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直接让林天陷入了沉思。
他抬头看了看圣无极，而后浅浅问了一句，“参与万城之战的门槛……和人数最低限制是多少？”
“门槛的话你无须担心，若你真的要参加万城之战，我可以出手帮忙。”
“毕竟到那时……我已经是圣明城的领主了，加上君主在潜心掌握永恒一道，所以帮一个城池参与进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什么意思？”
林天眼神忽然一凝，“是一定需要吗？”
“一定需要。”
圣无极正色道，言语中透露着唯有的沉重，“我不清楚其他城池有没有接受永恒的异族。”
“但你我都要想清楚，君主如今的状态看不到，不代表那些接受永恒的眼看不到。”
“一旦让‘眼’注意到人族的存在，这上域，你上不去。”
它随后又指了指了自己，“除去圣明城的眼，已是最低标准。”
“行吧，那人数呢。”
林天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本次参与遗址的队伍一样，需要五人。”
“五人么……”
林天有些为难，种族上有什么要求限制吗？
“没有，但也不要声张，邀请外来者参与万城之战，这件事……在中心区并不光彩。”
“毕竟，没人知道一个外来者究竟会不会中心待城。”
“这些……对我来说，可能没其他选择了吧。”
林天说完，回头看向幕运天。
后者也领会了对方的意思，同样回道：“若你信我，这个名额可以给我一个 。”
“你需要去上域，我会帮助你。”
“好。”
林天点头，这也算是件不幸中微微幸运的那么一件事。
至少……也算是朝五人这个天大的目标前进了那么一小步。
“至于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事情了。”
“行。”
林天起身，他似乎已经做好了某种打算，“关于你的事情，最多可以延后多久？”
“万城之战前十天。”
林天眼神凝重，“具体时间。”
“三个月后。”
“方便问一下，你父亲……有多强？”林天心里没底。
他也不清楚自己若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死命修炼三个月，到底能否可以比肩一个万城排名榜首的最强城池的领主。
“它现在或许不在巅峰期，因为长时间为君主奉献本源之力的原因。”
“但硬实力，依旧不逊色其他领主。”
“中心区的领主，尤其是排名前三的领主，都不存在任何水分在内。”
“三个月的时间……”
林天心中有些复杂，随后抬起头，“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了。”
圣无极回道：“你已经想好了吗？”
“嗯。”
“我等你的消息。”
……
接下来一段时间，几人交谈的话题倒是没那么严肃了。
内容相对于平和一些。
幕运天正在思忖着有关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参与万城之战，光凭它现在的实力肯定是不够看的。
“我觉得，我有必要再离开一下。”
幕运天对林天认真说道：“以我目前的实力，只能算是二流，但想要在那种规模的争战中夺胜，二流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更何况，这还只是同一时代的二流。”
“你该怎么变强？”
圣无极好奇的看向幕运天，它总觉得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有种独特的危险。
即便幕运天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
但在圣无极看来，却依旧能在它身上感受到危机感。
“我该怎么变强吗？”
幕运天对于眼前的局势看的很透彻，所以自然而然的便放下了对圣无极的戒备。
从对方说出要帮助林天通往上域的那一刻。
他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一人翻，同船上的所有人都要出问题。
在它看来，圣无极同样是一个疯子，只不过和自身相比，后者疯的点在于对命运的执着。
为了踏足自己的命运，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尽管如今的圣无极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命运，但眼下发生的，却是实打实在经历着。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只属于它的命运。
在幕运天看来，今日发生的一切，或许是它们每个人的命运相互交汇。
而圣无极的命运，可能就是从其他人必然的命运中所牵引而出的。
而那个其他人。
就是林天。
“我的能力，是吃。”
幕运天回答的很简单，并且做了一个吃的动作。
它扶了扶眼镜，“但吃的，却是每个人的命运。”
闻言，圣无极有些惊讶，但多少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了。
若为如此，它也不会在对方身上察觉到一丝莫名的危机感。
经幕运天这么一说。
林天眼角轻微跳了下，他有些阴沉的头部忽然抬起，最后与圣无极的目光相对。
短暂停留了几秒后。
由林天向幕运天问出了一个问题。
“之前倒是还没有问，若是一个异族对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你……有多能吃？”
……
为了不留在原地引人耳目。
圣无极最终选择让火凤将几人拉到距离昆仑仙山一定距离的荒地。
这是林天要求的。
从遗址离开，它们现在所要做的除了隐秘行踪以外，那就是想着如何有效且平稳的度过这三个月。
而隐蔽行踪最好的方法，那就是让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行踪。
没有地图，走到哪算哪。
火凤在空中仿佛一座烈阳，但后者却在极力收敛自己的光芒，埋藏在阴云中。
