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开始转凉,夜里的晋山被笼罩在了一朵朵黑色乌云下面,风呼啸着,把门外的树木吹得东倒西歪。
影子倒映在窗子上,如同野兽嘶吼着张开獠牙示威。
窗帘被风带动,诡异的翩翩起舞。
夏鸣穿着加绒的睡衣,手里抱着宿景言给他买的热水袋蜷缩在沙发角落里,脚上还盖着一床小毛毯。
他怕冷,这降温来得又突然,以至于他的身体根本无法适应。
口袋里的手机不知道是第几次响起,他也始终不愿意让自己的手离开热水袋,哪怕一秒。
“爸爸,天气冷的时候就是要起来锻炼身体啊!”刚从后院玩回来的森森大声教育道。
苏扬穿着珊瑚绒睡衣,抬着一杯冒热气的水走过来:“老人说的没错,小孩子屁股上有三把火。”
“你屁股上才有火呢!”森森不满地反驳道。
他屁股上怎么可能会有火呢?要是有火,那屁屁上的毛毛还不得都烧焦了啊。
苏扬没有和他争辩,喝了一口水,发出一声满足的的喟叹:“怎么突然就变天了呢?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
“应该会吧,山里的天气总是变幻无常。”夏鸣缩着脖子,几乎把自己整个身体都缩进了毛毯里面,“你今天不打游戏了吗?难得见你大晚上还留在客厅。”
“不打了,手冷。房间里没空调,客厅里人多还稍微暖和一点。”
平时吃完饭就不见踪影的人现在正坐在客厅里,而平常天天都在客厅里看书的卫恒现在却不在。
卫恒独自一人站在房间的角落,鼓捣一阵把屋内的摄像头关了。
再三确认后,他才放心地拨通了钱莉的号码。
“卫总?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钱莉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今天的股东大会上,他又被上司骂了,这是这个月第二次。
原因无非是他手下的宁思白人气始终上不去,而和公司解约的夏鸣人气却越来越高。
领导也给他下达了新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把宁思白捧上去,他们公司现在远不如从前,夏鸣走了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所以现在必须尽快把宁思白捧起来,让他站稳脚跟好为公司造势,也能吸引到更多人来签约。
想到这些烦心事,钱莉立马头疼不已,她之前就试探过夏鸣了,甚至领导亲自打电话给夏鸣,但是没用,夏鸣没有半点和他们合作的意思。
钱莉不禁开始怀疑起来,当初让夏鸣和宁思白一起上综艺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我有个合作想和你聊聊。”卫恒的语气里不容拒绝的强势让钱莉多少有点不舒服。
“什么合作?”
“我手上查到了一些关于夏鸣之前的黑料,我们一起联手搞垮他怎么样?”
卫恒的目的不在夏鸣,而是宿景言,他父母和宿景言的父母有些恩怨。
当年若不是宿景言的父母挡了他们家的财路,他也不会到现在才只是一个小公司的总裁。
他很清楚,自己和宿景言正面硬碰硬是绝对不会赢的,所以他要从夏鸣入手。
打垮夏鸣,对宿景言而言是不小的打击,而对宁思白和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卫总,请问你口中的黑料指的是什么?”
作为夏鸣的前经纪人,黑料这种东西,一旦爆出来,很难保证不会殃及自己。
钱莉不是傻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做。
卫恒笑笑:“你放心,我今天和你谈合作的目的就在这里。你想办法爆出这些黑料,我负责保住你。”
这一招无非是把钱莉当枪使,钱莉何尝不明白,但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她选择。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吗?”
“当然一样,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思白,她要是成了一线,对你,对我,都只有好处。”
“好,我答应你。”钱莉深吸一口气,留了个心眼,“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必须往我国外的账户里打两百万。”
这个数字对卫恒来说不算多,但其中的意义远超出了这两百万。
卫恒皱了眉,显然是没想到钱莉这么聪明。
这钱要是打过去了,一旦出事,他就必须保住钱莉。
“这是我的底线,你考虑一下,当然,要是无法合作,我也能理解,今天的对话我已经全程录音了,如果之后夏鸣的黑料出来牵扯到了我,那就不是两百万就能解决的了。”钱莉笑笑,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威胁我?”
“也不算是威胁吧,做人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是吗?”卫恒忽然笑了,那笑声即使是隔着手机都能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你觉得我有本事查到夏鸣的黑料,会查不到你的?”
