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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傀儡皇帝被迫内卷 贺端阳 2574 2024-04-14 10:52:54

入春之后天气暖了许多,齐让的指尖却还是凉的。

齐子元怔了怔,直到感到那手指从脸上轻轻蹭过,才意识到对方是在给自己擦雨水。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什么了不得的举动,过往和稍微关系好的室友勾肩搭背喝一瓶水在一张床上睡觉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但对他和齐让来说,却又是有些突兀的。

哪怕近来算得上是朝夕相处,他们之间最亲近的接触也不过是像刚刚那样拍一拍肩膀,又或者递过来一方锦帕。

这么想着,齐子元忍不住抬眼,朝齐让看去。

四目相对,齐让有一瞬的凝滞,而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好了。”

齐子元点了点头,眉眼微微弯了弯,脸上漾出笑纹:“谢谢皇兄。”

“没事。”

齐让面上淡淡的,却在齐子元收回视线后忍不住低头朝自己的手上看了一眼,而后才掀开车帘,对着韩应低低吩咐了几句。

狂风骤雨仍未止歇,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前驶去。

齐子元对都城并不熟悉,掀开车帘瞧见的也只是空荡荡的陌生街巷,连个人影都没有,时不时地还要溅一脸的雨水,索性也不再向外看,放下车帘坐正了身体。

目光不自觉地就落到了齐让身上。

可能因为是被迫接受这个身份,虽然口口声声叫着“皇兄”,齐子元却从来都没有过把身边这人真的当过哥哥。

他们之间的熟识和亲近是日积月累的,与原主身上自带的血脉没有任何关联,虽然起初有过伪装和隐藏,但之后的每一次相处,展现在齐让面前的不是占了他皇位的昭宁帝,而是那个来自现代的大一新生齐子元。

那齐让呢?

他和原主之间并不存在什么亲密的兄弟关系,之后这段时日展现出来的种种温柔和呵护,是不是也只是因为他面前这个齐子元?

脸上的雨水已经擦干了,却好像还停留着微凉的触感,让齐子元忍不住抬手在脸上轻轻摸了摸。

齐让察觉到他的动作,微抬眼,温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

齐子元摇头,手指却在脸上又揉了两下,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齐让的视线在那红痕上微微停留,而后阖起眼帘:“雨下得太大,要等一阵才能到,陛下可以小憩一会。”

“嗯。”

齐子元应了,也跟着闭起眼,思绪慢慢飘散起来。

居然真的在这昏暗的马车里睡了过去。

齐子元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好像做了梦,以至于被叫醒的时候还沉浸在其中不能完全抽离。

明明是印象深刻的一个梦,睁开眼却又忘了个一干二净,直留下莫名的惊痛,让他忍不住揉了揉心口。

齐让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在纷杂的风雨声里依然清晰:“醒了?”

“……嗯。”

齐子元应了声,找回抽离的意识,慢慢坐直身体,这才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掀开车帘望出去,只瞧见一条狭窄的偏巷,还有一道不知通向哪里的角门。

“这里是江家的偏门吗?”齐子元回过视线,有些好奇的看向齐让。

“微服出行不宜不引人耳目,只能委屈陛下来走这偏门,”齐让解释完,突然回过神来,有些诧异地看着齐子元,“陛下怎么知道这是江家?”

“皇兄自幼在皇城长大,对这都城也没比我熟多少,”齐子元把手伸到马车外,由着雨水淋湿掌心,语气轻松,“这种天气里临时起意想去的地方,也只有江家了。”

“陛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聪慧,”齐让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里有几分感慨,“我也有好多年没来过江家了。”

即使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大多的时间都用在了课业上,到后来继了位朝务繁忙更是不得闲暇,没多久外祖父和江维桢也先后都去了北关。

到身死的那一刻,好像已经有十多年没再进过江家的门。

似乎察觉到了齐让瞬间变化的情绪,齐子元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却也没出口劝慰,而是拿起放到一旁的油纸伞递了过去:“那我们走吧,皇兄。”

齐让接了油纸伞,目光却停在齐子元脸上,而后笑了一声:“好。”

雨势比晨起出门的时候还要大得多,即使撑了伞,进了角门跟着府里的小厮一路沿着回廊前行,等终于进门的时候,两人身上的衣物还是淋湿了大半。

齐子元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提着衣摆随手抖了两下,回身瞧见齐让身上的雨水,想起了出门前江维桢的话,立时紧张起来:“皇兄你……”

