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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傀儡皇帝被迫内卷 贺端阳 2563 2024-04-14 10:52:54

再睁眼已经是新的一年。

天还未见亮,仁明殿已经一片忙碌,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暖阁,让还迷迷糊糊的齐子元逐渐从梦境中抽离。

“陛下,”见齐子元慢慢坐起身,陈敬总算松了口气,“今天是元朔日,待会要去祭祖,接着还有大朝会。”

“记起来了,”齐子元揉了揉脸,目光在殿内转了一圈,后知后觉道,“朕不是在永安殿和皇兄一起守岁?”

“起初是在永安殿的,后来陛下睡着了,”陈敬回道,“太上皇见陛下睡得正熟,就没让奴婢把您叫醒,安排了御辇将您接了回来。”

“还说让皇兄休息,到时候叫他……”齐子元掩面无奈,“居然自己睡着了,一路折腾回仁明殿都没醒。”

“太上皇说陛下在永安殿待过了子时,就算一起守岁了,”陈敬适时接话道,“让陛下不用懊恼。”

“皇兄他……”齐子元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好,皇兄说算就算。”

说完话,他轻轻拍了拍脸,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梳洗更衣吧。”

熟悉的玄衣纁裳,配十二琉冕冠,齐子元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恍惚又回到了登基那日。

流程和那日也差不多——先去敬拜周太后,然后祭告天地宗社,最后是朝仪和宴饮。

不一样的大概只有齐子元。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就褪去了最初的茫然和惶恐,游刃有余地适应起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即使是这样盛大而隆重的场合,也可以波澜不惊地穿过文武群臣,走向大殿中央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迎接万众瞩目。

因着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元朔日,大朝会的规模更胜于以往。

都城内凡九品以上官员、都城外各州郡的长吏还有周边番邦遣来都城的使团尽悉到场,按照品阶冠服列位,甚至还设了纠仪御史在旁,监督百官仪态品行——百官如何不得而知,迎着炯炯的目光,齐子元倒是全程连呵欠都没打一个。

繁琐的流程一项接一项,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彰显大梁国力强盛,四海咸服,万国来朝。齐子元坐在龙椅上冷眼瞧着,莫名觉得有点讽刺。

别说朝内朝外暗藏了多少波云诡谲,就是这表面的平和与兴盛,也还是得益于齐让在位十余年的励精图治。

最后却是自己这个赶鸭子上架的半路皇帝坐在这里,接受这声势浩大的拜贺。

“陛下!”

思量间不自觉就走了神,直到陈敬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子元才回过神来,目光在殿内转了一圈,看见了不知何时离了席捧着酒盏立于阶下的男人。

那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身材高大,五官深邃,加上一身分明的异族打扮,还有他刚刚离开的席位……

齐子元微挑眉眼,缓缓开口:“原来是北奚使。”

“大梁皇帝陛下圣安,”北奚使臣微微躬身算作行礼,“我主倾慕陛下已久,特使下臣代为献上心意,以祝大梁皇帝陛下千秋万代。”

说着,一口喝光了盏中的酒,抬起头毫不避讳地看向了齐子元。

这使臣居然长了一双绿色的眼眸。

齐子元微怔,随即伸手拿起桌案上的水盏,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

“北奚使果然爽利豪迈,贵国主……”他说着话,视线从那使臣身上挪开,在大殿内慢慢地转了一圈,“这次也确实是费了不少心思。”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大殿内陷入了一瞬的沉寂,连那北奚使臣都有些许迟疑,看着龙椅上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微微眯起眼。

好像没有感觉到自己这句普普通通的话掀起了什么样的波澜,齐子元浅浅喝了一口水,算是受了北奚使臣这盏酒,放下水盏后又沉吟着开了口:“鸿胪寺少卿?”

“臣在!”鸿胪寺少卿强忍着心底的惊疑,匆忙离席,来到阶下。

齐子元微垂眼帘,扫过鸿胪寺少卿那张微微涨红的脸,疑惑道:“怎么脸这么红,可是身体不适?”

