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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宿醉

当杠精从良后 一只大雁 4719 2024-01-04 10:34:23

谢深玄微微挑眉, 先看向那边上金发碧眼的胡人。

京中各国的胡族并不算少,他早已见得多了,这副模样并不怎么引人注目, 可他看着胡人身上衣物,所用衣料均是上好, 这身衣服便值千金, 这显然不是普通胡族, 而将玄影卫与胡人联系到一块,他如今便只能想起一件事。

眼前这胡人,该不会便是昨日宫宴上的西域使臣吧?

罗伦茨倒还没注意到一旁神色阴沉的谢深玄, 他看起来心情正好,又是天生自来熟的性子, 那玄影卫方同他说过一句话,他便自行叽里咕噜冒出了一堆话来。

“好, 米有问题。”罗伦茨开心点头, 用他那乱七八糟的汉话竭力说道, “窝对泥闷这里很久好奇了!”

谢深玄:“……”

罗伦茨:“昨天晚上,皇桑要窝来这里玩,窝真的很开心。”

谢深玄:“……”

“皇桑还说,要让泥闷的大人带窝去街上逛一逛。”罗伦茨几乎有说不出的激动与兴奋,道,“窝一晚上期待,都睡不好。”

那玄影卫道:“是, 唐大人一早便让我们备好了车马,只不过诸大人今日宿醉, 方才起身不久,也许还需要大人您等一等, 到午后再出发。”

罗伦茨点头,说:“啊哈哈,米有事,窝也喝多了,很头晕!”

谢深玄:“……”

哈哈,这玄影卫还真是有意思啊!

连带外邦使臣在京中逛街都能划进玄影卫的公务了,那礼部呢?主客司的诸位大人是昨夜一齐喝死了吗?这种事主客司不管,那要主客司还有什么用啊?

诸野昨日也果真是喝醉了,现今都已是午时了,那玄影卫说诸野方才起身,还有宿醉,昨日他们是喝了多少酒方能有这结果?第一日宫宴便已宿醉,皇帝竟还要他顶着宿醉带外邦使臣去街上闲逛,这狗皇帝,朝中是没人了吗?怎么什么破事都让玄影卫来办?

谢深玄越想越觉得生气,原本他还想迟些再过来,可现今却想直接进宫到御书房中去,反正玄影卫不许他进,宫中倒是不会拦他,事情他也已经弄清楚了,他今日非得要狠狠将皇上骂上一顿。

谢深玄待不下去,几乎恨不得立即拂袖离开,可那罗伦茨看见了他,好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中原的兄长,这也是泥闷的人吗?”

玄影卫:“呃……”

“不是!”小宋高声大喊,试图力挽狂澜,道,“我们当然不是!”

罗伦茨并未觉得有任何异样,毫不犹豫点头,道:“哦,没有关系,中原的人,很漂亮。”

谢深玄:“……”

“喜欢和漂亮的人一起玩。”罗伦茨对谢深玄发出了诚挚邀请,道,“泥也和窝们一起去逛逛吧。”

谢深玄:“……”

小宋:“……”

眼见谢深玄面上的笑容越发古诡,他好似已在爆发边沿,小宋又不知所措,只能拼命朝眼前那两名玄影卫使眼色,正是生死攸关之时,几人忽又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响,有几名玄影卫骑马归来,打头那人便是唐练,见着谢深玄在此处,他还极为惊讶,急忙翻身下马,同谢深玄拱手行礼,道:“谢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罗伦茨恍然大悟,说:“哦!原来泥也是中原的兄长。”

谢深玄显然已在发怒边沿,只是此事怨不得唐练,他这怒火自然不会冲唐练而来,他还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极尽客气同唐练问好,道:“我寻诸大人有些私事。”

“来找诸大人?”唐练将手中缰绳交给一旁的玄影卫,道,“大人今日就在此处,谢大人,为什么不进去寻他。”

谢深玄:“……”

玄影卫:“……”

谢深玄没有说话,那玄影卫也不知怎么解释,只能紧张垂首,盯紧了自己的脚面,唐练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蹙眉回首看向小宋,正希望小宋能够解释,谢深玄却道:“没事,我刚刚才到此处,本是想请人为我代为通报一声的。”

唐练不由失笑:“谢大人,您与诸大人的关系,哪还需要什么通报?”

