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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傀儡皇帝被迫内卷 贺端阳 2683 2024-04-14 10:52:54

和都城相比郢城的秋意并不浓厚,既不见金黄的落叶,也难见湛蓝的晴空,甚至下起了连绵不绝的秋雨。

但除了空气实在是太过湿润,绵绵细雨中看到的景致确是能让人心旷神怡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洗了热水澡的缘故,齐子元睡了离开都城后难得的一个好觉,整个人神清气爽,才一出门就踩进水坑沾湿了鞋袜也没影响到心情,撑着纸伞沿着街巷一路优哉游哉地向前走着,甚至有一句没一句地哼起了歌。

对比起他的自在,韩应面上的神情明显凝重的多,一边寸步不离地跟着向前走,一边戒备地打量着来往路过的行人。

“难得有这一日的空闲,能在这和都城迥然不同的景致里闲逛,”齐子元微微侧目,朝身边看了一眼,“韩应,你也放松一点嘛。”

“若只是普通闲逛,属下自然能够放松,”韩应回完,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公子,那封拜帖实在莫名其妙,依属下的意思,那茶楼还是不去的好。”

“我如今身份敏感,虽皇兄嘱咐了要多加关照,但一路南下各地官员也是极尽可能地避免与我有交集的,偏偏这位郢城总管,我前脚刚到郢城,后脚拜帖就送到了驿馆,但又不敢正大光明地将我请到府里去,可见其心思叵测,我总得照了面才能知晓,”齐子元说着话,微微抬了抬下颌,朝不远处的城墙示意了一下,“这茶楼附近有巡防还有你早就安排好的近卫,我的安危不会有问题的。”

从都城一路随行而来的近卫都是跟在齐让身边多年的,忠诚可靠又武艺高强,就算这茶楼里确实有异,护卫齐子元安全离开总是不成问题的,况且一路下来韩应对齐子元的秉性已经十分了解,知道他虽然温和善良,决定了的事却是从来不会改变的。

到底是在皇位上坐过大半年的人,即使笑眯眯的,也总带了毋庸置疑的果决。

既如此,韩应也不再费口舌去劝,只是跟着齐子元的脚步更紧了些。

沿着街巷一路走马观花,好一会才终于到了拜帖上的那间茶楼,齐子元脚步微顿,仰头欣赏了一下正悬于门上笔走龙蛇的牌匾,而后才收了伞慢吞吞地进了门。

正上午,又一直下着雨,茶楼里的人并不多,中间用来说书的台子都还空着,一路进了门也不见有小二来迎,只有个掌柜模样的年轻人斜倚在柜台里,漫不经心地算着账。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齐子元脸上,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终于开了口:“楼上雅间,还请自便。”

说着,也不管齐子元知不知道雅间在哪,便又垂下视线,继续算起账来。

一路南下,也见过各式各样的人,这样开店的还是头一次见。

齐子元玩味地笑了一声,在心底暗暗重复了一下和韩应交换了眼神后,朝着不远处的楼梯走去。

二楼更加的安静,途径的几间雅间都敞着门不见人影,直到最尽头的一间,顺着半敞的门看进去,终于瞧见一个被屏风遮蔽着的人影。

“看来这位就是章总管了,”齐子元在门口停下脚步,也不急着入内,对着屏风内的人开了口,“雨天路滑,走得慢了些,劳烦久候。”

“宜王殿下能来,已是在下的荣幸,稍候一会也是理所应当,”那人说着话,从屏风里绕了出来,朝着齐子元施了一礼,“只是还请殿下见谅,在下并不是章总管。”

“你不是章总管?”齐子元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明显不满,“那封送到驿馆的请帖是假的?”

“请帖确确实实是章总管所写……在下和章总管有些私交,便托了他帮忙将殿下请到了这茶楼来,”这位蓄着山羊胡的老者面上笑着朝跟在齐子元身后的韩应瞥了一眼,“至于在下的身份,只能向殿下一人透露。”

“你……”齐子元眯了眯眼,和那老者对视之后,回过头朝韩应看了一眼,“门外等我就好。”

韩应略有犹豫:“公子……”

“你对本王的话有什么异议?”齐子元冷冷哼了一声,“还是说你一路跟着我过来不是为了护卫我的安全,而是监视本王的行踪?”

