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来的青梅竹马……Omega？”杨黯和喻清晏对视良久， 面色逐渐诡异，最终按捺不住， 把心里所想问出。
喻清晏手腕微动， 指腹慢吞吞滑过对方的喉结，笑意浅浅地说道：“之前在课堂上和你交谈甚欢的那位Omega同学，你们在孤儿院从小一起长大， 现在就读一个大学， 不算吗？”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beta，好将对方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很早之前， 喻清晏就想问过杨黯和Omega是什么关系，对方回答“仅仅是认识”，矢口否认是朋友关系， 但他得到的资料却并非如此——
两人在孤儿院便相识，连续几年上课都是同桌， 其他时候也经常走在一起， Omega离开过孤儿院一段时间小， 但现在考入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 上课时也窃窃私语着， 绝非beta口中的“仅认识”而已。
他还记得有一次对方发来的校园晚霞照片，照片的角落堪堪照进一半并肩而行的黑影， 而beta前后不一的“态度”，从晚霞“很美”变成“不好看”，昭示着其中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后来白鹤回来汇报事情，同行的Omega名叫颜栩如， 杨黯似乎因为Omega与其他人拥抱， 躲在树后面悄悄难过。
……颜栩如？喻清晏在心里冷冷念出这个名字， 比起“仅仅认识”这个说法，他猜测beta或许是有过心动的。
搭在肩膀的手猛地攥紧，指甲陷进掌心，轻微的痛意令人越发清醒。但浓烈的嫉妒像水草疯长，将他拉入更逼仄昏暗的深海，四周黑沉沉的一片，几乎没有亮光，窒息感如影相随。
杨黯算是回过味了，怎么又是颜栩如？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清晏，我记得你好像问过这个问题，我和他真的不熟，别说朋友了，平时联系的机会都很少，仅仅是认识而已。”
喻清晏往前凑近，唇轻轻贴上滚动的喉结，轻声说道：“那你还为人家黯然神伤？”
黯、黯然神伤？
杨黯错愕，不明白这个说法从何而来。
他严肃地把怀里的Alpha扯出来，掌心卡住对方的脸，轻“啧”了一声，开始揉捏，“清晏，你是梦里梦过这件事吗？然后安在了我头上？”
喻清晏也不挣扎，任由beta捏他的脸，几缕银发拂过额头，增添一丝凌乱的错落感。
他的眼睛直直看着对方，含糊提醒道：“晚霞。”
杨黯皱眉思索，“晚霞……怎么了？”
“你之前给我拍的晚霞照片，里面和你并肩走着的Omega……是他吧。”
那天的情况杨黯努力回忆，好像刚好和颜栩如生一起放学走在一起？不过……
“照片上不是只有晚霞吗？”
“上面有两个并行的影子。”
杨黯一怔，直接打开光脑，开始翻照片——
“你眼睛也够利的。”他看着照片的右下角的黑影，嘴角一抽，这么一点点的东西，对方居然能看出来是两个人。
“那天是我们刚好一起下课，走在校道上而已。”
“那小黯为什么因为对方和Alpha拥抱而难过？一开始说晚霞很美，突然又说它不好看了……”喻清晏伸手环住beta的脖颈，唇磨蹭他的下巴，姿态亲昵自然，但声音却越来越轻，似乎害怕什么答案。
哈？他因为颜栩如和主角攻拥抱难过？
杨黯扶额，“我为什么要因为他们拥抱而难过……”
等等，他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清晏。”杨黯狐疑地望向对方，“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地知道那天的事情？还有，那时候我们还没见过面吧。你……”
也不对，就算见过面能知道那天的事也很奇怪。
以及孤儿院的经历……？
“你找人调查过我？”杨黯沉吟，猜测道，“还在我身边安排了人？”
喻清晏从问出来就知道会被beta察觉到这些行为，他也做好坦诚的准备，平静地说：“嗯，抱歉，这些行为确实不对。调查是我的私心，希望能更了解你，安排人是因为上次在坦顿森林的意外，害怕你出事，想保护你的安全。”
杨黯：“……”艹，他居然不觉得意外。
是那行金字和“模拟球”让他脱敏了吗？他恍恍惚惚地想，比起小黑屋，好像这些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在接受对方追求时，就考虑过这些“风险”，他知道喻清晏看起来温柔，其实人很疯。
——鲁迅先生的“开窗理论”诚不欺我！
杨黯面色复杂，许久，试探性地问：“这……能改吗？”
准备迎接狂风暴雨的喻清晏愣了愣，没想到beta的态度已经这么……冷静。
就像他和对方表白时那样，既不逃避也不惊讶，只会认真思考后去“解决”。
“哪一个？如果是前者，我已经没有去做了，至于后者……”喻清晏垂眸，小心地吻了吻对方的嘴角，“抱歉，最近因为虫母苏醒，虫族成片繁殖，第七军团几乎斩杀不尽，阿诺齐尔星虽然远离边境，但是风险系数依然很高，毕竟……”
“这里是是联邦总部的主星。”
“清晏……”杨黯眉头拧起，神情愈发肃然。
喻清晏瞬间慌了，之前话语里的平静从容被碾个粉碎，生怕因此惹得beta厌恶，对方直接说……分手。
“小黯，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被人在暗处跟踪，但是我太担心你出事了……”喻清晏指腹抵住杨黯的唇，力度很轻，微微发抖，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还没这么坏……
他微微抬头，眉眼弥漫着浅淡的哀愁，“尤其最近主星的情况不容乐观，已经发生了多起虫族偷袭的恶性事件，但为了不引起恐慌，联邦都将消息压了下去。”
“小黯，我不想有一天，听到你……”
“好好好，那就不撤。”杨黯眉心一跳，见Alpha眼眶微红，心颤了颤，指腹轻柔地揩去眼尾的水润，“我也没说什么，你至于吗？”
“抱歉，我情绪太激动了。”喻清晏眼眸微闪，柔声说道，“小黯，这是……心疼我？”
