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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讨债。

朕的御医不老实 南风不醉 4105 2023-12-05 10:04:11

吃完饭,靛紫色夕阳已经彻底没入宫墙之下,云层遮盖了落日的余晖,在远处的山顶上压上一层黛青。

高璟昀吃得很饱,感觉自己的身体很久没有过这种简单的满足了。

“奇怪的很,”高璟昀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面前风卷残云过的盘子。“我好像很久没这么饿了。”

“我猜,”秦修宁收起酒杯,抬眸望向他,“应该是跟你的吃的青梅有关。”

“青梅?”

“你有没有留意过是从何时开始吃,又是从何时开始离不开的?”

高璟昀蹙眉思考。

是从什么时候?是从那些白天扮傻子,夜里偷偷看书开始的吧?困倦袭来,就发现咬一口酸梅下去,酸涩会立刻冲上脑门,眼泪一下被刺激出来,再困人也瞬间就清醒了。

“食酸过多,会伤脾胃,食物被酸性消耗,很多药的药效也就不明显了。大概也正是这个原因,你身体里的毒性被遮掩过去了。”

高璟昀忽地抬头,瞠目望着他,“你是觉得这些青梅有问题?”

“不排除有人利用陛下这点喜好的可能。”

“可我派人去过,除你之外没人在上面做过手脚。”

秦修宁失笑,倒打一耙,“从产地到运送,再从查收到清呈至御案上,这中间经过实在太复杂了,也或许,”他有意停顿了下,“也或许......是你派去查的人有问题。”

高璟昀脸色越来越凝重,他身边的人都是跟他很久的,王怀安、江浔之、王庆、季明礼、南平......这些人中他很难去想象有谁会利用他或者背叛他。

秦修宁点到为止,不再多言,只是淡淡收回视线,然后取出一个瓷瓶,“这是今晚的药。”

白色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瓷瓶,高璟昀掂在手中蹙起眉。

“我说的办法就是——把你绑起来。”

高璟昀呆呆地看着那条绳子,仿佛这个场景、这个对话曾经在他生命中发生过,不止一次地发生过。

而秦修宁将对方的沉默当成了默许。

“皇上赎罪。”

嘴上这么说,手下却丝毫没客气,一条绳结左缠右绕,把人得罪得死死的。

最后他将绳子的一端拉在手里,身体忽然靠近,鼻尖几乎贴到那双惊诧不已的眼睛上,“今晚,还要我陪吗?”

高璟昀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躲,心跳随之而起,“不用。”

秦修宁又用暗火涌动的语调,戏谑道,“真的不用?”

“不用,我吃饱了,我自己先回去了。”

高璟昀故意加重了‘自己’二字,然后起身。

突然,手上的绳子被猛地一拉,他一下向后倒去,跌入身后结实怀中。

“药效发作还要一会。”

高璟昀对于危险的感知素来敏感,心一阵紧似一阵,貌似纹丝不动,但他的胸中却经历海啸和地震前的心绪翻涌。

“可朕.....”

“不是阿寻么。”秦修宁纠正道。他不紧不慢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只肖再半寸就可以捏住那截洁白修长的脖颈,他忍住想在上面咬下去的冲动。

“这里冷,我想回去睡了。”高璟昀听着身后的心跳,危险警告开始在身体的每一个末梢为他敲响警钟。他没有说谎,尽管现在是初夏,闷热潮湿,但他的确手脚是冷的。

“阿寻以前可是最喜欢在外面。”

高璟昀的脸像被火烧起来一样,那荒唐的梦可就在昨夜,梦里的薛不染是怎么在野外就让他神魂颠倒的都还历历在目。

危险的味道将他完全擎住,似乎每根发丝都在叫嚣着逃跑。

“我去叫怀安他们吃饭。”他想挣脱身后的禁锢,也想强压下那颗跳得不正常的心。

可是秦修宁看出他的企图,根本不会再给他挣脱的机会,不提到那人的名字还好,一提到那个名字烦躁再次涌上来,他忽然从后面用胳膊环住他的脖子,大手钳起他的下巴,“哦,对,忘了陛下还有一个专门侍寝的小太监呢,他每次是怎么伺候陛下的,我倒是很好奇。”

秦修宁突然靠近,贴上了他的耳朵,“陛下不是一向喜欢在臣身下的吗?”

