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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杀了他。

桃兆 白芥子 3607 2024-04-13 12: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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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兆停步门边,一时恍然。

乌见浒过来:“傻了?”

“……什么时辰了?”

“还早,这里风大,衣裳都未穿好,先进去。”乌见浒已将他打横抱起,回去屋中。

倒回榻上,容兆盯着面前欺身下来的人,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收紧。

不用叫出名字,只一个眼神间的对视,便都了然。他们又入了那幻境里,这一次却清楚知晓自己是谁,对方又是谁。

“你昨夜睡得很好。”乌见浒开口。

容兆无言看着他,却难说清,到底是期望见到梦里人,还是眼前这个实实在在的乌见浒。

“真傻了?”

银色发带垂下乌见浒肩侧,容兆手滑下去,连同他一缕发丝一起卷起,在指间绕了两圈:“为何又进了这里?”

“不知道,”乌见浒弯唇,“醒来就在这了,或许与我们昨日碰上的那些琉璃螭有关,不也挺好?这里多清净。”

容兆偏头,望向窗外,云淡天清,似幻似真。

同一个幻境重复进入,他之前从未经历过,且是这样毫无预兆的。

“等九个月后秘境重开,这里的幻境自然会破。”乌见浒道。

容兆的目光落回他:“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

容兆又噤声,视线自上而下地逡巡过他的眼:“……算了。”

问也没意义,几个月后,自会见分晓。

他推了推乌见浒坐起身:“一会儿去外头走走。”

简单梳洗后穿戴整齐,容兆看着镜中自己稍显苍白的脸,半晌没动。

乌见浒自后揽住他的腰:“看什么?”

“没什么。”容兆淡道,不知该怎么说。从方才睁眼到现在,他总有种微妙的不适感。或许因为是清醒着进入这幻境里,却被属于幻境中人的神思侵扰,那个人——战神的那位道侣,心头似有萦绕不去的烦愁,被他感知到,却不明所以。

乌见浒盯着镜中他的眼片刻:“已然这样了,高兴点。”

“你哪里看出我不高兴?”容兆问。

无论如何,能重回这幻境里,只当再梦一样。

乌见浒笑笑:“那就是高兴,现在出门?”

容兆敛回心神,便不再想。

“走吧。”

出了小院,走下一段长了青苔的石阶,便是崖边栈道,藏于山间飞瀑后。

容兆停步栈道上,伸出手,冰凉水花溅上指尖,眉梢、眼睫也感受到些微凉意。

从前日日得见、稀松平常的一幕,如今再见,也叫人怀念。

乌见浒看着他:“好玩吗?”

容兆指尖升起一缕剑气,挑开水花四溅上乌见浒的脸。

乌见浒拉他入怀,鼻尖相贴时蹭过去,带着沁凉湿意贴近他。

容兆笑着撇过脸躲开,一抬手,更多的水花飞溅向他们。

看他当真玩上瘾了,乌见浒将人揽过,带着他飞身而起,径直往后山去。

落地后容兆终于收敛玩笑心思,四下望去,山川溪水,皆是从前模样。

久违了的。

凝眸看了片刻,他先一步走向下方峡谷。

乌见浒停步山丘上,看着容兆的背影走入天光最炽处,斑驳光晕模糊一片,让他错觉那个人将在眼前消失。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容兆!”

容兆回头。

目光交汇时,乌见浒无端松了口气,大步跟上去:“去哪?”

容兆抽出云泽剑:“练剑,要不要?”

“现在?

“嗯,”容兆点头,“既然进来了这里,何必浪费机会,九个月足够了。”

“现在愿意与我合剑?”乌见浒故意问。

“便宜你了。”容兆道。

乌见浒便也释剑:“开始吧。”

剑意嗡鸣,一触即发。

乌见浒旋身而起,手中长剑凌空刺出,剑意似游龙,急遽冲向前。

明知容兆能轻松接住,却在下一息即将撞上去时,他心神莫名一紧。眼前浮起方才那一刻,天光下容兆逐渐远去消失的背影,盘桓于神识中挥之不去。

他皱了皱眉,默念剑诀,挑剑斩出,勉力稳住道心。

“乌见浒,你也别走神。”

容兆的声音响起,剑意已跟随而至,乌见浒拉回神思,压下心头波澜,提剑相迎。

【栖风宿雨、留云借月……】

一句句的剑诀于虚空显现,都是他们各自琢磨过无数遍的,今日真正有了放手一试的机会。

几乎不需要交流,一个眼神便能懂彼此的意思,他俩从来有这样的默契。

转眼一日——

剑波呈浪,四散漫溢,惊起谷中风啸长鸣。

乌见浒又一剑挑出,耳畔蓦地响起声音“杀了他”,混沌一片,转瞬随风逝去,几如他的错觉。

但在方才那一瞬,他的识海中确实了生出一丝乱象,释出的剑招差一点就变了,最后关头被他生生按下了几要出手的杀招。

意识到不对,他果断收剑,停下。

容兆飞身过来:“怎么?”

