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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傀儡皇帝被迫内卷 贺端阳 2577 2024-04-14 10:52:54

“皇儿……”

周太后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久久地看着齐子元。

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她一直是觉得有所亏欠的。

生在这帝王家,享受了无与伦比的尊贵,却也同样承受了种种的无可奈何——不管是当年让十岁出头的齐子元远离生母远赴乾州当藩王,还是在朝局混乱的时候召他回都城继承大统,都不是他们母子主动的选择。

如果有可能,她倒是宁愿齐子元能一直留在乾州当一个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藩王。

所以也只能竭尽所有去守护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血,却从没想过当年离开时还懵懂的孩童已经成长到不再需要保护,甚至在不知不觉间把大梁的河山和天下百姓扛在了肩头。

“尽管口口声声说你长大了,哀家总还是把你当成小孩,想要去引导你,甚至掌控你。”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太后终于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齐子元的一双眼里闪烁着难以言明的情绪,“虽然出乎意料,也不是完全认同和理解,但哀家还是很高兴你能有自己的主见和坚持。这些年没在哀家身边,你也还是很好地长大了,长成了比哀家料想的更像一个皇帝的样子。”

自穿越以来,齐子元见到的周太后一直是强势又威严的。

她十几岁入宫,坐在这皇城里最尊贵的位置上,历经了三代皇帝,面对过重重的阴谋与勾结,早已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极少会像现在这样袒露心迹。

哪怕原主在的时候,母子之间应该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推心置腹。

这么想着,他难免有些心软,向前走了几步,在周太后面前蹲下,微仰起头,语气也放轻了几分:“所以母后,就让儿臣按着自己的想法做吧。”

周太后垂下眼眸,对上他的眼睛,缓声问道:“如果哀家不同意,你会改变此次春闱的人选吗?”

“不会,”齐子元毫不犹豫地开口,“不止母后,哪怕这满朝的文武都不赞同,只要宋清还是最合适的人选,儿臣就不会改。”

少年的眼睛如往日一般明亮,却又带着从未变过的坚定。

周太后看在眼里,心底有几分无奈,却又有欣慰。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齐子元的头发,而后点头:“那哀家知道了。”

或许是被齐子元说服,又或者是了解了齐子元的坚定,接下来的日子,周太后果真没再过问春闱的事儿。

少了最大的阻力,齐子元依然没获得多少清静——归根结底周太后在意的是齐让的威胁,宋清担不担任主考这件事于她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对朝中的很多人来说,却是切实地影响到了自身利益。

“所以,”齐让停下教许戎写字的笔,看着半趴在自己书案上的少年,“陛下今日跑到我这儿来,是躲清静的?”

说完,伸手拍了拍许戎,示意他继续练字,自己起身倒了杯茶递到愁眉苦脸的齐子元手边。

“唔,差不多,”齐子元接了茶,却还趴在书案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在早朝上吵来吵去也就罢了,反正我也习惯了,奏章也可以当没看见,还有来仁明殿的,进门话也不说,直接就跪,不然就是哭天抹泪,痛呼让宋清做主考有违祖制,于社稷不利,你要问他违背了哪条祖制、怎么对社稷不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问就干脆昏死过去……一个个演技这么好,每天来上朝真是委屈他们了。”

明明是在抱怨,却并不让人觉得厌烦,不止齐让,连正在一边喂鹦鹉的江维桢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陛下怎么不干脆就拒见,有近卫在,难道还怕他们硬闯?”

“他们是不会硬闯,他们只会跪在仁明殿的门口,不管陈敬怎么去劝,见不到我就不走,”齐子元无奈道,“也不能真的让近卫去把他们抓走,所以只好我走了。”

齐让坐回书案前,看着他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后悔了?”

“没有,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齐子元喝了口茶,“说实话,这已经比我想象的要容易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母后的缘故,反正周家几个大家族都很安分,剩下这些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吵是吵了点,归根到底都是道德绑架,反正我又没什么道德。”

齐让愣了愣:“什么?”