“你!”高璟昀想挣开他,但是手腕被绑着,他只能用手肘。但他当他手肘击到他的腹肌上,又被反剪着捉住了。

“万一药效开始,陛下又要杀我怎么办?”秦修宁忽然把人拨转过来,将手腕高高捉起,高举过头顶,眼神里的幽暗紧紧逼迫着高璟昀几乎无法呼吸。

“你戏耍朕。”

一会阿寻一会陛下,高璟昀顿时羞愤交加,原来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从进入这别院,怕不是他等的就这这样一刻。

就在他要反抗时,那一脸戏谑的人突然托着他的头按在亭柱上低下头狠狠亲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吻,强势地不带一点温柔,高璟昀死死被按住头,连呼吸都是奢侈。

舌头被毫不留情地胁迫着跟随着他的意志,酥麻伴着疼痛抵在舌根,明明是身上最柔软的器官此刻在他口中却犹如一柄利刃,搅得他神志天翻地覆,几次他受不住想咬上去,但是对方实在太了解他,不仅用舌头勾着他的唇瓣还巧妙地避开他的牙齿,只是在唇肉和牙龈上那苏苏麻麻地一舔而过就令他腰肢一阵颤栗。

他恨自己这过分敏感的身体,在这个人面前总是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仿佛秦修宁才是掌控他肉身的主人。

终于,这场类似惩罚的吻以秦修宁单方面的满足结束。高璟昀羞愤地满脸通红,用绑在一起的手狠狠把人推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恨不得在他身上穿个洞出来。

“你究竟要怎么样!”

“讨债。”

秦修宁坦诚地令高璟昀心头一颤。果然,他自从出现就并没有打算让自己好过,那些对他的好,不顾一切救他,还有那些温情的话,怕应该是都是为了这一刻。

“陛下当初从我身边不声不响地离开时,可曾想过有一天我会这样讨回来吗?”

“所以,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羞辱我?”

“不,”

秦修宁放开他,噙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幽幽望着他,“我还得救你,看着陛下一次次偿还当年欠下的情债,直到我腻了为止。”

他好整以暇地收起笑意,拇指揩去他唇边的湿意,“现在时间差不多了,陛下该回去用药了。”

高璟昀彻底被激怒,一把推开他,用还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握成拳狠狠朝那张脸挥了出去,秦修宁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一下,头偏了过去。

高璟昀的心还在狂跳,他凶狠得瞪着他,警告他离自己远一点,待回到德鳞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心才落回来一点。

秦修宁揉揉痛得发麻的腮帮,望着那跌跌撞撞的背影,抹去唇边阴冷笑意。

“这就跑了,一切才刚刚开始啊。”

德鳞殿还未来得及掌灯,幽暗一片,高璟昀脚步虚浮着朝他的卧榻走去,突然,屏风旁边一个漆黑的身影令他一惊,本能地转身就要朝外退,但突然那身影一闪,跪倒在他面前。

“皇上,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高璟昀接连被惊的心才放下来,“你干嘛不点灯,想吓死谁。”

“奴才罪该万死!”

“行了。”尽管一片黑暗,王怀安并不能看清自己被绑着的双手,但高璟昀还是难堪地双手尽力掩在袖笼里,“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奴才有两件事禀报皇上。一是奴才罪该万死,将乌羽卫的身份不小心暴露给江大人了。”

高璟昀似是早就料到,声音漠然,“一开始朕也没打算瞒着他,是你当年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知道当年的真相,请旨要隐瞒你的身份,说是怕被太多人知道不便于隐藏,其实不就是想瞒他一个人么?”

王怀安脸上紧绷,没料到皇上其实什么都知道。

“知道也无碍,这次把你们带出来,以他的聪敏肯定早就猜到了,你这‘侍臣’也当到头了。”

闻言,王怀安低下头狠狠掐自己掌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惴惴不安了一天,好不容易忍到皇上醒来,想听他帮自己出谋划策,可此刻不仅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更不安了。因为皇上根本不站在他这一边。

“奴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大人。如果被他知道当年是我用卑鄙手段抢走了他的乌羽卫右领,他会杀了我的。”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事就你还放不下。你看他最多也就消沉了半年,现在每天金甲披身,八面威风的不是也挺好?反倒是你和紫菜,总弄满身伤回来。

“那他人呢?就这么安静地接受了?”

王怀安跪下的身子蜷得更低了,咬了半天嘴唇才慢慢开口道,“奴才、奴才跟秦御医要了些药,把他弄昏过去了。”

“什么?”

高璟昀蓦地站起来,“你给他下药了?!我说他这一天这么安静,那可是朕的金羽卫左领!你胆子也太大了!”

“奴才罪该万死!”王怀安刚正地磕头,磕得毫不留恋,仿佛那颗头不是自己的一样。

“你是该万死!赶紧去给我把人弄醒!”王怀安一刻也不敢多留,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不是还有一件事!”