钱莉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但她在圈子内也是有些名气的。
话到这里,她才深觉卫恒的可怕之处,他好像早就算好了每一步,就等着钱莉跳进去,对钱莉的威胁也不放在眼里。
一滴汗水滑落,钱莉死死咬着嘴唇。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
“既然大家要合作,那自然是要处在对等的前提下。”钱莉吞咽下一口水,继续说道,“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在圈子里这么多年,自然也有我自己的人脉,你说的不错,你确实有钱,也大可以买一大堆水军带节奏,但你想想,论起操纵舆论、圈内人脉,我们谁更胜一筹?”
答案显而易见,卫恒就算再有钱,没有人脉、对舆论的把控度,一昧地用水军造势,最后也不见得能给夏鸣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的钱也远没有宿景言多。
他抿了下唇:“好,你把账号发给我。”
风依旧在吹,比起刚才反而更加猛烈了,森森早早地换上了自己的保暖睡衣,和夏鸣窝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剧。
阮杰一直有意无意的打量让他很不舒服,每次当他察觉到阮杰的视线时,就会毫不客气地回看过去。
脸颊已经不肿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他在下午的时候,专门去理发店剪了头发。
他起身朝夏鸣走近,天气不好,加上客厅里的灯光不够明亮,夏鸣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觉得随着阮杰靠近,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席卷全身。
“我有话和你说。”
“我不想听,我要陪森森看电视剧。”
夏鸣可不是傻子,阮杰现在有多讨厌他他还是能感知出来一些的,和阮杰单独处在一个空间,他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毕竟疯了的狗容易咬人。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呗,大家都不是外人。”苏扬的声音格外大,盖过了外面的风声。
在宿景言外出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有必要保护好夏鸣。
宁思白也停止了正在搅拌麦片的手,朝他们看过来。
一时间,阮杰似乎成了众矢之的,被所有人防备起来。
他呼出一口气,愤愤地说:“行,那我就在这里说,我希望以后你能主动和小霖保持距离。”
说话前,他特意观察了一下,小霖去了卫生间。
声音也不大,加上外面的风声,离得远一点根本听不见。
森森刚想开口,就被一只大手把他的脑袋压了下去,夏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乖乖看电视剧,不要插嘴。”
而后他看向阮杰,淡淡地问道:“这话你不是说过一次了吗?还是你上年纪了,有健忘症?”
【他们两和传闻中一样,水火不容。】
【阮杰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啊。】
【他这个爸爸当得好失败。】
【他是间歇性抽风吗?每隔几天就来这么一出骚操作。】
“总之,我现在是在以小霖父亲的身份提醒你。”
“嗯,知道了,你离我远点,我对你过敏。”夏鸣嫌弃地往后缩了下,“你要是对小霖好,那我无所谓,该说的反正我和宿景言都和你说过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只要有下一次,我就请人介入了。”
夏鸣口中的“人”是谁,他们彼此心里都十分清楚。
如果专业人士一介入,到时候就不是一个拳头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阮杰哼了一声,没有作答,转身上楼继续写剧本去了。
“他什么意思啊?”苏扬皱着眉问,“让你离他儿子远一点有什么好处吗?”
夏鸣眸光微沉:“大概是,他不需要一个太清醒的小孩吧。”
夏鸣对小霖的影响力不容小觑,要是夏鸣用自己的教育理念继续和小霖相处,那小霖只会越发想要脱离这个家。
所以想来想去,阮杰还是觉得让夏鸣远离他儿子才是最好的。
【我真是服了,阮杰是不是没看过《儿童保护法》。】
【有人科普一下吗?我是真没看过。】
【我也需要科普。】
《儿童保护法 》是专门保护0-16岁的孩子的。
其中有一条非常著名的新立的法规,只要满足以下条件中的其中两条,并且小朋友自愿的前提下,就可以脱离自己的原生家庭,选择去特殊福利院生活。
1、父母兄弟姐妹其中一方或多方长期有家暴行为。
2、父母有酗酒、赌博、吸/毒等不良行为。
3、长期遭受家人的打骂、冷暴力等严重伤害。
4、父母无力抚养孩子,孩子长期遭受虐待,或者精神摧残。
5、因父母的重大过错,导致孩子收到不可逆转的身体伤害。
6、因父母的长期忽视,让孩子的心理变得不再健康。
... ...
随着这些年来,各种重大心理疾病在青少年人群中越来越普遍,国家也不得不开始重视起孩子的成长问题。
特殊福利院和一般的福利院并不相同,特殊福利院的孩子,他们可以和普通孩子一样,有受教育的权利,可以去学校上学,也有着可以被领养的自由。
但因为这些孩子都是从一个个封闭的家庭中走出来的,不一定会愿意再选择新的家庭,而领养人也需要经过非常严苛的筛选,在领养时,还需要支付孩子花费的学费和生活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些钱最后又会投入其他孩子身上。
由于需要很大一笔资金作为支撑,又是纯慈善的项目,特殊福利院并不普及。
夏鸣看完《儿童保护法》的讲解后,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不由地想到了自己,如果当时他生活的世界里也有这样的法律,不知道是不是也能拥有爱他的父母。
“爸爸,你... ...”
