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层自然不比别墅大, 但近三米的挑高也显得空间宽敞，何况还有一个优势——不用爬楼梯，适合上了年纪膝盖不好的方姨以及一到晚上就抓瞎的章乔。

一间朝阳的主卧带独卫, 秦翊衡腾出来给方姨住，儿童房给秦小满，剩下的两间则是他和章乔。

收拾一天, 太阳下山才归置妥当，秦翊衡让方姨不要做饭, 点了秦小满想吃的披萨炸鸡, 一家人围坐餐桌前, 可乐代酒庆祝搬进新家。

客厅的大阳台正对江岸，视野广阔，到了晚上岸边亮起一排灯，从高处看仿若星星点缀在水面。四周环境清幽, 对门还没人。

一切都刚刚好。

如果非要说哪里不好，大概就是洗手间有点抢手。

除了方姨和秦小满的卧室有独卫，其他两间都没有, 这意味着秦翊衡要和章乔共用外头的洗手间。

等方姨和秦小满都睡下, 章乔回卧室拿上睡衣, 进洗手间正准备洗澡, 刚脱掉外裤, 门被拧开，秦翊衡直接走了进来。

两人面面相觑，俱是一愣。

以前在别墅都是独卫, 章乔没有锁门的习惯, 秦翊衡也没有敲门的习惯, 谁想正撞上。

空气凝固几秒, 秦翊衡道句“对不起”正要退出去，被章乔扯着衣服直接拉进来。

“我都被你看光了，看过就想走？”章乔把秦翊衡抵在墙上，比起秦翊衡更像是欺男霸女的流氓恶棍，眯起眼睛问，“不给个说法？”

秦翊衡滑动喉结，视线从章乔上身的短袖下滑，垂落在那两条长腿上，沙哑地问：“什么说法？”

章乔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粲然一笑：“你也脱了给我看，这样才公平。”

话音刚落，他便目睹秦翊衡耳朵飞速变红了。

章乔忍笑，明明该干的都干得差不多了，秦翊衡怎么还这么纯情，每次被他一撩耳朵一定会红。

他滋生出带坏乖小孩的罪恶感，也越发地兴奋，有心要再逗逗秦翊衡。

“不脱你的也行，那脱我的。”章乔说着，牵起秦翊衡僵硬的手搭在自己腰侧，又故意贴近秦翊衡通红的耳朵，低声说，“你帮我。”

秦翊衡顿时呼吸不稳，目光沉沉地注视章乔，半天没有动作。章乔刚想笑，表情忽然僵住，声音也一紧：

“你……”

秦翊衡反客为主，偏嘴上还道：“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就是帮个忙。”

秦翊衡浑身僵硬似一块铁板，还装得游刃有余。章乔眼梢微挑，倾身将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不服输道：“我是让你帮忙，你绷那么紧干什么。”

秦翊衡目光深不见底，似有两蹙火苗隐隐跳动。章乔抿了下嘴唇，在两次急促的呼吸后，再难克制，仰头直接吻了上去。

这段时间秦翊衡吻技渐长，充分证明了动手能力强的人动嘴能力也强。章乔被亲得几乎缺氧，脖子以下红成一片，要不是被秦翊衡搂着腰恐怕就要坐到地上去。

气氛一触即发，正难舍难分，忽然有人咣咣砸门，伴着呼喊：“舅——妈——”

秦小满今日高频词非“舅妈”莫属，还非得一字一顿拖长音调，跟显摆似的。

章乔从最初的面红耳赤到心如止水，再到麻木，此刻只想抄起鞋底揍小孩。

他本不想理会，架不住秦小满锲而不舍，一声比一声高，招魂似的。章乔只能推开秦翊衡，气喘吁吁应了一句。

秦小满反问：“你在干嘛？”

眼看一两句打发不了，章乔只得把秦翊衡往洗手间里头推，平复呼吸，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一条缝。

“怎么了？”

虽然卧室布置跟原来在别墅差不多，但秦小满认床，还有点害怕，在被子里滚了半天睡不着，干脆跳下床出来找章乔。

“我睡不着。”秦小满说，“我想你跟我睡。”

“乖啊。”章乔说，“让熊熊陪你睡。”

秦小满撅嘴，夹子音出来了：“不要熊。”

