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七十五章

傀儡皇帝被迫内卷 贺端阳 2603 2024-04-14 10:52:54

因着有钱三这个人证,又经周边多个商贩确认过,周顺确实是先前去铺子里的那个衣着得体的中年人,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周顺就十分痛快地承认了杀害宋樟一事,但也一如所料地否认了曾威胁指使宋樟陷害宋清。

“所以,他说自己之所以杀宋樟,是因为私人恩怨,”齐让微倾身,给对面的齐子元倒了盏茶,语气里带了几分嘲弄,“他一个大理寺少卿府的管事,和一个整日里在赌场厮混的赌徒有私人恩怨?”

“说是先前去宋樟的铺子里买东西的时候,丢了家传的玉佩,几次三番上门都是为了讨要,宋樟起初说东西不在铺子里,后面就借机向他要钱,难免地就起了争执,”齐子元懒洋洋地靠在椅上,接过温热的茶盏沉默了一瞬,低头轻轻吹了两下,“他还说是争执间为了自保才将宋樟打倒的,见他后脑一直在流血,人又昏迷不醒,只以为是已经死了,怕被发现,才心惊胆战地将人投进了护城河里。”

“乍一听倒像是那么回事儿,”齐让听完低低笑了一声,抿了口茶,“实则经不起一点推敲——不管是他一个管事怎么会亲自跑到那么个小铺子里买东西,还是自家主子就是大理寺少卿,丢了玉佩却既不报官,也不让府里的府役帮忙讨要,反而自己几次三番地上门和一个无赖扯皮,倒显得是个多可怜的老实人。”

“这个周顺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说辞骗不了人,但是很显然,他并不在意,”齐子元摊了摊手,眼见茶盏上的热气散了些许,终于送到嘴边喝了一口,“钱三虽然亲眼见到了周顺杀人,却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纠葛到底因何……当事人宋樟已经是具尸体,当下也再找不出别的凭证,所以只要周顺咬死了不吐口,还真没办法证明宋清的死和他有关。”

“还真是意料之中,”齐让摇了摇头,抬眸看了眼齐子元,目光在他脸上微微停留,“不过看你的神情……杨诠那里有了进展?”

“嗯,”齐子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

“是我了解你,”齐让轻轻笑了一声,“若没有进展,你也难有闲心顶着正晌午的太阳来我这儿喝茶。”

“皇兄确实了解我,”齐子元弯了眼睛,轻轻笑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在茶盏上摩挲,“孙朝用了些手段对那个杨诠好好审问了一番,还恐吓他说,谋害宋清的凶手还没抓到,他若还不招认,就只能将他认为同谋,谋害朝廷命官……是要凌迟的。”

“能够轻易被收买了来诬告他人的,自然也不会有多坚定,”齐让微顿,“所以,是周济桓?”

“嗯。”

永安殿到底比不上荷花池边凉快,哪怕敞了门窗,只一会的工夫齐子元的前额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那盏温热的茶。

他抬手在额上胡乱地抹了一把,才继续说了下去:“杨诠六岁开蒙,二十出头就中了举,自诩才华横溢,一心想要考取进士入朝为官,偏偏十多年下来仍是个举子,自觉怀才不遇,又刚好让他知道了冯谦那种人中了会元,难免心存怨怼。而这个时候,周济桓找上门来说会帮助他揭露冯谦春闱舞弊……”

“所以在他眼里,”齐让轻轻挑眉,“自己倒是正义的?”

“自欺欺人罢了,若真的是为了揭露真相,又怎么会明知宋清无辜,依然毫不犹豫地应下?”齐子元轻轻哼了一声,“既能扳倒嫉恨许久的纨绔,又能因此结交上家世显赫、前途无量的大理寺少卿,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在他眼中,能让冯谦那种人中了会元,宋清这个主考也未必无辜。”

“或许也还有嫉恨当日去宋府拜访却连门都没进去,终归是蝇营狗苟之辈,也难怪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却只能写出那样虚浮的文章,”齐让感叹过,浅浅喝了口茶,才又问道,“他指认周济桓可有凭证?”