夏鸣回过神来,对森森说道:“刚才阮杰叔叔说的话不要告诉小霖知道吗?”
“为什么啊?”
明明就是阮叔叔做得不对,却不能让小霖知道。
“因为这是大人之间的矛盾,不要让小霖徒增烦恼。”
“那他还可以找你玩吗?”
“可以。”夏鸣的笑容很浅,却带着沉重的力量,他摸摸森森的头说,“小朋友有小朋友的权利。”
阮杰只是让他远离小霖,这和小霖要来找他并不矛盾。
他垂下眼皮,眼中多了一份坚定。
况且,能看着小霖,夏鸣才会安心,至少他可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保护小霖。
大门被打开,宿景言把伞放在门口,抖落了一身的雨水。
身上的黑色风衣上是斑驳的雨水痕迹。
头发也湿了。
夏鸣后知后觉地看了眼窗子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大雨。
他把毛毯放到一边,起身走过去,帮宿景言拍去了头发上的雨水和疲惫。
“去洗个澡吧,别着凉了。”一边说,他一边接过了宿景言手上的东西。
【宿景言干嘛去了?卑微的大学生下午没看直播。】
【夏鸣下午过敏了,去了医院,回来后才发现他们忘记取药了,宿景言是折回去医院取药去。】
【现在都八点多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没取药的?】
【当地人来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晋山地理环境很复杂,所以阴雨天的时候,会封路,以免车辆遇到泥石流。】
【今天晚上有雨,好像五点多就封路了,宿景言应该是走了另外一条很远的路绕回去的。】
“森森,走了,回房间了。”
面对夏鸣的提醒,小老虎晃悠着小脚,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不要,我和弟弟妹妹约好了,一会儿要一起玩大富翁的。”
在场的小朋友都可怜兮兮地冲着夏鸣点头。
“放心吧,这里我和宁思白看着。”苏扬看了眼身上还在滴水的宿景言,“你还是快点带景言哥洗澡去吧,再晚一会儿客厅就该被淹了。”
夏鸣和宿景言并肩走进了卧室,关门前,夏鸣听到了苏扬八卦地问森森:“你怎么变得这么懂事了,还知道给他们两个腾出时间相处。”
记得宿景言刚来的时候,森森巴不得像个口香糖一样黏在宿景言身上。
森森头也不抬地折着小毛毯。
“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单纯地不想洗澡。”
他今天已经洗过澡了,要是现在回去,肯定又要被爸爸抱去再洗一个。
把毛毯折叠好后,崽崽乖巧地取来拖把,顺着宿景言走过的地方拖了一遍。
他人还没有拖把高,拿着拖把非常吃力,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小猫咪在和老虎挥舞爪子一样,莫名地滑稽。
最后是宁思白看不下去,主动帮他把地拖干净。
*
回到房间的夏鸣第一时间就催促宿景言去洗澡,得到的却是宿景言的推托。
“马上,我先回个电话。”
夏鸣抬手关了房间了的摄像机。
【你们这些嘉宾怎么回事?摄像机说关就关?】
【你是第二个敢这么对我的人,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看宿景言洗澡。】
【等我有钱了,我要雇他们俩来给我拍小电影!气死我了。】
【你的梦想好伟大,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借一部说话。】
“把电话号码给我,我来打。”夏鸣看着宿景言,“你去洗澡。”
宿景言打了个喷嚏,头顶冒出一对毛茸茸的虎耳朵,和那天夏鸣见到的并不一样,蔫儿了吧唧的。
他乖乖地把手机递给了夏鸣:“最上面的就是方涛的号码。”
“我知道了,洗澡去吧。”
号码刚接通,刻意压低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宿总?你可算是联系我了,你不是想和我合作吗,怎么现在才联系我?”
夏鸣淡淡地说:“我是夏鸣,宿景言的爱人,我们确实是要和你谈合作,之前的条件不是已经谈好了吗?”
据宿景言所说,李炎已经处理好了一切,也和方涛谈好了条件,但就在今天下午,方涛临时反悔,说要和宿景言亲自谈。
听到打电话的人不是宿景言,方涛有些生气。
“我要和宿景言谈,你说得又不算。”
“和我谈可能更好,只要你提供的价值越大,我给得就越多,而且... ...”夏鸣顿了下,看着迟迟没去洗澡的人,皱着眉,“是我让宿景言跟你合作的。”
方涛心里放下了些戒备:“好。那我就跟你谈,你可以给我多少?”