“这点雨水不要紧,但是再耽搁一会搞不好连着陛下你都要着凉,”江维桢拿着两条布巾从里间出来,将其中一条扔给齐让,另一条递给齐子元,“我让人准备了干净的衣袍,先各自将就换一下吧。”

有江维桢在,齐子元便放心下来,拿了布巾跟着小厮去后面更衣。

虽然已经穿过来几个月,每次换衣服的时候,齐子元都还是会觉得麻烦。

即使是这江家里随便找出来的衣袍,比不上天子常服的繁复,一层层地穿完也还是折腾了好一会。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齐子元忍不住庆幸——幸好头发没有淋湿,不用重新束发,不然没有陈敬在旁帮忙,自己说不定只能披头散发地出去。

等他回到厅内,发现齐让已经先换好了衣服,正坐在圈椅上,面前摆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却沉着一张脸,明显没有要喝的意思。

“这是见你们淋了雨,阿……”江维桢话说了一半,余光瞥见齐子元,立刻侧过身,“正好,陛下,这碗是你的。”

齐子元这才发现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同样的药碗,不由迟疑:“我也要喝药吗?”

“哪有什么药,”江维桢不满道,“这是才煮好的热姜汤。”

“热……姜汤?”

齐子元走近了,凑到那碗前轻轻嗅了嗅,确实闻到了一点淡淡的姜味。

却还是没有多少喝下去的勇气。

正犹豫间,一个年轻的姑娘牵着许戎进到厅中,见仨人对着两碗姜汤相顾无言,先开了口:

“我鲜少下厨,但确实是热姜汤不会错的。”

说完,迎上齐子元的目光,她躬身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皇城外不用多礼,”下意识地回完,齐子元扭头看向齐让,“皇兄,这位姑娘是……?”

“是我外祖的义女,也姓江,单字淇,常年随我外祖父驻守北关,闲暇时回府里照看一二,”齐让说着,抬眸朝江淇看过去,面上露出一点笑意,“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江淇也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别来无恙。”

“原来是江姑娘,”齐子元从齐让身上收回视线,转到江淇脸上,“今天冒然过来,叨扰了。”

“陛下不用客气。”江淇说完,又看向那碗热姜汤,“陛下才淋了雨,还是喝了热姜汤驱驱寒气……形色可能差了些,但我刚刚尝过,确是能喝的。”

“就是嘛,”江维桢也跟着开了口,还不忘推了推不动如山的齐让,“好歹是阿……淇的一番心意,你忍心辜负?”

齐让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回视线看向江淇:“我不食姜,今日这心意怕是真的要辜负了。”

“我倒是把这个忘了,”江淇歪了歪头,一双眼底带了期待,“那陛下能喝吗?”

“我也……”

齐子元刚想顺着推拒,许戎却跑到了跟前,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阿淇姐姐说的没错,我刚刚也尝过了,不苦的,哥哥不用怕!”

齐子元:“……”

他垂眸往那姜汤上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我能喝的。”

说完,迎着几道目光端起了那碗姜汤,一口气喝了下去。

虽然卖相不怎么样,那热姜汤的味道确实不算太差,最起码要比先前喝过的中药要好喝的多。

就是不知道放了多少红糖,入口之后没尝出多少姜味,只感到了浓重的甜。

“有劳江姑娘了,”齐子元放下空碗,朝江淇笑了笑,“确实还不错。”

“陛下不嫌弃就好,”瞧见齐子元一口气喝光了整碗姜汤,江淇明显高兴起来,回过视线看见齐让前的那一碗又有点惋惜,“就是可惜多煮了一碗。”

“不可惜,”齐让倒了一盏水递到齐子元手里,顺手把面前的姜汤推到江维桢跟前,“维桢。”

江维桢看着面前的碗,难以置信地拧起眉头,还没回神,就听见齐子元也开了口。

“我倒是忘了……江公子一大早抱着阿咬一路走到马车上肯定也淋了雨,”说着话,他放下手里的水盏,语气诚恳,“江公子虽然医术高明,但医者也还是有生病的时候,还是也喝一碗吧。”

“你们……”

江维桢张了张嘴,迎上江淇关切的目光,又改了口:“好。”

而后端起面前的姜汤,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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