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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投怀送抱

桃兆 白芥子 3663 2024-04-13 12: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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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兆回去驿馆,刚换了身衣裳,便有人来报姜柳之事,说萧如奉请他过去。

容兆不紧不慢地吩咐:“去与几位长老说一声,请他们一同前去。”

仙盟议事大殿内,此刻灯火通明,姜柳被五花大绑按跪地上,脸憋得通红试图喊冤,因被禁言,却只能干瞪眼。

临沧宗的长老段荣双目赤红紧握着拳头,若非被人拦着,这就要上去将姜柳大卸八块。

容兆与元巳仙宗一众长老进门,随意扫了眼,殿中人不少,除了萧如奉这位仙盟督守和临沧宗的人,还有南地几个大宗门的宗主在,自然也少不了乌见浒这个来看热闹的。

“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容兆先开口,“段公子现下是何情形?”

段荣悲愤欲绝,萧如奉帮答:“他人没事,痛晕过去了,但丹田俱碎,修为是一点都没了,云泽少君,你这位师弟,先前不过是与他争风吃醋,何至于就要下此毒手?”

元巳仙宗几位长老脸色分外难堪,容兆却只是眉头微蹙,先问同在场的苍奇:“是巡卫所发现的他们?”

“是,”苍奇说起当时事情的经过,并无半点徇私偏颇,“发现他们后,下头人禀道到我这,我便让他们把人带来,告知了督守和临沧宗,又派人去与大师兄你说,姜柳他拒不承认,只说自己刚去便看到段公子已倒在地上,并非他所为。”

他说着解了姜柳的禁言,那位当即大声喊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是大师兄!大师兄他害我!”

“竖子休要胡言!”

不待容兆说,他身旁长老先开口呵斥:“你闯下这等滔天大祸,竟还不知悔改,敢在此攀诬你大师兄!”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还是让他闭嘴吧,”乌见浒颇受不了,“他除了会颠来倒去说不是他、他没有,别的一句也交代不出,胡乱攀咬人倒是本事。”

容兆看他一眼,敛下神色。

原本听到姜柳咬容兆,在场之人其实都生出了些疑虑,但乌见浒开了口,南地众人便也不好再说什么,连段荣都生生忍住了。

姜柳又被禁言,他的一众侍从和妖仆被带来,个个噤若寒蝉。

“公子原本还在禁足,今夜本就是为给段公子教训,才偷跑出去……”

他们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半句不敢隐瞒。

姜柳不断“唔唔”摇头,却没机会再为自己辩驳。

段荣听得差点当场就拔了剑,萧如奉轻咳一声:“虽说他拒不承认,但当时那个情形,加上他与段公子本就有怨,现在人证也有了,这事总得有个说法。”

“自然,”容兆道,“元巳仙宗不会包庇这样的恶徒。”

有长老生出犹豫提醒他是否该先请示宗主,容兆却打定了主意先斩后奏:“后日便是天恩祭,今夜若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影响了祭祀大典,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这些长老比他更在意天恩祭,当下便不再多说了。

容兆便道:“段长老,今夜之事,是元巳仙宗教导弟子无方,我代表宗门向你赔礼道歉,之后会另送上补偿,至于这罪魁祸首,便交由你们临沧宗,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姜柳听着对自己的处置,不敢置信,身体抖如筛糠,最终瘫软在地——交给临沧宗,等待他的必将是生不如死。

话说到这个份上,段荣便是再气愤却只能接受,在天恩祭之前发生这种事,便是他想闹大,其他人也不会肯。

殿中一时议论纷纷,南地之人本就仇视东大陆宗门,尤以元巳仙宗为首,即便他们交出一个姜柳,到底难叫人咽下这口气。

“元巳仙宗,实在欺人太甚,出手便碎人丹田,他们怎么敢……”

窸窸窣窣的唾声不时传入耳,元巳仙宗一众长老羞愤难当,却无可辩驳,唯独容兆神情自若,像并不放在心上。

他看着正安抚其他人的乌见浒,忽然想到,今夜之事,未必不是乌见浒乐见的——

挑起东南两地的矛盾和纷争,不定正合他意。

乌见浒传音问他:“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乌见浒,”容兆缓缓道,顿了顿,“装模作样。”

乌见浒笑起来:“别忘了先前答应我的事,云泽少君。”

容兆:“呵。”

