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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傀儡皇帝被迫内卷 贺端阳 2658 2024-04-14 10:52:54

殿内的朝臣都被这道突如其来的急报砸了个猝不及防,直到听见齐子元这句话,才陆续回过神来。

北奚一向狼子野心,伺机发难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但河东与之相距至少有上千里,中间还夹着个一向安分守己的大梁属国东氐……

“回陛下,”顶着满殿的瞩目,那近卫开口回道,“北奚大军是从东氐借了道,进入大梁后的粮草供给,也是东氐帮忙运送的。”

“怪不得……三万大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河东,”齐子元神情恍惚地跌坐在龙椅上,喃喃开口,“现在要怎么办?”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朝臣们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想应对之策,先确认了一件事——龙椅上的小皇帝此刻已经完全慌了手脚。

想想倒也可以理解,毕竟从河东到都城只有几百里的距离,还都是一马平川的腹地,稍有闪失,北奚大军便可长驱直入直抵都城。大梁开国至今数百年,经历过大大小小几十场战争,从未有过被外族攻入河东的先例。

旁的战争败了,最多也不过是割地赔款,河东若是失守……

原本以为北奚是借着北关外的盟军来投石问路,到现在才知道,居然是一招出人意料的暗度陈仓。

那北奚国主确实是个了不起的,蛰伏许久,一朝发难,竟让大梁直接陷入了这样的危局。

满殿上下还沉浸在错愕之中,方才还在为了江家而据理力争的常钦已经率先清醒过来,他朝着齐子元拱了拱手,语气居然十分平静,不见分毫的惶恐:“陛下,河东既已告危,当务之急该是尽快调配粮草军资,遣兵驰援才是。”

“遣兵……”齐子元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仿佛终于从一团乱麻里找到了点头绪,“对,援兵,既然北奚的目的在河东,北关的盟军就不足为惧,那就从北关……”

“陛下!”常钦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齐子元的话,“北关到河东相距千余里,等圣旨到达北关,再等他们筹备好人马赶往河东,北奚人说不定都打到都城下了。”

大抵是彻底被吓昏了头,齐子元根本无暇去计较常钦语气里的不恭敬,只是下意识地回问道:“北关来不及,那还能派谁?”

“陛下,”常钦抬起头,目光在殿内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队列前一位一身红色朝服的武将身上,“信安侯郑煊所辖两万大军此时正驻扎在祈关。”

遍观大梁四境,祈关内这两万驻军确实是能最快驰援河东的军队,只是……

有朝臣犹豫着开了口:“陛下,信安侯所辖这两万大军之所以常驻祈关,为的是护卫都城,若是遣去了河东,都城的安危……”

“驰援河东难道不是为了守护都城安危吗?”常钦朝那朝臣看了一眼,又转回目光看向齐子元,“陛下,凡事有轻重缓急,若不能解河东之危,纵是用这两万大军死守都城,也撑不了多久。”

事关重大,齐子元下不了决心,他咬了咬唇,目光从殿中扫过,语气犹豫:“众卿以为如何?”

常钦说的是实话,但那两万大军也确实是都城最后的依仗,朝臣们议论不止,最后居然是许励站了出来:“陛下,河东形势紧迫,不如先遣祈关军驰援一二,纵使不能大胜,只要能拖延北奚人的攻势,等其他援军赶到,便能够化解当下的危局。”

齐子元没想到许励居然会站出来附议常钦,好半天才回问道:“那都城怎么办?”

“护卫京畿本是宿卫之责,”许励缓缓道,“即使都城有变,守城不能,臣与宿卫上下也会誓死护卫陛下安全。”

“你……”齐子元藏在袖中的右手慢慢握紧成拳,转向了一直沉默着的郑煊,“信安侯?”

郑煊目光低垂,不知想到了什么,好半天才应声道:“臣愿率祈关军前往河东,驱除奚人,守卫大梁安危。”

“朕知道了,”齐子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那朕就把河大梁安危和朕的身家性命一起交给你们了。”

他抬眼将大殿中各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而后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众卿今日辛苦了,退朝吧。”

雨后初霁,明晃晃的太阳悬于正空,给手脚发冷的齐子元带来了一点难得的暖意。

他停住脚步将手伸到眼前,看着阳光穿过指缝,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身后奉天殿内,朝臣们谢恩的声音刚止,正陆陆续续地起身,准备向外走,陈敬回头看了一眼,才凑到齐子元身边小声提醒起来:“陛下,您晨间起来到现在水米未进,奴婢让尚食局备了东西,回去吃点吧。”

“嗯,”齐子元应了一声,一边沿着御阶向下走,一边低低感叹,“到了这一步,朕就再没有一点退路了。”

“陛下放心……”陈敬劝慰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变成了惊叫,“陛下!”

