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六十七章

傀儡皇帝被迫内卷 贺端阳 2544 2024-04-14 10:52:54

不出所料的,宋清之死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自开科取士以来考场舞弊的事儿一直屡禁不止,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还牵扯进了一位四品官员的性命。

震惊是绝大多数朝臣的第一感受,等逐渐冷静下来,便依着各自的立场有了各自的反应,早朝上也有了新的争吵由头——

宋清生前的至交自然不信他是畏罪自尽的说法,慷慨陈词,要求彻查此案惩治元凶,以慰亡者在天之灵,而反对者坚称宋清是咎由自取,希望趁早结案,重开恩科,以宽天下学子之心。

但跟齐子元都没什么关系。

他每日惯常上朝,下朝后按时上课和批阅奏章,对京兆尹之外的所有关于此案的禀奏都置若罔闻,哪怕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吵得不可开交,也连一句劝阻的话都不会说,关于此案的奏章也不会得到任何批复。

倒让朝臣们一时无法判断他的态度。

天气一日日地热了起来,齐子元也愈发地犯懒。

先前忙碌的时候还要想法设法地抽出空闲去御花园转上一圈,现在稍微清闲了一点却连仁明殿的门都不想迈出一步,只靠在软榻上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的景致发愣。

齐让进门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不过几日的工夫,这人已经瘦了一圈,一向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了许多,眼下的青灰色也更加的明显。

明明还是那副少年的模样,却因为眼底的心事,多了几分衰颓,看得齐让格外不习惯。

“皇兄,”见齐让进门,齐子元回过头来,露出个笑容,“你怎么来了?”

齐让在软榻边坐下,忍不住皱起眉头:“陈敬和我说,你前一晚又几乎整夜未眠?”

“不是都如了陈敬的愿叫了太医过来,怎么还学会去你那儿告状了?”齐子元轻轻笑了一声,瞧见齐让担忧的神色又解释道,“也不是又,其实前几天都睡得还行,就是总做噩梦,昨晚大概是潜意识里怕又做噩梦,辗转反侧地就没睡着。”

齐让抿了抿唇:“待会维桢会过来,替你诊脉,再开几副安神的药。”

“皇兄就别为难江公子了吧,太医晨间就来过,也开了安神药,但你知道的,安神药也管不了思虑过重,”齐子元深吸了一口气,朝齐让露出个充满安抚意味的笑,“等案子结了,我的心事了了,自然就睡得好了。”

“案子……那宋管事还是什么都不说?”齐让问道。

“他存了死志,又一心替儿子遮掩……大概只有找到宋樟才能让他开口了,”齐子元说着,又摇了摇头,“京兆府的府役把全城的赌场搜了一遍都没见人,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没有他出城的记录,说明人就在城中,”齐让想了想,“都城就这么大,既然已经安排了宿卫去找,这两日总会有消息。”

“嗯,”齐子元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感叹,“等过些日子,押送冯安平的人回来……希望这案子能有个了结。”

而后又转过视线,看向了窗外。

齐让没接话,看着齐子元的样子,隐隐地生起几分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一如那日在江家即使没有食欲也尽可能地大口吃饭,齐子元也并不是故意不想好好休息,只是这个挂着宋清性命的案子已经成了他的心结,一日不了结他便一日不得心安。

所以劝慰和关心也不过是徒劳,能做的也不过是想办法帮忙早点结案,也当是给自己还有九泉之下的宋清一个交代。

说话间陈敬入内奉茶,顺带收拾了一旁凌乱的书案,而后又退了下去。

“刚上了太傅的课?”齐让喝了口茶,目光顺着往书案上看了一眼,自然而然地转了话题,“今日学了什么?”

“还在学《资治通鉴》,”齐子元捧着茶盏,却没急着喝,“正好是‘商鞅变法’那一段。”

“‘商鞅变法’?”齐让轻挑眉,“那不是在《周纪》里,你早该学过才是?”

“是学过,”齐子元轻轻喝了口茶,“许是太傅觉得我学得不精,再讲一遍当作提醒,省的我忘了商君的下场。”

齐让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太傅还真是一点没变。”

“太傅当日想要致仕应该是真心实意的,但眼见我一日日的愈发‘不听话’又难免着急,”齐子元放下茶盏,“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他老人家应该十分后悔当日放弃皇兄送我坐上皇位。”

齐让有一瞬讶异:“你连这都知道?”

