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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昏迷

小宫女想上位 屋里的星星 4008 2024-04-20 11:20:38

年宴的安然无事让云姒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有点疑神疑鬼了。

祁贵嫔和苏婕妤虽说见面, 但祁贵嫔又不傻,怎么会挑上苏婕妤这个盟友?

总归小心无大错,云姒到底不敢掉以轻心。

但云姒也没有太过纠结这件事, 年后, 她腹部就日渐一日地鼓了起来, 不似往日, 她只穿些宽松的衣裳就能遮挡住,肉眼可见她有孕姿态。

她低头看去时,已经有点看不见脚尖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惹得后宫诸位妃嫔都心不在焉, 没人能觉得事不关己。

年后刚恢复早朝,催促皇上选秀的声音就如潮水般涌来,哪怕云姒身处后宫,都听闻了风声。

选秀是要皇室开枝散叶, 但三年前选秀后,后宫一位皇嗣都未多。

储君未定, 皇长子恩宠有变,让朝中官员各个都不由得动起了心思,选秀的声音在朝中空前盛大。

正月时一场雪洒遍京城, 推开楹窗, 只觉得厚重, 再抬眼, 入目之处皆是白皑皑一片, 慈宁宫的红梅盛开, 挂在枝头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没人看得见慈宁宫的一片红梅。

但山茶花花期还未过, 只要路过褚桉宫都可得见, 盛大的洁白色花瓣和白皑皑的雪色仿佛融为一体,让人离远看去,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花还是雪。

褚桉宫内没有再点熏香,秋媛时不时采摘点不同的花装饰宫殿,唯独那片山茶花,她一次都没摘过。

辰时过半,床幔内传来些许动静,秋媛上前掀开帘幔,娘娘肚子大了起来后,起身艰难,褚桉宫的宫人都提着一颗心伺候。

云姒困得迷瞪,手臂伸出被窝,就被空中的冷意冻了个哆嗦,她直接清醒过来:

“怎么这么冷?”

秋媛:“是外面下雪了。”

闻言,云姒扭头透过楹窗看去,只见白皑皑的一片,树冠挂银色,宫人正在艰难地扫出一条道路来,云姒抬头看向秋媛,眼神有询问。

秋媛心领神会: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让人去过坤宁宫告假了。”

下雪后路滑,不需要娘娘吩咐,秋媛也知道这种情况,娘娘最好是不要外出。

磨蹭了一刻钟后,云姒才下了床榻,等她洗漱梳妆好,松福才进来告诉早膳摆好了。

云姒吃早膳时,就见松福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有点好奇:

“怎么了?”

松福低声恭敬:“今日请安散后,苏婕妤又在坤宁宫中待了半个时辰。”

利益相悖,松福自然是不喜欢苏婕妤的,对于苏婕妤紧紧巴结皇后一事,他心底反感,却是没有半点办法。

云姒咽下口中的粥。

松福声音还在继续,他皱了皱眉:

“中省殿那边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云姒将碗放下,轻声道:“那便算了,让他什么都别做了。”

省得暴露了自己。

松福恭敬应下。

大雪消融整整耗费了三日,这三日,云姒闭门不出,等天空放晴那一日,她才又恢复了去坤宁宫请安。

正月二十八,是皇后娘娘的生辰。

宫中妃嫔都喜欢将生辰宴过得盛大,唯独皇后娘娘,每年的生辰都过得悄无声息,她只道年宴刚过,不宜再耗费财力。

云姒挑好了生辰贺礼,是一条玛瑙珠串,她向谈垣初求来玛瑙珠,闲来无事时一个个磨串起来,在暖阳下,玛瑙珠串泛着殷红的颜色。

云姒对皇后的感观其实挺复杂的,但不可否认,她心底对皇后是存了些许感激的。

感激皇后娘娘对她不吝教导,宫务、中馈、御下,皇后娘娘都不曾私藏,仿若只要她想学,皇后就会将她所学尽数教给她。

瞧着轻飘飘的好像没有落到实际好处,但云姒心底清楚,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恩情。

偏偏出现在这人心叵测的宫廷中,云姒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云姒是带着贺礼去坤宁宫的,不仅是她,所有妃嫔都是如此,贺礼被一个个送上,云姒瞥了眼娘娘,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觉得娘娘气色差了好多?

云姒陡然想起曾经娘娘说过她身体不好,云姒瞥了眼殿外刚化的雪,难道是落雪时受了凉?

云姒心底有不解,但见皇后娘娘神色如常,便一点点放下疑虑。

云姒有心提醒一下娘娘请位太医瞧瞧,但余光瞥见苏婕妤仿佛钉在位置上一样,她倏然噤声,云姒还记得皇后娘娘不想让人知道她身体有碍一事。

正月将要过去,选秀的声音越来越大,直传到后宫中。

后雪刚化,云姒没敢坐仪仗,她和秋媛步行回褚桉宫,途中,云姒瞧见了邱宝林。

邱宝林服了服身子,她脸色如常,和云姒空了一点距离并肩而行:

“娘娘听说了选秀一事么?”