他一撒娇章乔就拿他没办法：“那你去找方奶奶睡。”

“也不要。”秦小满小嘴又一扁，“奶会打呼噜。”

章乔无言以对，只能说：“好吧好吧，那你去我房间等我，我洗好澡就去找你。”

目的达到，秦小满满意了，撒着拖鞋跑了。

章乔重新关上门，刚一转身就被秦翊衡压在了墙上。

秦翊衡没想到有一天还要跟秦小满抢人，理智知道该赶紧离开让章乔洗澡，但火都被撩起来了。

发动机刚启动就被迫熄火的感觉谁能懂。

章乔望着秦翊衡几欲冒火的眼睛，想笑又怕刺激对方，做了个深呼吸，把秦翊衡往外推：“收拾一天了，你不累啊，早点睡觉。”

秦翊衡双手撑在章乔头侧的瓷砖上，盯着章乔红润的嘴唇，声音低到吓人：“不累，我还能做100个俯卧撑。”

章乔又想笑了，秦翊衡下一句就让他笑不出来了：“在你身上做。”

章乔心跳陡然加快，闭了闭眼，心想秦小满真是个坏事的小混蛋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怎么可能再忍。天塌下来他今晚都要让秦翊衡在他身上做俯卧撑。

他在秦翊衡嘴唇咬了一下，飞快道：“那你回房间等我，我先洗澡，把小满哄睡着就去找你。”

秦翊衡不肯走：“他要是不肯睡怎么办？”

章乔抓着秦翊衡的头发把他从自己身上拉开：“那我打他一顿，把他打晕了，只要你舍得。”

秦翊衡忍不住笑，又亲亲章乔的脸：“我等你。”

等秦翊衡走了，章乔快速冲澡，换上睡衣后就去卧室。

秦小满累一天，有章乔陪着心里踏实，章乔给他念故事书，两页还没翻完，秦小满就睫毛一垂，响起了细微的鼾声。

章乔又等一会，确认秦小满睡熟，打着手机的手电，做贼似的摸黑穿过客厅，在秦翊衡房门上敲两下。

没人应。

章乔皱了皱眉，悄悄拧动把手。

房间没开灯，窗帘也密密实实地拉着，章乔只能看到家具模糊的轮廓，他眯了下眼，举起手机照明，轻声喊道：“秦翊衡？”

话音未落，旁边伸出一只手，夺去他的手机，关掉了手电。章乔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反应，腰际又环上一只手，带着他往前走两步，紧接着天旋地转。

等章乔回过神，整个人已经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秦翊衡撑着手臂在他上方。

章乔看不清他的脸，却切实地感受到他投来的火热视线。

“干嘛？”章乔伸出食指戳秦翊衡的胸，“真打算在我身上做俯卧撑啊。”

“嗯。”秦翊衡低声应着，声音和肌肉一样紧绷。

章乔念完童话故事，念得自己都困了，颇有些心如止水：“真这么有精神？忙一天不累吗？”

秦翊衡一动不动盯着章乔，黑暗中眼神发亮：“你自己看有没有精神。”

关了灯的秦翊衡释放出猛兽般的野性，和开着灯时简直判若两人。

章乔忽然沉默了，片刻后才小心地问：“你知道怎么做吗？”

秦翊衡也沉默，再开口时又恢复惜字如金：“查过。”

章乔从确认取向的那一天起就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舔了舔嘴唇，又怂了：“可我怕疼。”

秦翊衡没说话，呼吸却一声沉过一声，在章乔额头落下一吻，竭力克制：“不干什么，就抱着你睡。”

“你确定？”

都这么精神还能忍？

“嗯。”

“抱着我睡你干嘛不从我身上下来？”

“想看看你。”

“我帮你吧。”章乔知道秦翊衡不来真的，又来劲了，“你上次不是觉得很……”

秦翊衡无法招架，低头在那张作乱的嘴唇咬了一口：“不许说了。”

“那你亲我，亲我我就不——”

余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秦翊衡掀过被子，把两人盖了起来。

翌日清晨，方姨一早醒，先去秦小满房间，没人，正纳闷，就见秦小满顶着鸡窝头从章乔房间出来。

新家陌生，秦小满左右看半天，夹着腿，迷茫又无助地对方姨说：“奶，嘘嘘。”