乌见浒摇了摇头:“不练了,过两日再正式开始吧。”

容兆看看天色已晚,他们竟已练了一整日,便也作罢。

今日不说乌见浒,他自己也颇不在状态,只当练练手算了。

“那回去吧。”

他转身先走,被身后伸过来的手拉住。

容兆回头看去,眼神疑惑。

“你——”

同时开口,又一起停住。

容兆轻抬下巴:“走了。”

乌见浒松开手,跟上去,想着刚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声音,不觉拧眉,尤其是,他还差一点被影响了。

容兆若有所觉,再次回头。

乌见浒按下心头神思,冲他笑了笑,不再想。

回去时,他们绕去山溪旁,挖出了埋在这里的两坛尚未开封的桃露。

“果然还在这。”

乌见浒拎起酒坛,拍去上头沾到的尘土,高兴道:“还以为这两坛酒再也喝不上了。”

容兆心念微动,结契那日种种仍历历在目,那时乌见浒说的,以后每年都埋一坛桃露,他也答应了。

可惜他们一连埋了三年,却没有了之后。

桃露不难酿,出了这幻境却再酿不出一样味道的酒,变的无非是他们的心境。

乌见浒直接开坛,送至容兆面前让他嗅了嗅,酒香馥郁,弥漫四溢。

“如何?”

容兆点头:“应该是好酒。”

“肯定是。”

回到小院已然入夜,乌见浒进屋将酒倒进葫芦,再出来却没在院中看到容兆。

他回身望去,容兆上了屋顶,正安静坐于那里看月。

春山夜月、花影浮动,几幽暗香。

乌见浒无声凝着他,片刻,飞身而上。

容兆转头,落过来的眼波里淌过流霜:“酒呢?”

乌见浒递给他先尝。

容兆接过,拔起葫芦嘴,嗅着鼻尖更浓郁的酒香,送至嘴边。

酒水滑过喉咙,醇厚、甘甜,依旧是从前味道。

“如何?”乌见浒问。

容兆又抿了一口,将葫芦递回来,示意他自己尝。乌见浒倒酒进嘴中,容兆盯着他逐渐濡湿的唇,没移开眼。

“还不错,”乌见浒晃着酒葫芦,“不比之前那坛差。”

容兆轻轻“嗯”了声。

随意闲聊起来,他问:“你今日一直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乌见浒想了想,回答:“也许被这里的幻境影响了。”

他没有细说,容兆只当他与自己一样:“那怎办?一直这样,我们如何突破剑法第十层?”

这也是个麻烦事,若与前次一样,一无所知至少心无旁骛,眼下却不成了。

乌见浒歪过头,喝着酒打量眼前人:“日炎天晶铃若在你身上,靠它给我们清心静神,没准有用。”

“日炎天晶铃?”

“云泽少君不是把它抢去了吗?也没见你用过。”他打趣道。

容兆眸光微动:“你当日执意要拿回日炎天晶铃,是为何?”

乌见浒继续倒酒进嘴里,说了实话:“日炎天晶铃是我母亲的遗物,她只留了那样东西给我,后来被乌曹拿去当人情送人了。”

容兆瞬间无言。

乌见浒看着他笑笑:“不过给你便给你了吧,也一样。”

“……我会还给你,”容兆开口,“等之后,肯定会还给你。”

乌见浒:“随你。”

容兆问:“现下东西不在,你有别的办法?”

“没有,只能凝神静气,尽力屏除杂念。”

容兆点点头,也不是很在意:“那尽力而为吧。”

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酒,乌见浒又一次递出葫芦,这次容兆没接,目光停在他唇上,做了先前就想做的事,贴近过去。

唇瓣相贴,交融纠缠,汲取他嘴里那一点酒香。

退开时容兆低笑:“还挺甜。”

乌见浒捏住他下巴,直接咬上去。

笑闹一阵,容兆仰身躺倒,一只手枕去脑后,看向头顶那轮圆月。

今日是十五了。

乌见浒俯身靠过去:“在看什么?”

容兆的视线移向他,抬起的手贴上他的脸:“乌见浒。”

“嗯?”

“看你,”容兆喃喃道,“乌见浒,我在看你。”

“看我?”

“是啊。”容兆的眼里沉着醉意,嗓音很轻。

他改了口,恍若梦呓:“夫君。”

乌见浒喉结一滚:“起风了,回屋里吗?”