而后慌乱地伸出手,勉强扶住了突然倒地的齐子元。

北奚借路东氐突袭河东的消息很快就扩散开来,再加上齐子元惊怒交加下病倒的消息,一时间朝堂内外,人心惶惶,只能寄希望刚从祈关出发的两万大军能发挥些作用,最起码能稍微拖延北奚人一段时日,却没想到大军出发没两日,河东就接连传来噩耗——为保存战力,等到祈关援军,河东总管彭郎不得不下令回撤兵力,北奚人连下河东六城,愈发迫近都城。

消息传回,不止朝堂,整个都城都陷入了慌乱,上到王公贵族,下到普通百姓都开始担忧起来,平日里热闹的街市逐渐冷清,偶尔有人汇聚在酒肆茶楼,也不能再像往日那般随心。

朝臣们倒是还能勉强坚守本分,但许多人也因为河东越来越劣势的战局愈发犹疑起来,甚至动起了迁都的念头,奈何那日差点滚下奉天殿外御阶的齐子元尚在养病,只能将一封封奏章送进仁明殿……也有不少送往了永安殿。

但无一例外,都没得到回应。

迫不得已下,世家各自做起了打算,更有许多富户开始整理财产,购置车马粮食,以便随时外逃。

对比都城内的兵荒马乱,仁明殿内却是一片平静。

齐子元半靠在软榻上,一边吃着陈敬刚送来的糕点,一边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先前江维桢送来的话本,在他手边堆着厚厚一堆未曾看过的奏章,额外有几封来自河东的军报倒是打开过,扫了几眼之后,又随手丢在一边。

穿过来大半年的时间,为了这皇位竭尽所能,却没想到在这紧要的当口做起了昏君。

偶尔想想,齐子元也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夏末秋初,天气凉了不少,晚风顺着半敞的窗子卷进暖阁,直吹得软榻上的齐子元不住打起喷嚏。

“陛下虽说不是真的病了,也该小心身体才是,怎么这个时候了还让人敞着窗子。”陈敬从外殿进来,瞧了个正着,说着话就要去关窗,差一点就撞上了顺着窗子翻进暖阁的江维桢。

陈敬:“……”

齐子元从软榻上瞧过来,立时弯了眼睛:“现下明白我为什么敞着窗子了吧?”

“明白了,”陈敬朝着江维桢点了点头,心情复杂地转身向外走去,“奴婢去给江公子备茶。”

暖阁门从外面合上,发出一声轻响。

“陛下这几日过得倒是悠闲,”江维桢挨着软榻坐下,神情轻松,“都城现在可乱成一团了。”

“要是不乱,不是白费了我们这么多筹谋,”齐子元放下手里的话本,把放着糕点的碟子往江维桢手边递了递,“你这时候过来,该是差不多了?”

“唔,许励比我想得要谨慎的多,一直不漏痕迹地调整宿卫的轮值,总算把几个心腹守领安排妥当,”江维桢顺手拿了块糕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回道,“这会他正在宿卫府里给这几个守领讲解自己的计划呢。”

“他再拖延下去,朕倒是没什么关系,信安侯怕是要不耐烦了,”齐子元笑了一声,目光顺着仍敞着的窗子看向外面,“河东那里怎么样了?”

“有我父亲在,陛下不用担心,”江维桢咽下糕点,轻轻拍了拍手,“这会说不定已经和那北奚国主照面了。”

“我还真有点好奇,那北奚国主苦心蛰伏好不容易下了这么一步好棋,最后发现竟是个圈套会是什么心情,”齐子元说着话,忍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皇兄思虑周全,看透了那北奚国主,不然我就真成了害大梁国破的罪人了。”

“哪有那么多的不然,都到了这份上,也不用再顾虑那么多,”江维桢轻轻拍了拍齐子元的手臂,“明日有得折腾呢,还是好好睡一觉的好。”

“就是明日有得折腾,今晚才要睡不着的,”齐子元抿了抿唇,略思索了一会,突然开口,“都城里都乱成这幅样子了,是不是也就没人再在意我跟皇兄了?”

江维桢眨了眨眼,轻轻点头:“好像是这样。”

“那正好,”齐子元翻身坐起,“我要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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