震慑宗门上下,那位保不齐也有这个能耐,谁都不愿贸然尝试。

“我也没把握,”容兆说得直接,“所以我不会去。”

“但——”

“不必想暗杀之事,”他打断,“想要分化南方盟,没有那么难,我自有主意。至于汴城,我已派人将萧如奉带回,待他人一到,揭穿那萧檀是狐假虎威虚张声势,萧氏那些人还有几个肯乖乖听他的,他们守不住汴城的。”

回到出云阁,已是日暮时分,尚有诸多琐事待他处理。

少顷,望川阁派人送来的册子呈到了面前。

听罢来人禀报,容兆垂眸静默片刻,接过那本册子,挥手让人退下了。

以灵力解开其上禁制展开,一页一页翻过去,俱是南方盟内部情报,细致详备,还包括那些南地宗门本身的情况,连那份全界舆图也拓印在后。

有这了这样东西,别说收复失地,他们想要反过来占据南地也未尝不可。

容兆心头却无波涌。

翻至最后时,他的目光却又停住。

纸页间夹了一枝花枝,娇艳盛开的桃花,被那个人以不知什么妖术定住,永久留存了花苞怒绽的这一刻。

旁边附上一行小字——

“晨起见窗外桃枝开了,赠卿卿,念好。”

容兆盯着这行字片刻,将花枝捏进手中,娇色花苞转瞬在他掌心间碾碎。

乌见浒的传音进来时,容兆已翻开那份拓印的全界舆图细看。

“东西收到了?”

半晌,容兆才不轻不重地“嗯”了声,也是漫不经心的。

那头的声音一顿:“难得,你还愿意听我说话。”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直接屏蔽传音。

“你还想说什么?”

乌见浒被问住了,他本也没想到容兆会理自己,一时竟无言。

“乌见浒,我之前说过了,我不需要这些。”容兆提醒他。

乌见浒无奈道:“我也说过,我乐意做。”

“你这次的目的又是什么?”容兆直言,“借我的手把这把火烧得更旺?好给你更多的乐子看?”

“我说了,我帮你。”

“没有必要,”容兆将册子阖上,扔到一旁,“乌见浒,我做事有我自己的盘算,不会每一次都选择顺水推舟,你说的速战速决,这却不是速战速决的方式,只会让这场纷争更扩大化,永无宁日。”

那头沉默一阵,终于道:“我现在做什么,你都不会满意了。”

“我满不满意,有什么分别?本也不是重要的事,算了吧。”

容兆的话到此为止,断开了传音。

他继续处理手头堆积的宗门文书,须臾,却又停笔,失神片刻,起身走去窗边。

窗外早春的花枝开到眼前,不比方才夹在册间送来的那一枝开得潋滟。

暮色已晚,又想起那夜他站在这里,听那人于山道间吹了一整夜的埙——怅然萦绕心头,却难化进春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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