这出风波就这么按了下去。

至于姜柳过后会如何,从交出他那一刻起,他便已被元巳仙宗除名,无人在意。

至天恩祭日,云空天阔。

九霄天山上烟岚缭绕、浮霭弥漫,万众修士一齐登上天山祭台。

巳时正,随着一声嘹亮鹤唳响彻山海,天光破开白雾,自苍山云海之巅倾泄而下,金芒度染万众生灵。

祭天道、迎天恩,无数祭品焚于烈焰天火中,青烟直上,随风送往九天。

当是时,天音隐现,彤霞辉映、祥云降瑞。

礼赞之乐奏响,一遍复一遍。

容兆代行元巳仙宗宗主职,立于主祭台最前排位置,与另侧南方宗门之首的乌见浒遥遥相望,一抬眼便看到彼此。

即使在这样的场合,他也能察觉到乌见浒不时落过来的目光,如有实质。

目光交汇的一刻,乌见浒轻轻莞尔。

“乌宗主这种场合也走神?”容兆在神识中传音过去。

“云泽少君今日模样,很不一样。”乌见浒道。

“哪里不一样?”容兆平静问。

乌见浒只是笑,没有作答。

一定要说,大概第一回见他这样以代宗主之名行事,立于人前时,愈显得高不能攀、凛然不可欺。恶劣如乌见浒,却更想狠狠折下他这朵高岭之花,放肆亵玩。

“乌见浒,”容兆似已看穿他,“收起你那些下流心思,小心亵渎天道。”

乌见浒沉声笑:“你知我在想什么?”

“总不会是正经东西。”

“好吧,是我的错,”乌见浒笑了一阵,见好就收,“那就说正经的,容兆,你有没有听过,传说中的通天成神路就在这九霄天山上。”

容兆稍微意外,望过去,乌见浒的神色并不似说笑。

“……传闻之事,不过无稽之谈,从未听过有谁人真正寻得通天路立地成神了。”

“那倒不见得,数千年前那位战神便是弃了通天路,最终陨落人间。”乌见浒慢声道。

容兆敛眸,乌见浒果然知道——就不知是他也看过那本《战神录》,还是他在幻境中得了那位战神的记忆,因而知晓更多自己不清楚之事。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乌见浒随口说着,“通天成神路,人人向往,确实有意思。”

容兆皱眉。

“乌宗主也信这些?”

“为何不信?我本凡夫俗子,如何不向往立地成神?”他道。

容兆却问:“成神了,然后呢?”

乌见浒哑然一瞬,竟似被问住了。

“容兆,你这人,嘴里从来吐不出几句好听的话。”半晌,他无奈失笑。

“是不比你。”

容兆不再多言,上前一步,送本宗祭品入天火,以灵力祭之。

乌见浒定定看去,风火漫天背后,是容兆沉静面庞,炽焰映亮他浓郁如墨的黑瞳。

那是万丈红尘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日暮时分,回到住所,容兆将门中事务交代下去,挥退众人,坐下才喘口气,妖仆进来报:“公子,灏澜剑宗来人求见。”

他喝了口茶:“让人进来。”

来的是乌见浒身边侍从,恭敬与他见礼:“云泽少君,我们宗主请您前去喝酒。”

容兆垂着眼,漫不经心地问:“他还说了什么?”

来人深垂首,低下声音:“他还说,您要是不去,他便亲自来将您扛过去。”

话音落下,屋中有一瞬间落叶可闻。

须臾,众妖仆闻得一声轻笑,便见容兆起身,吩咐他们:“帮我更衣。”

暮色更浓时,晚霞烧红半边天幕。

乌见浒于院中桃树下舞剑,袍袖翻飞,剑意带起夜风飒飒。虽是夏日,因在这北地天凉,犹有桃花盛开,暗香浮动,于剑意中弥漫。

容兆进门,驻足廊下看了片刻,剑阵中那人回身,含笑眼眸落向他。

无声对视,他一步步走上前,被那似水蔓延开的无边剑意纳入其中,径直走向那个人。

近在咫尺时,乌见浒伸手揽他入怀,胸膛贴上后背,带他一同释剑。贴紧的手臂同时在半空划出弧度,两股剑意合而为一,如波扫出,百炼刚与绕指柔,尽在这一剑之间。

被剑意震荡,满树桃花粉瓣簌簌而下。

剑意止,剑势收。

点墨与云泽剑刃相贴,铮铮作响。

容兆停下,耳边响起贴近的喑哑笑声,身后人的发丝垂下,拂过他的颈,他微一侧头,便对上那双熟悉的深灰眼瞳,里面映着他的影子。

“笑什么?”

