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的信息素一般不浓， 或者说非常淡，基本上不挨着后颈的腺体， 正常的社交距离是很难闻到的。

有人曾就此打趣：Omega需要抑制贴， Alpha需要自控力，而beta什么也不需要。因为beta既不需要信息素，也不用抑制信息素， 甚至连他们自己的信息素味道也未必能闻到。

喻清晏嘴唇微抿， 眼皮颤抖得厉害，身体有点僵硬地嵌在少年怀里。

这个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但他并非无法避免，至少在不良于行的日子里，他总能找到许多令自己免于狼狈的方法。

但少年的反应很快， 喻清晏难以拒绝对方张开的双臂，便直直地倒入那片温暖的怀抱。

一开始他还努力不让自己挨着少年， 但无法忽略那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 最终还是慢慢靠了上去。

真奇妙的感觉。

喻清晏缓缓闭上眼， 鼻尖翕动，无声地喟叹， 原来少年信息素的味道是这样的啊——

清爽浅淡的柑橘味， 带着一丝甘草的甜，像林间簌簌吹落的竹叶， 恬淡舒适。

他贪婪地凑近少年的后颈，如饮鸩止渴一般，明知这种行为不应该却无法停止，只能不断地自我催眠：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而已。

直到少年忧心的问询从头顶传来， 他才恍然惊觉自己的行为……

实在卑劣无耻。

“没事， 我很好……”喻清晏屏住呼吸， 哑声回道。

杨黯不知道怀里的Alpha在想什么，在一接一搂的过程中，抱着一种尝试的心态，在心里不断地默念：暗下来，暗下来，刺眼的金字你给我暗下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还没来得及完全浮现的金字和即将熠熠生辉的璀璨金光，居然真的慢慢消失了？！

杨黯震惊，开始思考：原来这样有用的吗？

那他岂不是……

“小黯……”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再次响起，细微的气息打在脖颈上。

杨黯缓过神，稍微松了一口气，收紧的手臂卸了点力，小心翼翼地将喻先生打横抱起，“那就好，刚刚太吓人了。”

他边说边走到轮椅的侧面，再次半蹲下来，查看轮椅的滑轮情况，“喻先生，您可以用手臂环住我的脖子吗？我要……”看看您的轮椅下的滑轮。

话未说完，一双纤长的手臂直接环住脖子，柔软的发丝掠过脸颊，一瞬间的触感若有似无。

他有些愣神，那片细腻光滑的肌肤紧挨脖颈，连带着丝丝缕缕的呼吸在上面蔓延、萦绕。

“是这样吗？”喻清晏柔声问道，“我使的劲儿会不会太紧了？”

杨黯垂眸，手臂稍稍提起，呼吸有一瞬间的急促。他顶了顶腮帮子，颈间的喉结上下滚动，“不会……麻烦您忍耐一下，我看一看轮椅……”

“好。”喻清晏轻声回答，细密的长睫扫过眼睑处，落下一大片阴影。

在看不见的地方，他眼皮微微抬起，淡淡地看向机舱门上的白鹤，神情冷肃、眼眸晦涩，像在无声地警告什么。

白鹤：“……”

他浑身一个激灵，即将踏出的步伐默默收回，安静如鸡地待在角落里。

好的，家主，我明白，我会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不给您碍眼的。

杨黯快速检查了一下轮椅，并未发现什么问题，甚至空出一只手，推着轮椅走了几步，发现运行正常。

咦，看起来好好的啊，那为什么刚刚会把喻先生摔下来？

他有点疑惑，“喻先生，这轮椅好像……没什么问题？”

喻清晏敛眉，垂落在脊背上的手指微动，指腹缓缓往上，滑过冰凉顺滑的布料，轻轻搭在少年的肩膀上。

杨黯脊背僵住，肩胛骨抖了抖，他嘴唇一动，“喻……”

一个字没完全说出口，就被另一个声音盖过了。

“可能是轮椅的滑轮松动了。”喻清晏指尖摩挲了一下，又立刻松开，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了无痕迹，慢吞吞地开口，“这台轮椅属于精密机械，稍微有一点小问题，都会让它出差错。”并没有，纯粹在瞎扯。

杨黯顾不得刚刚脊背的奇怪触感，凝眉沉思，“是吗？我好像没看出来哪里……”

