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疯子,不能让他在这里伤人,你们还不赶紧把他拉出去!”白随忽然大声喊道。
听见这句话,一群人如梦初醒。对啊,郁白初是个疯子,他才放火烧了郁家老宅。
众人立即以他为中心散开了。
瞬间,只剩郁白初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中间。
郁白初看向郁然,他的脸上只有冰冷与愤怒:“我听说你放火烧了老宅?郁白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里面那么多伺候你的人,你让她们怎么办?!”
郁然那么聪明,他应该在看见郁白初的第一眼,就已经猜到了他这七年来过着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他绝对也猜到了始作俑者是谁。
但他选择了无视,选择质问一个受害者为什么要反抗。
“网上说,你要结婚了。”多年不用嗓子,郁白初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却依旧轻柔,轻得像只垂死挣扎的猫儿,“我来恭喜你,顺便,来还你一样东西。”
他说话的模样乖巧得叫人心疼。
郁白初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由郁白初自己设计、意大利工艺大师纯手工打造的钻戒,粉钻,价值不菲,可即使是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也没有选择将这枚戒指卖掉。
郁然的表情在一瞬间僵硬,他显然没想到,他居然还留着,留了十年。
“还给你,祝你们百年好合。”
戒指递过去,对面的郁然是怔愣的,他还没有来得及伸手,郁白初指尖一松。
叮——
戒指掉在了地上,掉在两个人中间。
郁然的脸色僵了刹那,他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了郁白初心如死灰的眼神,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
脑海里,快速闪过无数两人的回忆,都是郁白初笑着的模样,在弯着眸子喊他名字,被摸了头会乖巧又害羞地扑进他怀里……
郁然从不敢回忆这些,可很多东西,是忍不住的。
等他回神时,郁白初已经转身离开。
穿着睡衣的背影,单薄、孤独、可怜,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郁然再也按捺不住,冲他大喊:“郁白初!”
郁白初没回头。
郁然还想喊,却被白随紧紧拉住,白随的声音都变了:“郁哥,你叫他回来干什么?他是个疯子 ,他早就疯了,别管他好不好,我们还要结婚呢,让我同学送他回去就行了……郁哥!”
“郁白初!回来!郁白初我让你回来!小初!”
郁然用力挣脱白随的手,追了出去。
白随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直接怔在原地。
怒火开始熊熊燃烧,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恨不得撕碎郁白初,凭什么?凭什么是这样的结果?凭什么他十年的陪伴比不上郁白初一个眼神?
到底是凭什么?!
他要他死!
整个会场都安静了。
谁都没有料到,郁白初只是往那儿一站,郁然居然就跟他走了。
他丢下自己的新郎追着郁白初跑了。
*
这边。
听见郁然的喊声,郁白初没有停下,反而是头也不回地出了酒店。
出门口时,他撞上了一名刚从宾利车上下来的青年,孱弱的身子经不起半点碰撞,更何况对面还是个高大强壮的成年男性。
在倒地的最后一刻,他被对方扶住他。
郁白初抬头——
一双阴郁冷漠的眸子,眉眼却格外昳丽浓烈,带着少年人的桀骜与不驯,年龄看上去不大,最多也就二十五六。
他的手掌骨节明晰有力,隔着衣服握住了郁白初纤弱的手臂,将他整个人稳稳托住。
在看清人时,青年眼底露出一丝惊讶,握着郁白初手臂的那只手猛地用力。
“嘶……”
郁白初疼得脸色发白,吓得对方赶紧松开,并火速后退。
青年身后跟着名中年男人,见此道:“七爷?咱不进去?”
燕图南没有回应,眼神顿在了面前的郁白初身上,眉眼微蹙,像是在看一件被别人弄坏的心爱之物,用隐忍含蓄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心疼着,看看哪里落下了伤痕。
越看,脸色越差,眼神越冷。
他的目光克制谨慎,却还是让敏感的郁白初感受到了。
郁白初充满戒备地盯着他,像只在街上被行人折磨踢打多年的流浪猫,对所有明目张胆的靠近都警惕万分。
“谢谢,请让一让……”
“七爷,参加完婚礼咱还要去见老爷跟大少爷,您在国外这么多年没回来,他们已经……”中年男人话还没说完,蓦的看见那个穿着睡衣的青年不知是听见了什么,忽然一把拽过他家祖宗,一下子就给推车里去了。
中年男人傻了,刚准备招呼保镖,就看见那个病怏怏的青年掐着他们八岁学拳击十岁打死老师傅的七爷的脖子,不知死活地威胁:“开车!”
男人:“……”
保镖:“……”
燕图南抬眼,淡声吩咐:“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