王怀安暗暗心惊,赶忙停住脚步,旋即跪下,“一直盯着翼王的乌羽卫传回消息,他出现在了汴京,和一人在江上谈了许久,但是由于隔得太远,说话声被蝈蝈掩盖住了,那人保护得十分严密,没有看清是谁,只知道最后是往一个叫鹤眉山庄的地方去了。”

高璟昀心底地躁火涌动着,但他练就得藏气功夫令他的面上什么都看不出,平静地像一潭湖水。

“去查,务必把那人查出来。”

王怀安领命退下,出了德鳞殿的脚步却越来越慢。

皇上要他赶紧去弄醒江浔之,但他却像个奔赴沙场一心求死的壮士,每一步都走得波澜壮阔。

江浔之定不会饶过他,以他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定会将自己如何成为乌羽卫的经过问个清楚,到时自己还藏得住吗?

一想到他那点可笑的心意会被他知道,他几乎立刻就想先掐死自己。

再沉重的步子也能将人一步步押到想去的地方,抬头间,他已经走到了西暖阁的门口。他屏息凝神朝门内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浅浅均匀的呼吸声。

秦修宁这安神药很是管用,已经让里面的人睡了一整天。想必药效也该差不多过去了,王怀安抬手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可前脚刚跨进去,他就觉察出不对劲来,一阵风嗖地从他面前刮过,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就架在了他的颈侧。

冰凉的触感、锋利的刀刃令王怀安本能地浑身紧绷,但同时他已经被抵进了门边的死角,对方的力道也死死压制着他。久经这种场面,根本无需看清对方的脸他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杀气。

原本温文尔雅的声音,如淬寒冰在他耳畔炸响,阴冷地令王怀安牙根发麻。

“你方才跟皇上说的,可都是真的?”

高璟昀本想喊人来点灯,但是忽然的困倦袭来,他恍然大悟秦修宁所说的‘还要一会’是指什么。

一定是刚才那杯茶里放了东西,虽然他清楚秦修宁不至于要他命,但是心里还是不自觉地泛起不安,是那种看着匕首一点点靠近,而自己毫无招架之力眼睁睁看它落在脖颈上面的那种害怕。

他说是来讨债,但又几乎从不碰他。他不是第一次像今天这样落入他手中,那次在水里他的手都几乎要贴上自己的身体,但是仅仅是擦了一点皮肤就离开了。

这样被他掌控的身体在他这种忽远忽近,忽上忽下得控制下仿佛更加敏感,方才不过是一个吻,他就已经有了反应。

可是容不得有更多的思考,一阵钻心钻肺的疼痛忽如其来地缠上了他的头,好像一个大锤子在他那空壳的脑子上撞击,又仿佛一块石子,丢入了水中,而他的头颅就像这水面,一轮一轮,一晕一晕的,尽往四周膨胀,直到他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悄然而降的夜幕低垂如沉沙,秦修宁拎着酒靠坐在德鳞殿外的廊前檐下。黑夜蜷缩着,将萧瑟寥落的宫殿紧拥着。

这样无星无月的夜,晚风时不时吹起他鬓角的发丝,手中的酒他一个人喝得颇有滋味。这滋味里是令人恍然的现在,和在他耳边小声喧哗的往事。

他想起在独龙他们一起过的那个新年,也是这样一个黑沉沉的夜,远处山顶的雪线几乎要被浓夜吞没,只是那时的他们沉浸与心上人互相祝福许下后半生的幸福中,并没有发觉即将要他们吞掉的森然大口正黑洞洞地对着万物苍生。

青川证,日月鉴,愿我二人岁暮昭和心不染。

岁月将这句祝愿淬成毒、炼成蛊,让他无论时刻多久想起来,都能感觉到那种火辣辣的疼。

那日的大雪里,他发了疯似地背着他在雪地里狂奔,幸福地像个傻子。

他也真真是个傻子,根本没有想他背着的、捧着的、爱着的、护着的那个人,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一声不响地离开他。

大雪落在他身上,殊不知也落在伤口上从此生根发芽。

他从脖颈里掏出一根红绳,将那一小锭银色捏在手中,神情淡漠,带着朦胧醉意的喃喃微微沙哑,唇边是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是哪个神仙说过,爱就是雪地里写诗。”

他仰头又灌下一口酒,起身回了自己睡的偏殿。

正当他吹了灯要躺下,突然听到了脚步声,细细碎碎的,朝他这边过来。

秦修宁冷静地摸出配刀,攥在手中,他屏住呼吸没有出声,若是高璟昀身体里那个傀儡,声音反而容易暴露自己。

这身影不算低矮,跟高璟昀很相似,但看步伐也不像那个傀儡那般杀气腾腾。

是谁?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两章合并一起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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