“那就要看你能给我提供什么了。”夏鸣笑笑,朝宿景言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用嘴型提醒他快点去洗澡,“我想要卫恒他们公司材料造假的证据。”
“这可是商业机密。”方涛紧张了起来。
这和他当初和李炎谈的不一样,李炎说他们要的只是一些能让卫恒名誉扫地,左右舆论的小消息。
“我当然知道是商业机密,所以才找你帮忙的,你是他们公司的总工程师,这些东西也只有你能拿得到不是吗?”
卫恒的公司是做房地产的,这是一个高利润行业,为了利润,卫恒用一些质量一般的建筑材料滥竽充数,而方涛正是掌握这个证据的关键。
在夏鸣的记忆中,卫恒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在材料造假的事情出来后,他第一时间就把方涛推出来顶罪了,最后被判了刑。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们当时说,只要一点小情报。”方涛是个老实人,这次要不是实在缺钱,也不会和夏鸣合作。
第一次做这种事,他紧张地就差尿裤子了。
“那就看你想要多少了。”夏鸣勾起嘴角,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轻声说,“这样吧,你好好考虑下,给你一周的时间,一周后你来晋山一趟,我们当面谈。”
“你不是明星吗?最近还在拍综艺,要是我被卫总发现了怎么办?”
“你放心,他不会发现的,我也不可能留把柄在他手上。”
听到方涛松口气的声音,夏鸣就知道这事儿十九□□是成了。
他继续说道:“我们合作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家人,我会先给你打十万块,让你能应应急。”
方涛的家庭本来也还算是幸福,每个月两万多的工资在孩子出生后就不够用了,他的爱人偏偏在这种时候沉迷上了赌博,把家底都输光了不说,还欠了几万块的债。
现在他们正在打离婚官司,但他手上已经没钱了,就算是离了婚,孩子的奶粉钱也是个大问题。
如果夏鸣说得是真的,那这笔钱刚好能让他不再为奶粉钱发愁。
“谢谢。”方涛咬着牙,咽下心中的酸苦,眼眶有些湿润。
“这笔钱你不用有负担,就当做是我的一点诚意,如果你不愿意帮助我,我也不会要回来,如果你愿意帮我,那之后的钱我也会另外算给你。”
隐约间,夏鸣听到了很小的呜咽声。
他顿了下,继续说道:“我听说你在打离婚官司,遇到了一点困难,如果有需要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帮你。”
“你这么做想要什么?”
“我想扳倒卫恒,仅此而已,不管你信不信,和我合作,绝对不是什么坏事,凡事为自己多考虑总是没错的。就这样,如果决定好了哪天过来,再联系我。”
夏鸣挂了电话,抬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才缓解了嗓子眼里的干涩。
“你为什么还不去洗澡!”看到宿景言的时候,他嗓子又冒烟了,距离他催宿景言去洗澡已经过了十多分钟。
宿景言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觉得你还挺适合当我们公司的顾问的,你以前真没从过商?”
“没有。”夏鸣回想了一会儿,“可能就是演过几次商人吧,看过几本书。”
宿景言微愣。
夏鸣出演的角色中根本没有商人。
本人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宿景言心里的疑惑多了几分。
说起演戏,夏鸣眼里都是光,那是宿景言没见过的,比太阳更加灼热,也比头顶的灯更加耀眼。
那么开心的夏鸣,他还是第一次见。
“然后啊,我当时看了好多书,连心理学都看了。”夏鸣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多言,舔了下嘴唇补救道,“不过后来这几个角色都被别人抢走了。”
宿景言的疑惑并没有随着这句话消失,他心里涌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他开始害怕起来,害怕眼前的夏鸣会有一天消失不见。
这么荒唐的想法刚一出现,又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自己的胆小,笑自己的慌乱。
“啧,你怎么还不去洗澡,都催你这么多次了,一会儿该着凉了。”
宿景言眸光微沉,不慌不忙地从衣柜里拿出两件浴袍和贴身内裤,他的,还有夏鸣的。
夏鸣似乎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恍惚中,没有注意到。
宿景言走近他,拉起了他的手腕,声音很轻:“你帮我洗。”
“我是病人,你让我帮你洗澡你觉得这合理吗?”
夏鸣像炸毛的猫,咬牙切齿的样子逗笑了宿景言。
“你不是说要帮我洗澡的吗?”
“我中午不是帮你洗过了吗?”夏鸣反问。
“但你说的是晚上帮我洗,所以中午那次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