云姒轻颔首,三年一次选秀是惯例,云姒早有了心理准备,其实没觉得有什么,但偶尔还是会有点迟疑。

——她这一胎怀得好像不是时候。

邱宝林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没有失意,心底才松了口气,她和熙修容的关系谈不上好与不好,只能说心照不宣,邱宝林自然不希望熙修容会失了平常心。

“娘娘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腹中皇嗣,”邱宝林忽然底下声,“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依着往年选秀,三月份左右圣旨布告天下,待一切筹备妥当,诸位秀女进宫,都要六月份,在经过初选、殿选等一系列流程,最终确定位份时,已经是七月。

邱宝林觑了眼娘娘隆起的小腹。

到时,娘娘已经平安诞下皇嗣了,凭借皇上对娘娘和皇嗣的看重,根本不需要担心新入宫的妃嫔分宠。

云姒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有点讶然,她其实没细算过预产期,也不曾将这个时间和选秀联系在一起,没想到邱宝林却是已经想到这一层。

云姒承她的好意,轻声道:

“你放心,本宫不会因小失大。”

***********

二月中旬,谈垣初来褚桉宫越来越勤了,惹得云姒和后宫众人都觉得见怪不怪,云姒也不想初始时惊心胆颤。

夜深人静时,云姒忽然被一阵抽筋疼醒,她脸色陡然一白,痛苦地睁开眼,她的腿不自然地曲着,忍不住去拽身边人,低低抽噎:

“皇上……”

她夜中常会觉口渴,起身又艰难,谈垣初睡前将茶水放在案桌上,也不敢睡深,只听见细微的声音,他立即惊醒。

谈垣初坐起来,低声:

“怎么了?”

云姒疼得皱着一张脸,她倒抽着冷气:“腿……疼……”

谈垣初想起太医交代过的话,意识到什么,扣在女子腰间的手立即顺着她的腿摸去,女子窝在他怀中低低抽泣着,谈垣初不由自主地皱紧眉。

“抽筋了?”

她含糊不清地应声。

谈垣初按住她抽筋的地方,一点点替她揉按,刚碰上时,女子哭声呜咽传来,不知多了多久,她抽筋的情况才渐渐褪去,女子吸了吸鼻子,窝在他怀中半睡半醒,谈垣初没敢弄醒她。

一睁眼,谈垣初都没怎么睡得着,天际将要晓亮时,他眉眼肉眼可见的疲惫。

不等他休息,一声哭喊响彻宫廷,褚桉宫的殿门被从外敲响,谈垣初皱眉睁开眼,许顺福焦急的声音传来:

“皇上,坤宁宫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吐血昏迷了!”

噩耗如同当头捧喝,谈垣初陡然睁开眼,眸底冷冽一片,让人望而生寒。

云姒被这动静惊醒,她本来窝在谈垣初怀中,在听见这道消息时,立即懂事地从谈垣初怀中退出来。

谈垣初起身的动作一顿,垂眸看向她。

云姒一边艰难地坐起身,黛眉轻蹙,她仰头对谈垣初道:

“皇上不必顾忌臣妾,娘娘忽然昏迷,坤宁宫一定乱成一片,娘娘需要您前去安稳人心,臣妾随后就来。”

谈垣初也知道轻重缓急,他没有迟疑,声音低哑:

“你不要急,慢慢来,出行都要带着秋媛和宫人。”

撂下一句嘱咐,谈垣初没有耽误,转身出了褚桉宫,云姒看见了许顺福一脸的惊慌,她不由得呼出一口气。

御前的人都这么慌乱,云姒不敢想,后宫中会乱成什么样。

坐起来的一瞬间,腿根处忽然传来一阵疼痛,疼得她险些直接栽在床上,秋媛一声惊呼,云姒抬头看她,黛眉紧蹙着冲她摇头。

谈垣初刚走不远,殿内有动静,会立即传到谈垣初耳中。

皇后病危,她这个时候任何会拦住皇上的举止,都可能会成为别人指摘她的把柄。

云姒咬紧唇,额头疼得溢出汵汵冷汗,她一手按住腿根抽筋的地方,迫使抽筋的地方尽快恢复,咬声艰难地吩咐:

“……替我更衣。”

秋媛担心地看向她,知道没时间耽误,咬唇去拿宫装,整个褚桉宫有条不紊地忙着,云姒却是抬起头看向坤宁宫的方向,不知为何,她心底居然会有点不安。

其实说实话,皇后若真有难,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她如今有孕在身,又深得皇上看重,一旦皇后真的有难,那个位置,她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但……

云姒脑海中闪过往日和皇后相处的点点滴滴,她闭了闭眼,低声催促:

“快点。”

等云姒缓过来,再换好衣物,时间都快过了两刻钟,她没再耽误,深夜露重,云姒心底忧虑今日一事并非意外,她到底没敢乘坐仪仗,被秋媛扶着一步步地往坤宁宫走去。

冷风呼啸,饶是云姒披着厚重的鹤氅,也被刮得脸颊生疼。

但这一切都抵不过踏入坤宁宫时,里面传来的一声:

“皇上,是熙修容送给娘娘的玛瑙珠上染了毒药,谋害中宫乃罪不可恕,请皇上万万不要姑息凶手!”