谢深玄:“我并非是你们玄影卫中人,这通报,当然还是要的。”

他并未同以往一般,抓住一处毛病,便要不住挑刺,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唐练不明所以,也只能同谢深玄笑一笑,道:“谢大人,我方从宫中回来,左右无事,我带您去见诸大人吧。”

谢深玄依旧尽力维持着冷静:“那便麻烦唐大人了。”

他跟上唐练脚步,正要迈步入内,罗伦茨见他们都走了,便也急忙跟上,抢着说道:“窝也是来见泥闷的诸大人的。”

唐练显然识得他,颇为客气同他笑一笑打了招呼,而后方转身继续与谢深玄解释诸野的去处。

“诸大人现今应当在书房。”唐练说道,“他以往若夜中留在玄影卫内,大多也都是直接歇在书房内的。”

谢深玄点了点头,说:“谢某有些小事,需得单独同诸大人谈一谈。”

唐练可不管他们想谈什么,要谈多久,反正谢深玄的请求,诸野想来也不太可能拒绝,他便点头,先带着谢深玄走到了诸野的书房院外,而后方顿住脚步,回眸去同谢深玄说:“昨日宫宴,大人喝醉了酒——”

提起此事谢深玄便觉生气,他不由也将面色一沉,道:“此事我已知道了。”

“我想大人或许……呃……”唐练想一想措辞,才勉强道,“我离开玄影卫时,大人便已起身在看公函了,可他昨日宿醉,屋中或许会有些杂乱……谢大人,我先进去通报一声,您在此处——”

谢深玄那脸色更沉了一些:“不必了,我自己进去便好。”

唐练咽了口唾沫,觉得今日的谢深玄,虽然看似很有礼貌,也不胡乱骂人,可他这心情显然不佳,他还是不要胡乱得罪人了,他便朝谢深玄拱一拱手,对谢深玄做了个请的手势,原想将罗伦茨一道带走,可罗伦茨竟还迈着脚步想同谢深玄一道入内,被唐练惊恐拦下,他还很是不解,嘟嘟囔囔说:“窝也是来见诸大人的,窝也不用通报啦。”

谢深玄心中那怒意本有一半在这些西域使臣身上,他深吸了口气,不怎么想在诸野书房的院外闹事,尽力压下了那恼怒,方问:“您是有公务吗?”

罗伦茨:“米有啦,只是来谈谈话啦。”

“您方才没有听见吗?”谢深玄挑眉道,“诸大人宿醉了,大约是没有精力同您谈话的。”

罗伦茨:“那他怎么有精力和泥说话哇?”

谢深玄:“……”

罗伦茨又点了点头,说:“米有问题,漂亮的中原兄长,大家都会有精力。”

谢深玄:“……”

唐练一把拉住罗伦茨的胳膊,生怕这人还要口出什么惊人之语,急忙道:“罗伦茨大人,我们玄影卫的园子也不错——”

罗伦茨:“窝介个人,对花园米有什么兴趣的。”

唐练说得更直白了一些:“唐某可以带您四处逛一逛。”

罗伦茨皱起眉,说:“窝为什么要和泥一起去逛。”

唐练眼神暗示此事紧要,他需得给诸野和谢深玄留些时间独处,可罗伦茨根本不认识谢深玄,自然不知道唐练究竟想要他做什么,他只是忍不住去看谢深玄的脸,而后道:“窝很有精力和漂亮兄长一起逛。”

唐练:“……”

谢深玄:“……”

“窝们可以一起去见诸大人。”罗伦茨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一路都能有美人相伴,“然后再和漂亮的中原兄长一起去街上。”

唐练:“……”

谢深玄:“……”

罗伦茨眨着那双绿色的漂亮眼眸,满怀期待看着谢深玄,问:“漂亮的中原兄长——”

谢深玄:“不好。”

罗伦茨备受打击。

谢深玄:“我讨厌胡人。”

