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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通灵血祭

从龙 竟夕起相思 1892 2024-01-05 10:55:48

卫戈眼尖,立刻纵马朝他奔去。

“你醒了!”

林晗微微仰头,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道:“桓儿。”

卫戈跃下马背,飞快搂紧他。

他的怀抱冰冷,一颗心隔着衣甲怦怦直跳。林晗的手贴在卫戈后颈上,清晰地感知到他在发抖。

“我等了你好久,”卫戈的呼吸洒在他的发丝上,战栗而炽热,“要是你回不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话里带着压抑的哭音。林晗顺着脖颈抚摸肌肤,在下巴边碰到些扎手的胡茬。

“又弄成这副模样了,”林晗心疼道,“我的桓儿那么漂亮,怎能这样糟蹋自己?”

卫戈捏住他作乱的手,像是怕人丢了,又像是确认并非幻梦一场,掌心反复摩挲。

“整日浑浑噩噩,哪有心思顾及容貌。”他恋恋不舍地拥着他,低声道,“草原风大,你病体初愈,到马车上去。”

林晗与他久别重逢,很是舍不得,有些惊慌失措:“你要去哪?”

“前面有人拦路,”卫戈缓慢松开他,指腹碾着林晗脸蛋,“等我,去去就回。”

林晗这才看清楚他的样貌。比孤阴山那次憔悴衰弱了数倍,眼窝深陷,眼下青黑,印堂间隐隐盘绕着灰云。

林晗心惊胆战,结巴道:“桓儿,要不,你还是歇歇吧,让旁人去。”

卫戈置若罔闻,矫健地上马,朝他扬了扬手,示意安心,而后率领骑从呼啸离去。

林晗怔怔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草海间。贺兰因款步到他身后,轻言道:“常人难以承受巫术的力量,为了唤回你的魂,将军损耗了太多精血。”

林晗大惊失色:“什么?!”

贺兰因歪头看他,眼眸天真:“难道殿下以为,动用巫术不需要代价么?问神通灵,必要奉上祭品,或是牺牲,或是血祭。纵是心愿达成,也得小心巫术反噬自身。不过在我看来,小小反噬,将军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为了你,还真是敢上刀山下火海,连阴曹地府都不怕呢。”

林晗滚出两行热泪,凝望着卫戈远去的方向,轻启唇瓣:“你说他为了我用巫术血祭?”

贺兰因沉默地看着他的眼泪,话里带着凉意:“人血献祭比宰杀牲畜更加虔诚。整整二十一日,他每夜守在你跟前,取鸾铃刀割腕放血,灌进铭鼎当中,祭祀天地鬼神。”

他停顿一瞬,窥探着林晗眼底,道:“心诚则灵,终究感天动地,为殿下争回一丝生机。”

林晗颓然闭眼,眼泪越发汹涌,半跪在地,捂着口鼻闷声号哭。

贺兰因惊诧地探出手,想去扶他,却踟蹰不前,道:“殿下,你这是……”

林晗抽泣道:“我欠他太多了。”

贺兰因摇摇头:“殿下若是难过,便不要念着亏欠。两情相悦,浑然一体,硬要分得那么清楚,一昧想着还给他,反倒让将军寒心。”

林晗擦了擦泪水,凄楚道:“纵观我这一身,也不剩下什么好的能给他。”

贺兰因轻笑一声,遥望着长天,道:“殿下错了,将军豁出性命爱你,哪里是要你给些什么。他是想要你好好活着呀。”

林晗自嘲地苦笑:“你倒是看得通透。”

贺兰因上前一步,扶着他的肩膀,道:“外面风大,殿下上车说话。”

林晗应了声好,被他搀着回到大车里。贺兰因搬了小炭炉煮茶,又取了些酥糖样的点心摆在案头。林晗大病一场,胃口不佳,咽不下清茶糕食,贺兰因便默默换了铜釜烹熬汤粥。

林晗眼巴巴望着车外,大风阴寒,吹弯了成片的野草,不时送来远处空荡的厮杀声。

小粥烹好,他勉强尝了两口,听见车马喧嚣,似是有人回来。林晗放下瓷碗,焦急起身,正欲下车,就被跪坐在旁的贺兰因拦住。

“殿下好好休养,莫浪费将军一片苦心。”

林晗霎时顿住,呆愣地坐回床褥间。厚重的车帷被风卷起,泄进几丝惨白的光,卫戈与聂峥在外齐声唤他。

“含宁,含宁!你好些了吗?”

林晗咽了口唾沫,哑声道:“已经大好了。方才是谁拦路,情况如何,你们没事吧?”

他连珠箭似的问完,精神充沛。外面两人听了,都松了口气,心间大石坠地。

卫戈道:“没事。拦路的人不简单,手底下都是官军,当是安子宓战败,他们不敢回朝,就在草原上当匪寇了。”

聂峥接口:“是齐琒。”

林晗记得这人。安子宓被任命为主帅,齐琒领了副衔。他们战败,齐琒没和安子宓一块逃跑?

“抓到齐琒了?”林晗心间狐疑,“审问过吗?”

卫戈迟疑道:“我去审。”

齐琒亦是个世家子,出身盛京望族。林晗慌忙叫住他:“你别去。廷卓,你与齐琒相识,你去审问。”

聂峥干脆地应声:“好。”

安排好事务,林晗道:“桓儿,你过来,到我这来,我想看看你。”

贺兰因抬起袖袂,颔首低笑,悄无声息地退下。车帘晃动一刹,卫戈与贺兰因擦肩而过,踟蹰着登上辕木,钻进厚实的帷帐。

他躬着身子,隔着纱帐,仰首望向林晗,有些不知所措:“含宁,当真无恙了?”

林晗撩开垂落的白纱,握着卫戈手臂,眼泪霎时如泉涌,哽咽道:“是我连累你了。”

卫戈拉住他的腕,轻盈地挪上榻,将林晗搂进怀抱。林晗埋在他怀中,顿时心神安宁,长出了口气,细声呜咽。

半晌,卫戈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哄:“等我一会。”

林晗紧缠着他不放:“你要去哪?”

卫戈略微退怯,支吾道:“我如今的模样……不好看。你等我去收拾一番。”

林晗心中酸楚,泪汪汪地望着他,道:“桓儿怎样都好看。”

卫戈被他执拗的语气逗笑,指尖纠绕着林晗发丝,呢喃道:“那我要是老了呢?”

“你还没及冠,怎就老了?”林晗反问,沮丧道,“你老了,我比你还老。”

说到此处,他莫名悲哀欲绝,轻声抽噎:“要是你没遇见我,该多好。”

卫戈擦了擦他的泪:“含宁不许这样说。”

林晗狠狠摇头:“要是你没遇见我,如今在禄州,定是过得美满安康,有个贤惠温柔的妻子,与她琴瑟和鸣。哪像我,只会辜负人。”

“我们也能回禄州,”卫戈紧握着他的指头,认真道,“快了,已经抓住了贺兰稚,我们回禄州去,我爹留下一座王府,你我也能琴瑟和鸣。”

林晗忽然念起了时日,这会差不多是腊月,离正月越来越近。

“哎呀!”他猛然撑着卫戈胸甲,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急切道,“你的生辰,正月初七!别是赶不及回禄州了吧,何时行冠礼?”

卫戈一怔,显然忘了这事。裴氏家族德高望重的长辈都死绝了,冠礼还得看长公主如何筹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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