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257章 门神

从龙 竟夕起相思 2841 2024-01-05 10:55:48

林晗如鲠在喉。惠王温声安抚他:“我等光明正大入京,有什么畏惧的?”

“并非畏惧,含宁只是觉得,皇叔这份赤诚忠心给错了人。我们上京议事终究是徒劳罢了。”

惠王笑道:“含宁为我着想,我倒是受用。”

林晗轻轻闭眼,心烦意乱。

殿外传来阵阵谈笑。长公主施施然进来,道:“含宁,你们说完话了?子玉姐姐想见见你。”

惠王端起茶盏,道:“去吧。”

林晗朝他交掌一礼,踱着方步出大殿。独孤夫人与子玉都是裴氏的女眷,正殿被亲王占了,便聚在偏殿说话。

姜拂守在朱门外,神色郁郁地向他行礼。

林晗道:“子玉姐姐在里面?”

姜拂回过神,结巴道:“在,在呢。”

林晗轻巧地进殿,穿过几道雕花门,来到一处小厅。东面设有绮窗绣阁,传来声声笑语。

卫戈立在重重珠帘帷幕旁,心急如焚地赶到他面前,牵着林晗的手。

“他与你说什么了?”

林晗沉重道:“他要我们上京跟太后和谈。”

卫戈面带愁色,捂着林晗双手,道:“母亲说惠王仁慈心软,我算是见识到了。”

“含宁?”

帘幕后响起女子温柔的轻唤。

林晗挣开手,霎时露出笑,几步踱到珠帘前,唤道:“子玉姐姐!”

帘后烛光动了动,有个高挑丽影迈着莲步前来,隔着重帘愉快道:“你回来了!快两年不见你,一切都还好?”

林晗感慨万千,喉中哽咽,轻声道:“有桓儿事事照顾我,一切都好……”

郁山一别,竟然都快两年了,可一切都好似发生在昨日。若不是子玉以死相救,他与卫戈或许不会走到今天。

裴子玉亦是喜忧交织,殷殷道:“没事就好,你过得平安,我便放心了。桓儿,以后要多多照顾含宁,他从小身子就不太好。”

“姐姐放心。”卫戈应道。

她轻叹一声,感伤道:“等我嫁去崔家,就见不到你们了,不知这辈子是否还能相逢。”

林晗宽慰她:“子玉姐姐心善,自有神灵庇佑。听说崔家郎君是极好的人,必会用心爱护姐姐。你若是想家了,就给我们写信吧。”

裴子玉凝默不言,许久才道:“我也不知怎么了,老是回想起幼时与你一块读书游玩的时候。叔父不在了,只剩下你了,就连你,往后我也见不到了。”

韶华如水,东流不返,往昔种种,恍如黄粱一梦。

林晗并非没想过,若人生只如初见,那该有多美好。

独孤夫人道:“子玉,大好的年华,老是说这些丧气的话。你倒不如瞧瞧你母亲为你新置的妆奁,里头的胭脂口脂都是近来时兴的色。”

裴子玉道:“我不过蒲柳之姿,何必顾影自怜?容颜皮相,终究都是坟中枯骨罢了。”

卫戈凑到林晗耳畔叹气:“你看她,老是讲这些丧气话。”

林晗想起殿外侍立的姜拂,无奈道:“姐姐要出嫁了,舍不得家。”

几人在偏殿说了会话,林晗和卫戈不便多待,匆匆出门。姜拂仍旧立在原处,望着远山发呆,犹如木人。

林晗唤了她一声。她迟迟才回过头,垂下黯淡的眉目。

“殿下。”

“子玉姐姐和夫人在试口脂呢,你要不过去陪陪她?”

“我……”姜拂眼睛一亮,紧接着又熄灭了,摆摆首道,“奴婢只是个下人,还是在这守着姑娘吧。”

林晗淡淡点头,道:“她近来低落得很,你多陪她说说话,或许能好受些。”

姜拂苦着脸,清丽眉眼中透出担忧,指节紧张地摩挲着刀柄。

“那我……”

“你过去吧,”林晗道,“郡王府守卫森严,不会有事。”

姜拂展颜一笑,朝他俯首行礼,蹦跳着往殿里去。

卫戈端详着背影,道:“姜拂舍不得姐姐吧。”

两人一边朝后宅走,一边谈话。

林晗笑道:“她啊,就是胆子太小了。要是像你当年那般胆大包天……”

卫戈道:“你不妨问问姜姑娘,她愿不愿意陪着子玉姐姐到崔家。丞相不在了,兰庭卫名存实亡,也没什么事要他们办。”

林晗摇了摇头。姜拂忠心耿耿,裴信对她有养育之恩,还将她提拔成亲兵头领,她不会忘恩负义,弃兰庭卫于不顾。

才说了兰庭卫,子绡便找到他们跟前,截住去路。

“主公,州府查出南郊凶案的嫌犯了。”

卫戈不动声色地瞧着子绡手里的案卷。

林晗接过卷宗,边走边翻阅,目光落到记述嫌犯生平画像的纸页上。

孙颜,江湖人称无颜公子,荆川奉陵人,亦是白莲妖教的头目。这人兴风作浪多时,被几个州府衙门通缉过,目前仍是在逃。

他浏览过此人前几次犯案的经历,都是在南方,怎么突然跑到燕都来了?