罗伦茨遭受双重打击。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想不明白中原人怎么能这么无情,他们已走到了诸野书房所在的小院之外,唐练便毫不犹豫握住了他的胳膊,强行要带他去花园内看看花,一面对谢深玄露出灿烂笑意,道:“谢大人,我们先去看看花,诸大人若是有事,遣人来园子里找我们便是。”

谢深玄:“……”

很好,谢深玄想,当初给唐练的那些糕点,果然没有送错。

这小子实在上道得很,他还未有请求,唐练自己倒已明白了,省去了他不少解释的功夫,这倒也是好事。

他又看了小宋一眼,小宋自觉后退一步,一路退到诸野这书房的院外小径的末端,这才远远同谢深玄摆了摆手,表示他会在此处候着,绝不上前一步,今日谢深玄无论同诸野说了什么,他都不会知道。

谢深玄不由叹了口气。

他要与诸野说的,也并非是什么需得保密的隐秘之事,他们人人如此,反倒是令他心中更生出几分紧张,可他想,他不擅与人交际,而诸野不善言辞,他若是傻子,诸野大约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这样的人,是最忌讳拐弯抹角的,他既已决定将这段时日来的疑惑在今日都弄个明白,又已经站在诸野书房的小院外了,那便无须再有拖延,直接推门进去便是。

于是谢深玄在诸野这书房院外给自己鼓足了十成的胆气,方才迈步上前,见诸野书房房门虚掩,他深吸了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那面前的房门,还未来得及开口说明身份,便已听得那书房内传来些许声响,诸野的声音自里头传来,道:“进来。”

他今日的声音较以往要暗哑不少,更多了些疲倦,他似乎已听到外头有人走近,可却未曾觉察靠近的究竟是什么人,谢深玄推开房门进去时,也只见诸野披着外袍靠在那桌案之后,一手捏着茶盏,另一手中则拿着一卷极厚的卷宗底册,正蹙眉看着那上头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压根没有抬头朝门边瞥上哪怕半眼。

谢深玄便也不曾立即说话,只是将目光自诸野这书房之内一眼扫去——诸野这书房并不算太大,屋中几乎没有什么布置,入目可见的桌椅上几乎都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公函信件,亦或是极厚的底册卷宗,书案另一侧窗下支了张软榻,上头倒还有能够容人休憩的空地,只是哪儿丢了一身已有些揉皱了的官服,大约是昨日宫宴回来后换下来的,还来不及送去令人清洗,便只能暂先丢在此处。

谢深玄再蹙眉去看诸野,诸野今日的脸色很不好,谢深玄极少见他露出这种疲态,脸色苍白,平日总是规整束起的头发也已显得不那么齐整了,发间散下几缕细散的碎发,倒是令他惯常严肃的面容稍显得柔和了几分。他没有穿官服,昨日的官服丢在一旁软榻上,今日天色又有些稍热,诸野身上只穿了一件素色的中衣,外头披的好像是谢深玄那日给他买的那件圆领袍,那中衣的领口还有松垮,谢深玄忍不住朝他领口瞥了一眼,又匆忙收回目光,告诫自己是正人君子,他人衣冠不整,他不该多看。

诸野的注意全在手中的卷宗之上,平日他书房并无多少人造访,而进了他这书房还一声不吭不立即同他行礼的,大约也只能有唐练一人了,他便依旧未曾抬头,只是疲倦问:“唐练,又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谢深玄说道,“怕你死在玄影卫了也没人告诉我。”

诸野一口茶水呛着,止不住咳嗽,手中那茶盏一倾,里头的茶水便直接翻到了他身上去,在他身上洇出一片深浅不一的茶渍,他却顾不得此事,只是手忙脚乱去扯自己披着的那外袍,大约是觉得自己现今这模样实在失矩,而他被茶水呛着,还在咳嗽,又一番手忙脚乱,压根不曾好上多少,腰间的系扣不知弄错了几个,领子也显然不知歪到了哪儿去。

诸野连耳尖都泛了红,好容易止住咳嗽,却又注意到那革带的系扣他弄错了大半,可他又不能当着谢深玄的面重新将衣服解开再穿,他只能强作镇定,紧张问道:“你……你怎么过来了?”

谢深玄反问他:“诸大人不欢迎我?”