喻清晏将目光放在轮椅后面的A01上，眼里意味不明。

A01好似有所察觉，绿光一闪，原本已经重新装好的轮椅再次卡出一点位置。

“等下！”杨黯眨了眨眼，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喻先生，我好像看到了。”

他凑近身子，手指按了按滑出半个身位的轮子，咔——，滑轮恢复正常了。

他有些错愕，下意识地看向怀里的人，迟疑地问：“这就……好了吗？”

喻清晏手臂略微使劲，仰起头，慢慢靠近少年的喉结。他眉眼柔和，灰绿色的眼眸盛满笑意，波光粼粼，犹如一湖被微风卷起细浪的绿水，衬得那张温润的脸庞有几分明媚的潋滟。

“小黯，别担心，再精密的机械也是死物，死物会出错并不出奇。”他顿了顿，“小问题不可避免，但总能轻而易举地修复，对吗？”

喻先生……离他太近了吧。

这个距离，好像一低头就能……

杨黯不自然地移了移脖颈，脑子来不及做太多思考，就应声道：“对，对，您说得对。”

“那什么，我把您放回轮椅，可以吗？”他压下一些奇怪的念头，稳住语调说，“当然，我觉得找专业人士再检查一次会更好。”

喻清晏点头，朝阴影处示意了一下，“白鹤，你过来检查一下。”

“是！”白鹤应声，“嗖”一下地来到轮椅前，开始细细检查，“家主，没什么问题，刚刚应该是……”A01在后面捣乱。

有时候人工智能太过于“智能”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它总能察觉出主人的一些微妙想法，并用自己的内置程序计算公式，做出一些无伤大雅但极为奇怪的决定。

他把后面的话咽下去，改口道：“出现了一些小问题，但不碍事。”

“那就好。”杨黯心神微懈，手臂掂了掂，调整了一下角度，动作轻柔地将喻清晏放回轮椅，期间非常细心又或者说不经意间地替对方摆正双腿的位置。

终于，一切妥善完成。

杨黯舒了一口气，笑着站起身，“喻先生，虽然这么说很冒昧，但我还是建议您换一个轮椅，毕竟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好，小黯……”喻清晏温声应道，指关节轻敲轮椅，余光瞥向无声无息地来到把手处，试图讨好他的A01，“我会的。”

“滴滴滴！”

杨黯手腕的光脑不停震动，低下头，是常宁玺的通话，他没有犹豫，指尖轻点屏幕，接通了。

“喂？宁玺……”

“小黯！你怎么还没来到学校，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吗？我看了新闻报道，今早七点湾管街道遭遇了袭击……”常宁玺焦急地说道。

杨黯听得奇怪，这边的星际新闻这么及时的吗？七点的事故……他抽空看了一眼光脑时间，居然七点五十就有新闻报道了。

“哦哦，没事，我路过的时候，那里的袭击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在校门口，很快就到礼堂了。”

常宁玺瞬间放心了，“那就好，看你这么久都没来，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小黯，你到礼堂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呗，学校好像不分顺序，可以打乱坐，到时我们坐一起……”

“玺玺，我头有点晕……”雅维克慵懒、无力地声音倏然响起，紧接着是常宁玺慌乱地问询。

随后通话里的声音像被什么东西物理遮住了，只传来模糊的窃窃私语，偶尔掺杂着奇怪的动静。

一分钟后

常宁玺大口喘气，仓促地说：“小、小黯，你快来吧，我在礼堂后门……”

“……等你。”最后两个字像是硬挤出来的。

另一边，无人经过的小树林，层层叠叠的树叶，依稀透出几缕曦光。

常宁玺被亲得氧气不足，嘴巴红肿，头一个劲儿地往后靠，哀求似的看向雅维克，小麦色的肌肤泛着红晕，半个身子倒在雅维克怀里，全身抖得厉害。

雅维克眼神一暗，一把托住Alpha全身的重量，膝盖稍稍移位，往上用力，没有使劲儿，但力度不小。然后倾身，用嘴唇碾磨对方的软软的唇珠，无声地说道：挂电话。

“……”常宁玺咬牙，不敢动弹，“拜拜，小黯，我……”