“查出是谁了,抓到了吗?”林晗问。

子绡垂头:“衙门还在追查。”

林晗点点头,把卷宗交还给他,道:“你继续盯着他们办案,有进展便来跟我说。”

子绡奉命退下,林晗转身去捉卫戈的手,哪知竟摸到一掌冰凉。

他惊讶地打量着卫戈:“桓儿怎么了?”

卫戈欲言又止,犹豫几次,道:“含宁,你还记得一件事吗,息夫人似乎与白莲教关系匪浅。”

林晗怔忡一瞬,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让姑母帮忙下帖子,有些事情我要亲自问她。”

息夫人被白莲教的舒崇雪唤作圣女,那莲花玉佩又是她的东西,铁定脱不了干系。

卫戈盯着他的脸色,试探道:“若是西平侯也……”

林晗笑看着他,道:“桓儿想问我什么,是想说假如我亲生父母与妖教有染,干出人神共愤的事,我是否要大义灭亲?”

卫戈垂下眼睛。大义灭亲这四个字,光是说出口便令人觉得齿冷,该是何等的无心无义,才会借道义对至亲挥刀相向。

林晗道:“大义灭亲?我不做那等卑鄙之事。倘若我身边的人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我也不会假借大义替天行道。”

卫戈紧盯着他,低声道:“身边的人?”

林晗绽开笑颜,抬手摸他脸颊,温声道:“我对他们真心相待,他们也应当对我一片赤诚,绝无隐瞒,对吧?”

卫戈心间一震。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他。

那他该怎么办?要说出隐情吗?林晗方才那番话是真心的,还是只为消除他的戒心?

卫戈不敢赌。一步走错,两人就只能分道扬镳。他们现在绝不能分开!

他牵住他的手,低声道:“含宁,你心中的疑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不是现在。”

林晗轻轻缩回手,眺望着重重殿宇,轻喃道:“我会等到那天的。”

十日转瞬即逝,王府宗庙前设下祭坛,先祭祀天地祖先,再邀观礼宾客前往西阶等候。

众人皆着玄色礼衣。惠王与衡王着亲王衮服,戴七旒冕。惠王主持冠礼,衡王为赞者。

宗庙前香火缭绕,世子登临阼阶,冠礼开始。林晗为他挽髻、插簪、着缁纚。

一加缁布冠,意为成人,应当舍弃幼少之志,行止稳重。二加白鹿皮弁,往后承继先祖武德,执掌燕云大军。三加赤红中黑的爵弁冠,从此便可出入宗庙祭祀参礼。

三加冠后还有第四加,着郡王旒冕袍服,袭爵。

冠礼完毕,照理应当拜见父亲长辈,只是斯人已逝,只得前往庙堂,祭拜一个个肃穆的牌位。

见过宗族长辈,便是拜见母亲。长公主身着深青翟衣,静静候立着,眼眶微微泛红。

惠王取来纸笔,落下两个苍劲有力的字:成钧。

林晗笑道:“往后桓儿也有表字了。十皇叔起的好字,成钧二字,一听便是家国栋梁。”

卫戈形貌昳丽,今日一身庄重,仿佛九霄天神临凡,不怒自威。

独孤毅满眼羡慕,道:“郡王就是郡王,我长这么大,见过王公不少,哪有人有这等气度!”

惠王和善地笑:“冠礼完毕,都好好歇一歇吧。”

林晗知道他话里用意,歇完后便该上京了。等到诸事了结,他回到晗月居,叫来聂峥和辛夷。卫戈忙着待客,没法抽身,便只有他们三个商谈对策。

“照惠王的意思,诸侯世家都会进京议事。不知安太后起的什么心,把大家都叫过去。”林晗道。

聂峥脸色诡秘,出言大胆:“该不会是把你们骗去杀了吧。”

林晗拍案而起:“她敢!”

辛夷一脸担忧:“主公,朝廷用心险恶,聂将军说的不无道理。”

林晗一阵烦乱,道:“没法子,惠王的脸面我得给,否则就是跟宗室割席。你们带上人马,谅她也没那个胆子直接对诸侯世家动手。且去看看。”

两人齐声应下,速速整军去。三日后惠王便派人送来书信,约定出发的时日。

燕都到盛京不远,两地还有直道相连。日夜兼程,不过十来天,车驾便到了都城。入城的头一日在官驿下榻,第二天晨光熹微时,便有从宫里来的黄门郎宣读圣旨,要他们参加翌日朝会。

还剩些闲暇,林晗便拉着卫戈到都城逛了圈。哪知道卫戈已经成了盛京的名人,才出馆驿不久,两人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他打了几次胜仗,威名传回京师,被都城百姓奉做守护神。十七岁的常胜将军,场场战役都被编成评书童谣,在酒肆茶馆、大街小巷流传。

更有甚者把郡王世子画成门神,贩卖门神像。盛京百姓争先恐后地买,贴在门板上护佑家宅。

好不容易摆脱了人群,走在西市大街上,林晗出于好奇,特意买了几张画像仔细看,只一眼便捧腹大笑。

“这哪里像你了?回头我请几个名家给你画,贴在晗月居。”

卫戈容貌出众,被来往行人盯了一路,脸色黑得像锅底,皱眉道:“含宁!”

“你不开心啊?”林晗在他跟前挥舞着门神像,乐颠颠的,“百姓喜欢你才给你画像呢。”

卫戈盯着纸上瞠目怒视,虎背熊腰的门神,道:“画成这样,你能开心?”

林晗摸着下巴点头。也对,明明是个美少年,却被画成了糙汉,确实不好。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