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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流涌动

桃兆 白芥子 2695 2024-04-13 12:09:00

“铮锵”一声,容兆收剑回鞘,回身望去,漫天花絮飘飞。

粉白花瓣簌簌而下,他凝眸看着,再娇艳的花色也不过在虹膜上留下片刻痕迹。

眨眼之间,随风无形。

有妖仆上前,小声禀报,紫霄殿那边又派了人来,传他过去。

容兆无甚反应,盯着最后一片坠下的飞花——

落地之时被风卷着悠悠旋了两圈,终是挣扎着碾进尘土里。

“公子……”

“今日初几了?”容兆忽然问。

妖仆一愣,答:“初六。”

初六,三月初六。

他回来那日尚是凛冽寒冬、风雪料峭,如今春日也将过去。

紫霄殿。

容兆进来时,奚彦正兴奋地和莫华真人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回头笑嘻嘻地冲他打了个招呼。

容兆颔首,上前与莫华真人见礼。

莫华真人一摆手,说起叫他过来的用意:“月底仙盟督守寿辰,发来宴帖,我让彦儿代我前去,你也一块吧,彦儿第一次出远门,你多看顾着他,别让他在外惹麻烦。”

奚彦争辩道:“我怎么可能惹麻烦啊……”

容兆抬手领命,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

若细究起来,莫华真人这样的安排委实没给他留面子。

他是莫华真人的首徒、奚彦的大师兄,理当由他代莫华真人去参加寿宴,而非做自己小师弟的护卫。

元巳仙宗当然不是宗主一言堂,从来能者居之,世人看在莫华真人面子上抬举奚彦,称呼他一声少宗主,并非奚彦当真担得起这个位置。

莫华真人却不这般想,仙盟督守寿宴这样的场合,让奚彦代他前去,在仙门众家面前露脸,他是何心思自不用说。

容兆心知肚明,懒得计较。

莫华真人见他如此听话,心中满意,交代完事情便让奚彦先行退下。

“近日我常觉神思不属,夜不能寐,”殿中只余他们后,莫华真人唉声叹气道,“想是因乌老宗主之事,至今心有戚戚,难免道心不稳。”

容兆劝慰他:“师尊忧思过重了,不妨服用一些安神的丹药。”

莫华真人摇头:“丹药又或其它的,于我都无用。”

“医师们怎么说?”

“大抵是神魂有异,需要安魂,”莫华真人蹙眉道,“这段时日我每日听人弹奏静心安魂曲,却也收效甚微,怕是还要借助其它宝器安抚神魂。”

容兆听懂了,莫华真人忽然与他提起这些,打的主意,只怕是仙盟督守萧如奉手中的那枚日炎天晶铃。

据闻那天晶铃是由汲取了日炎之力的补天石炼制而成,不同于一般的清心招魂铃,不但能安魂定魄,更能助神魂有损之人修复如初,那是天字级的宝器,世上仅有那一枚。

莫华真人如此迫切想要得到它,想必是之前进境不成伤及命魂,一直未能痊愈。

他既然开了口,容兆就必得帮他弄来。

“之后我与小师弟出门,一路上会留心帮师尊寻来得用的宝器,师尊尽管放心。”

这便是答应了。

莫华真人满意他的识相,笑道:“这么多弟子中,果然还是你最贴心。”

容兆神色沉定,类似的事情他不是第一回帮他这位师尊做,总得讨些好处:“近日我在剑道上略有所得,能否请师尊破例,准我进天音阁参悟一番?”

莫华真人嘴边笑意一滞:“你想去天音阁?”

“是。”

“本宗宗主和长老方能进天音阁,你果真想去?”

“请师尊允准。”容兆坚持。

莫华真人淡下声音:“待你自寿宴回来以后吧。”

容兆便当这笔交易谈成了:“多谢师尊。”

两日后启程。

自元巳仙宗往西,半月方抵羌邑王都郢城。

西边大陆地小窄薄,不及东、南两地十一,仅存唯一势力,建都立国,国号羌邑,国君是为当今仙盟督守。

“这王都看着还不如汴城,”奚彦闲不住,一到郢城安顿下来,便拉着容兆出门闲逛,四处张望瞧新鲜,好奇感叹道,“为何他们国君能做这仙盟督守?这是谁定下的?”

容兆不欲理他,沿着闹市长街踱步往前,留心观察四周。

刘崧跟随身后,耐心与奚彦解释:“羌邑偏安一隅,与世无争,虽为一国,若论实力,并不能与本宗,又或是灏澜剑宗那样的南地大宗门相提并论,三千年前东、南两地宗门纷争不断,一场大战两败俱伤,后停战和解,为平息争端,故设仙盟,以两地之外的羌邑国君为督守,众仙门共议仙盟事,并非听从督守号令。”

“那这羌邑国君也捡了个大便宜。”奚彦撇嘴道,督守虽不能号令天下,在仙盟之中却也有话语权,因而这三千年以来羌邑国力大增,如今竟也隐有与元巳仙宗、灏澜剑宗三足鼎立之势。

容兆心不在焉地听了几句,有人唤他:“云泽少君。”

一抬眼便看到了乌见浒。

茶肆的二楼,那人凭栏而坐,以手支颐歪过头正打量他,另只手里捏着茶杯,嘴角噙笑,惯常的浪荡恣意。

韶光潋滟,春意正撩人。

容兆先看到的却是他发间飘逸的银色发带——属于容兆自己的那条。

眼神交错纠缠片刻,乌见浒又开口:“云泽少君,上来喝茶吗?”