“多谢陛下关心……臣只是,只是不胜酒力,”鸿胪寺少卿连忙道,“哪怕只饮一口也会如此,并无大碍。”

“原来是这样……宴饮只为取乐,不用勉强,”齐子元回头看向陈敬,“撤了少卿的酒,换上茶水。”

“多谢陛下怜恤!”鸿胪寺少卿慌忙谢恩,“臣感激涕零。”

“理所应当的事,少卿不用放在心上。”

齐子元说完,见鸿胪寺少卿还立在阶下,才后知后觉,“对了,朕刚刚是想说……”

他看了眼饮了酒便退回自己席位的北奚使臣,“朕记得生辰的时候,益南进献了两只猛虎,就送给北奚国主,也算是感谢他此番为了朝贺而精心准备的心意。”

“下臣替我主谢过大梁皇帝陛下!”北奚使臣起身,朝着齐子元施了一礼。

毫不介怀地迎上那双碧绿的眸子,齐子元笑得单纯又无害:“北奚使不用客气。”

北奚使臣的敬贺短暂地掀起了一瞬波澜,却改变不了整场朝会的冗长和枯燥。

在钟鼓礼乐声中,光是轮番的奉贺就折腾了大半日。

等终于结束宴饮从奉天殿出来,已经隐隐地能看见西边的霞光。

“真可惜,皇城里看不见日落。”远远地看着从宫殿和城墙中渗露出的余晖,齐子元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成日里起这么早,连日出也看不见。”

“奴婢也有许多年没见过日出日落了,”陈敬说着,也朝着只能在宫殿的空隙里瞧见一点的晚霞看去,“上次见还是多年前跟着太后去龙首山休养的时候,那儿的景色着实是好的。”

“龙首山……”齐子元想了想,“皇兄先前好像也是在那儿休养的?”

“就是那儿,陛下,”陈敬打量着齐子元的神情,试探着开口,“奴婢瞧着陛下这段时日也实在辛苦,不然等朝务空闲些,也去龙首山休息几日?”

齐子元眼睛一亮:“可以吗?”

陈敬瞧见他的神情,悄悄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陛下若是想去,自然是可以的。”

“那等朕看看……”

齐子元话说了一半,猛地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巷口,难以置信道,“那儿是不是跪着个人?”

“什么……”陈敬下意识挡在齐子元身前,顺着朝巷口看去,讶异道,“陛下,是鸿胪寺少卿。”

“鸿胪寺少卿?”齐子元轻轻挑眉,拍了拍陈敬的肩膀,“朕去看看。”

少年逆着光从幽深的宫巷里缓缓走出,还单薄的身形映在青石砖上,显得异常高大。

“少卿这是做什么?”齐子元在巷口停住脚步,示意陈敬将人扶起来,“吃醉了酒?”

“微臣特来向陛下请罪。”鸿胪寺少卿挥开陈敬的手,整个跪伏在地,带着啜泣开口。

论年岁这鸿胪寺少卿已经甚至可以当自己的叔叔,却摆出这么大一副阵势,看得齐子元直皱眉头,最后干脆走出宫巷站到他身后:“今日大朝会十分顺利,好端端的少卿来请什么罪?”

“微臣……”

鸿胪寺少卿犹豫了一下,刚要转过身再跪向齐子元,立刻被他拦住:“少卿不然就起来说话,不然……朕就走了。”

如此坚持下,鸿胪寺少卿终于站了起来,却还是躬着身子站到齐子元面前:“微臣私下受了北奚使臣送的一块玉璧……微臣罪该万死,求陛下降罪。”

“玉璧……收下这么个东西倒也不至于就罪该万死,”齐子元微垂视线,看着面前的鸿胪寺少卿,“只是朕有点好奇,他们送了这么个东西,是想要少卿帮他们做些什么?”

“他们只送了块玉璧,说是当地的土仪,并没提任何的要求,”鸿胪寺少卿连忙道,“微臣也并没给他们任何的特待,自他们抵达都城入住驿馆都按例进行,和其他使团没有一点差别。”

“这样啊……北奚产玉,说不定他们真的只是想给少卿送份当地的土仪,”齐子元温和开口,“既然少卿没有任何逾矩,也不用向朕请罪。”

“微臣……”鸿胪寺少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微臣今晚就将那玉璧退回给北奚使臣,今后也定当按行自抑,绝不会再出丝毫差错。”

“收都收了又何必再送回去……”齐子元摇头,“反正这次北奚使团来也带回了不少回赐,朕还额外加了两只猛虎,北奚国主一番心意,留在大梁就是。”

鸿胪寺少卿微滞,循着齐子元的神情,试探道:“那微臣就把这块玉璧记在北奚使团的岁贡里,和其他物品一起造册入库?”

“朕说了,这次招待使团和回赐的事儿鸿胪寺全权处理就行,不用特意向朕禀报。”齐子元说完转回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仁明殿,“天都要黑了,少卿还有别的事儿?”

鸿胪寺少卿连忙摇头,向后退了一步,躬身施礼:“微臣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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