方姨一看就知道他还在迷糊，拉秦小满回自己的卧室，等秦小满尿完才问：“你怎么从你小乔哥哥房间出来？”

秦小满都忘了昨天跟章乔一起睡的，同方姨大眼瞪小眼。

是啊，章乔呢。

方姨探头去看秦翊衡紧闭的卧室门，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催秦小满穿好衣服，赶小鸡似的把他赶到门口换鞋：“走走，陪奶下楼买早饭。”

防盗门开关的声音惊动了秦翊衡，他轻手轻脚起床，走到厨房从窗户向下看，没多久就见方姨带秦小满从单元里出来，当下放了心。

从厨房出来，他就见自己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章乔在门缝里冲他使劲眨眼。

秦翊衡莞尔：“出来吧，没人，方姨带小满出门了。”

章乔半信半疑，把门缝拉大，伸出头四处看，房子里安静无声，确认真的没人他才将门完全打开，在秦翊衡揶揄的目光里跑回自己卧室，换好衣服后出来。

秦翊衡在洗手间洗漱，章乔也挤进去，见秦翊衡牙膏都给他挤好，不由笑道：“服务这么到位啊。”

镜子框住两人并肩的身影，秦翊衡侧头看章乔一眼，问：“睡得好吗？”

章乔顿时想起，他说要帮秦翊衡，反倒被秦翊衡弄得七荤八素精疲力竭，临睡还惦记上个闹钟，赶在秦小满起床前再偷溜回去，刚拿手机就被秦翊衡按住。

他迷迷糊糊，让秦翊衡叫他，秦翊衡满口答应，结果任由他睡到天亮。

光想想就面红耳热，章乔伸脚尖踢秦翊衡的小腿，含着牙膏沫凶巴巴地道：“不好。”

秦翊衡笑着受了。

以前住庄园有专人每天送菜，方姨不知道多少年没逛过菜市场，瞧什么都新鲜，跟秦小满足足转了一个小时才回来。

秦小满左手一兜长豆角，右手一袋快下市的草莓，一进门就累得坐在地板上。

吃过早饭，方姨偷偷把章乔叫到旁边。

这些年在秦家，方姨也算养尊处优，菜市场逛一遭才意识到物价不便宜，随便往哪个摊位前一站，那钱便如流水般哗啦啦往外淌。

“这些年小满舅舅给我不少钱，我也没用钱的地方，存着没花。”方姨说着递给章乔一张银行卡，“咱们现在搬出来了，处处都要用钱，这钱搁我这里也没用，我想着给小满舅舅他肯定不要，所以给你，你拿着。”

章乔怔了怔，方姨这个举动是真的把他当一家人了。他不忍拂方姨好意，但也不能要，想了想说：“这钱您先留着，作为给咱们家镇宅的钱，万一哪天我跟秦翊衡周转不过来，再用您的。”

“小乔你可真会说，镇宅的钱。”方姨被逗乐，“那我找个地方收好，等你们需要再拿出来。”

秦翊衡选择这个住处，除了生活便利，另一原因便是旁边的私立幼儿园。

秦小满还有不到一年该上小学，继续请老师不是办法，总要跟同龄孩子接触。

他一早便去幼儿园，办妥秦小满入学手续后打给章乔。电话很快接通，章乔还没说话，秦翊衡先听到了背景音里刺耳的金属声。

秦翊衡不由蹙眉：“你在哪儿？”

等章乔报出一个地址，他道：“等着，我来找你。”

秦翊衡驱车赶到，车停在路边，下车后一抬眼，顿时怔住。

那店面颇大，占据好几家底商，门头悬挂显眼的招牌，是间修车行。

店里停着好几辆送修的汽车，维修工进进出出，角落堆着轮胎和其他零件。

一走进去，秦翊衡就见章乔正跟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在喝茶，从微笑的表情看相谈甚欢。

见到秦翊衡，章乔起身，同老板客气道：“谢谢您跟我说那么多，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章乔拉着秦翊衡往外走，走出一段后才停下，转身看那间修车行，问：“你觉得怎么样？”

秦翊衡隐约猜到章乔的想法，看着他没说话。

果然，章乔冲他一笑，又问：“买下来送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秦翊衡，你好像和乔乔拿错剧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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