察觉到那老者投过来的目光,韩应微躬下身子,不怎么情愿地应了一声:“属下遵命。”

等韩应出了门,又从外面关好房门,齐子元也终于落了座。

他半靠在椅上,毫不收敛地打量着对面的人,直等到对方斟好了茶,递到自己面前,才缓缓开了口:“你到底是什么人,费这么大周章请本王过来又打得什么主意?”

“我是什么人其实并不重要,”那老者给自己也倒了盏茶,面上笑吟吟的,“至于我的打算,应该和殿下差不多?”

齐子元垂下目光,看着面前的茶盏:“本王听不懂你的意思。”

“方才得知我不是章总管时,殿下可是失望得紧,”老者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也可以理解,殿下身份敏感,沿途官员避之不及,难得有一个主动下请帖的,殿下该是想着好好结交一番的,可惜来了瞧见的是我这个没什么用的。”

“你……”齐子元下意识扭头朝外面看了一眼,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你有话直说,本王懒得和你绕圈子。”

“那就进入正题好了,”老者放下茶盏,凝眸看向齐子元,面上的笑意散去,看起来略有严肃,“先跟殿下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姓方,单名笠,周围人都叫我方先生,岭南人士,或者也可以说是南越。”

“南越?”齐子元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二十多年前我父皇在位的时候南越不是就亡国了?”

“国虽然破了,但到底南越人还没死绝,”方笠缓缓道,“我不就坐在这儿和殿下喝茶呢吗?”

“你是南越遗民?”齐子元思绪微转,“那你找我是想……”

“想和殿下合作,”方笠直接了当地开口,“这些年来,我和一些个南越旧臣一起也积蓄了一点力量,却总还是难以和梁军抗衡,因而就费了些力气结交了一些大梁内部的人脉,比如今日替我请殿下来的章总管,他手底下可掌管着万余人的舟师。”

“既然这样,”齐子元微垂眼眸,手指也慢慢握紧,“你与章总管联手就是,又何必费心思等本王过来?”

“章总管为人可谨慎的很,我们是南越旧臣,他与我们联手便是通敌叛国,手下的将士也未必乐意,”方笠缓缓道,“但陛下可不一样,毕竟那皇位本就是您的。”

“原来方先生是想拿我当吉祥物,”察觉到对方称呼的变化,齐子元勾起唇笑了一声,“你们怎么就知道,我想拿回那个皇位?”

“陛下若是不想,今日也不会来了,”方先生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具体的计划我们已经做好了,只等陛下替章总管定一定心神,届时凭着他手下的舟师,再以陛下之名拉拢一下附近的守军,至少也能够占据淇江南岸诸地,和北边分庭抗礼不成问题。”

“看来方先生都替我筹谋好了,”齐子元抬眸看着方笠“那方先生又想要什么呢?”

“我们要的不多,”方笠回视他,“只要事成之后,陛下将岭南之地还给我们南越人即可。”

“岭南……也不算贪心,”齐子元终于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嗅了嗅之后又皱着眉头放了下来,“我喝惯了北苑茶,对这些实在喝不下。”

“北苑茶确是好茶,只是可惜茶量实在少,尽悉进贡给了皇城,”方笠道,“等事成之后,殿下就又可以喝到北苑茶了。”

“那便这样,”齐子元垂下视线思索了一会,“不过,刚你也瞧见了,我身边跟着的这些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得等我先想些办法打发掉。”

“自然,”方笠点了点头,“陛下尽管开口,我们的人会极尽配合。”

“好,”齐子元再次端起茶盏,和方笠手里的轻轻碰了碰,“那今日便先到这儿。”

紧闭的房门乍一打开,韩应立时迎了上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已经到了嘴边的关切的话又咽了回去,低着头行了一礼:“公子。”

齐子元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就这么出了茶楼一直走到驿馆,齐子元都保持着沉默,直到终于进了房间,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公子,”也跟着憋了一路的韩应连忙开口,“您还好吧,里面那个老头子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一把年纪了还不忘痴心妄想的蠢货,”齐子元在书案前坐了下来,一边磨墨一边道,“倒让我想明白一件事。”

“什么?”韩应下意识回问道:

齐子元微垂眼帘,捏着墨条的手指不自觉握紧:“废帝这个身份只要在这世上存续一日,就会有人想借此让我和皇兄都不得安生。”

韩应愣了愣,隐隐地觉得齐子元仿佛做了什么打算,连忙开口:“您是想……”

“我先给皇兄传个信,让他提前做个准备,”齐子元放下墨条,拿起锦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至于我自己的打算,我待会会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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