奚彦上前一步,抬头看到人,目光动了动,小声问:“大师兄,他谁啊?”

容兆未出声,刘崧见状告诉奚彦:“他是灏澜剑宗的新任宗主。”

奚彦不由多看了那人两眼,拉住容兆袍袖:“大师兄,他请你喝茶,那就去呗,我跟你一起。”

乌见浒拎起茶壶,亲自为对面座的容兆和奚彦斟茶。

“久闻乌宗主之名,今日得见,果真与众不同。”奚彦笑吟吟地恭维他。

“有何不同?”乌见浒随口应着,目光只停在容兆身上。

不同于元巳仙宗其他人宽袍广袖、素衣高洁,容兆一身飒爽利落的劲装,白袍绣以暗金云纹,露出一截黑色衣襟,十分干练。

又有黑色的束腰和束腕,束腕延展至掌心上半部分,禁锢住白玉一般的半截手掌和修长指节。

同色的暗金冠半挽起乌发,乌见浒一眼扫过去,暗忖若是换上自己那条金色发带,或许更合适些。

容兆吹着茶,浓长眼睫垂下,眼底情绪模糊在袅袅烟气后。

唇瓣被茶水洇湿,胭色覆唇。

乌见浒眸色略深,仿佛想到什么,愈显兴味盎然。

奚彦道:“自然是——乌宗主仪表堂堂、气度非凡,令人景仰。”

容兆几不可察地蹙眉。

“是么?”乌见浒放声笑起来,“云泽少君觉得呢?”

容兆搁下茶盏,抬目冷冷看向他,半日才道:“景仰乌宗主之人不知凡几,不差我一个。”

乌见浒眉梢微扬,不予置评,一旁奚彦还欲说话,乌见浒先道:“喝酒吗?”

仍旧问的容兆,容兆不答,奚彦便小声道:“乌宗主,这里好像是茶肆。”

“又有何妨?”乌见浒浑不在意,随手一挥,很快有人将买来的酒送上。

乌见浒掀开盖子,嗅了嗅:“都说这是这郢城里卖得最好的酒,闻着倒是不错,不知尝起来如何。”

他先给容兆斟满一杯,容兆视线下移,定了一瞬——

乌见浒握着酒坛的手骨感分明,手掌宽大且有力道,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是他抚摸过千百遍,无比熟识的。

乌见浒似有所觉,撩眼看去。

眸光相触时,顿了顿,各自将对方看进眼底。

“乌宗主,你这般给面子,亲自来参加萧如奉的寿宴吗?”奚彦半点未察觉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你这一来,其他那些原本不打算来的宗主掌门,只怕都来了。”

乌见浒收回视线,轻轻莞尔:“云泽少君也来了,我怎好不给面子。”

帮他俩都倒了酒,乌见浒示意:“尝尝。”

奚彦先举杯干了,咂了咂唇:“好酒。”

乌见浒悠然抿上一口,道:“酒是好酒,但不及桃露。”

奚彦问:“桃露是何酒?”

乌见浒目光落回容兆:“我亲手酿的,美酒。”

容兆目色无波,乌见浒再次伸手示意他:“尝尝吧,就当是,我向云泽少君赔罪。”

奚彦一愣:“乌宗主你得罪我大师兄了吗?”

乌见浒只看着容兆:“嗯。”

他在为出幻境时的那试探一剑赔罪,虽不见得有几分真心在其中。

被他这样凝目盯着,容兆终捏起酒杯,倒酒进嘴里。

“如何?”乌见浒问。

一杯饮尽,容兆亦平静道:“不及桃露。”

他不嗜酒,这酒于他连好酒都算不上,确实远不及桃露。

奚彦疑惑问:“大师兄你还喝过乌宗主亲手酿的酒?”

容兆没理人,乌见浒便也不说,与他一起将杯中酒饮尽。

容兆搁下酒杯,示意奚彦:“走吧,回去了。”

奚彦有些不情愿,也不好再找借口留下。

起身时乌见浒忽而道:“云泽少君,能否单独与你聊两句?”

容兆停步。

奚彦隐约觉得奇怪,一步三回头地先下去了。

屋门阖上,乌见浒仍坐在原处,仰头看向身前人,语气近似轻佻:“容兆,你方才说的不对,确实差了你一个。”

容兆握着未出鞘的云泽剑,居高临下回视向他。

片刻,他手中长剑伸向前,剑柄轻敲乌见浒心口:“乌见浒,我为何要景仰你?”

乌见浒抬手,回握上去,玉柄似还留有容兆掌心间的温度。

他遗憾道:“那便算了。”

容兆镇定收回剑,睨他一眼,转身离去。

屋门开了又闭,乌见浒将杯中最后一口酒饮尽,视线跟随楼下远去的背影,一顿,倏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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