话没说完，雅维克直接挂断了通话。

被挂了电话的杨黯：这两个人奇奇怪怪的，在干嘛？

他眉头蹙起，但很快又平下去。

算了，不重要，十有八九又是雅维克的可怕占有欲发作了。

“喻先生，那我先去礼堂了。您……应该是要去后台准备什么的吧。”杨黯想了想，依稀记得好像有一个什么优秀毕业生演讲的环节。

喻清晏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温和地点了点头，“那小黯你先过去吧，我们典礼结束后见，到时一起去看郁金香。”

“好！”杨黯爽快应下，挥了挥手，“拜拜，喻先生。”

他说完，准备转身离开，忽然，手腕被人抓住了——

“等一等，小黯。”

杨黯脚步微顿，第一反应是：暗下来、暗下来、暗下来……

哦豁，居然真的没有金字了！

“喻先生，还有什么事？”杨黯心里高兴，连带着嘴角微微扬起，英俊的眉眼瞬间生动了几分。

喻清晏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随机轻咳一声，“小黯，可以蹲下吗？”

杨黯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可以的。”

喻清晏见少年如此乖巧听话，笑意加深，慢慢抬起手，“我见你的衣领有些乱，应该是我刚才噌乱了，所以想帮你整理一下。”

“哦……”杨黯慢半拍地应声，“谢谢您，喻先生。”

“不客气。”喻清晏柔声说着，白皙的指尖细细捋过少年褶皱的领结，将其贴心抚平，整理回板正的位置，随后移动到衣领处。

白衬衫的领扣严谨地扣到最上面的一颗，紧紧挨着喉结的位置，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精致圆润的纽扣，只见少年凸起的喉结在指腹下随之滚动。

“喻、喻先生……”杨黯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微微仰头，他的耳垂隐隐发红，莫名感到羞赧，“可以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自己是一条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的错觉。

喻清晏眸光一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戏谑地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想：果然年轻啊……

一点点撩拨都容易害羞。

他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唇边的笑意如沐春风，“可以了，小黯……现在看起来非常英俊。”

杨黯胡乱地应了几声，“嗯，好，谢谢您。”他赶紧站起身，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

刚才的奇怪感觉，好像……又消失了。

“喻先生，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杨黯觉得此地不宜久待，恨不得拔腿就跑。

“好，待会儿见。”喻清晏应道。

“嗯嗯，拜拜。”

喻清晏失笑，看着少年慌乱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走吧。”他坐正身体，眼眸半阖，突然出声。

“是！”

暗处的白鹤现身，悄无声息地站在喻清晏身旁的六十五度倾斜角，是极为适合的位置——

一个稍有异动，白鹤即可反应保护喻清晏的位置。

-

礼堂

“你……怎么回事？”杨黯坐在正红色的软椅上，古怪地看着常宁玺。

开学典礼在八点二十分举行，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五分钟，整个礼堂不算吵闹，但偶尔还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啊，什、什么？”常宁玺眼睛狂眨，磕巴地说，“我很好……很好啊……”

杨黯不太信，“那你怎么一副座位烫屁股的样子？而且雅维克……”人呢？他不是跟着你的吗？

他没说下去，因为他发现眼前的Alpha脸色瞬间爆红，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爆红”——

一瞬间，Alpha从脖子红到脸，通红灼热的皮肤好像要烧起来一般。

“没有屁股不舒服，小雅在外面有事，很快就回来了……”常宁玺好像在欲盖弥彰些什么，语速极快地说道。

杨黯面色一顿，狐疑地看向常宁玺，从头到脚地扫视对方。

不对劲儿，非常的不对劲儿，这个状态，这个回答……哪哪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味道。

杨黯沉思，根据他朴素的人生经验，对方这个状态有点像……

忽然，他脑子灵光一闪，凑上前，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和雅维克……做了？”

“你怎么知道？”常宁玺惊悚地反问。

杨黯：“……”

不愧是反派，一晚上就生米煮成熟饭，牛逼！

但是Alpha的态度还是有点奇怪……不像是纯粹的害羞，反而像在遮掩着什么……

杨黯看着常宁玺，不知道怎么回事，猛地想到了法拉思曾经给自己灌输地某些惊人……知识。

他再次凑前，用气音问道，“所以你和雅维克……他在上？”

咔——

座椅被Alpha硬生生掰断一个把手。

常宁玺失声尖叫，“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