最终在飞离了不知多少千里后，选择停在了一处毫无生机的废土区域。
从马车离开。
圣无极神色极为淡定，“万城之战开启的前十天，我等着你的消息。”
留下这句话后。
那火凤绽开翅膀，只在原地留下一股炽热的阵风后，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
早已回到暗魂城的陆川，表情愈发繁杂，似乎并不是很开心。
它沉着脸，没人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陆川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圣无极与林天二人对自己说的话。
“君主……欺骗了所有人？”
“真是笑话。”
“那怎么可能呢，君主可是掌管尼伯龙根亿万年，若是没有君主，这里可能早就不复存在了。”
“永恒才是真理，当命运走到尽头，唯有永恒才能延伸那条已经断绝的路。”
它心里这样想着。
却在某个瞬间感应到了什么。
陆川抬头看向天空，灰暗无比，但隐约间在最高处似乎有一道隐晦的银点。
银点逐渐撕裂星域。
紧接着，一股伟岸的力量落下。
见此一幕，陆川心脏猛的颤动，而后下意识靠近降银点的地方。
暗魂城深处。
一处隐晦的废弃祭坛上。
陆川距离百米之外，它隐约间看到祭坛上似乎站着一道身影，对方跪在地上。
一颗漆黑的本源悬在空中，不断朝那银点输送本源之力。
“献上你的本源，吾将赐你永恒。”
又是熟悉的话语。
正是方才圣无极所说的那样。
没有任何变化。
那银点没有意志，仅仅沾染了君主微不足道的永恒。
陆川此刻瞳孔骤缩。
说句实话，这算是它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震惊。
“不，不可能吧。”
祭坛上，那黑影摘下头顶的兜帽，露出那原本的面容。
陆川凝神看去，陡然发现那居然是暗魂城的领主。
“养父……”
它看着那白发身影缓缓起身，随后伸出手去触摸那银点。
不知为何。
看到这一幕的陆川，下意识想去阻止。
它向前一步，却在迈出的瞬间停了下来。
陆川犹豫了，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神情略微有些涣散，随后直接坐在地上，神色止不住的沮丧。
“我，我这是在干什么？”
“出手阻止父亲承接永恒？”
“那可是每个异族梦寐以求都在追求的，我为什么……第一时间不是兴奋，而是阻止？”
陆川瘫坐在地上，解除两面魔傩状态下的它身躯消瘦。
它感到不可置信，认为一定是圣无极和林天之前在人族遗址时对自己说的话影响到了它。
“我在……质疑君王的永恒？”
陆川质问自己。
可它不知道的是，从看到这一幕而下意识躲藏起来时，这心里所想的一切似乎都已成定局。
陆川什么也没做，就这样坐在地上看着暗魂城的领主触摸到了银点。
直到那股伟岸浩瀚的永恒之力彻底融入领主的体内，天空中那道裂缝也随着消失。
陆川满是血丝的双眼死死睁着。
没人知道刚才的它内心究竟做出了怎么样的挣扎。
双手死死抓进土里，划出一条条带血的痕迹。
祭坛上。
暗魂城领主在沉寂数秒钟后，缓缓起身。
“待吾主……领悟永恒一道。”
它的声音麻木，眼神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霜。
悬在空中的本源自主回到体内。
几秒钟后。
暗魂城领主走了。
陆川也在此时起身，此刻的它心里算是五味杂陈。
自己的父亲接受君主的永恒。
是幸事，还是和圣无极说的那样，最终成为了被君王支配的傀儡。
陆川长舒一口气。
在它心中坚定了数百年的信念，一日之间发生了巨大的裂缝。
陆川什么也没说，默默起身然后从反方向走去。
它相信，暗魂城……不会出现什么变化。
……
剑气长城内。
重新回到这里的林天，刚一出现便马山被青莲剑仙拉了过去。
“终于来了。”
李太白一把将对方搂了过来，迫不及待道：“拿到了？”
“拿到了。”
“不过是残片。”
林天叹了口气，而后将并不完整的东皇钟拿了出来。
“果然啊……”
李太白看着那残状的东皇钟，眼眸中有光采零星闪动，“东皇那老家伙，没想到还真让他算到了。”
“你应该也遇到那位剑仙了吧。”
这时，道尘从一旁走了过来，“被困在人间地那个。”
“您是说，燎原剑仙？”
“对，都算是老朋友了。”道尘眼中仍有遗憾，“那家伙，以前还欠我两坛酒呢。”
“那家伙和东皇一向不合，但我敢说在那家伙入人间地的时候，没有人比他更想相信东皇在未来所算到的。”
“既然你去了，就说明东皇对了，燎原那老家伙……也终于能休息了。”
道尘哈哈一笑，非但没有半点悲伤，反倒神色无比开怀。
“都在按照原有的路一直走下去啊。”
林天将遗址中的部分遭遇与之后的计划与剑气长城中的诸位一一道出。
几人听后，李太白无奈点头，“那个叫圣无极的的确有点东西。”
“但它说的的确没错。”
“仅管亚利姆大部分时间都不会插手万城之战，但通往上域的办法的确只有那一个。”
“不然话，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可以看到对方。”
“人族还在的时候，亚利姆便不多过问中心区，更不会降临此地，当时要不是人族举族想要脱离永恒的掌控。”
“不然也不会引得亚利姆离开上域，亲自降临中心区与人族对峙。”
“更何况祂现在正处于即将悟道的状态，不可能会犯险离开上域。”
道尘说着，它眉头忽然一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疑点，“但我好奇的是，你来中心区已经些时日。”
“但……按理来说，亚利姆不会察觉不到你的存在，甚至连一些对你的针对都没有。”
道尘的意思很明白。
亚利姆不会冒险离开上域， 但并不代表对方不会出手对你施加压力。
祂要做的只是稳妥掌握永恒一道，将残存的人族诛杀全部诛杀后，彻底独揽尼伯龙根。
“祂不该这么久还没有对你有所察觉。”
李太白表示赞同。
而林天忽然将圣明城中那些异状和所谓的阻拦联想到一起。
“原来如此。”
“这就是‘眼’存在的意义么？”
林天冷冷一笑。
所以，堂堂君主也在忌惮人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