“周济桓派了自家的府役去驿站将他约去了一家偏远的茶楼见面,虽然刻意背了人,但这都城里是没有秘密的,仔细地查起来,总会有见过他们一起的,还有就是……”齐子元抿了抿唇,继续说了下去,“他去京兆府控告宋清的那日,是事先收到了一张周济桓亲笔写的字条,大意是证据已经备好,他可以行动了。原本那张字条是应该烧掉的,但他留了点心机,将那张字条卷进银票里,和其他钱财一起托付给了一个信得过的举子,顺利逃脱了京兆府的搜查……也可能还有周济桓的。”

“也难为周济桓会留下这种纰漏,不过或许他本就没打算留杨诠的命,”齐让思忖着开口道,“毕竟一般来说这种案子都会交由大理寺来审理,届时他再找了避嫌的由头,就算杨诠死在大理寺,也和他扯不上关系,却没想到你会坚持把案子留在了京兆府,倒让他一时找不到动手的时机。”

齐子元沉默了一瞬,而后长叹了一口气:“若是这样,我倒是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案子虽然是孙朝查的,但若没你的信任和支持,也没办法进展到现在,”齐让说完,迟疑了一瞬,又继续道,“还有件事你要知道……纵使周济桓承认了指使杨诠诬告宋清的事,这种罪责是不足以要他给宋清偿命的。”

“我知道,”齐子元点了点头,“所以刚刚过来之前我已经下旨,将周济桓‘请’进了京兆府,同时派宿卫协同京兆府役一起搜查周府,审问周府下人,看还能不能再找到些别的证据给周济桓定罪。”

“你已经让人去抓周济桓了?”齐让难得有些讶异,思绪微转,“那……你下完旨就跑到永安殿来,其实是躲清静的?”

“是啊,”齐子元说着话,干脆抱起膝盖,整个在圈椅上缩成了一团,“周济桓虽然只是个大理寺少卿,到底是姓了周,这些年朝内朝外的也结交了不少,我命人抓了他的消息前脚传出去,后脚来求情的就能跪满仁明殿,大热天的我才不想和他们扯皮,而且我怕……”

说着话,他犹豫了一下,但对着齐让还是说了出来,“我怕母后也会来。”

“母后?”齐让眯了眯眼,“你……”

“我不知道,我只是偶尔会觉得,母后和周济桓之间的关系过于亲近了,倒不是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不妥,只是,”齐子元思索着开口道,“周济桓这些年和周家极少往来,却偏偏和母后走得很近,做些谋划也就算了,饮食起居的小事也分外关心,虽说有名义上的姑侄关系,但到底不是亲的,而且他多年不娶,偏偏只留了个母后以前的侍女在府里管事……”

齐子元说着,抬头看向齐让,“皇兄?”

“你确是敏锐,”齐让安静地听完他的猜测,先喝了口茶才回忆着说道,“周济桓本也算是名门出身,后家里生了变故,父母双亡,被周潜接到周府养的时候还不到五岁。母后与他年纪相仿,周家这一脉又子女甚少,便自幼时常一起教养,一路青梅竹马地长大,可能也就因此存了情愫。”

“那……”齐子元试探着问到,“周济桓和周家极少往来,是因为当初周家将母后送进宫做了继后?”

“当时母后十几岁的年纪,自是不愿到这深宫里来,据说在周府里闹过好大一场,但过后还是嫁了,至于母后嫁之后,周府里如何我并不清楚……老周大人,也就是你的外祖还在世的时候,周济桓还是住在周府的,直到他任了外官,和周府的关系好像自然而然地就淡了,”齐让说着又摇了摇头,“但世家大族间就是这样,纵使厌恶,却又难免利益攸关,要依附也要守护,既生在其中,享了权势带来的种种,便逃不脱了。”

齐子元轻轻点了点头,低着头想了一会,又忍不住叹息:“既然这样,母后说不定真的会来为周济桓求情。”

虽然平日里没见他们之间有何踰矩,但想起周太后戴在手上的那串翡翠佛珠,或许对当年那段情谊念念不忘的不止周济桓一个。

齐让看着他的样子,突然伸出手,替他擦了擦额前的汗:“担心应付不了母后?”

“那倒不是,既是周济桓有罪,我便不会放过他,但我就是……”

就是这半年的相处后,难免会把周太后当成了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尤其是在感受到对方毫无保留的关爱和保护之后难免动容,尽可能地给予回应,想哄着周太后开心。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亲自伤了她的心。

齐子元说着话,咬了咬下唇,声音低了几分,带着难以形容的惆怅:“马上就要到她的生辰了,我还答应着要陪她一起去净尘寺呢。”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