殿内安静,这一声如同惊雷一般炸入众人耳中。

云姒的脚步也仿佛被钉在了原处,恰好珠帘被掀开,众人听见动静,回头就看见了熙修容被风霜吹得脸色苍白,她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坤宁宫中都是人,唯独不见皇后和百枝,数人跪在地上,有太医有宫人,适才说话的恰是苏婕妤。

谈垣初一见她这模样,下意识地要上前。

苏婕妤脸上有泪,仿佛对暗害皇后的凶手格外痛恨,她见皇上举动,忍不住提醒:

“皇上,娘娘还躺在里面呢!”

抽筋来得猝不及防,云姒腿一软就要倒地,秋媛惊呼着扶住她,谈垣初脸色一变,顾不得苏婕妤的话,手疾眼快地跨步上前,在女子跌地前将人揽在怀中,他声音惊怒:

“哪里疼?”

女子在他怀中,眼睫一颤,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下来,她拉紧了他的衣襟,明明疼得脸色发白,却一字不说,只仰头一错不错地看向他:

“臣妾没有害皇后娘娘,皇上,您信臣妾么?”

她不是个好人。

但她对皇后娘娘的确不曾有过一丝坏心。

她这一生遇到对她存有善意的人太少太少,没有人知晓,她对这些仅存的善意的珍重。

她眸底殷红,疼得身子不断打颤,却在问着和身体无关紧要的问题,谈垣初心尖泛着一点难以言说的疼意,女子在他面前从不遮掩,她何时对皇后有过恶意?

谈垣初从一开始就不曾怀疑过她。

他眉目冷沉,斩钉截铁:

“朕信。”

殿内倏然噤若寒蝉,云姒也有些怔然。

她只是下意识地抓住一切对她有利的时机,但云姒也没想到谈垣初会一点犹豫都没有地说相信她。

云姒咬唇,她杏眸中落了泪,堪声说:

“有人陷害臣妾。”

秋媛在一旁哭着说娘娘一路上来的艰辛,女子也委屈得要命。

谈垣初挽过她额间被汗水打湿的乌发,许顺福有眼力劲地搬来椅子,谈垣初将人安放在椅子上,才低声和她保证:

“朕知道。”

“朕会查清真相,不会叫你蒙冤。”

苏婕妤没想到证据确凿,皇上却是一点都不怀疑云姒,不敢置信地失声:

“皇上!”

谈垣初陡然转头看向苏婕妤,对上他漆黑的眸子,苏婕妤有片刻骨子生寒,但她看见云姒高高隆起的腹部,和皇上下意识对云姒的维护时,她心底仿佛有一把火在烧,烧得她心肺都疼。

凭什么?

她嫉恨云姒,嫉恨得要命!

她的孩子不见天日,云姒却能安安稳稳地有孕。

人人都说她被皇后庇护,但实际上呢?明明是皇后利用她!见她身子破败再也争宠希望,才对她存了些许怜惜!

皇后本身就是欠她的!

但云姒呢?云姒什么都没有付出,却能得到皇后另眼相待。

她求而不得的圣宠,甚至不惜喝下偏方,只想让皇上多看她一眼,偏偏云姒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

她想要的,最终都是云姒得到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落差,几乎要把她逼疯,哪怕、哪怕只给她一样也好啊。

但是什么都没有!

苏婕妤掐紧手心,她直起腰杆,抬起头看向皇上:

“娘娘吐血昏迷,太医从熙修容送给娘娘的玛瑙珠串上发现毒药,正是导致娘娘昏迷的原因,证据确凿之下,皇上却偏心得置若罔闻,如此偏颇、不明是非,恐令天下人寒心!”

众人惊骇,恨不得当场聋了去。

苏婕妤居然当面斥责皇上不明是非?这和指着皇上鼻子骂有什么区别?

她是疯了不成?!

云姒忍着疼,也不由得愕然地看向苏婕妤。

她会在听见她送的玛瑙珠串上有毒后,仍能保持镇定冷静,不是她笃定谈垣初会信她,而是她知道只要皇后醒来,自能证明她的清白。

但她的反应好像刺激到了苏婕妤。

云姒瞥了眼谈垣初的脸色,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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