“就是,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以达成自己的诉求,归根到底还是要被要挟的人在意他们的性命……当然我确实挺在意的,”齐子元说着,摸了摸鼻子,“所以让陈敬去太医署请了几位太医过去,那些大人们若是有什么不适,也可以及时诊治。时日久了他们自觉没趣,也就不来了。”

说到这儿,他长长舒了口气:“幸好这段时间,朝堂内以春闱为主,并没有别的要紧的事儿,正好郑太傅也告了病,我就当稍微休息一下了。”

齐让轻轻挑眉,和站在木架前的江维桢交换了视线:“郑太傅告病了?”

“嗯,说是那日来皇城的时候吹了风,年纪大了身体耐不住,”齐子元微垂眼眸,“也可能是因为我任用宋清气病了……皇兄当年推行新政,郑太傅不是也极力反对吗?”

齐让正要去纠正许戎的字,闻言抬起头朝齐子元看去:“陛下连这也知道?”

“这皇城里哪有什么秘密,更别提郑太傅当初可是当朝和皇兄起的争执,”齐子元撇了撇嘴,“太傅大概一直觉得……我虽然天资不如皇兄,做皇帝也不如皇兄果决有远见,但胜在乖顺听话也还算努力,或许可以当个守成之君,没想到我虽然不如皇兄,却还是做了和皇兄一样的事。”

“你并没有不如我,”齐让安静地听他说完话,才开口,“只要你想,会成为比我更好的皇帝。”

“我从来没想过要超越皇兄,”齐子元看着齐让,认真道,“皇兄对江山社稷和天下百姓的责任是与生俱来的,我只是因为坐到了这个位置,尽可能去做一点自己觉得对的事,至于以后……我没想过,我甚至连春闱结束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能够做好当下的事,已是十分不易,”齐让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当年若是有陛下的通透……”

“我也不是通透,我是……”齐子元歪着头想了想,“可能因为从小没人对我抱有什么期望,所以我一直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健健康康地长大,快快乐乐地活着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对其他的事,也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皇兄却不一样,出生即是太子,自幼被寄予厚望,享受着无与伦比的尊贵,也承担了这天下最重的担子,自然不可能像我这么没心没肺。”

“你……”齐让眼睫颤了颤,目光落在齐子元脸上,半天才道,“那就希望陛下能一直这么没心没肺。”

“好,”齐子元弯了弯眼睛,举起手里喝了一半的茶盏,“皇兄的祝福我收下了!”

话落,扬手喝光了杯中的茶,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果然不能一直待在仁明殿,和皇兄聊一会,我心情好多了。”

齐让明明没说什么宽慰的话,甚至还被反过来安慰了几句,但时日久了,早已习惯了对方的

性格,也不多言,反而将手里的笔递了过去:“那陛下来陪许戎写一会字?”

看着悬在面前的笔,齐子元微滞,微垂视线,正对上许戎充满期待的目光,抽了抽鼻子:“……皇兄,我的字你也见过,就别误人子弟了吧?”

“练了这么长时间摹本,陛下的字也进步了不少,”齐让说着站起身来,让出位置,“虽然还差火候,教许戎足够了。”

听齐让这么说,齐子元也不再纠结,立刻起身绕了过去,在许戎身边坐下:“阿咬在写什么?”

许戎朝他身上靠了靠,而后才乖乖回道:“《中庸》。”

上次见面还在读《大学》,这才几天,已经到《中庸》了?

不愧是齐让教的孩子。

这么想着,齐子元忍不住朝齐让看去。

齐让刚给自己倒了杯茶,感觉到投过来的视线立时抬起头来,而后笑了起来:“他年岁还小,学这些只是为了认字,顺便读来当睡前故事。”

“睡前故事倒是挺合适的,”齐子元赞同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皇兄是要按着自己小时候来要求他呢。”

“我像他这个年岁也只是刚开蒙……”话说了一半,齐让微顿,目光在许戎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到齐子元身上,“陛下好像一直没问过许戎的身世?”

“那皇兄知道吗?”齐子元反问道。

齐让点头:“知道。”

“皇兄知道就好了,”齐子元说着,伸手轻轻捏了捏许戎的脸,“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说他叫阿咬,至于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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