诸野:“……不是。”

他有些语无伦次,毕竟眼下这情境,他实在很难维持冷静,谢深玄就站在他的书案之前,那处本该是摆了一张椅子的,可如今这椅子上堆满了前几日唐练带过来的罗娑教的卷宗,另一侧的靠椅上也摆满了他休假几日未曾有时间抽空去看的信函,唯一能够坐人的软榻上还被他扔了几件揉皱的衣服,想来是昨夜回到玄影卫时候醉得头疼,直接变将换下的衣服丢在了床榻上,大约还被他压着过睡了一晚上,皱得一塌糊涂,估计凑近一些便能嗅到上头的酒气。

他这才发觉自己的书房实在乱得糟糕,此处实在不是待客的好地方,他以往本也不会在此处待客,更不用说今日忽而闯到他屋中来的客人,还偏偏是谢深玄,他恨唐练为何不曾进来通传,否则他还有时间穿好衣服换个地方再见谢深玄,总不至于会像这般不知所措。

谢深玄未曾开口,诸野也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才好,两人便这么静静待了片刻,诸野一点点回过神来,虽还觉得耳尖发烫,可想着谢深玄来此,他总得给谢深玄寻个坐的地方,便匆匆起了身,想将自己的椅子让给谢深玄。

可他又觉得有些不对,这举止他自己都觉得怪异,可当下似乎已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谢深玄瞥他一眼,见他一副慌乱无措的模样,便决定自行先寻个地方坐下来,而屋中又只有那软榻一侧才有空地,他自然便朝那处走了过去,却不想诸野抽了口气,急匆匆便绕过那书案要赶过来,一面大声道:“此处不可!”

谢深玄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诸野不希望他去碰自己休憩睡觉时的地方,方一回首,便见诸野连面上都稍显的有些薄红,几近慌乱般语无伦次说:“官服上的酒气太重,你……你不喜欢,还是别靠近了……”

谢深玄一怔,垂首去看丢在那软榻上一身官服,诸野已快步朝此处走了过来,正紧张伸手想将这官服拿走放得稍远一些,可全然出乎他所想,谢深玄竟先他一步伸手捏起官服一角,将那衣角拈近鼻尖,稍稍嗅了嗅衣上的气息,隔了一夜,衣上确实还残留了些酒气,更不用说他看着衣上有酒渍,大约是昨夜宫宴时不小心撒到衣上去了,那这衣服若不好好浆洗,这酒味怎么也不可能散干净。

谢深玄便提着这衣物,回眸去看诸野,问:“你今夜若还要去宫宴,总得穿官服吧。”

诸野已完全僵在了原地,看起来好像还微微睁大了双眼,那目光只是停在谢深玄手上,全然不知谢深玄究竟说了些什么,时至此刻,他只会木木点头,完全应和谢深玄的话语。

谢深玄便问:“你此处还有官服吗?”

诸野:“……”

谢深玄:“诸大人?”

诸野:“……”

谢深玄放下那官服,伸出手,在诸野眼前晃了晃。

他的手削瘦苍白,指骨修长,自诸野面前晃过时,指尖似乎还带着些许方才自诸野衣上沾染到的轻微酒气,那气息一晃而过,诸野竟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急促了许多,他深吸了口气,几乎定不住心神,到了此时,谢深玄的言语好似才飘到他耳中来,令他仓皇垂眸,甚至有些压不住自己轻颤的语调,道:“都放在家中……”

谢深玄问:“我家还是你家?”

诸野:“在谢府。”

谢深玄这才点了点头,同诸野露出笑意,道:“那便好办了,待会儿我令人将这衣服拿回去清洗,稍迟些再将官服送过来。”

诸野:“……”

诸野僵了僵,又迟缓了片刻,才明白谢深玄这一句话语的含义。

他的官服脏了,需要清洗,而换洗的衣服又在谢府之内,也需得有人将那衣服拿过来。

——谢府的人,要将他的衣服带回去清洗,而稍迟些时候,谢府的人会将他换洗的衣物拿过来。

等等,他在玄影卫内,此处有成千上百的玄影卫。

谢深玄若是真这么做了,他这些属下到底会怎么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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