“上炁剑法,”乌见浒道,“还是合剑时威力更大。”

容兆收剑回鞘,不想理他。

乌见浒抬手,捻去他发丝间沾上的一片花瓣,在指尖碾碎:“容兆,今日是天恩祭。”

他说得随意,容兆“嗯”了声,抬眸间对上他意有所指的目光,恍然意识到什么:“……”

乌见浒凝着他的眼:“要放灯吗?”

是当日在那幻境中的约定,待天恩祭那日,他们一起放一盏灯。

容兆微怔,心头漾开微妙波澜,乌见浒再次问:“放吗?”

按捺下心神,他问:“灯在哪?”

乌见浒笑牵起他一只手:“走。”

进屋他取下早已准备好的灯,递过去:“看看如何?”

容兆瞧着稀奇:“你自己扎的?”

“你说要放灯,那自然要自己扎才够心诚。”乌见浒以灵力一拂,灯在容兆手中亮起。

烛火跃动在他眼眸里,容兆无言看了片刻,翻过垂在下方的愿景牌,并未题字。

他看向乌见浒,乌见浒却以眼神示意他。

静默片刻,容兆抬手以灵力注入其中,小字浮现——

“愿往三千界,踏寻八万春。”

不似常人寻仙问道,容兆所求更如缥缈无定,乌见浒看着他寥寂侧脸,那种无端怅然的心绪却又冒头。

“这是何意?”

“随便写的,”容兆不欲解释,笑笑,“要一起吗?”

虽不解其意,乌见浒也不再问,以灵力在愿景牌下方题上名字,与容兆一起。

之后他们并肩走上后方山崖,将天灯送出。

夜下繁星如织,盏盏明灯悠然升空,汇如银汉璀璨。

容兆凝目望着,波澜壮阔最终在眼底归于沉寂。

乌见浒却只看着眼前人,百转千回、起伏不定的,是他自己的心神。

直至容兆回头,眼里浮起似是而非的笑:“乌见浒,你在想什么?”

“你呢?”乌见浒不露声色。

“你动摇了是吗?”容兆道,“我让你做的选择,你动摇了。”

“容兆,”乌见浒念着他的名字,“我不想回答。”

“那便算了,”容兆微微摇头,他也只是随口一说,问,“有酒吗?”

乌见浒的眸光微顿:“回去。”

转身时,容兆最后回头看了眼那已没入夜色深处的天灯,神色怃然,转瞬即逝。

收回视线,他淡下声音:“走吧。”

夜已沉。

酒杯在案几上一字排开,乌见浒每斟满一杯,容兆便捏起倒进嘴里,一杯接一杯,始终盯着他的眼。

灯火下,容兆这样的目光如潮水漫溢,轻易让人溺毙其中。

“容兆,你再这么喝,要醉了。”乌见浒沉声提醒他。

容兆无动于衷,视线下移,慢慢描摹,自乌见浒的眼滑向唇,再是下巴、喉结,最后落至他拎着酒壶的修长指节上。

想象着他抚摸自己时的触感,容兆慢慢眨眼,赤着脚下地,挪至坐榻另侧,爬去他身上。

乌见浒搁下酒壶,双手将人圈住,愉悦问:“云泽少君这算是投怀送抱?”

身体紧密相贴,容兆垂下眼,看他良久,低叱:“你就是个混账。”

也不是第一回被他这么骂,乌见浒浑不在意,抬手抚上他的脸:“真醉了?”

容兆面有恼色,乌见浒看着,笑起来:“我又哪里惹了你不高兴,请云泽少君指教。”

容兆也是那句:“我不想回答。”

乌见浒料到他是个这个反应,捏着他下巴贴上去,轻衔住唇。

今夜这个吻却格外温柔些,舌尖一点一点碾开唇缝,抵进去,缠绵吮他。

容兆闷闷呻吟,痒意自被吮到的地方升起,密密绵绵,叫他又痛快又难受,渴望更多。

总归是不满足。

亲了一阵,他稍稍退开,与乌见浒额头相抵,闭上眼。

乌见浒拉起他一只手,掌心相贴轻轻摩挲。

察觉到掌间微凉,容兆睁眼看去,他的掌心盖上了一枚灏澜剑宗的宗主印。

“这算什么?”他问。

“盖了印,以后云泽少君便是我灏澜剑宗人。”乌见浒轻笑。

容兆盯着那枚印记看了一阵,也捉起他的手,将九莲印盖至他掌间:“一样。”

对视间,再次亲吻至一块,容兆一条腿勾在怀抱他的人后腰上,含糊嗓音里带上喘,哑得厉害:“就今夜,乌见浒,你有多少能耐,让我看看。”

乌见浒的手自他背上滑下,轻轻一捏,用力将人抱起。

容兆埋头在他颈间,闷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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