容兆静静凝着他。

乌见浒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将人抱起,飞身落地,回了屋。

倒进榻中时,容兆双手插进乌见浒发间,摩挲一阵,仰头问他:“乌见浒,你是什么妖?”

“好奇?”

“嗯,好奇,”容兆柔声道,“我想看你原形。”

乌见浒耷着眼,没作声。

容兆:“不行?”

“我母亲是九尾灵狐,”乌见浒的指尖升起一团白光,随手捏出一朵花,递给容兆,“我是半妖。”

容兆伸手触碰,雾状灵花浮于他掌心间,一片沁凉,如有实质,可惜不长久,顷刻又消弭无形。

“这点妖法随便一个小妖也会,别拿这个糊弄我,”他轻声笑,“给我看看吧,你的原形。”

容兆说着,醺然双眼里笑意狡黠。

“没有原形,”乌见浒无奈解释,“半妖生来便是人形,但有妖丹。”

容兆不信:“你别欺负我不懂,半妖才出生时,身上是会有妖的特质的,两三岁大才能完全隐藏,彻底变为人。”

乌见浒这次没反驳,被他说中了。

“你身上的妖特质是什么?”容兆好奇问,“耳朵?还是尾巴?”

乌见浒神情微妙,半晌才道:“都有。”

容兆醉意迷蒙的眼中清楚浮起兴奋:“真的?给我看看。”

“别想。”乌见浒拒绝。

“我要看,”容兆一只手抚摩上他的耳,喑声道,“变一变,求求了。”

被他这般痴缠,乌见浒无法,终于妥协。

他的双耳渐幻化成毛绒雪白的狐耳,耳窝却是粉的,容兆微微睁大了眼睛。

慢慢揉摸上去,柔软一片。

“真漂亮,”他感叹,“可惜你不是女狐,要不还能给我生只小狐狸,让我每天抱在手里。”

乌见浒哑道:“卿卿,我是夫、你是妻,要生小狐狸也是你生。”

“我倒是想,”容兆笑着,“尾巴呢?也给我看看。”

蓬松狐尾自乌见浒身后伸出,一共九条,不含一丝杂质的白狐毛,唯尾尖一簇黑。

容兆摸着,狐毛软绵细腻、密实饱满,叫人爱不释手。

“九尾狐,当真有九条命?”

“假的,无稽怪谈罢了,”乌见浒的眼底沉下暗色,“若当真有便好了。”

醉了的容兆没有察觉,一遍一遍抚摸过他的狐尾,自根部往尾尖,感受掌心间的柔软。

“有没有别人看过摸过你的尾巴?”

他手里的东西消失,乌见浒俯身下来,呼吸不稳:“行了。”

尾巴本是狐妖最敏感之处,被容兆这么摸,柳下惠也难自持。

容兆的眼睫颤动,低声笑,有些可惜:“好吧。”

灼热的吻覆下,夜深阒寂,这一刻终于无人打搅。

扯开的衣袍被揉皱,他被揉进乌见浒身体里,无处可逃。

十指交扣,掌心相贴,热意不断攀升,随灵力流窜碰撞。

尝试过千百遍的滋味,还是不够,再过紧密的相拥,依旧觉得不够——

眼前人便是梦里人,心心念念。

春夜落了雨,潮湿黏腻,一如那些难以抑制的喘,溢出口却被撞得支离破碎。

最难耐时,容兆仰头,咬住乌见浒的喉结。

“轻点……”

嗓音也不成调。

乌见浒抬手,一下一下抚着他鬓发,如纵容,也如无言地安抚。视线锁着眸中人,描摹他此刻情态——氤氲的眼、洇湿的唇。再低头,吮去他额头沁下的汗,吮过他的眼和唇。

风动,珠帘晃荡,烛影幢幢。

容兆闭上眼,被欲彻底浇湿,全是水。

他在浑噩中仅凭本能地回应,一声一声念着身上人的名字,“乌见浒”这三个字头一次念得这般动听。

“叫我什么?”额头相抵,乌见浒轻声问。

容兆的呼吸滞住,喉间带出含糊声音:“夫君……”

这两个字,也愈显悦耳动听。

乌见浒将他翻过,咬着他后颈压上,耐着性子地磨,磨得他浑身发抖。

湿透的发搭在他后背,如瀑散下,被乌见浒撩开,在他战栗背脊上落下轻吻。

“卿卿……”

乌见浒呢喃着,蓦地停住,垂头深重一喘。

神识深处不期然地又冒出那个声音——

“杀了他。”

他闭了闭眼,心生烦躁,那道声音也随之消失,确如错觉。

容兆回头,不明所以地看来。

乌见浒盯着他亮色的眸,许久,心潮逐渐平复,贴过去,缠绵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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