“猜的,但应该没错?虽然太傅在我登基之后就称病致仕,”齐子元道,“但他世家出身,四朝老臣,又是皇兄的启蒙恩师,若是他不同意,我又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坐上这皇位?毕竟皇兄当时虽然身中剧毒昏迷不醒,但到底还是活着的,不是吗?”

“连你都看透的事……”齐让笑了一声,自嘲道,“我当日虽然在朝上因为新政的事和太傅争执过,也只当成是师生间的理念不合,却忘了他也是世家的人,人在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总会做些自己都想不到的决定。”

“太傅是皇兄的启蒙恩师,皇兄自识字起便跟着他读书写字,难免受他的影响,抱有信任和期待,”齐子元道,“我这个年纪才跟着太傅读书,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和判断……面对一个陌生人,总能更客观一点。”

“这样更好,”齐让看了他一会,终于道,“师生和君臣的关系总该分得清楚些。”

一盏茶尽,陈敬去而复返,先是看了齐让一眼,才朝着齐子元道:“陛下,太后在来的路上。”

“母后有段时日没来过了,”齐子元有些意外,“不过我还以为前几日她老人家就会来呢。”

“既然母后来了,”齐让轻轻拍了拍齐子元的手臂,“那我先回去了。”

齐子元犹豫了一下,而后点头:“也好,不然皇兄在这儿,母后有些话不能说,还要再寻理由过来。”

齐让沉默了一瞬,语气里有些无奈:“有时候倒是希望你不那么通透。”

“那皇兄不是要更担心了?”齐子元弯了眼睛,而后看向陈敬,“替我送皇兄出去,别忘了把昨日江州送来的新茶拿上。”

陈敬张了张嘴,倒是齐让先开了口:“你昨日就让人给我送过了。”

“我都忘了,”齐子元拍了拍额头,“那皇兄,再见。”

“嗯,”齐让点头,转身向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我待会让维桢过来。”

齐子元下意识想拒绝,但迎上齐让的目光,又点了头:“好。”

陈敬恭恭敬敬地将齐让送了出去,不多时又迎了周太后进来。

“母后,”齐子元从软榻上起身,“天气这么热,您怎么想着过来?”

“听说皇儿今晨召了太医过来,哀家不放心,便过来瞧瞧,”周太后还没入座,目光从齐子元身上扫了一遍,蹙起眉来,“皇儿怎么瘦了这么多?”

“这不是入了夏,天气热了就吃不下东西,”齐子元引着周太后落座,自己又坐回了软榻上,“太医来瞧过,也开了进补的药,母后不用担心。”

“瞧见皇儿这样,哀家又怎么不担心,”周太后说着,示意一旁的侍女把手里的食盒递给陈敬,“哀家让人煮了乌梅汤,让陈敬给你盛了喝些。”

“好,”齐子元应了声,朝陈敬点了点头,“正好我这会有些渴了。”

事先冰过的乌梅汤,酸甜可口,还带了淡淡的桂花香。

“这样的天气喝一碗倒是合适,”齐子元浅浅喝了一口,便放下了碗,“劳烦母后了。”

“上次还蹲在我膝前撒娇,”太后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道,“今日怎么这般客气。”

“因为我以为母后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齐子元声音低了几分,“我执意任用宋清,结果落得今日这般局面。”

“哀家当日既然选择支持皇儿,也没有今日又回头怪罪的道理,”太后说着叹了口气,“事情落得今日的局面,也是难以预料的。”

“可不是难以预料,”齐子元垂下眼眸,“我还以为只要我尽心竭力,便能够有个好结果,谁想到出了舞弊的事儿,还搭上了宋清的命。”

说完他掩住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那个宋清……”周太后看着他,试探着问道,“皇儿觉得他到底是不是畏罪自尽?”

“我?”齐子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有京兆尹和三法司在,总能查的清楚。”

周太后点了点头,思绪转了转,又问道:“哀家听说,你已经下旨让人押冯安平等一干人等来都城了?”

“不是说案子有决断前不能外传,怎么这么快就传到母后耳中了?”齐子元皱起眉,却还是回道,“那个冯谦是个一问三不知的,舞弊案到底如何,只能等审过冯安平再说。”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