“……”杨黯叹气，“你明知道我……”
他想了想，到底没接着说下去，吻过那双漂亮的眼睛，认真地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心疼才流眼泪，还是真的情绪使然。”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我是喜欢你才和你谈恋爱的，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的事，我都不会随便说分开，所以你不用害怕什么……”
杨黯用手轻轻盖住对方眼睛，轻声说：“你刚刚的眼睛好难过。”好像下一秒，我就要离开你一样。
掌心被睫毛扫过，泛起一阵麻麻的痒意，有如羽毛轻挠心脏，令他的心微微一动。
杨黯仓促收回手，慢慢收拢掌心，轻咳一声，“好了，我继续说刚刚的事。”
喻清晏因为beta的那一番话而呼吸局促，底线……小黯的底线是什么？他在内心疯狂问询这个问题，却不敢宣之于口。
听到杨黯的问题，喻清晏还没回过神，下意识地问：“什、什么事？”
杨黯弹了弹他的额头，好笑地问：“你不会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吧？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哦，顺便和你再澄清一遍……”
“我和颜栩如真的不熟，关系甚至算不上是朋友，喜欢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他一边说，一边靠近喻清晏，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小巧的耳垂上。
他眼睁睁看着白玉般的耳垂染上一层绯色，唇角微勾，“你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第一个动心的人，明白吗？”
喻清晏克制不住激荡的心情，一把抱住杨黯，脸埋在对方颈窝，呢喃着重复：“小黯，我也一样……”
“哎……”杨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手臂悬空几秒才缓缓放下，他见怀里的人这么激动，更是忍俊不禁。
“小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温柔善良、高尚且富有同情心……而是一个不择手段、糟糕透顶的人，你会和我分手吗？”喻清晏屏住呼吸，哑声问道。
“啊，你是指星网说的那样吗？”杨黯眨眨眼，问道。
“星网？”喻清晏不明所以。
杨黯思索片刻，老实回答：“阴险狡诈、冷酷无情、心狠手辣、雷厉风行、玩弄权柄、毫无底线、善于搅弄人心……”他说了一大串的词。
喻清晏嘴角一僵，笑容渐渐淡去，神情变得阴沉可怖。
该死的，回头他要下令让白启把星网的消息全过滤一遍，然后揪出传播这种话的源头！
“小黯，我不至于……”喻清晏轻声解释。
“嗯，我知道。”杨黯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星网肯定有夸张的成分，但我也不是个小孩子，有自己的分辨力。”
说到这，他笑了笑，轻叹：“我当然明白……能做到联邦议会长这个位置的人，不会只有展现在我面前的那一面。”
“所以别担心，清晏，我……”杨黯说得很认真，“我答应和你谈恋爱这件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果我在意这些，就不会和你开始谈恋爱，但我既然和你选择了开始，就不会在意这些。”
喻清晏抿唇，抱得更用力，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不断重复对方的名字，柔柔地唤道：“小黯小黯……”
杨黯耐心地回应，声音温和、低沉，“嗯……所以别担心，好不好……”
……
“好啦，先不说这个。”杨黯舔了舔干燥的唇面，突然问，“清晏，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墓地那次……是我们的初见吗？”
喻清晏眼帘垂下，“对你来说，是，但对我……不是。”
杨黯呼出一口气，果然，他就觉得对方一开始的态度过分热情和……熟稔了。
“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
“孤儿院。”
“孤儿院？”杨黯陷入回忆，“我们在孤儿院里面见过还是外面？”
“我们不算见过，准确来说是……”喻清晏手臂伸直，“我单方面见过你。”
杨黯：？
“什么意思。”他不太理解。
“……”喻清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显得自己实在像一个变态。
他避重就轻地说：“就是我那时候注意到你……放心，我对你一见钟情……是你十八岁的时候。”
“你小时候……我真的只是把你当小孩看。”他撇开头，“我当时也没成年，所以对你，姑且是当弟弟那种。”
杨黯脑子很乱，揉了揉眉心，“等等，你这些话分开我都理解，但合在一起怎么就这么费劲儿呢？”
“十八岁对我一见钟情……”他思考，“那就是看脸呗，你在哪里对我十八岁的我一见钟情？”
“在路航器的记录仪上。”喻清晏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又补充一句，“当然，后来喜欢你不纯粹是看脸，在星网的聊天，还有我生病的时候……”
杨黯斜睨了一眼，拉长声音，“哦——原来你图谋不轨的时间这么早，啧，还骗我当朋友，什么最好的朋友……”
忽然，他胸口一阵闷痛，脊背陡然弯下，脸色瞬间发白，手颤抖着抬起，死死捂住心口。
怎么回事……好、好像突然呼吸不过来了？
脑子炸开一团白光，嗡嗡作响，有一个声音在尖厉地大喊——
快跑、快跑、快跑……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这里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